这个城市很忙很忙,我的家人也很忙很忙,忙得我们互相找不到。不过也好,那就算了。我拉着他的手穿过夜市,嘴里叼着糖葫芦,手里提着串串香。他已经习惯了我这样放肆,虽然有些无奈,但没有半点意见。
我觉得我像一只被他牵出来散步的狗狗,但当我把这个比喻告诉他的时候,这人还皱了皱眉头,抿了抿唇,却又在我蛮横的手下翘了起来。我的手指戳着他的脸,强迫他露出一个极其无敌丑的笑,然后自己再对着这张脸笑。
“傻。”他咧着嘴艰难的闷着鼻子说。
他叫知鱼,我叫向言,我们是恋人。
他有那么好听的一个名字,却姓汤,搞得好多人都以为他们家是世代掌厨的。我有那么普通一个名字,却姓上官,搞得好多人都以为我们家特别有钱。
……大概吧,在两三年前,我家确实钱也不少。
“我今天又和糟老头子吵架了。”我坐在河边的栏杆上,叼着他买的烤面筋。
“嗯。”
“你就嗯?一声???”
“嗯。”
我有点生气,要摇他脑袋,可他一胳膊揽着我的咯吱窝往前一冲,我大半个身子都扑到了栏杆外,吓得我“哇”大叫一声。风呼呼刮过我的耳畔嗡嗡作响,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他拽了回去,心砰砰砰差点蹦出来——他扯扯我的脸笑得很开心。
这个人就是这样!
这是什么安慰人的办法!
我更生气了,却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完鼻子一酸,又想哭。
不哭不哭不哭,我在心里说,不哭不哭不哭不哭。
我叫上官向言,姓是我爹的,名字是我妈的。
上官这个姓在这座城市有种很特别的意思,它意味着你多半很有钱,因为桔市人人都知道这座城市是一个姓上官的大海商建起来的。沿着这条大树河往东再走不远就是入海口,那里有全国数一数二大的贸易公司。轮船来来往往,停泊再更远一点的桔树港里。
这里的工人、老师、医生、军人、政府官员,都对上官家很尊敬。这座城市三十多年前不过是个贫困线徘徊的小镇,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为国内有名的新兴城市了。
哦,不过这和我好像也没太大关系,毕竟那也是我爷爷那辈的事了。
据说还年轻的爷爷当年就站在不远处那个小山坡上,抱着我的混账父亲一起看大海。爷爷问:“这里要建一个很大的运输港,小明喜欢吗?”
“喜欢。”
“小明觉得起什么名字好?”
“桔子。”
幸好那时爷爷还不算特别特别有钱,否则我爹一定还能起出什么苹果港葡萄港香蕉港的名字来。有人说我当年名字他起名叫蜜糖,上帝保佑他还有我妈妈这个夫人,要不然我也变成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