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来陌生的地方，是极好奇的。可也仅跟在侍儿身后，半步也不敢多走出。
这个小姐姐奉了娘子的命把我带来，抬头看了看那块悬挂的匾额。
“欠……口……”大字不识几个，有边读边引人发笑。
皱了皱眉，奶声奶气的：“口和土又是什么字？”

牙还没长齐的小孩子，我的新弟弟。
惯常来说，我对他们是没有好感的，世间万物遵循规律，他们一一降生，分走了不少阿爹阿娘的爱，虽然一开始也没多少啦。
吐字不清的，偏偏坐我旁边，听他这一声声胡说，我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我当年也是这般引人发笑的吗。
着实看不下去，这才出声：“口土——吐，就是呕吐的意思。”

我定睛看向一旁的人。她们说，他是五殿下，是我的哥哥。
“是吗？”半信半疑地若有所思，“那上面还有一部分呢。”
我的确不太相信，因为看看周遭人的反应，我觉得，他在逗我。
“连起来念什么？欠口吐？”
摇了摇头。

这时我才赏眼，往他的方向看去。
肉乎乎的小爪子指向的地方，不是别的，正是抬头那块门匾。
我竟然要与连这个都不识得的幼弟共学一堂吗，几乎无力的咬了牙，打又不能打。
“你知道这儿是哪里吗？”
夫子如此安排，岂不是在笑我。

挠了挠头，展一抹憨笑，咧嘴时两颗将齐的幼齿门牙露了出来。
“我知道！”兴奋地跳了起来，举起一手高过头顶，“玩！”
凑到哥哥身边，拉着他臂上衣服，笑。
“哥哥会陪我吧。”

“陪。”
——陪个鬼，我最不爱这等半大的小孩子了，人话嘛，听不懂，闹，是真的闹。
“不是玩。”
耐心几乎要耗尽，只看着相同的血缘份上，我忍他一星半点儿，要换了旁人，我早就拂袖而去了。
“这儿，是资善堂——顾名思义，有学官的，要读书的，可不是让你撒野的地方，知道了吗？”

一双如夜星般明亮的眼睛看着这位哥哥，小孩儿还不太懂他的意思，纯净无害，想必也仅是在这时候。
“撒野是什么？能吃吗？”我将前头的话忽略了，只听见了那两个字，“哥哥，有糖葫芦吃吗？”
又展了笑，满是期待，想了一出是一出。
“哥哥，要不我们去放风筝吧。”

“……”
一下给我噎住了，头隐隐约约的疼了上来。我惯常不会哄孩子的，怎么这小萝卜头，非要找上我不成？
“糖葫芦不要找我，找你十三姐姐，她最喜欢。”
每天都勾着根红果走来走去的，好像一天不吃就要了她的命一样。资善堂外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这堂课尚未开始——学官还没到，但我不能走。
“放风筝可以，但不是现在。”

代
什么资善堂，什么十三姐姐的，我人都还没认全呢，这位五哥，也是旁人同我说的，又叫我如何从人群中，辨出我的十三姐来。
我只好紧紧跟在他身边，拽了拽衣角。
“不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好像他不是很想理我的样子，只好奶声奶气的，又补一句。
“那我……那我等你！”

知道的道这是我弟弟，不知道的还以为隰川侯殿下早早养了私生子，他粘我的程度，比山澜更甚。
我上辈子犯了什么孽，如今要受这等的苦。
想搪塞过去，“起码要等这堂课过去。”
他不依不饶，只好点头，“嘘，夫子来了，别说话，等结课了，哥哥同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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