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你是知道的吧。”
“什么?”
“……那群人会挑小鸢他们下手。”
“我知道。”就像十六年前一样。
“他们都是普通人,纪风也是。”
“我并没有能力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谁都没有这个能力。
“那就查!给我查!就算把彩虹市翻过来也得把这群该死的东西挖出来!”
“明白。”痴人说梦。
对电话另一边的人先一步挂断电话这种行为,越知影并没有表现的太过于在意,把手机随意的往兜里一塞就回到了现场。
在返回命案现场的时候,越知影接到了费罗和黎雪九的死讯。
棕发的警员握着她的手机,惊惶的面孔几乎扭曲,脸色差的像是刚刚被扒了皮。越知影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背,又叫来另一个警员核实,成功得到了“本局警官费罗和黎雪九车祸身亡”的消息。
“越知影!”
她听见有人叫她,循着声源看过去,跟匆匆赶来的宰父电对上了视线。青年明显是一路跑过来的,额头上还覆着一层薄汗。
她绕开身边的两个警员,站在警戒线内和宰父电对话。
“你来干什么?”
“这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纪风呢?这件事你告诉他了没有?”
“告诉了,人现在在医院躺着。”
宰父电听着越知影这满不在乎的语气就莫名的来气,但是他没时间气,瞪了越知影一眼后就跑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目送宰父电离开,越知影也没再多言。黑发黑眼亚洲美人唇角带笑,她看见了宰父电指尖一瞬划过的微弱电光。
“我的上帝,”她双手合十,毫无诚心诚意的祈祷道,“请保佑我的电话不要再被那群家伙打爆,我不想再换手机了。”
话音未落,衣兜里的手机就响起了一段急促的铃声。
“哦我亲爱的的上帝,你的良心怕不是掺了水。”总自称是无神论者的越知影扯了扯嘴角,毫不犹豫地摁下关机键,喊住了路过的法医,“伊代,有什么发现吗?”
比起越知影表现的悠哉悠哉,宰父电明显就是火烧眉毛的样子,下了出租车连找的零钱都没要就径直奔进了医院大门。出租车司机一脸懵地看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喊了一声:
“喂——小伙子——你的零钱——”
宰父电头也不回,徒留司机师傅攥着手里的两块钱在车里发愣。
“哎师傅,走吗?”
笑容可掬的棕红发青年扶正了头上的蓝色头带,湛蓝的眼睛几乎要贴在副驾驶的车窗上。
“……走,上车吧。”
司机回过神来,收起了两块钱,一边想着有缘再还,一边给门边的青年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去哪?”
青年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指着手机地图上一个点,“师傅,这条街里面有个小酒吧,就那。”
“这地方偏得很,我都不知道那居然有酒吧。”司机扣下了空车牌,欲言又止的看着青年。
青年了然,笑着解释道:“我朋友在那喝醉了,我去接他。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哪天让人给阴了估计都不知道。”
已经跑到住院部五楼才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纪风的病房于是又跑回住院部一楼前台的宰父电突然背后一凉,下意识的回头却发现背后空无一人。听前台的护士报了一个病房号之后正想离去,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问护士:“今天晚上除了我以外有其他人探望他吗?”
“有啊,那个人说他是病人家属。”
宰父电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愣在原地,半晌才有了动作。
“你看一下是不是这个人!”宰父电拿出手机,点开相册调出一张照片,指着照片的左下角的棕红发青年问道,而后又急切地望向护士。
“对,是这个人没错。”
宰父电怔愣在原地,干巴巴地向护士道了声谢,思绪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打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上楼的时候,越知影一通电话告知了他两名警员的车祸,要他立刻回一趟总局。
“回总局?可是——”
回答他的是电话挂断的回音。
宰父电攥着手机,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手机的屏幕闪烁着莹蓝色的光辉,突然又变得漆黑一片。
病房里的纪风睁开眼,入目的是熟悉的医院天花板。记忆逐渐回笼,他一动不动的接受着令人恐惧的现实,就像美术教室里摆的个石膏像一样沉默着。
没有情绪发泄,也没有一点情感波动,哪怕是听到推门而入的金发医生调笑的话语也无动于衷。
“可真是熟人啊,纪警官。我是真的没想到惜命如金的纪警官也会有进医院的一天。”金发蓝眼的医生推门而入,言笑晏晏,但是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他知道眼前瘦弱的青年身上发生了什么,失去唯一血亲的纪风安静的躺着,只需要一根稻草就可以压垮的脆弱模样着实令人心疼。
“别笑我了,梅林,这没用。”
“你……”
“我知道。”
梅林没再多言,嘱咐了纪风让他有事按铃还有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有温水后就向病房门口走去,作为纪风相处多年的老友,他希望在这种时候纪风能选择跟他聊聊或者是大哭一场发泄情绪,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像具死尸一样躺在床上盯天花板。这让梅林觉得只要他走出这个门,下一秒纪风就会从病房的窗户跳下去自我了结。梅林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他,纪风依旧盯着天花板,面色无悲无喜。
梅林走出房间,转头看向离病房不远的拐角处:“他现在状态似乎还可以,你不进去看看?你们不是同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