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尔夫并不是一个轻易就忍气吞声的人。她使用了最根本的政治思维,她没有问自己:“我被挡在图书馆外边,是不是我在什么地方错了?”相反,她问,“图书馆管理人员把我挡在图书馆门外,是不是他们在什么地方错了?”当观念和制度被认为仅仅是“自然而然”的时候,要么把受伤害的责任搁在抽象的东西上,要么由受害者本人承担。但从政治的角度来思考问题,我们就可以思考是否观念本身错了,而不是思量我们性格中是否有所缺陷。不是满怀耻辱地去想:“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比方说,是一个女人,或有黑色的皮肤,或囊中羞涩]?”而是大胆地去问:“别人对我进行非难,是不是他们有可能错了,或有失公正,或不合逻辑?”——这个问题的提出显然不是出于对自身清白性的信任(那些妄想用政治激进主义来避免自我谴责的人,往往采用这一立场,即完全相信自身的清白性),而是出于完全不同的认识,这种认识认为在制度、观念和法律中所包含的愚蠢和偏见,要比我们在自然观念下所能够想象到的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