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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群宣文集】《泰拉1097》 by午夜心碎医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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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执着眼前之物的人往往会忽略更多。
“博士,早啊。”
我略显急促的脚步被一个憨厚的声音叫停。转过身,果然是那位丰蹄族干员,陆仁嘉,一个经过数次实验和任务证明脖子以下都是顶配的传奇人物,我是唯一一位带他执行过任务的干部,因此他与我倒是极为熟络。
“早饭吃了吗?博士。”
他很是自然地跟我搭上话,看来他脖子以上的器官今天依然处于待机状态,没有察觉到我一丝的焦虑。
“你知道阿米娅去哪了吗?”
总算见到了还算熟悉的人,我的理智恢复了不少,语气瞬间镇定下来。而且看陆仁嘉如此平常的样子,想来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阿米娅?不知道啊。今天还没见过她。”
陆仁嘉挠了挠头,老实地回答道。
“博士,如果还不去吃早饭的话,八点食堂就停止供应早饭了。”
陆仁嘉继续没头没脑地纠缠着早饭的问题,却提醒了我一件严重的事。
“……”
早饭确实是很重要,或许我应该去吃点东西冷静一下。今天一直到现在的表现确实是太失常了。
……
我来到食堂时,食堂里已经没有人影,好在每一个窗口都还有灯光透出。我右手伸进口袋摸索了一阵……空的。
平常的饭菜都是阿米娅或者其他干员送到办公室,因此我用到饭卡的时候并不多,看来是不知何时又被暗索借走了。
“博士,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忙吗?”
正当我在食堂门口苦思之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我身旁传来。
“赫拉格阁下,您好。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在当讲不当讲……”
“赫拉格阁下每天都在这个时间吃早饭吗?”
我拿着豆浆和油条找了个靠墙的桌子坐下,赫拉十分礼貌地等我入座后,坐在了我的对面。
“平常会早一些,今天被一些事耽误了一会。”
赫拉格安静地坐着,并没有着急吃饭。
“对了,赫拉格阁下,您知道阿米娅去哪了吗?”
我继续问道。
“阿米娅吗?昨天晚上接到几个其他合作方的通讯后她就动身离开罗德岛了,我记得她有拜托陆仁嘉准时叫醒你并且告诉你的,难道您现在还没有遇到陆仁嘉吗?”
赫拉格微微皱了下眉,略有些疑惑地回答道。
“……那您知道阿米娅去哪了吗?”
暗暗问候了一下陆仁嘉,我便继续询问下去。
“抱歉,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只是恰巧路过而已。”
赫拉格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看样子他确实是不知道更多的信息。
“这样吗?”
我再次陷入思考,来自合作方吗?那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看来只是陆仁嘉大脑待机的锅。那样现在只要联系上阿米娅就行了,还是早点去跟她汇合吧。
“多谢了,谢拉格阁下。那我就先告辞了。”
我两口吃完手中剩下的油条,一口闷完豆浆, 便起身准备离开。
“这么急吗,博士?不妨放慢一下节奏吧,在乌萨克有一句古谚语,追寻太阳的人往往会忘记身后追逐自己的光……”
赫拉格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我已经跑到了食堂门口,接下来的话并没有听清。
“博士,您好。”
当我出现在中央控制室门口时,控制室内的工作人员都起身向我礼节性地问好。
“请问博士,您有什么事吗?”
我向离我较近的一位干员招了招手,于是他放下了手中的写字板向我快步走来。当然,这样做并不是我想摆点上司架子,而是单纯地记不住那么多人名字,因此只能尴尬地伸出手示意。
“能帮我联系一下阿米娅吗?”
“好的,博士。”
说完,他转身走向通讯设备,开始对着键盘敲来敲去。我随着他走到通讯设备前,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密密麻麻的字串,思维却突然跳转,回到那个梦境。
开心?情绪?是跟阿米娅有关吗? 但是,我似乎还遗忘了什么细节,是什么?一个词突然浮现在我脑中,却又快速飘走。

是,是什么?明明已经想起来了?是……
“博士,通讯无法接通。”
那位干员突然打断我的思绪,我稍稍有点恼怒,但听清他话里的内容时,不由得问道:
“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处于信号未覆盖区域,但如今即使是圣山都能接收到满格信号。另一种,就是通讯器被破坏或者周围有强烈的源石魔法波动影响信号的接受。”
那位干员说到这,顿了顿,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如果真是第二种情况那就真的很糟糕了,凯尔希应该也和阿米娅在一起才对,能在凯尔希在场的情况下压制她们……莫非是遇到塔露拉的突袭?
想到这,我眉头猛地一皱,一句“通知所有闲置干员准备出动”就要脱口而出。
“当然,还有可能只是关机或者没电了。放轻松了,博士。”
“……”
看着那位干员突然戏谑的眼神,忧虑倒是顿时烟消云散,只是用理智压制着怒气有点难受。
“嗯,好的,请稍等。博士,这里有找你的通讯。”
另一个干员放下手中的通讯器,转过身向我报道。
“找我的?给我吧。喂,您好。银灰阁下?明天就是圣沐节?今天就会有专机来接我吗?嗯,好的。”
我挂断了通讯,将通讯器还给了一旁的干员。当时我与喀兰贸易签订合作协议时,对方确实有邀请我参加圣沐节,作为礼节,我便同意前往参加。原定今天准备来着,但因为今早的突发事件,我一时忘了有这件事。
或许,阿米娅和凯尔希此刻就已经在谢拉格的圣山,在我来之前做准备吧。毕竟,一切都是我来准备的话,肯定又会弄成一团糟,她和她总是让我那么放心。
我这样想着,转过身,离开了中央控制室。


IP属地:上海30楼2020-02-05 1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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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3
    “你拼命的锁住一切,锁住所有,可到了最后,你锁住的只是一个空空的宝盒。”
    我静静靠在机舱的窗旁,享受着舒适的专机专座。喀兰贸易打来的通讯才刚结束,就接到了专机请求降落的申请。简单地吩咐了一下留守的干员后,我就独自上了喀兰的专机。
    “……”
    无所事事呢,我自醒来第一次感到了孤单。我将头靠在窗上,透过玻璃望向窗外的云层,并不是预想的一片洁白,仿若沾染了些许灰尘般布满阴影,乌云混杂在白云中翻腾。看来,云层下的雪,下得更大了。
    平时,阿米娅应该已经抱着一沓待处理的文件,放在桌前,对着慵懒的我,略带抱怨地娇声道:“刀客塔,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间哦。”
    没有她的出行,有些不习惯。
    我如此想着,视线依然放在窗外被快速抛在身后的云层。枯燥如同云雾一般向我聚来,无聊啊,无聊,无……
    ……
    “现在我们的新家才刚刚成立,资金还处于严重缺乏状态,资金链都没有形成,愿意与我们合作的组织现在还没有一个,为什么要花这么大一笔资金去弄一个这样胡闹的派对?”
    凯尔希双手支在一张办公桌前,对面前的人影大声质问道,
    “这可不是一个胡闹的派对啊。这可是炎国的传统节日,之前你不是和我在龙门见过吗?当时你不是玩得还挺开心的来着。”
    座位上的人影对于凯尔希的质问似乎并不以为意,不正经的回答,对凯尔希反将一军。
    “当时和现在的境遇可不一样。”
    凯尔希被戳中痛点,脸颊稍稍有些羞红,但语气依旧丝毫不饶人。
    “凯尔希啊,你知道为什么我倾尽全力也要建立这处‘新家’吗?”
    座位上人影的语气突然严肃,神情变得异常庄重。
    “……”
    凯尔希并没有回答,她感觉到,似乎眼前的这个人,回来了。她一直希望,却也一直害怕会发生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吗?
    “家,给感染者们的家,一个能够接纳所有感染者的港湾,一个没有歧视,没有偏见,平等对待每一个感染者和普通人的世外桃源。所以,这次就让我胡闹一下吧,资金的问题我会解决的。这是我给你的,和她的约定,拜托了,好吗?”
    人影站了起来,向凯尔希弯下了他坚实而又倔强的腰。
    “你终究还是变了。”
    凯尔希微微叹息,眼神中既不是伤感,也不是高兴。
    “人总是会变的。”
    人影回道。
    “我一直希望你能回到从前,现在需要一个为达目标不择手段的你,这样我们的家才能茁壮成长,但我又一直深深害怕你再变回去,那样的你只会重蹈覆辙,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凯尔希似是了结了一桩心事,眼中的阴翳悄然散去几分。
    “是啊,曾经的我,很坚定甚至可以说是狠辣。我会不带一丝仁慈地运用阴谋和一切力量去铲平路上的阻碍。我曾经是那样高傲,我想掌握一切,将所有梦想和痴想都握在手中。可结果呢?当我张开手,什么都没了,留下的,只有数不尽的伤痕和永不干涸的血。我已经得到一次教训了,我也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人影夸张地摊开双手,却又无力的放下,瘫倒在身后的靠椅上,扭到背面。二人都沉默了,一切始于寂静,最后也终于寂静。
    “博士,博士!”
    “嗯?”
    睡梦中,我听到好像有谁在叫我,意识一瞬便清醒。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总算看清身前似乎是机组的工作人员。
    “博士,已经到了。专车也已经停在了下面。”
    工作人员十分礼貌地躬身说道。
    “嗯,好的,谢谢了。”
    我伸了一下懒腰,看来最近睡眠还不够充足啊,只是坐个飞机,居然还睡着了,而且又做了一个梦,没有人束约的我,可真是怠惰呢。话说刚才那个梦,也是我过去的记忆吗?过去的我究竟发生了什么?约定?改变?不行啊,一思考脑袋就疼,看来睡太久,大脑已经开始待机了。
    就在我头脑风暴时,我已经坐上了专车,驶向了圣山山脚。
    ……
    “盟友,欢迎你的到来。”
    银灰穿着他常穿的貂皮大衣,站在酒店门口,向我热情的伸出了手。他身旁便没有阿米娅和凯尔希的身影,她们不在这。
    “好久不见。”
    我稍稍有些失望,但还是伸出手,握了上去。我们俩的手刚刚握住,他便一把回拉,给我了一个激情且热烈的拥抱。
    “怎么了盟友,看你如此苦恼的样子。”
    银灰松开了手臂,小退半步,沉声问道。
    “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银灰兄。”
    我并没有将我的忧虑告诉他,当然并不是对他感到疏远,反而是喀兰贸易作为前期就与罗德岛签订合作契约,并且常年帮助罗德岛的盟友方,不仅杰出员工在罗德岛挂职干员,就连银灰自己都与罗德岛签订了干员契约,经常协助罗德岛处理一些较为艰难的任务,因此我与银灰的关系可以说是十分亲密。我没有告诉他的原因十分单纯,丢人。
    “那么,盟友,进来休息一下吧,我可是专门为你留了一套顶级的雪景套房。圣沐从明天零点开始,中午之前就会结束,不会耽误你明天下午的行程的。”
    银灰十分礼貌地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话锋一转,亲昵地揽住我的腰,带着我一起走进酒店。
    “明天下午的行程?”
    “嗯?”
    “哦,对了,明天下午我要去莱茵生命商定新一轮合作协定,顺便还要去看看小伊芙来着。”
    我惊然想起,太难堪了,居然还要银灰来提醒我,看来我最近真的有点太不像样了,凯尔希如果知道了恐怕又少不了一顿骂。
    “盟友,房间快到了,我想你最近或许休息不太好,听说在飞机上还睡着了,现在就不要想那么多,还有几个小时,你先好好睡一下吧,时间到了我会派人去叫醒你的。”
    银灰揽着我走进源石升降梯,呵呵说道。
    “……”
    糗大了。
    “盟友,圣沐节的氛围感觉如何?”
    现在是凌晨四点,圣沐已经结束。开始了圣沐后的庆典。所有信徒齐聚在圣山山脚,举行一年一度的狂欢,幸福的气氛甚至一直弥漫到山顶的圣殿。但此时的我并没有心情加入其中,我从回到房间开始就一直躺在床上,可始终睡不着,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那两个梦,想睡又不敢睡,害怕又来一个奇怪的梦。就这样,我一直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直到银灰派来的信使提醒我该参加圣沐。所以现在的我,脑袋昏昏沉沉,完全挺不起劲去加入他们一起疯狂。
    “怎么了,盟友,还是没有休息好吗?”
    银灰见我一声不响,于是低声问道。
    “没什么事的。”
    我勉强一笑,搪塞过去。
    “真是热闹呢。每年都是这样,跟炎国的春节已经差不多了……盟友,你还记得你上一次参加圣沐吗?”
    银灰低声喃喃几句,便向我问道。
    “是过去吗?”
    自醒来后,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圣沐,自然没有什么上一次之说。
    “嗯,当时的我还没有接手家族,当时也没有圣沐之后的圣沐节。你混在参加圣沐的信徒中,在祭神的时候突然冲上祭台,想亲眼见证神的存在,最后自然是失望的离开。当时的我就在台下,一脸震惊地看你击晕所有守卫,明目张胆地站在祭台上等着所谓的神临。”
    银灰带着些许笑意,朗声说着。
    “可神并没有降临呢,或者说当时的所谓圣沐其实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了,信徒甚至平民被规则所束缚,强迫性地每年参加,还要缴纳昂贵的费用。谢拉格的人民纷纷想往外移民,谢拉格已经不再是家了。但是你,明明捣乱了庄严的圣沐的你,却在我心中树立了一个信念,规则是可以打破的。”
    “之后,在我留学期间,我在学习先进知识和思想时,也在想,如何才能让谢拉格的人民加深对于谢拉格的归属感。最后我看中了春节,这个炎国传承了数千年的节日,体现的是炎国数千年的文化底蕴和炎国人对于家的观念。所以,圣沐之后,便设立了一个圣沐节。我想告诉谢拉格的人民,谢拉格是他们的根,是他们真正的家。”
    银灰说在这,顿了顿,眼睛对上了我有些迷茫的眼神。
    “我也变得太多了,看来长期的漂泊让我精神年龄变老了不少。不知不觉就多说了这么多。好了,你肚子应该饿了吧。我已经派人准备好了饭菜,走吧。”
    说着,银灰拉着我走向酒店。路上他一言不发,我也以为昏昏沉沉的脑袋有些迟钝地理解他刚才说的话。我们之间没有再交流,归途是异常的沉默和漫长。


    IP属地:上海31楼2020-02-05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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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
      我已经不配去奢求救赎,我只是渴望着解脱,这是……
      莱茵生命的专机在六点就到了谢拉格的机场,**草吃了几口早饭后就上了专机。我依旧习惯性地坐在中间靠窗的位置。头靠在窗上,看着窗外流动的云层。依旧是那样压抑,似乎更加阴沉了,看来这几天雪都不会停了。
      脑袋依旧是昏昏沉沉的,但没有一点睡意,很难受。我就这样靠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云景,等着飞机降落。
      “博士,这就是新一轮合作的协议书,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吧。”
      赫默向我递来一份十几页的协议书,但我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去看这个有几万字的协议书,随便翻动了几下,便签下了我的名字。
      “博士,你是身体不好吗?看你一直无精打采的样子。”
      赫默接下我签完的协议书,随手交给身旁的莱茵生命工作人员后对我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事。接下来去看看小伊芙吧,新型的治疗方法对她“病情”的抑制效果如何。”
      我耸拉起自己的嘴角,我想这个笑容或许很勉强,但实在无法笑出来。
      “效果很好,迄今为止已经没有再爆发过了,她就在旁边的房间等你,她可是很想你的。”
      谈到伊芙利特时,赫默的语气顿时柔和不少。听到伊芙利特的病情被抑制得很好,我心里也稍微放松了一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于向伊芙利特这样年幼的孩子总是很在意,也很喜欢与她们交流,玩耍。当然并不是因为什么变态的癖好,只是觉得跟她们在一起时,我的心情就能放松不少,会有一种莫名的舒心感。应该不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小伊芙,怎么样,想不想我呀?”
      走进房门,我就看到伊芙利特坐在床上将注意力从手上的故事书转移到我身上。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了,我会讨厌你的哦。”
      明明看到我时,眼睛都亮了起来,可就是不老实呢。
      “呜呜呜,小伊芙不喜欢我了,我要变得没人……”
      我笑嘻嘻地走向伊芙利特,想给她揉揉头抱抱举高高。一种无力感却突然袭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倾。
      “刀客塔?刀客塔!”
      视野逐渐模糊,只有最后的两声惊呼传入耳中,我这是,是……
      火焰,视野之中都是火焰,“我”跪在一片废墟之前,火焰无情地在“我”身边纵横,势要将这片天地都吞噬殆尽。
      “我”呆呆地跪在眼前的废墟前,从那现在被火焰侵蚀的巨大废墟也可一窥它曾经的辉煌。一座通天的高塔,却不知为何从中间被折断,碎片飞落四周,只留下半截塔身见证它的存在,却仍被火焰折磨。
      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天谴吗?神罚吗?我做的其实都是错误的吗?
      “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
      “我”仰天长啸,双眼毫无神采,只是不断吼叫着。
      无力?痛苦?后悔?自责?“我”已经不知道我的心境是如何,或许连一潭死水都没有留下。
      我一人留下的孽,不应该是由我一人承担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连累她,为什么要连累其他人?
      “可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无助地自嘲。
      轰!
      又是一声巨响,看来又是哪里发生爆炸了吧,我已经听到了不下数百声,已经习以为常了,呵。
      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从火焰中飞了出来!那是,那是治疗仓?那里面还有人!还活着吗?还活着吗!神啊,你是真的存在吗?我恳求……我不会祈求救赎,我曾经的罪孽不允许我有这种奢侈,我希望的只是,又有……神啊!
      “我”迈开了腿,奔向治疗仓坠落的地方……
      “我这是怎么了?昏倒了吗?”
      猛然坐起,眼前却不是熟悉的房间,我扶了扶额头,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似乎我昏倒了,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的样子,脑袋还有点胀痛。
      “博士,身体感觉如何?居然因为睡眠不足昏倒了整整一天,看来这几天你玩得很是昏天黑地呀。”
      赫默站在我身旁,推了推眼镜。
      “我很好奇如果告诉凯尔希医生的话会发生什么。”
      她如此说道。
      “……”
      “不开玩笑了,需要吃点东西吗?”
      赫默端来一个盘子,放有一碗粥。
      “不用了,谢谢。”
      我翻身下床,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只是脑袋的胀痛十分影响我的心情,完全提不起兴趣去吃东西。
      “不再休息一下吗,博士?”
      赫默问道。
      “不用了,能帮我联系一下罗德岛准备返程吗?”
      我拿起枕边的外套,稍稍整理一下仪容。
      “罗德岛昨天就已经派专机来了。您现在就要回去吗?时间或许还赶得上呢。”
      “这架专机难道不是来接我的吗?”
      我大感奇怪,没有理解赫默的意思。赫默也没有回答我。不管了,只有一思考,大脑就会痛,真是麻烦。


      IP属地:上海32楼2020-02-05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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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
        新的希冀……
        “陈sir?”
        专机上前来接应我的干员令我有些失望和吃惊。但如果是阿米娅或者凯尔希的话恐怕在我醒来时就会在我床边等着吧。
        “博士,您好,请上机吧。”
        “好的,谢谢。”
        这位龙门警司在名义上虽然与罗德岛签有干员契约,可以算作罗德岛干员,但她参与的行动都要由龙门方面审核同意,因此总的来说,我们很少能请动她。所以这次我着实没想到会是她来接我回去。
        “对了,陈sir,春节应该快到了吧,你不回家过年吗?我记得那是你们炎国的传统吧?”
        坐在座位上无聊之际,还是由我率先打破沉默。
        “嗯?过年只要在家过就行。”
        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不愧是陈sir啊。但这样一来,似乎话喳就断了。
        “博士,你知道新年的意义吗?”
        令我有些意外,沉默没有开始,居然是陈sir接了下去。
        “加强家人之间的联系,增强归属感?”
        我对于这个炎国的传统节日并不熟悉,只能直接套用银灰说过的话。
        “嗯,还有对于美好的追求。”
        陈sir似乎都我能回答上来有点小小的意外,补充了我不知道的一部分。
        “新年,通常会有新的希冀,博士,那么,你想好你的希冀了吗?”
        总觉得她似乎话中还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但她说完后就别过身,显然是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有点莫名其妙。
        我回味着陈sir说的话,头依旧习惯性靠在窗户上,窗外的云层干净了不少,但乌云依旧穿梭其中,迟迟不肯落幕,看来这雪还有再下一会儿。
        枯燥,无聊。虽然现在身边不再是空无一人,但显然她无法缓解我的落寞。我有闭上了眼,但并不是因为困,只是觉得这样或许时间会变得快一点。可当我闭上眼,那三个梦却又浮现在脑海中。
        救赎?解脱?家?约定?开心?一个个梦境中的关键词开始走马灯般串联在一起。

        我似乎找到了,三个梦的联系。我……
        突然想起,远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梦,昭示的不仅仅是过去或者未来,更多的是自己的内心。
        我的内心?我没有过去,凯尔希也从未谈过我的过去。我抛弃了过去,或者是过去遗弃了我。那么我的内心究竟是什么?
        迷茫。我的眼前仿佛多出数不清的岔路口,但我能看清两条的终点,或者说是只有那两条的终点我无法得知。
        得到过去的同时,就会有接下过去的责任,这个能力,凯尔希并不知道我有没有,就连我都怀疑,我是否真的能拾起过去。
        那么,你想好你的希冀了吗?
        我想好我的希冀了吗?
        想好了吗?
        ……
        我真的需要找到过去吗?找到过去的我还是我吗?或许是,是一个名为我的我。
        我只想是我。过去的约定我接下便罢,我依旧是我,我不想离开,她和她,这 是约定。
        ……
        专机缓缓降落,还没有出舱门,我就已经感受到了罗德岛中传出的热腾气氛。
        新年吗?
        我喃喃道。
        没有一丝迟疑,我走向了大厅,我相信,她一定在那。她,就在那。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刀客塔。”
        “感受到了吗?我的开心。”
        “……这么久,你都去哪了?”
        她低下了头,趴在我的怀里,我能感受到,她在哭。
        “新年,要开心的啊。”


        IP属地:上海35楼2020-02-05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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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库杀手KLK《凯尔希,新年快乐》
          ——————
          罗德岛。医疗室。
          “亲爱的凯尔希医生!我提前来祝你新年快乐啦!”此时推开医疗室冷冰冰的门的,是一只有着美少女外形的活蹦乱跳的吸血鬼,罗德岛的总工程师——可露希尔。
          “新年快乐。还有,没有重要的事不要进办公室来打扰我。”坐在办公桌前的凯尔希一点也不为可露希尔的热情所动。专注于眼前文件的她稍稍抬了抬眼睛,算是表达了尊重。
          “真是的,你别这么冷淡呀,这可是一年仅此一次的除夕夜啊!我在除夕夜的一句祝福对你来说难道就不重要吗!”可露希尔说完,提起一大袋零食扔在了凯尔希的会客桌上,屁股一坐,翘起了二郎腿开始眉飞色舞了起来:
          “话说今年我们罗德岛跨年之夜的庆典可真是隆重啊......呐呐,听说中央会议厅马上要上演一场精彩的舞台剧哎,听说这次的主演是可爱的小炎熔和那个...那个越过你偷偷向好说话的博士申请中央会议厅使用权并擅自将它改造成大舞台了的年。说起年,你就不想去感受一下她的影视作品指导水准——烂·片·专·精吗!”可露希尔难掩自己的兴奋,说起话来那双颊通红的小脸蛋也随着讲话的节奏一顿一顿的。
          “让干员们适度缓解自己平日里紧绷的神经是必要的。这也是我会默许她们改造会议室的理由。现在是非常时期,我还有必须坚守的职责。代我向阿米娅她们问好。”凯尔希整理好了桌上的一沓文件,抬起来在办公桌上敲了敲。
          “哎,又是这样。为什么你就不能让自己放松一下呢,这次我可是在那为你准备了特大惊喜喔!”
          “职责所在。还有,把你的惊喜——中央会议室后台大音响那会在三小时四十一分钟后准时响起的‘凯尔希我爱你’相关的程序删掉。否则,明天过后我们甲板上的那根桅杆就将十分荣幸地吊起第二个血魔。”
          “哎呀....别这样嘛,好...好恐怖的威胁啊....哈哈...哈哈哈哈...”看到自己的惊喜就这么被揭穿,可露希尔有些尴尬地挠起了头。
          “接下来我要去检查干员幽灵鲨的身体状况。不想被撕碎的话就别跟过来。”凯尔希此时已经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别...别这样...啊...别走啊凯尔希!”可露希尔想要挽留凯尔希。
          “可露希尔,谢谢你的新年礼物。”
          “砰——”
          门关上了。
          在泰拉,每年的年关前后都是信息的爆炸时期。特别是炎国和龙门。尤其是炎国,很多国家大事都会在这个节日前后宣布。不漏掉每一条本可以搜集到的情报是凯尔希的行为准则。她那双锐利的眼睛在这时必须紧盯着炎国的每一个角落。
          “可露希尔她....如果能一如既往保持这种态度,那我也安心了。那样的话...即使我...”凯尔希叹了口气。其实她刚才对可露希尔撒了个谎,关于幽灵鲨的检查只是摆脱可露希尔的借口。她决定去甲板上逛一圈,再回去接着整理情报。
          “甲板...今天估计能看到璀璨的星空了...”连续下了一个月的大雨,今晚却罕见地放了晴。凯尔希久违地舒了口气。“新年啊......每年除夕夜的这个时候,也只有你会在明明知道时局严峻的情况下,还敢冒昧地闯进我的办公室向我道一句新年快乐。虽然这浪费了我的一点时间...不过,这样也不坏。”
          从甲板上下来的凯尔希,神经得到了些许放松。这是近三天来,凯尔希第一次以自然的方式让自己的神经舒缓了下来。
          “嗯?”敏锐的猞猁耳朵抖动了几下,凯尔希明显地感受到了医疗室四周有些嘈杂。
          “晚会......已经开始了吗?动劲还真大啊,都闹到这边来了......“
          “......”突然看见自己那变得张灯结彩的办公室,这种巨大的环境差异差点让凯尔希本能地召唤出了Mon3tr。
          原本冷冷清清,被各种各样冰冷的档案和器材堆满了的办公室,此时却被布置的像一个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龙门饺子馆。到处都被喜庆的红色张贴了起来。可以体现布置者别有用心的是,虽然整个办公室看起来改天换地了一般,可所有的器材,文件都完完整整地放在了它们之间所处的位置,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被动过。
          凯尔希叹了口气,同时,嘴角也令人难以察觉地颤动了两下。
          那颤动的嘴角,最终向上扬起。原本略显干燥的嘴唇,也湿润了起来。
          打开办公室的电脑,凯尔希用自己的权限直接接到了主控室。第一个浮现在眼前的是主控室电脑前的实时画面。画面中的阿米娅显然被凯尔希的突然接入下了一跳。
          “是......是凯尔希医生啊!凯尔希医生,今天是难得的大型节日呢,连博士都不在加班,您不休息一下吗?”
          “不必了。谢谢你,阿米娅。中央会议室有大型庆祝活动,你作为罗德岛的领袖,不应该缺席。快点过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好的凯尔希医生,辛苦你了。啊..对了...新..新年快乐!凯尔希医生!”
          “新年快乐,阿米娅。”
          说完,凯尔希看着阿米娅慌慌张张地离开了主控室。
          短暂的停顿过后,凯尔希打开了监控。调出了医疗室附近的录像。
          “快啊,大家快一点,可露希尔说过凯尔希最多一刻钟就要回来了,手脚再利索一点!”
          “没关系的,有阿米娅在主控室帮忙看着监控呢,凯尔希医生一到附近她就会...啊不好,阿米娅来通知了!凯尔希医生已经到附近了!”
          “快走快走!”
          “喂!你们跑路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要是凯尔希回来看到我正好在...”这是可露希尔的声音。估计是意识到了凯尔希有着敏锐的感知力,可露希尔抱怨到一半就突然压低了声音。
          “......”好你个可露希尔,原来打的是这种算盘。
          不过,还是谢谢你,可露希尔。
          凯尔希走到医用铁柜旁边,准备打开存放着试剂的盒子。这些试剂是凯尔希用来在紧要关头提升自身神经兴奋度的。为了处理年关左右这段时间那庞杂的外来信息量,凯尔希已经连续使用了三天。过了今天,就不用再这么消耗精力了。
          打开药盒,里面存放的试剂一支也没少。只是多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谢谢你,凯尔希。祝你新年快乐。————可露希尔”


          IP属地:上海36楼2020-02-05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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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山海子《龙门新年危机》
            ——————


            IP属地:上海47楼2020-02-05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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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54楼2020-02-05 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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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白玉汤《罗德岛的直播日常》
                ——————


                IP属地:上海56楼2020-02-05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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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58楼2020-02-05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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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里曼的红字《永恒的瞬间》
                    ——————
                    1.You are +not+ alone.
                    一座锻炉。
                    深埋于山脉的中心,由自由不羁的火焰驱动。跃动的火舌是山的心脏,流动的液金是山的血管,涌动的蒸汽是山的呼吸。
                    从未有人见到过这座锻炉。早在人类将他们的步伐延伸至此之前,这座山已因地壳的运动而崩塌。其中的液态金属四溢而出,在短暂的飞舞后凝结为遍布大地的雪花状纹路。后世的人将怀着敬意欣赏它们,偶有大胆者会触碰那些冷硬的痕迹,想象着是何等伟力造就了这一奇观。但他们绝不会想到,这些金属曾是锻炉的血液。
                    即使有人在崩毁之前来到这里,他们也很难想象这是座锻炉:此时泰拉尚且年轻,仍有无尽的热力可供挥霍。即使熔点最高的金属也无法在此维持固态,它们液化,滴落,由洞窟裂隙吹入的冷风推动,在锻炉的低谷凝结成型,然后又因另一波烈焰重归液态,在洞穴的内里刻出细密的凹痕。这是一场无休止的回环舞蹈。火焰是领舞者,金属是舞客。
                    然后她诞生了。
                    她诞生的确切时刻难以考量,就像一个人无法精确说出自己何时入眠。立于锻炉的中心,被液态金属构成的溪流环绕——这是她记得的第一个瞬间。
                    几乎出于本能,她开始锻造。无需工具,她徒手握起滚动的液态金属,用灵巧的手指为其塑型。起初只是简单的金属片,然后逐渐凹成更为独特的形状:一把铁锤,一把小刀,一把铲子。古老的锻炉里第一次出现了金属交锋的声音。金属和金属互相碰撞,彼此导正,在溅出的火花中化作更为坚硬锋锐的形态。
                    锻造这些工具有何意义?她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锻造这一行为本身就是她的存在意义。
                    当火焰的轮回进行到第两千次的时候,她迎来了第一位来客,他高大的身形因锻炉内的雾气而扭曲。她能模糊地看见,他的手上牵着另一个较小的人影,比她还矮。
                    +我们来找你了。+
                    他说。也许“说”这个词并不准确,因为在这场对话发生的时候,“语言”这一概念尚未诞生,而他的信息也非通过声音传递。如同一朵火花出现在她的脑海,她自然地接受了这个信息。
                    来客松开了牵着人影的手。那人影欢快地动起来,跑到她身边,捡起地上的废弃作品把玩起来。那是一把小巧的铲子,她本打算用它做些细巧的工作,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你是谁?+她以同样的方式沉默地提问。
                    来客伸出手,火焰在他的指间跳动,劈啪作响。多年后,人们会用一种被称为“爆竹”的器具模仿他的行为。
                    +我们是火的后裔,和你一样。+他说。
                    她与他们一同走出锻炉。在刺眼的阳光下见到了其他同类。总共十一位,加上她就是十二位。像是被庞大的意识牵引着,她抬起手,让一团温暖的火焰从指尖窜出。他们也举起手,用自己的火焰回应了她。她笑了,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并非孤独的。
                    +今后我们不要再分开了。+那个踏入锻炉的同类说,他的嘴角同样上扬着。
                    2.They "are" the future.
                    在太阳落下三千次后,他们与另一种生物相遇了。他们自称“人”,与自己有着类似的样貌,只是脆弱许多。人的寿命只有短暂的须臾,也无法像他们那样掌控火焰,哪怕最微弱的火对他们而言也是致命的。每当夜晚降临,他们会成群结对地蜷缩在洞窟里,以彼此的体温驱赶冬夜的寒意和黑暗的恐惧。
                    +我们要教导他们。+当他们站在山顶俯视着底下的人们时,她最先遇到的同类向他们传递了这条信息。他的脚边放着一堆木柴,是用她锻造的利斧砍下的。
                    +为什么?+她无声地问,她从这些生物身上看不到任何价值:软弱而愚蠢,傲慢而贪婪,是比自己更为低劣的造物。
                    +他们是这片大地的未来。+他说,与信息一同抵达的还有羡慕的情绪。她点点头,她没有理解这句话,但在过去的三千个日夜里,他的判断从未出错。
                    于是他们走下山,点燃篝火。起初没有任何人前来,但光芒和温暖在冬日的夜晚里实在是过于稀缺的事物。几次添柴后,第一位孩子向他们走来,扑闪的眼里反射着明亮的火光。曾在锻炉里把玩工具的同类拿起挂在篝火上的烤肉,那是人类从他们手中得到的第一份礼物。
                    在雪花覆满大地的时候,人类学会了生火。他们用燧石击打出火花,再以此引燃干燥的木柴。这是个笨拙的过程,远不如他们召唤火焰时那样自然优雅,但随着人类点起第一簇篝火,很快就有了第十簇,第一百簇。火不再孤单了,她这样想着,看到他牵着那位孩子的手,把他带到他父母燃起的火堆旁。在那个时刻,她知晓了家庭的概念。人类的家庭以血脉为连系,正如寄宿在他们体内的同源之火。
                    +你是我们中最为高大的,也是最为智慧的,你是长子。+她对他说,他微笑着接纳了这个名号。然后自然地,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是第十位,后面跟着怕黑的第十一位,和仍拿着那把小铲子,擅长烹饪食物的十二位。
                    第五十簇篝火的燃起不是为了取暖或照明,而是为了处理死者。那位接过第一件礼物的孩子因疾病而死。她亲眼看着他逐渐消瘦,然后变成冰冷的尸骸,最后成为火中的余灰,以及父母的哭喊。也正是在此时,她第一次知晓了死亡的概念。
                    +我们也会死吗?+她小心翼翼地向长子提问,尽量不惊扰到其他人的思绪。长子没有回应。他做了一件之前从未做过的事:伴随着微不可闻的叹息,他主动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连接。现在她只能听到他踩在雪地上走远时发出的响声,那是雪的最后遗言,她这样想象着。
                    在第六个寒冬来临的时候,他们把自己的技艺传授给了人类。每人都教授了自己最擅长的事物:第十一子教授他们用容器承载火焰,以驱赶他最害怕的黑暗;第十二子教授他们用火焰烹饪食物,使其洁净而适宜入口;而她,自然地,教授了锻造的技艺。在人类从锻炉中拿出第一把青铜小刀时,她没有特别的感悟:和她的第一件作品类似,那把小刀有太多的缺陷,无法作为称手的工具。但当她看到小刀的锻造者在临终前把那把粗糙的作品传递给他的子嗣时,她突然对那句话有了模糊的理解:
                    +他们是这片大地的未来。+
                    而他们的长子,他们中最智慧的那位,只传授了最简单的事物:他教导他们在火焰边欢歌起舞,用火焰引燃竹筒,以其爆鸣声表示庆贺,就像他们第一次相遇时所做的那样。这是毫无意义的浪费时间,她这样想着,无法理解长子为何满足于教授这件渺小的事物。但他在看到人们起舞所露出的笑容,就和他们首次团聚时的笑容一样温暖。
                    他们就这样陪伴着人类,直到人之子繁衍了七代。语言诞生了,一种比他们的心灵相通更为低效的沟通方式;然后是文字,人类把只能存在于片刻之间的语言刻在石板上,一代代传递下去,成为了故事。而他们则有幸参与到人类所有故事中最古老的那一个,那个讲述了十二位神明如何将火焰带到人间的故事。人们用自己的语言为他们起名,教授烹饪的第十二子是“炙”,点亮黑夜的第十一子是“夕”,她是“铸”,长子则是“贺”。他们在各地建起雕像以感谢他们的功绩。在雕像建立的过程中,她的兄弟姐妹会为那微妙地违和的半成品而嬉笑喧闹。但作为锻造者,她看向雕像时总是混合着欣慰和妒意,因为仅凭她自己绝对无法铸出这些雕像。
                    当那些雕像终于竣工时,人们却惊讶地发现他们的神明已经不见踪影。大多数人并未对此挂念太多,因为地上有足够多的事物让他们分心:广袤的土地等待他们开辟,无数的技术等待智者发现,相比而言十二位旧神的消失算不了什么。只有那位对雕像倾注全部心血的工匠还惦记着他们,思忖着是否是那些雕塑让他们感到了亵渎。


                    IP属地:上海59楼2020-02-05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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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There is +no+ answer.
                      他们的离开不是因为感到亵渎,也非对人失去了兴趣。在行走于人世的某个时刻,他们每人都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召唤。如篝火的余烬一般黯淡,如太阳的火焰一般遥远,似乎是地底的深处传来,无法辨认其具体含义。但它却切实存在着,并不洪亮,也未曾沉寂,自然地步入他们清醒时和睡梦中的每一刻。
                      +它来源于我们的父亲。+在她向贺提问时,他难得地表现出一丝犹豫。
                      +你怎么知道?+她问。
                      +……模糊的预感而已。+他答道。铸不打算拆穿这个谎言,其他人也没有。
                      +我们应该去见他。+她只是这样说。
                      于是他们离开人世,深入昏暗的地底,用火焰和利器开辟出向下的道路。这是段漫长的旅程,足以让他们忘却日夜的概念。每下降一段,耳边的声音就越发真切,回荡在岩壁之间,催促着他们继续前进。
                      当第八十把铁镐在岩石上崩毁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空洞在他们眼前展开。无数火焰攀行于洞窟的内壁,如掠食的毒蛇般互相纠缠,溅出的火花被无光的黑色岩壁吸走,在彻底湮灭之前留下最后一道滚烫的嘶声。
                      这就是泰拉世界的中心吗?这是惩罚恶者的地狱,还是关押恶魔的囚笼?如果都不是,那么这些火焰又从何而来?驱动它们燃烧的能源又是什么?在致命的高温将他们融化之前,凡人或许会产生这样不切实际的想象。但他们无需想象,因为这一幕唤醒了他们记忆中最模糊的碎片,那时的他们还没有成型的实体,也没有对“自我”这一概念的察觉,而是……
                      只是火焰,诞生于此的火焰。
                      他们在踏入空洞时一言不发,即使最活泼的炙也肃穆地走着。脚边的火焰升起了,缠绕着他们的身体,但没有疼痛。它们在羡慕,铸想,因为我们能成为“我”,而它们永远只能是“它们”。
                      +我们的父亲。+贺平静地说,更像是故作平静。顺着他的眼睛,他们看到了一具枯槁的骨架,被吊在空洞的中心,由十三道锁链束缚着,其中一条已经断裂。荆棘制成的王冠戴在那光秃的颅骨上,燃烧着,却不会烧尽。
                      +我们曾有十三人。+贺说,触碰着破碎锁链的底部,+其中一人为了救我而死。+
                      +如果……如果十三条锁链都破碎了,会怎么样?+炙问。
                      +……我不知道。+他这次不像是说谎。
                      +我们也无法知道,那个时候我们都已经死了。+夕说,试图以这句话缓解凝固的气氛。但这不起作用,对父亲形象的惊愕和对死亡的恐惧攥住了每个人的心。
                      铸没有参与这场对话。她看着他们的父亲——真是奇怪,他甚至没有名字——空洞的眼眶,希望能从中得到些许的答案。
                      +我们为何诞生?+她试着向他发问。他没有开口,就和普通的人类遗骨一样,保持着僵死的静默。
                      +我们为何而来?+接着她听到了炙的声音。同样地,她没有答案,没有人能给出答案。火焰在他们身边无声地燃烧,任由沉默笼罩了他们。在离开锻炉后,她还是第一次感到这样的寂静。
                      人也会想这样的问题吗?她不禁思索着,那些寿命短暂,却又为了生存而疲于奔命的人,他们也会思考自己为何而活,为何而死吗?她轻笑一声,她本以为自己来这里是为了寻找答案,却只得到更多的疑问。
                      她再次看向他们的父亲,这次她捕捉到了燃烧着的荆棘王冠。那带刺的绿色让她想起了地上的一切:植被,阳光,流水,曲折的山路,围在篝火边起舞的人们。
                      那里不只有火焰。
                      +该回去了。+她说。
                      +是啊,回去吧。+贺同意道,从破碎的锁链中烧下一块,珍重地握住。
                      在离开洞窟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父亲。她不知道他是否永远维持着枯骨的形态,还是曾和他们一样真正存在过;她不知道他为何会让他们诞生;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真正是他们的父亲。
                      她可能永远都没法知道了。但那最后一瞥,在某种程度上,似乎激发了她内心的某颗火种。恍惚间,她听到一声心跳,和一个模糊的回响,来自那具本应无法开口的枯骨。
                      +永恒的瞬间。+
                      4.+Nothing+ lasts forever.
                      回到地上的路途是漫长的。父亲的召唤不再在他们的耳边回荡——他们已经习惯了那声低语的存在,以致于在它消失的时候感到了微妙的空虚。相比之下,靴子踩在岩石上的刮擦声和手中火焰的燃烧声就显得格外刺耳。他们之间的连结同样也静默了,只有必要的信息交换,再无闲聊或调侃,就像每个人都在自己心里立起了一道高墙。有些事物改变了,铸想。这或许是种默契,但绝不正确。回到地上后,她需要对此做些什么。
                      可惜她没有机会了。在他们缺席的这段时间里,战争降临到人世。起初是一群人为了掠夺而举起武器指向另一群人,后来发酵成两个国家,两种宗教之间的血腥屠杀。由铸教授给人类的锻造技艺在无止境的战争中得到最快的发展和演进,从捕猎用的利器迅速成长为高效的杀戮工具,握在士兵的手中,停在死者的体内。战争像致命的瘟疫一般扩散,仇恨的漩涡密布于世,让人们高喊着激昂的口号向同类痛下杀手,即使最初开战的理由早已被忘却。
                      当火之子回到地上时,他们发现自己正处于漩涡的中心。两支军队在他们眼前开战,双方都宣称对方要为父辈的血仇赎罪。对他们而言,这是前所未有的:他们曾见过人为了一己贪欲谋害他人,也曾作为仲裁者介入,但从未见过如此规模的同类相残。
                      世界已和过去截然不同,焦黑的残渣和硝烟的气味教会了他们这点。铸从一具尸体上拔出尖锐的长剑。在那闪闪发光的剑身上瞥见了青铜小刀的影子。是我们的错吗?她思考着,是因为我们把火带给人类,才导致这样的悲剧吗?
                      +这不是我们的错。+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贺打破了长久的沉寂,+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要离开这里。+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从废墟的深层传来了低微的呻吟。那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被坍塌的房梁压在地底。他能活下来既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钢筋斩断了他的双腿,伴随而来的还有大量的失血和休克,在他被发现时已无法挽回。当孩子被抱到阳光下,呼出他的最后几次呼吸时,贺半跪着,握住他的手,一动不动。
                      他们举办了火葬。不只是那位孩子,还有其他无人掩埋的尸骨。双方士兵的遗体堆放在一起,只有军服的颜色能标识他们的差异。而当火焰燃起,这最后的区别也被模糊了。
                      在那天的深夜,贺离开了营地,没有道别,没有声响,只有睡不安稳的铸发现了他的缺席。
                      +我要去阻止他们。+
                      当她追上贺时,贺说出了这句话。就像无数个日夜之前,他决心要教导最初的人类时一样。
                      +你说过,这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她说。
                      +这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贺指着火堆中的余烬。铸很快就意识到,他指的是那位孩子。
                      +我们不能冒险,万一……+
                      +我没有要你们冒险。+贺说,+我一个人去。+
                      +你要怎么做?简单地劝说他们放下仇恨把手言欢?这是不可能的。+
                      +……我不知道。+有生以来第一次,贺逃避了她的眼睛,+但我必须尝试。+
                      +你可能会因此而死。+铸握住他的手。太过用力,以致于接触的地方冒出白烟。
                      +如果是那样,不要记恨他们。+
                      +我不是在说这——+
                      +在那个洞穴里,你听到了父亲的声音。+贺强硬地打断。
                      铸瞪大眼睛,+你怎么……+
                      +因为我也听见了。+贺俯视着她,+他对你说了什么?+
                      +……永恒的瞬间,只是这句话。+
                      像是得到了什么启示般,贺闭上眼,然后释然地笑了,+而他对我说的是,瞬间的永恒。+
                      铸低下头,+……永恒的瞬间,和瞬间的永恒。这一定有什么意义。+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铸。火焰会熄灭,金属会腐朽,就连我们也终将死去。但即使如此,永恒这一概念仍有其价值。+
                      +又是你的独特见解?+铸笑着问,却发现贺已从她眼前消失。她急忙追上去,在夜幕下寻觅他的踪迹,却只听到一声温和的轻笑,好像他还在身边。
                      +每个故事都有它的结局,我要去迎接我的了。终有一天你们也会迎来你们的结局。但庆贺不会结束,灯火的光亮不会结束,锻造的技艺也不会结束。永恒的瞬间会寄托在瞬间的永恒之上,继续存在下去。再见了,铸。+
                      他干净利落地切断了两人的连结。铸停下脚步。她可以试图重新建立连结,重新与他对话;她也可以径直追上去,阻止他做出无价值的牺牲。
                      但她没有。明亮的火焰离开了她,然后是不知疲倦的蝉鸣,从林间洒下的月光,和终于不带硝烟味的空气。


                      IP属地:上海60楼2020-02-05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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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Let +none+ survive.
                        两天后,他们得知了贺的死讯。他被两支长矛贯穿,甚至没有反抗——每位火之子都在心中看到了这一幕。那个瞬间,铸听到了爆竹炸开的声音。
                        在理性能够介入思考之前,他们已决定了之后的行动。同态复仇,他们曾天真地认为自己永远不会用到这个从人类身上学到的概念。
                        在后世的记载中,这是人类和天灾之间的第一场战争。两支军队惊惧地发现,数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价值。十一位神明降临到战场,开始了无差别的屠杀。没有人能从他们的利刃下幸存,也没有武器能穿透围绕着他们的烈焰。
                        在后来的两周里烈火从未停止燃烧,直到一场大雨标记了这场战争的尾声。裹挟着余烬的水滴从云层落下,却发现地上已没有生者能迎接它们的到来。
                        铸也投身到了这场战争之中。在十一人中,她是最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那位。愤怒和愧疚驱策着她,染红了她亲自锻造的甲胄和武器。也只有到了最后,当雨水熄灭火焰,洗尽死者的血液,让身边的一切归于寂静,铸才想起贺曾说过的话。
                        +不要记恨他们。+
                        怎样才能不记恨?她把眼前的石柱斩成两截,尝试向已经不在的逝者发送信息。
                        +告诉我,贺,怎样才能不记恨?+
                        只有雨声回应了她。
                        铸在一片曾是教堂的废墟中找到了炙。和其他兄弟一样,他正徘徊于战场的角落,寻找任何仍有还手之力的人。
                        +这家伙还活着。+他冷笑着,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伤者。炙是他们中最天真活泼的那个,曾像冬日的篝火一样温暖而鲜活。但现在,他的笑容却让铸脊背发凉,好像另一个生物在操纵他的面部肌肉。
                        炙把武器指向伤者的鼻尖,他的左半边脸已被烧伤。他痛苦地喘息着,但没有求饶,也没有反抗。这让她想起了两周前的那个孩子,真是莫名其妙。
                        +等等。+她告诉炙。
                        他转过头,血红的瞳孔里映出另一个浴血的战士,铸花了几秒才意识到那是自己。
                        +你难道要我放过他?+他恼怒地问。
                        +贺不会希望我们——+
                        “他死了!”炙咆哮着,第一次使用真正的声音。雨水从他脸上划下,就像是在流泪,“他已经死了,铸。好好想想,是谁杀死了他,再试着感受,你对这些人有什么想法。”
                        铸的确那样做了。她闭上眼,回忆着贺——他们最为聪慧的长子——是如何带她走出锻炉,又是如何在无数个日夜里与他们一同冒险,一同欢笑,最后又如何被这些愚蠢的人杀死。但当她再次睁眼时,她只能感到悲哀,再也生不出恨意。
                        “……杀死他没有任何意义。”直到开口时,铸才意识到自己的嗓音已经嘶哑了。她试图放下剑,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剑柄上握了太久,很难松开。
                        炙皱着眉摇头,“我们已经解决了两支军队,再多一个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是啊,有什么区别呢?铸想,她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放过这一个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就算他能活下去,也只有十几年,几十年的寿命了。在她眼里都只是一瞬间而已,没有任何区别。
                        “……在贺死后,你曾是我们中最愤怒的。”炙叹息着,最后还是收起武器,“你说得对,杀死他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的行为也一样,没有任何意义。人总有一天会毁掉这一切,无论是我们还是他们自己。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
                        炙的话,就像她看向父亲的最后一瞥,激发了铸心中某个被掩埋的角落。她把手搭在炙的肩上,以轻盈的力度表示宽慰。
                        +永恒的瞬间会寄托在瞬间的永恒之上,继续存在下去。+无意间,她模仿了贺的语气。
                        +那是什么意思?+炙问。
                        +……只是他的最后遗言。+


                        IP属地:上海61楼2020-02-05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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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Time +isn't+ your enemy, forever "is".
                          铸漫步于龙门的大街上。
                          这是座年轻的城市,脚下的钢铸地板告诉了她这一点。它们显然刚离开锻炉不久,体内仍涌动着些微的热力。四十年,还是五十年?反正不会超过六十年。那么,这就是第三批移动城市了,比乌萨斯和炎国更年轻。当然,也比自己年轻。
                          时代变了,她想。过去可没有移动城市。那时的人类在天灾降临时只能仓皇逃窜;那时的人类尚且不用担心矿石病的感染;那时的他们曾认为人类早晚会在自相残杀中灭亡……
                          那是多少年以前了?她一边回忆,一边为“年”这个概念感到好笑。三百六十五个日夜,多么渺小的概念。但对人类而言,“年”就是他们能接触到的最大时间量词: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甚至活不到一百年。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创造出“世纪”,“万年”这种不切实际的量词呢?+她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向自己发问。
                          她并不期待能得到回应:她和其他火之子相隔万里,而向来愚笨的人类至今还在使用语言这一低效的方式交流。
                          但出乎意料地,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找到答案了吗,姐姐?+
                          +……炙?+铸迟疑地问。她很久没有和同类对话了,甚至在回应时有些生疏。
                          +我们回到地上了。你说得对,总得适应这个世界。+这次是夕的声音。
                          +我有说过这句话吗?+
                          +两百二十三年前,我们分别的时候。+
                          铸轻笑一声,引来行人的注目。
                          +两百二十三年……没想到你还数得清。那么,你们也一定记得第一个答案。+
                          +'第一个答案',也就是说你又得到了不同的答案?+
                          +事实上,我得到了两个。+铸把手臂前伸,比出“V”的手势,+我想问问,你们吃过'辣'吗?+
                          +'辣'是什么?+炙问。
                          +是啊,'辣'是什么?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那场战争结束后,火之子回到了地下。贺的死去让他们对尘世不再有任何留恋。只有铸决定留在地上。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关于贺的那句话,我想我已经理解了。+在他们分别之前,炙是这样告诉她的,+'贺'是瞬间的永恒,而'铸'是永恒的瞬间。'庆贺'这一行为往往只能停留于短暂的瞬间,但通过无数次的往复,又能趋向永恒;'铸造'则希望金属能固定在它刚出炉时的瞬间,以保证它永远锋锐……这就是我的答案。永恒的瞬间,和瞬间的永恒,暗示的是你们两人的本质。+
                          然后他挠挠头,又犹豫地补充了一句,+你在地上一定要平安,姐姐。+
                          铸笑着拥抱了他,轻抚着他的头发,+放心,即使相隔万里,我们仍心系彼此。+
                          “……是啊。”炙在她耳边低声说,“和那些人类不一样。”
                          在那以后,铸又在地上漫步了许多年,或许是想重新认识这片大地,或许是想理解贺的最后遗言——她对炙的答案并不满意。
                          他们的神话留存了下来,即使在漫长的岁月中产生了曲解和误读,但“十二位神明把火带到人间”,这一主题从未改变。人们以金属铸出他们想象中的十二火神,在每年的正月向雕像献上祭品,举办庆典,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在铸看来这些仪式毫无意义,因为她知道火之子绝非能回应人类祈祷的神明。但人类还是年复一年地祭祀着,欢庆着,把这些无价值的仪式传承给下一代。
                          铸在某个不起眼的小镇瞥见了最初的那十二座雕像,已被时间的砂纸打磨得残破不堪,但仍能依稀瞥见自己曾经的模样。
                          “这是咱太爷铸的。”
                          当铸用手轻触那锈迹横陈的表面时,一位老太向她搭话了。她的脸上同样布满岁月留下的锈迹,以皱纹和黄斑凸显了她的年岁。
                          “现在的孩子啊,都不太喜欢它们,觉得这些雕像太老,太旧了,还商量着要推倒这些老东西,建些新的。”她略带遗憾地笑着,把一篮火红的水果放在神像前,“呵,他们又懂什么!我可知这是最早的,也最像咱的神。”
                          她拿出沾水的毛巾,细心地擦拭着神像。每擦完一座,就念出神像上的名字。等到每座神像上的灰尘都被抹去,她就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闭眼祈祷。铸想了想,也跪在她身边,双手合十朝向贺的雕像。
                          “太爷老说自己见过他们,也老是说,他们只是去别处过几天舒服日子,总会回来的,总得回来看看,他给雕的像不像。他就这样等啊等啊,等到我都成老奶奶了还没回来。”她咯咯地笑了,“你说,他们去哪儿了呢?”
                          铸没有回答。她在老人起身时搀扶了她。
                          “唉,要是咱家闺女也像你这样孝顺就好喽。”老人用颤抖的手从篮子里掏出一颗果实递给铸,“尝尝?”
                          铸看着手中的水果:身形细长,色泽通红,从外表判断,似乎是苹果的变种。她犹豫地咬下一小段,本以为会尝到甜味,但强烈的刺痛感立刻在舌间爆开,让她不住地咳嗽起来。
                          老人眯起眼,眼边的皱纹变得更加细密,“得劲不?咱这地方啊,种不出什么好东西,只有辣椒还不错,就拿来给他们也尝尝。咱太爷说这里面有一个叫'炙'的,教咱的祖辈做饭,可惜没教辣椒怎么做就走了,剩下的都是咱自己估摸出来的。咳,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铸咽下口水,辛辣的触感从喉咙一路传到胃部,感觉像极了……火焰。
                          铸吐出辣椒汁液染红的舌头,向老人俏皮地笑了,“谢谢,他会喜欢这个味道的。”
                          “他是?”
                          “是'炙'哦。”铸打了一个响指。神像上的锈迹立刻褪去,展露出其下未被锈蚀的金属,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老人惊诧于这奇迹般的转变。当她意识到眼前的年轻女孩和其中一座神像过分相似时,铸已经离开,只留下过于大声的告别。
                          “谢谢你的……这啥?哦对,谢谢你的辣椒!”
                          +所以,这就是第二个答案。+铸说,+我们所教授的技艺凝固在那一个永恒的瞬间。但经过无数个瞬间的反复锤炼,这些技艺又能传承下去,不断发展,成为永恒……顺带一提,你们真的很该试试辣椒的感觉,来龙门吧,我请你们吃饭。不,干脆去炎国算了,那里的辣味才……呃,用他们的话说,得劲!+
                          +那么,第三个答案又是什么?+夕问。
                          +第三个答案……对了,你们知道吗?我换名字了,新名字是——+


                          IP属地:上海63楼2020-02-05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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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65楼2020-02-05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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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66楼2020-02-05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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