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HunLu┃20200308 【原创】世界上最遥远的我

吴世勋是在西楼里找到鹿晗的。
今日鹿晗穿得还算体面，灰棕色的格子西服，深棕色都皮鞋擦得锃亮，头发还特意抹了发油，看着到还有几分人样。
“你听得懂人家再唱什么？”
“听不懂。”
“那你还天天往这戏楼跑。”
鹿晗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看都没有看吴世勋一眼。
一曲终了，鹿晗好像听得很是满意，脑袋随着台上张艺兴的脚步晃了一圈，吴世勋迷惑了，这小子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
“这是情趣，像你这种大老粗是不会明白的。”
吴世勋冷哼一声，像是在嘲笑鹿晗这个纨绔子弟。
鹿晗瞥了吴世勋一眼，又是那身蓝色的军装，这小子就不会穿点别的吗？又不缺钱，天天穿着一身蓝色军装，看着就别扭。
以前可是个奶呼呼的小团子，如今倒是变得和他家老头儿一样，一板一眼的，一点都不生动。
“老爷子让我逮你回去。”
鹿晗喝了一口茶，皱着眉头，说：“我才不回去，那个老头儿现在正在物色鹿家儿媳妇儿，回去就得和那些千金见面，小爷我还年轻，还要多找几个漂亮的姑娘游山玩水。”
听到这话，吴世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黑色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鹿晗感觉到身边的人情绪有些低落，但也不知道为什么。
“吴世勋？”
“嗯？”
“我感觉你有点不高兴。”
“没有，你想多了。”
语气冷冷的，肯定是不高兴了。
“是不是吴亦凡又惹你不高兴了？”
吴亦凡是吴世勋的副官，也是吴世勋的哥哥。当初鹿老爷收养了这对难兄难弟，鹿老爷的原意是想培养吴亦凡这个兄长，没想到半道杀出个吴世勋。曾经不起眼的弟弟反而比哥哥更加优秀，后起之秀吴世勋夺了原本属于吴亦凡的元帅的位置，更得鹿老爷的喜欢。
“没有，我们俩最近好着呢。”
吴世勋盯着鹿晗的眼睛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鹿晗会惹吴世勋生气，哪有人值得吴世勋动情绪呢？
“算了，你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免得又惹老爷子不开心。”
这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责备鹿晗。
说完，吴世勋也不做逗留，起身离开。
鹿晗感觉吴世勋有话要说，却又觉得自己好像把他惹生气了，但这次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这臭小子在跟他气什么？明明自己可是比他大四岁的哥哥，跟他摆臭架子？摆你奶奶滴个腿儿！
想到这里，鹿晗也有些生气，高喊身边的小侍从：“文涛！把少爷我前几天刚买的钢笔送给张艺兴！”
文涛走到鹿晗身边，小声说到：“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少爷我就想送给张艺兴了！”
说这话的时候鹿晗是看着吴世勋的背影说的。虽然说他是阳刚男儿，可能因为他从小到大也是饱读诗书，说话声音一直都是温柔的。今天生气提高了音量却也没有生气的感觉，搁旁人就不知道他生气了，只有吴世勋知道，鹿少爷这是生气了。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一天到晚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明白。
鹿晗是**儿，只有比他还蠢的人才喜欢他！

原本打算番外只写一万字的，看来有些难，我埋了两三个小坑，如果想在一万字以内结束番外，估计老一辈的恩怨要简写。写着写着就是意外惊喜，番外最开始只是想写个场景，也没有大纲，只有结尾。当初写开头就卡了好久，没想到写着写着还有点点停不下来了。
番外人设ooc，背景架空，经不起考证。
然后仍然要感谢还躺在坑里的姐妹，我真的很慢，整个坑是没有定下大纲，只是有着大概思路，写的时候就是发散性思考，话不多说，感谢支持。

戏台后面，张艺兴正对着镜子卸妆，就看见鹿晗的小侍从文涛出现在镜子里。
张艺兴放下手中的木梳子，木梳是鹿晗送的。这把玉檀木梳应该算是鹿少爷送的礼物中最不值钱的东西。
可鹿少爷喜欢，他当时路过西城老工匠的店铺，便一眼相中了这把玉檀木梳。
他这个人向来如此，从不在乎世俗眼光，只要他鹿少爷喜欢，什么都是最好的。
不过这把木梳不仅鹿少爷喜欢，张艺兴也宝贝得紧，走哪儿都带在身上。虽说不是价值连城，可这精致的做工也足以让他爱不释手，更何况，这是一把木梳，鹿少爷送的木梳。
“今儿的鹿少爷怎么不来找我？”
文涛看着镜中美人儿，一时之间竟也分不出他是男的还是女的，一颦一笑之中的媚态却比那娇羞的女子还要动人。
“少爷他有事情，便让我将这东西送给您。”
文涛走到张艺兴身边，将钢笔放在他的梳妆台上。
是一支钢笔。
张艺兴瞥了一眼文涛，心底却是有着几分怒火。
“这不是给我的吧？”
漫不经心的语气，指腹轻轻地划过钢笔，文涛可以闻见张艺兴藏在水袖中的淡淡菊香。他有些发愣，这是不是就是诗人口中的“有暗袖盈香”？
文涛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能愣头愣脑地说：“就是少爷给张老板您的。”
“他人呢？”
这下子张艺兴是真的气了，刚刚在台上的时候他就感觉到鹿晗分神了。虽然眼睛是看向自己的，可是他的目光并没有跟随着自己，就连结尾的时候点头都没有跟上点儿，只是看着周围的人喝彩，他也习惯性地用点头来表示赞同。
在角儿上台表演时眼底没有角儿可是一大忌，这就好像烈女失贞一样，性质恶劣。
“少爷今日有事，已经回府了。”
张艺兴冷哼一声，这鹿晗捧他的戏已经有几年了，哪一次不是他一下台卸妆就能看见鹿晗带着赏头来看他？今日这遣身旁小斯来送赏可还是第一次。
“这东西我不要，你带话给鹿少爷，我这个唱戏的玩不好他们文化人儿的东西，这笔太重了，我拿不动。”
文涛拿起梳妆台上的钢笔，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的眼睛。
“张老板还是要好自为之，毕竟少爷他是少爷，他想捧你的时候便是将天上月亮给你都不为过；他若是倦了，您什么都不是。少爷可以随时抽身，可您不行啊，少爷将您捧起来了，脾气也捧上来了，估计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忍受您的。”
听了这话，张艺兴气得砸了茶杯，溅起的碎片划破了文涛的裤脚。
着张老板确实被少爷捧得脾气过大了，可惜了这件西装，是少爷专门为他挑选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不过是跟着少爷一起长大的奴仆罢了，自然不能和张老板您比。我不知道您对少爷是什么感情，就先不提鹿老爷，少爷身边的吴二爷，您身后那位都惹不起，更别说您了。”
听到这话，张艺兴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他的眼睛向下瞟，头也低了下去，显然没有先前那般气势。
“那他知道吗？”
文涛将钢笔收好，说：“重要吗？”
一语双关，文涛既问了张艺兴鹿晗知道这件事情重不重要，又在反问张艺兴，他对鹿晗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这支钢笔……”
“张老板，不属于你的，莫要强求。着钢笔原本要送给谁的，您不会不知道。”

鹿晗刚刚走出西楼，便被鹿老爷的人给抓了回去。
好歹他也是一个少爷，留过洋，读了几年书，也算是个翩翩公子，就这样当街被几个穿着黑色长褂的男人给压会鹿宅，他不要脸的吗？
回到鹿宅，他就看着鹿老爷子正坐在高堂上喝茶，气定神闲，眼神里还带着一丝笑意。
凭鹿晗对自家老爷子的猜测，他老爹这是胜利的微笑，是在嘲讽他。
“爹，你让这几个大汉把我绑回家，你就没考虑过你儿子的感受吗？”
“我需要吗？”
“爹，你儿子也是个饱读诗书的公子，你就这般粗鲁，儿子的脸真是要不得了！”
仿佛语言无法表达鹿晗内心的不满，他还故意在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从鼻腔里哼气，小脑袋别过一边去。
“少给我阴阳怪气地说话，当初让你读兵书，你要看诗书，还学人家留洋。那国外有什么好的？回来辫子都给剪没了。”
“我这是去国外体会不同的文化，再说了，那周先生不也剃头了吗？周先生他们提倡新……”
还没等鹿晗说完，他就听到鹿老爷那拐杖敲地面的声音。
“你还好意思提周先生？当初让你去北京大学读书，你偏偏要留洋。留洋让你读军事专业，你偏偏选了个中文系，那洋鬼子的中文能有老子好？”
这事儿是鹿晗理亏，他不反驳，只能乖乖受着。
看着儿子乖顺的样子，鹿老爷叹了一口气：“你要是听老子的一句劝，这元帅的位置会是那小子的？”
“爹，世勋他不是做得挺好的吗？而且他也是你儿子。”
鹿老爷狠狠地敲了鹿晗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那能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你从小就偏心，世勋可是实实在在把你当亲爹一样对待。”
“**，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
鹿晗咋舌，想要翻白眼，可一想这是他老爹，儿子翻老子白眼，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这次让你回来是我给你相了一门亲事，你明天去见见人家。”
“我不去，要去你去，娶回来当个姨太太我也不是不同意。”
“混账玩意儿！”
鹿老爷气得站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等他调整好呼吸，继续开口说：“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看着处处受我掌控，可哪一次我不是随了你的心愿？当初你母亲走，我要找个伴儿陪，你不乐意，伴儿也没找到；我想让你学练兵打仗，可你偏偏就要学文化人儿那一套；说想留洋第二天就拖着个行李走人，也不管我这个孤寡老人。这才去了一年多时间，嚷嚷着要回来，就回来。鹿晗，你也要听我一次话啊……”
虽然鹿老爷尽力想让自己表现得很正常，和往常一样，可语气里藏不住的疲惫，中气不足，这让鹿晗听得心头一酸。
母亲走的时候他还小，鹿夫人走了两年之后鹿老爷虽想再找个夫人，可年幼的鹿晗不乐意，闹了有段时间。鹿老爷拗不过鹿晗，考虑到孩子还小，便将这事儿暂时放下了。就这样，鹿老爷的老伴儿也没找到，就鹿晗一个亲生儿子，还天天不着家。
这么多年了，看着鹿老爷强势，安排着鹿晗人生，可哪一次他又插手成功了？父母与孩子的战争中，父母总会是先低头的那一个。
看着鹿老爷黑发之中藏的银丝，他渐渐弯曲的身子，鹿晗第一次感觉到，他的父亲，纵使征战沙场，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到了时间，他也会老去，他也需要陪伴的。
“老鹿，你好像老了……”
鹿老爷听到这句话，万般思绪萦绕心头，老了吗？
不，他才不会老，老了的话阿娇就不喜欢他了。
“你这混小子，我才没有老呢……”

没有更新，水彩写生由于疫情变成了临摹，临了一张插画，呜呜呜呜，我爱插画

到了最后，鹿晗还是去见了鹿老爷相中的女生，模样也不过十八九岁。
“那个人怎么样？”
吴世勋坐在鹿晗的书案前，拿着鹿晗新买的钢笔练字。
虽然吴世勋不像鹿晗那般满腹经纶，甚至这么多年也没有读过几本书，可是他却写得一手好字。相反，饱读诗书的鹿晗却不屑于练字，字体还停留在十三四岁孩童的水平。
“怎么说，长得挺好看的。”
鹿晗努力去回想起那个女生的脸，只能想到个大概的模样，然后又按照个人审美美化了一下那个女子。
“大眼睛，柳叶眉……嗯，个子挺高的，和我差不多高。肤白貌美，仪态万方。”
“那你喜欢吗？”
“喜欢谁？关小姐吗？”鹿晗瞪大了眼睛，好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关小姐今年也才十八、九的样子，我今年都二十四了，看她跟看妹妹一样。”
听到这话，吴世勋轻笑，最后一个“头”字笔锋也带的有些夸张了。
“关小姐的年纪应该是要在女子学校读书的。”
这个关小姐是前清格格的女儿，从小圈养在家中学做女红读账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虽说孙先生已经下令不许缠足，可看关小姐的脚，脚背隆起，鞋子却还没有他的手掌心大。起初鹿晗还觉得赵飞燕掌上舞只是个传说，可如今看到关小姐是三寸金莲，这真就说不定赵飞燕在一个大汉掌心上跳舞呢！
“女子无才便是德。”
听到这话，鹿晗就生气，语调也高昂了起来。
“这都是屁话，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和男人一样，男人可以读书，女人又凭什么只能在家里相夫教子？这都是什么狗屁道理。”
吴世勋失笑，搁下笔，抬起头盯着鹿晗的眼睛说：“那鹿少爷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林妹妹那样的。”
“林妹妹又是什么样的呢？”
说到林妹妹，鹿晗的双眼闪烁着光芒，手脚并用，声情并茂。
他说林妹妹是极其温柔的。
他说林妹妹是极其貌美的。
他说林妹妹是极其骄傲的。
他说林妹妹是极有才学的。
……
鹿晗说着的不仅仅是曹公笔下的林妹妹，却也是他心中的林妹妹。
他的眼睛是明亮的。
他的眉尾时温柔的。
他的嘴角是带笑的。
他说林妹妹站在那里便是一张画，殊不知他站在那里也是一张画。
烛火微晃，说的人沉醉在他的世界里，听的人痴迷于他此刻生动的表情。
在这一瞬间，时间是静止的。外面的风月和他们无关；乱世的纷扰和他们无关，吴世勋拥有的，吴世勋渴望的，吴世勋念念不忘的，不过都是一个鹿晗罢了。
“你怎么回事？有在听我说话吗？”
鹿晗发现吴世勋正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痴痴地望着他。
鹿晗有些生气，他兴致勃勃地讲了那么多，结果吴世勋那个臭小子竟然在发呆！
但他更恼火的，是吴世勋的眼神太过炙热，太过于动情，太过于不正常。
恼火之余，更多的是害怕。
“小鹿……”
吴世勋笑起来是真的好看，十七八岁的少年虽然长相偏向于冷峻，却还带有少年的稚气。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一个弯弯的月亮，却又不是月光那般清冷，更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恶作剧以后得逞以后狡黠的笑容。
鹿晗也痴迷了，很多时候他都不太清楚，他和吴世勋这段关系中，到底是他痴迷了，还是吴世勋痴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