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遇而缘起 知而万劫
结束了一天的课业走出宫殿,转到宫廊外的荷花池边,宸逸停了下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玉立婷婷的荷花,从碧绿的叶浪中擎出,含笑而立,露水盈盈。
荷花池中白莲开玉立,洁净而脱俗,碧绿的荷叶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
荷花满池,有少许几朵已经开放,大部分还是含苞待放,显得荷叶更加可爱,碧绿的荷叶亭亭立于水中,有些荷叶上有晶莹的水珠在滚动。满目碧色,远处竟像和天相接。
荷叶绿得令人心醉,仿佛片片碧玉一般。在碧玉旁边点缀的那一抹抹淡淡的粉红是一朵朵姿态各异的荷花。有的还是花骨朵,有的含苞欲放,有的竞相怒放……朵朵争奇斗艳,尽情绽放属于自己的美。荷花的颜色也各有不同,有的满脸绯红,有的洁白无瑕,有的白里带绿,有的姹紫嫣红。她们都亭亭玉立、嫩鑫凝珠、馨香阵阵。

那打着苞的,真像一位缅腆的小姑娘,不肯向人们露笑脸。半开着的,像一位纯洁的少女,用白嫩的手捧托着脸庞。完全盛开的更加动人,她开朗地向人们露出美丽的笑容。
想着母亲近来心事重重,知道她喜欢这荷花,便想带一朵回去与她赏玩,打定了这主意的素问走到了一朵荷花跟前,低下头,注视那朵粉红色的盛开的荷花,只见荷花中心有一个小莲蓬,莲蓬四周,是密密的雄蕊,那五瓣粉红色的花瓣,犹如一个精致的托盘。一阵风吹来,带着荷花的清香与河面清新的空气吹向她,感到一阵神清气爽。再一看那荷花,只见在风的吹拂下,花瓣一会盖到花朵中心,一会儿,又闪到一旁,活像个调皮的小孩童,而莲蓬呢 若隐若现,美极了!
微风吹过,如翠绿的裙翻飞,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雪娃娃突然从荷叶间冒出了头。乌黑的长发,像是水帘一样垂在肩上,闪着淡淡的光亮,散发出淡淡的莲花香;洁白的绸子裹着瘦弱的身躯,走走停停,目光不住地在一朵朵荷花中流连。
过了一会儿,似是玩得有些累了,只见那道清瘦的身影坐了下来,雪袍委地,青丝搭在肩头,将一双柔腻的小足自芒鞋之内褪了出来,浸入水中。
素问垂眸,感受着沁凉的水温,凉意流淌到了心里,静谧安逸,无限美好。

嘈杂与喧闹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世间一切的纷扰都离她而去,波光粼粼的水面映着霜白似玉的双足,在水中若隐若现,就像是一幅绝代风华的画卷,在面前徐徐展开。
宸逸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沐足的雪影,向来清冷无波的心中微起涟漪,就连轮廓的线条都变的柔和了起来。
从来不曾想过,会有一人,能令天地失色,却又能这般天清地宁,淡若莹月。
女孩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漾着笑意的眉眼虽还带着稚气,却已是如画的模样,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你是谁”似乎是不满足于这样的远眺凝望,宸逸还是开了口,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这时,她回过头,面貌映入他的眼帘里。一水相隔的荷叶间,他们的目光不经意的相遇了,目光互相凝望着对方,都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憾。
是她,水神长女,素问。
长发披肩,全身白衣,不惹半点尘埃,晨光的照射使得白雾蒙上了梦幻的金光,更是灿然生光,令他不禁看得呆了。
那是一种平凡的美丽,在不经意间却成了他们那个季节最动人的风景线。
自那一日,宸逸在父帝的寿宴上远远见了她一面,便再也难以忘怀。

周遭的一切顿时黯然消退,不复存在。
只剩下那么一个人,慢慢地、一步一步的、极尽从容地,像是从宿命的那一头,浮光掠影般的走过来。
墨般的黑,与玉般的白,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颜色。
如此简单,如此素淡,却又如此的动人心魄。
素问本在这荷塘边赏玩着荷花,忽然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心中又惊又好奇,当下凝目望去,只见一白衣男子出现不远处的白玉桥上。
她的眼前登时现出一张清癯俊秀的脸孔,剑眉入鬓,凤眼生威。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
多美丽的一双眼睛!宸逸望着她,不禁心里赞美。如果说世界有神圣、美丽的东西,哪里能够找到比她的眼睛里蕴含的更多呢?
他凝望着,凝望着,忽而有一些憧憬渴望!渴望自己的面孔在她眸子中照出来,甚至走进她心里占据全部,再也不放任何人进去。
两两相望,四目相视,一湾春水,一朵爱莲,悄然绽放。
宸逸眼含深意久久凝眸看着她,明眸璀璨,嘴角轻扬,见她怔怔地瞧着自己,神色间颇为异样,微笑道:“怎么了?”

素问俏脸一红,自小甚少与陌生男子相处的她不禁心头猛跳,双睫微颤,别过脸去转身就要跑走,却不慎脚下一滑落入了荷塘中,内心更是大囧。
宸逸慌忙跑上前,将手伸向了她,神色半是焦急半是愧疚地叮嘱道;“来,把手给我。”
素问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心头浮起的一丝暖流让她莫名地信任眼前这个少年,任由他将自己带上了岸,施展术法抚去了那一身狼狈。
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神似天神降临她身边。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万千风仪,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一切的美丽。
“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为素问清理好了一切的宸逸不经意瞥见她走神了,追问道。
“我没事,谢谢你小哥哥。”素问摇摇头赶快让自己镇定下来,寻思着自己出来已久开口辞别,“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哎,把这个带上。”见她要离开,宸逸忙叫住她,将自己看中的一朵荷花递到她眼前,“刚刚我看你在这荷塘看了许久,想必很喜欢它,这一朵开得最好,送给你。”

“不行不行,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素问连连摇头,险些就要被宸逸俊逸的外表、好听的嗓音和这朵荷花迷惑了,拒绝的同时心头却忍不住想要接受他的好意,甚至想要由此离他更近些。
“刚刚我不小心吓得你掉到水里,就当是我给你赔罪,你不收下,我会良心不安的。”宸逸说着说着低下了头,似乎很是自责。
素问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这般敏感,见他难受了,她心里也十分不好受,立即接过荷花软了话语安慰道;“好了好了,你别这样,我根本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收下就是了。”
身为六界至高无上的天帝嫡长子,何曾对旁人有过半分耐心,可是唯独眼前人,似那水中的清月,令他心头满是怜爱疼惜,只觉如何看也看不够一般。
“我见过你,在寿宴上。”见素问接过荷花,他更是小心翼翼,又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试探,“你可是叫素问,水神长女。”
“嗯”素问忆起当时在九霄云殿,自己顺着太白金星的话反驳鸟族公主的情景,再配着宸逸磁性的声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轻盈淡定的看着他,目光清澈似水晶一般,没有半点杂质。
我行经路过多少峥嵘,皆不及你低眼一瞥半眸浮生。

也许,这一世,你注定是我宿命里无法逾越的情堑。
风送花息,带来一丝丝甘甜的味道,如饮似醉。
洛湘府
冰清轻抚摸着琴身,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把琴放平,深吸了一口气,玉指开始在古琴上波动,十分流畅。伴随着古琴,婉转又有些哀愁的歌声缓缓流出。
就在众人凝神倾听的时候,就听得冰清手下发出了几声不和谐的音符,紧接着“嘣!”的一声,琴弦断了!
“夫人,这琴弦?”侍女贞如惊讶出声。
“琴弦断,是不祥之兆啊!”想着自己预知到的事情,冰清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翼渺洲
“庸医,**。”数月前,在九霄云殿上曾大展风头的鸟族公主荼姚,得知了两个讯息后,先是得意地大笑,转而又震惊心痛,甚至是毫不顾忌自己的族长身份,双手凝聚起红莲业火就要把满殿医官全部烧成灰烬。
“族长饶命,族长饶命。”医官们吓得四处躲藏,就怕一个不小心就死在荼姚的盛怒之下。
“谁说我不能生,我荼姚可是六界唯一的凤凰族后裔,我要嫁就要嫁最好的。”荼姚怒视着在大殿上抱头鼠窜的医官,听到他们诉说自己不能生育的言语,恼恨得咬牙切齿,“如今天后气数将尽,为稳定局势,陛下定会再娶继后,我鸟族兵强马壮,定是天后的不二人选,你们竟敢信口雌黄,诅咒本座与未来的天帝。”

“这里已是我鸟族最好的医者了,他们的医术断不会有差错。族长,可是还想让这个秘密六界皆知吗?”看着将近发疯的荼姚,长老一边让侍从护送医官返回,一边平静地开口,“族长是六界唯一的凤凰族后裔,奈何降生时精元亏损,这个秘密眼下也只有老臣一人所知。”
“所以我所有的努力,都注定要化作泡影,只能眼睁睁地天后之位被他人夺走,那鸟族的将来怎么办。”荼姚死死地盯了他许久,确定不是在危言耸听,漂亮的凤眼慢慢蒙上一丝雾气,下一秒又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着长老的衣角恳求道,“我不甘心,长老,您见多识广,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为了鸟族,我一定要有个孩子,您帮帮我。”
“族长非要坐上天后之位不可”长老沉吟许久,开口问道
“不错”
“哪怕寿元亏损也毫不在意”
“只要能延续鸟族的荣耀,无论最终结局如何,我也绝不后悔”
“好!”长老见荼姚个性坚决,立即跪在地上恳请,“那便请族长立誓,此生定将六界苍生性命安危放在首位,而非个人利害得失。”

“只要能有个孩子,我做什么都可以”荼姚一心求子,立刻将长老拉了起来
长老立刻安排下去,将这门禁术交于荼姚修炼,四十九日之内,王族的一处密室之外,守卫层层把守,绝不容许丝毫的差错。
一切正如荼姚期待的那般顺利进行,到了第四十八日那一天,看着已然成型的小凤凰元神,荼姚心中是说不出的畅快,想着日后的富贵荣耀,骨子里的专横、跋扈、屠杀、凶残再一次冒出了头,不知不觉里,鸟族原本密不透风的防护网悄悄裂开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口子,恰恰让暗处躲藏的妖族影卫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
听到影卫传回的讯息,已成为妖界执法长老的离墨如何还不明白其中奥妙,立刻命令影卫抓住良机,夺取元神。
就在荼姚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时,一道黑影突然闯入了密室中,紧接着侍从和长老的呼喊打斗连连不绝,待到她清醒过来时,侍从死伤大半,伤痕累累的长老怀中只剩下一半的凤凰元神,而另一半早已不知去向。
望着一屋子的狼藉,荼姚受不住这个打击,口吐鲜血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