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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我非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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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南玉的眼眶又红了,两情相悦却不能相守,若不是家道中落,如今与小郎中门当户对的就应该是他啊,小郎中也不会如此为难了。
“我还未与你说过我的身世吧?”南玉贴着小卢公子的胸膛,轻声说,“我并不是生来就是风尘里的人。”
小卢公子微微一怔,他确实从未问过,因为怕南玉对往事心有芥蒂,没想到南玉今日主动说了。小卢公子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在听。
“我爹是个大商人,富甲一方,我娘是全县最美的女子,我在家中年纪最小,从小受尽宠爱,过得是人人艳羡的日子。许是这福气用尽了吧,二十年前的那场党争,太子被废,我爹被划为废太子一党,全族流放。我娘为了保我性命,让我换上下人的衣裳,随着奴仆逃跑了。”南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是不是不想说了?不想说就别说了,没关系的。”小卢公子将他搂得更紧了。
南玉摇摇头,“那个奴仆嫌我年纪小,是个累赘,转手将我卖入了花楼,从此以后我便入了风尘,再难翻身。我倒是宁愿那个时候一同被流放,至少一家人在一起,也好过孤零零的一个人,受尽折磨。”
小卢公子听了心里很不好受,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希望能宽慰他,“现在至少有我在。”
南玉的声音有些梗咽,“小郎中,我多希望我还是那个安乐无虞的富家小少爷,这样我就可以骄纵任性地要求和你在一起。可我,早就不是了……”他的泪水悄然滑落,沾湿了小卢公子胸前的衣衫,“你就答应你爹,成亲吧……别再受伤了。”
小卢公子没有回应,只觉得心里某处酸楚得厉害。
月色沉沉,无处话惆怅。


IP属地:广东33楼2020-11-12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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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小卢公子在药铺待了两天,没等来卢家的一句关心,却等来了一封信。
    “谁寄的呀?”南玉问道。
    小卢公子看了看信封上的‘卢兄亲启’,很有把握地说:“应该是长青寄来的,我认得他的字。”
    拆了信后,二人皆是一愣,没想到是长青家那位少爷寄来的。
    “这俩人的字迹也太像了吧。”小卢公子有些惊叹。
    “定是长青时常学着少爷的字,才会这般相像。”南玉不屑地说。
    “你怎知道?”小卢公子歪着头,打量了一眼南玉,突然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莫非……你也在学我的字?”
    “才,才没有!”南玉心虚地用手遮住桌上誊抄中药的本子。
    小卢公子看着身边这人微微泛红的小脸,忍不住搂过来亲了一口,“学就学了,害羞做什么。”
    南玉像只猫儿一样,在他的掌心挠了一下表示抗议。要不是顾忌他身上有伤,才不会这般任他欺负呢。
    “啧,你说这少爷要清蛊毒的药材做什么?”
    南玉当然知道,不过他才不说。若是小卢公子知道长青病了,要千里送药,只怕会惹得自己醋意大发,何必找不自在。
    “你要是有就卖给他呗,反正都是做生意,少爷至少不会赖账。”南玉随口回道。
    “可我与他关系不怎么样,为何要卖给他?”小卢公子摆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
    “那就翻倍算,反正信里不是说他愿意出高价买么。”南玉随手翻着信件,满不在意地说。
    小卢公子的手指卷着怀中人的发梢,沉默了片刻,“我听说,是他替你赎了身?”
    南玉的神色一僵,不知小郎中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你……很介意?”
    小卢公子低头,用脸轻轻蹭了蹭怀中人的发端,低声说:“是嫉妒,怎么先遇上你的不是我?”
    南玉听了莞尔一笑,转身扬起头,温柔地亲吻了这个正在吃醋的小郎中,哄得他心满意足了才分开。
    小卢公子重新看了一眼信,起身到药柜前,找出了从南疆寻来的珍贵药材,拨了好一会算盘,算了个天价出来才解气。
    南玉瞄了一眼,忍不住咂咂嘴,这药材本就卖得贵,竟然算了三倍的价钱,这醋吃得可真金贵!


    IP属地:广东34楼2020-11-13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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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8 13: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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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南玉轻笑着将信件收好,往屏风后的柜子走去,刚想问小卢公子这信要不要单独放,就听到房门被猛地推开,又狠狠关上,来者十分不善。
      “卢望笙,你什么意思?我妹妹哪里不好,让你这么推三阻四的!”来势汹汹的这位正是张家的大少爷张城安。
      小卢公子皱了皱眉,此人他见过几回,都是来卢府寻他哥哥们喝酒的,也算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平日里他也就见面打个招呼,并不熟悉,没想到这人竟然寻上门来,定是他哥把他拒婚的事情说出去了。
      “令妹很好,是我暂时没有娶亲的念头。”他耐着性子解释,毕竟是张家的人,还得给点面子。
      张城安见小卢公子面无惧色,便知道来硬来不行,索性换了个态度,“不妨告诉你,这次官家采买的药材清单就在我爹手上,薛家和吴家早有准备,势在必得,报价都呈上去了。”这话说得看似随意,却带着威胁的气息。
      他径直走到了小卢公子的身旁,俯下身去,“自从薛吴两家联手后,这两年你们卢家的生意不好做吧?若是再丢了这一年的官家大单,只怕你们卢家要彻底被薛吴两家瓜分了吧?”
      小卢公子怔住了,家中生意上的事情他虽从不过问,但这一两年也隐隐觉出了不对劲。他抬起头,看着张城安那副有些得意的模样,沉声问道:“张大少爷想说什么?”
      张城安随手拿起一块桌上的酥糖瞧了瞧,“自然是劝小卢公子赶紧应了这门亲事。结了亲家,我们就是一家人,不论对哪一方,都有好处。”
      “你爹为什么不与薛吴两家合作?”小卢公子的眼神充满戒备,眼前这人看似吊儿郎当,其实深藏算计。
      张城安一听就乐了,咬了一口手上的酥糖,“看来小卢公子是真不谙商道啊。盘子里的肉就这么多,三人分和两人分,哪个吃得更多?况且薛吴两家的手不干净,和他们比,你们卢家至少还有底线。如今我爹入太医院,又与宫中寿药房的管事私交甚好,若再与你们卢家联手,吞了薛吴两家便是迟早的事。”


      IP属地:广东35楼2020-11-13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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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小卢公子低头思忖了片刻,张城安说的确实在理,可他就非娶不可了么?“张家愿意与卢家合作,自然是好事,为何非得结亲?凭你我两家多年的交情,还不足以相互信任么?”
        张城安低头轻笑了一声,将剩下半块酥糖放进嘴里,“怪不得你哥从不带你出门应酬,这么单纯可真让人操心。你以为这官家的买卖是怎么做的,里面的弯弯绕绕可多了,说白了也就是官场舞弊,这要是被发现了,就得量罪定刑的。你说,捞了这么多的油水,该当何罪呀?”
        张城安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眯着一双丹凤眼打量了一下小卢公子,随后扯过架子上的手巾,将手上沾染的糖屑擦干净,“在你们商人眼里,交情算个什么东西,大难临头跑得比兔子还快。若不彻底将你我两家绑在一起,我爹冒这么大的风险帮你们办事,又该如何心安呢?”说罢将手巾扔进了脸盆,溅起一片水花。
        小卢公子不知如何回复,内心很是挣扎,张城安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无路可退,末了只能叹了口气,低声说:“令妹一直将我视为哥哥,并无儿女之情,即便我应了这门亲事,她也不会乐意的。”
        “那就不劳小卢公子费心了。”张城安揶揄地回道,“说实话,之前我也是不满这门亲事的,要不是你那几个哥哥都娶了妻,我也不愿妹妹嫁与他人作妾,所以才相中你。可今日一聊,倒觉得小卢公子与舍妹甚配,都是不通世俗心思简单之人,一个沉迷医药,一个沉迷书画,想必以后的日子也是相敬如宾岁月静好,甚好,甚好!”
        张城安一边说着,一边在屋内瞎转悠,抬眼便瞥见了站在屏风后一声不吭的南玉,“哟,这还有个人呢,我怎么记得你从来不带侍从的?”
        “出门不常带罢了。杜若,出去吧。”小卢公子的眼神一凛,立即将南玉支开。
        “这侍从的模样倒是不错,带出去也不会失了面子。”张城安有些玩味地看着那个慌忙离开的身影,又转头看向小卢公子,微微作揖,“该说的我都说了,还请小卢公子尽快给个答复。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小卢公子微微点头,起身相送,张城安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出门时还不忘回头说一声:“那酥糖不错,桃溪县的吧?”
        小卢公子的神色一顿,又立刻恢复正常,“张大少爷要是喜欢,改天我派人送点到您府上。”
        “那就多谢小卢公子了。”这话里的笑意晦暗不明,让人觉着隐隐不安。


        IP属地:广东36楼2020-11-13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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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送走了张大少爷,小卢公子连忙找到南玉,“你见过张城安么?”
          南玉想了好久都没记起这个人,只好摇摇头。
          难道真的是他多虑了?小卢公子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因此减少,张城安看南玉时的表情,和他识得这桃溪县的桃花酥糖,仿佛都在暗示他认得南玉。
          “要不你先回桃溪县待着,这张城安不是个善茬,我怕他对你不利。”小卢公子没有之前的镇定自若,慌乱的神情全都映在了南玉的眼里。
          南玉伸出手,轻轻环抱着小卢公子,温声说:“别怕。就算张城安认得我又如何,如今我是杜若,只要我不认,他又能怎么样。我若是跑了,便是心虚,留你一人在这,被张家随意编排百口莫辩么?若他真能证明我是南玉,你不必保我,也保不住我,我这身份便是原罪。我这一生最开心的日子,便是小时候爹娘还在时,和现在身边有你时。爹娘恐怕已经逝了,我只愿你的余生平安喜乐。张城安今日说的话我也听明白了,你就答应成亲吧,这事不怨你。我本就没有身份嫁与你,若是能一辈子做你的侍从陪伴左右,我也心甘情愿。”
          南玉坐起身子,双手捧着小卢公子的脸,含情相望,语气温柔而坚定,“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情到深处易动容,戏文里生离死别的爱情并不少见,“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铮铮誓言亦不少见,却不曾见过这般隐忍而深沉的感情。或许这段感情不该发生,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君之所在,便是心之所向,终究是情难自已。
          小卢公子闭上眼,任凭泪水潸然,低头吻上了南玉的双唇。南玉将编了许久的同心结放在了小卢公子的手心——今生情深缘浅,若有来世,愿结白首同心,恩爱两不疑。
          之后的很久很久,小卢公子都在后悔,后悔那天为什么没有让南玉离开。
          镜花水月的爱情终不能长久,每一个破碎的棱片,都带着所爱之人的血迹,反射出深情死亡时的模样,如秋日将尽时的百花凋零,一片肃杀。


          IP属地:广东38楼2020-11-14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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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天色渐晚,小卢公子没料到张家小姐竟然会来找他。张姣姣神色匆忙地跑进药铺,顾不得有些散开的发髻,直奔着小卢公子的书房而去。
            “小卢哥哥,小卢哥哥!”
            “姣姣?”
            他俩孩童时就一起玩耍,长大了也时常往来,卢家没有女儿,小卢公子便认了这个活泼可爱的姣姣作妹妹,平日里相处也没那么多讲究。
            张姣姣的眼角有些泛红,急急地拉着小卢公子的衣袖问:“我今日听到了我哥和我爹的对话,他是不是来找过你,你要答应成亲了?”
            小卢公子微微蹙眉,“你哥今日是找过我说成亲的事情,但我还在考虑。”
            “求求你,小卢哥哥,不要答应成亲。”姣姣哭着跪了下来,泣不成声,“我,我不能嫁,我不能负了他……”
            小卢公子很是惊讶,赶紧扶起她起身坐下,南玉在一旁听着也惊了。
            “你是有心上人了?”小卢公子小心翼翼地问,从前姣姣经常会来药铺寻他闲聊,最近却只是偶尔才见。他曾开玩笑地问她最近是不是忙着会情郎了,她的脸唰地就红了,却矜持地不肯承认。
            可如今也顾不上矜持了,姣姣用力抿了抿下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了出来:“我,我有了他的孩子……”
            小卢公子更是惊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是出于医者本能,下意识地要替姣姣把脉,却被她轻轻按下了,“不必了,小卢哥哥。我爹让我服了宫中秘药,这原是用来帮后宫娘娘暗中保下龙嗣的,所以你从脉象是觉察不出我有孕的。”
            “你爹也知此事?”小卢公子更加不解,既然女儿有孕在身,为何还要逼她嫁与他人?
            姣姣点点头,“所以才会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我爹说了,成亲关系到两家利益,我非嫁不可。要么成亲,要么……就把孩子堕了……”说到这,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神色哀极,“我怎么可能不要这个孩子,这是我和他的孩子啊,怎么,怎么能这么残忍……”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20-11-14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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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姣姣的声音都在颤抖,缓了好一会才稳住情绪,“我爹说,趁我肚子里的孩子尚未足月,嫁与你后赶紧行了夫妻之事,便可谎称是与你所有,就能名正言顺地将他生下来。对不起小卢哥哥,我不想骗你,可我别无选择……”她抬起头望着小卢公子,眼神中尽是哀求,“所以,求求你不要答应成亲,只要再拖一段时日,等我肚子大了,这事就瞒不住了,自然也无法成亲,我爹总不至于到那时让我冒着一尸两命的危险去堕掉孩子。”
              小卢公子听她说完,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倒是南玉取了一方干净的帕子递给她。
              “你……别哭了,成亲的事情我尽量拖着。”小卢公子轻声安慰道,“你今天是偷跑出来的么?”
              “嗯。这几天我一直被关在家中,前两天我爹把脉时我才知道有孕了。昨日我寻了个机会逃出去,本想与他私奔,却还是被我哥抓了回来。”姣姣落寞地看着地上,好像陷入了回忆中,不过片刻之后找回了一点笑容,“幸好,我哥没有抓到他。他说会在西郊的云铃村里等我,我不来,他不走。”
              小卢公子轻轻叹了口气,“可怜你俩暂时不能相见,他也算重情之人了。你快回去吧,晚了你哥该发现了。”
              “他晚上出去了,我爹今日在太医院当值,我才得空跑了出来。”姣姣起身拜别。
              “小卢哥哥,我知道我做的这些都有违世俗礼法,但我真的喜欢他,想一辈子与他在一起。我唯一算错的,便是我在张家的分量,终究抵不过钱财万两,但我依旧不悔一试。”虽然她眼中的泪水还未干透,但却是那般清亮而坚定。
              南玉很是触动,张家小姐敢舍得一身名节,就为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以蒲柳之姿与世俗对抗,何其勇敢!也许相爱就是可以让原本弱小的人获得力量,即便知道前路是无边地狱,也会毫不犹豫地站起来,走下去。
              送走了张家小姐,南玉转身拥住了小卢公子,轻声问:“你怕么?”
              小卢公子低头,将脸埋进他的脖颈,紧紧地抱住他,“我怕。”
              “可我不怕了。”南玉弯着一双笑眼,心中一片澄静。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1楼2020-11-14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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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张家小姐前脚刚走,卢府的陈管家便带人来了,不顾小卢公子的阻拦,硬是将南玉单独押上了马车。
                “你们要干什么!”小卢公子很是愤怒。
                “小少爷莫急,老爷只是找他问几句话而已。”陈管家将他拦在身后,直到马车走远了。
                “小少爷,请随我一同回府吧。”陈管家看着恭敬,其实并不惧这个不得宠的小少爷。可即便他不说,小卢公子也定是要回去的。
                回到卢府,陈管家让小卢公子在前厅候着。南玉已经先他一步被带去了书房,小卢公子的眉心跳个不停,生怕会发生什么。
                南玉低着头进了书房,余光扫见屋内只有卢老爷和张大少爷。刚刚站定,就冷不防地被押解的小厮踹了一脚,直直地跪了下去。
                “你叫什么?”问话的是卢老爷。
                “回老爷,小人叫杜若。”南玉低着头微微皱眉,刚刚那一下磕得不轻,但他不敢伸手去揉。
                “抬起头来。”卢老爷的声音不大,却不怒自威,他转头看向张城安,“贤侄,你仔细看看,是你说的那个人么?”
                张城安微微眯着眼,打量了好一会。其实他与南玉只是一面之缘,不过是他去酒楼接友时的惊鸿一瞥。当时的场面过于混乱,那人昏厥在地,面上施了脂粉,发髻散开,墨色的长发平铺在地,水蓝色的衣裳很是凌乱,竟然有种被虐之后破碎的美感。
                而眼前这人,面容素净,穿着朴素,但看得出来皮相与那人有七分相似。早上匆匆一见,他便没由来地想起那个凌虐美人,再瞧见小卢公子紧张的神情,只怕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若此人真是桃溪县的名倌儿南玉,小卢公子这种不谙世事的读书人会被他迷了心窍也不难理解。
                如今姣姣身怀有孕,又一心想逃,薛吴两家也在暗中谋划,若这门亲事再不定下来,张卢两家不立即同心协作,只怕迟则生变,夜长梦多。
                张城安收起了思绪,肯定地点点头,“就是他。”
                他就是故意来告诉卢老爷,小卢公子不肯成亲也许是受身边藏着的小倌儿所蛊惑,卢老爷听了立刻着人把南玉带来要当面审问。不论此人是不是小倌儿南玉,想必都能好好敲打一下犹豫不决的小卢公子,若他再不应下亲事,只会有更多无辜之人受牵连。
                若小卢公子是仁,他张城安就是狠,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若牺牲一个低贱的小倌儿就能成事,何乐而不为?


                IP属地:广东43楼2020-11-15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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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8 13: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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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卢老爷也看清了跪在地上的人,的确生了一副好皮囊,眉眼柔和,不媚不俗,竟让他想起了小卢公子已逝的生母,曾是梨园行的当家花旦,她下台卸妆之后的模样也是这般素净出尘。卢老爷皱了皱眉,心头一阵烦躁,这低贱的小倌儿怎么能与她相提并论!
                  他一拍桌子,将这无名之火全都撒在了南玉身上,“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诓骗我!你分明就是桃溪县的名倌儿南玉,不知羞耻地接近我儿,究竟有何企图!”
                  南玉装得害怕极了,连忙磕头,连说话都打着磕巴,“回……回老爷,定是张大少爷认错了,小人名叫杜若,不是,不是南玉!”
                  不等卢老爷再说什么,张城安倒是先开口了,“卢伯父,依小侄看,此人惯常伪装,小卢公子恐怕受蒙骗了,不如唤他进来,一同辨个真假。”本就是做给小卢公子看的一场戏,他不在,这戏可就没意思了。
                  卢老爷还在气头上,并不知张城安打的什么主意,他只想知道他儿子身边为什么会有个小倌儿!他点点头,让小厮唤小卢公子进来。
                  小卢公子一进门,看见南玉正好端端地跪在地上,便猜想他们暂时没有证实南玉的身份,稍稍心安几分。
                  “小卢公子,你可知此人是谁?”张城安指着地上的人不怀好意地问。
                  “他是我新收的侍从,名叫杜若。”小卢公子镇定地回答。
                  “那你可知他原是做什么的?”张城安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面孔。
                  小卢公子瞥了他一眼,语气很是不耐,“他从前做什么与我何干?我不过是找个聪明伶俐的服侍我罢了。”
                  “胡闹!你若找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可他是个小倌儿!我素来最厌恶这些不干不净的人,你倒好,直接带在身边了!”卢老爷指着小卢公子,眼神愤怒。
                  “爹,你莫听他人胡说!谁说他不干不净,他原只是我的一个病人,与我投缘才自愿做我的侍从。我见他无依无靠,又略懂医药之术,正好我也缺个帮手,就应了下来,并无其他。”小卢公子赶紧解释,可依旧面不改色。
                  卢老爷听了,不置可否,转头望向张城安,“贤侄,你可有什么辨别的法子?”
                  小卢公子这才正眼看了一眼张城安,那人神色淡定,一副看戏的模样,反倒让人觉得很是心慌。


                  IP属地:广东44楼2020-11-15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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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张城安假装思索片刻,点点头,“若我记得不错,他左胸肋骨下方应该有一块状似梅花的伤疤。说来惭愧,那天我本是去酒楼会友,谁知我朋友带来侍酒的正是这位叫南玉的小倌儿。朋友喝多了,原是想展示一下新到手的烙纹如何精致,却不慎失手将烧红的烙铁掉在了他身上,那道伤疤便足以证明身份。”他说这话时,有意瞟向小卢公子,眼神里透着些得意。
                    小卢公子却没有看他,张城安随口说出的故事在他听来,只有残忍。他看到原本安安静静趴在地上的南玉,竟然在微弱地颤抖,当时定是发生了什么,南玉才会这般害怕,张城安在说谎!烧红的烙铁印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他连想一下都觉得心疼极了。
                    南玉虽然拼命地控制自己,但身体是有记忆的,恐惧和疼痛也是一样。那些身着华服的公子哥如地狱恶鬼一般,将他死死地按在地上,桀桀的狂笑伴随着皮肉烧焦的味道,他们就是喜欢看他痛苦的表情。南玉在剧痛中昏死过去,醒来时不过是多了一张银票和一块永远也抹不去的伤疤。
                    这些极为痛苦的回忆被他深埋在心底,连碰一下都是疼的。如今却被人随意地宣之于众,还篡改了事实,他不是那个受尽虐待的被害者,而是众人玩乐时不幸伤及的可怜虫,多可笑啊!
                    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将他当人,他不过是个供人取乐的玩物,生死被人随意拿捏。他带着满身的伤,在污浊的泥沼中沉浮,连微弱的呼吸都是痛的。若说少爷是那个拉了他一把的人,那么小卢公子便是那个为他医好了一身伤痛,让他好好活着的人。
                    为什么会对小卢公子念念不忘呢?大概是初遇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情愫,叫心疼。


                    IP属地:广东45楼2020-11-15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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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南玉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心中的悲愤,抬起头来,不复之前的卑微模样,眼神中尽是冷漠。与其被扒了衣裳,将自己的伤疤袒露在外供人取笑,倒不如为自己留点最后的尊严。
                      “不必了,我确实曾是南玉,不过早已赎身。小卢公子曾为我治病,我仰慕其医者仁心,才恳求他收我做侍从,学习医药之术。”南玉大大方方地认了,不再掩饰。
                      “便是你这浪荡小倌儿蛊惑我儿不要娶亲?”卢老爷当即定了南玉的罪状。
                      果然,除了小郎中,谁都将他视为最劣等的人,这身份便是原罪,一辈子都得带着这枷锁低贱地活着,“回老爷,小人只是侍从,不会干预少爷之事,更从未劝阻过少爷娶亲。”可他南玉从不是自认卑微的人,即便无人会听,他也要说个清楚。
                      卢老爷完全不信,不耐烦地一挥衣袖,“贱仆惑主!来人啊,拖下去,杖毙!”何必与个小倌儿浪费口舌,死不足惜!


                      IP属地:广东46楼2020-11-15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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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杖……杖毙?小卢公子大惊失色,脑子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断了。不……不可以!南玉是无辜的,他们不能这样对他!南玉不能死,我……救他,我要救他!
                        小卢公子匆忙拦住了正要上前的小厮,在南玉身边跪了下来,再也顾不得其他许多了,极力控制着因慌张而颤抖不止的声音,“爹,孩儿本想明日一早来与您说成亲一事。从前是孩儿不懂事,今日幸得张大少爷提点,才晓得其中利害。孩儿愿意应了这门亲事,盼张家与卢家世代交好。但我行医救人本是好意,他从未知晓成亲之事,更遑论蛊惑我拒亲。若他因我娶亲一事而枉死,孩儿定当愧疚难安。恳请爹放过无辜之人,孩儿大婚在即,不想徒增杀孽。”言辞恳切,连磕头时的声响都极为清晰。
                        南玉的眼眶微微泛红,他早就说过,若是身份被拆穿,小卢公子不必保他。他怕旁人见着卢家少爷与一个小倌儿纠缠不清,会折了卢家的颜面,到时候惹得卢老爷不悦,小卢公子在卢家的处境只会更为艰难。
                        可是,小卢公子却没有选择明哲保身,弃他不顾。也只有小卢公子,是真心在乎他这条命的。得君如此,夫复何求?


                        IP属地:广东47楼2020-11-15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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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上一段合在一起发,会提醒我不要发广告???挺好奇,度娘看出我给谁打广告了,我好去催一下代言费(憨憨挠头.jpg)


                          IP属地:广东49楼2020-11-15 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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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
                            卢老爷没想到他竟然答应成亲了,大喜过望,但张家的人还在,小倌儿一事总要给个交代,他望向张城安,“贤侄,你觉得呢?”
                            张城安也瞧出这俩人关系匪浅,既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如就卖小卢公子一个人情,“卢伯父,我相信小卢公子所言,从前只是他考虑欠妥,所以才对亲事有所抵触,并非受人蛊惑。既然他已想通,答应成亲,这便是喜事一桩,就不必弄得如此血腥了吧?”做人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
                            既然张家的人都这么说了,卢老爷也不再坚持,但想到这人竟敢隐瞒自己的小倌身份,还妄图留在他儿子身边,就觉得可恶至极,“那就依贤侄所言,饶他一命。但贱仆欺主是事实,按家法杖五十,扔出去吧。”
                            南玉不等小卢公子再求情,立即叩首:“谢老爷不杀之恩!”
                            他不过是一无所有地从泥沼中而来,幸得小卢公子真心相待,偷得几日幸福时光,如今再一无所有地回到泥沼中去。可小卢公子是他心中的皎皎明月,着实不该再为自己求情,污了清名。
                            南玉自认为不是一个体贴的人,好不容易活到现在,万般打算皆是为己。独独小卢公子让他破了规矩,宁肯自己受苦,也不愿让他为难。从前觉着长青愿为少爷而死,当真是个傻子,可轮到自己了,也不过如此。
                            小卢公子没想到他爹依旧不肯放了南玉,等他回过神来,匆忙起身想抓住身边的人时,却来不及了。
                            南玉被拖到了书房外的院子里,两个执杖的小厮已在门外候着。天色已深,小卢公子瞧不清他的神情,只看到南玉顺从地趴在刑凳上,没有丝毫反抗。
                            刑杖挥下时,南玉咬碎了一口银牙也不出一声。他从小便是被打惯了的,但花楼里挨打多半是疼而不伤的,这般又疼又伤的刑罚,还是头一次。
                            冷汗从额间滑落,他稍稍抬起头,不舍地望向小卢公子。夜色这般黑,最后再偷偷地看他几眼,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冷汗流入眼睛,刺得生疼,他仍舍不得闭上眼。视线逐渐模糊,意识也变得断断续续,他渐渐看不清小卢公子的脸了,那么喜欢的一个人,也许就要再也见不到了。
                            爱不得,求不得,最后却连舍……也舍不得,他好难过。


                            IP属地:广东52楼2020-11-15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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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8 12:5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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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
                              沉重的刑杖落在身上,仿佛要将脊椎打断一样,内脏也像移了位,南玉的口中不断泛起浓烈的血腥气,胃中剧烈地痉挛绞痛着神经,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疼了。
                              疼……太疼了,他的身子本就单薄,承受不住这连续地重创,新伤盖着旧伤,痛苦成倍地叠加,鲜血蜿蜒不断地从口中溢出,滴落在地上。他最终还是垂下头彻底断了意识,之后每一下的落杖,都震得他身体一颤,只剩下无意识地吐血,一口接着一口,在身下连成一片暗红的血泊。
                              小卢公子看不下去了,从第一杖起,他身侧攥紧的拳头就没有松开过。刑杖混着寒风呼呼作响,就像南玉在哭一样。之前南玉还清醒时他尚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看到南玉彻底陷入昏迷,接连不断地吐血时,他早已方寸大乱。
                              “住手,都住手!别打了!”小卢公子大喊,踉跄地冲上前去推开行刑的小厮,跪倒在南玉身边,着急地为他把脉,南玉的脉象极其微弱,若再打下去……他心中大恸,极尽乞求地望向卢老爷,“爹,孩儿求求您,放过他吧!再打下去他会没命的啊!”
                              卢老爷愤怒地瞪了他一眼,“本就饶了他一命,五十刑杖而已,别人受得,他怎么就受不得!你却还要求情,当真是被迷了心窍么?来人啊,把小少爷带下去。给我继续打!”张家的人还没走,他却为了个小倌儿一而再地求情,真是丢尽了卢家的脸面!
                              小卢公子却用力推开了前来拉他的小厮,伸直了双臂挡在南玉的背上,双眸猩红,神情哀怆而坚决,“爹,我是个医者,断断看不得有人这般惨死在我眼前……今日我就是要将这双手护在他身上,您若非要打,大不了就是废了这双手,从今往后我再不行医!”


                              IP属地:广东53楼2020-11-16 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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