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玉引
早晨的阳光悄悄爬上东窗,玉怀恩推开门,阳台的窗户没关紧,风吹动窗帘,阳光偷着爬到床上,硕大的床上只有一角微微拱起,却足以塞满了他的心。
床上的人还未睡醒,被子的一角搭在地毯上,平时垫脚的软枕也滚在一边。许是昨晚睡得太沉没感觉到筋.娈,力道却也足以把右脚踢蹬得掉下床。
玉怀恩踩着地毯走近她的床,管岩的脚背和脚踝成一条直线地挂在床沿,露出小腿上的淤斑,大大小小,或青或紫。玉怀恩的心被眼前的伤痕刺痛,抬起眠眠细瘦得快摸到骨头的右腿握在手中,哪怕穿着白色绒袜,触手依旧一片冰凉,也不知在外面放了多久。这么多年她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吗?
玉怀恩替她重新调整姿势,关了窗户,去浴室用热水暖了暖手,坐在床尾,替她脫去袜子,露出白嫩的脚掌,用手掌舒展开蜷缩的脚趾,在掌心搓揉按摩,每一个动作都极尽温柔。久不着地受力的脚踝柔嫩细腻,随着他双手的摩擦不受控制地来回晃动。
“嗯~”好舒服!睡梦中的管岩无意识地呢喃,紧绷的腰也跟着得到舒缓。
直到手里的玉足恢复温热,玉怀恩才轻柔将它放回被子,生怕一点动静吵醒她。
“唔……嗯~”玉怀恩刚一松手,女孩微展的眉梢又紧紧皱起来。
玉怀恩走到她身边,轻拍着她的心口,低呼她的小名儿:“眠眠……眠眠……”
管岩知道她在做梦,梦里的她被人拉着腿不断往下坠,耳边恍惚听到有人在喊她名字,她想回应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嗯……唔……”被窝里的人渐渐有了苏醒的迹象,扭动着身体却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双腿在被子里无意识地踢蹬两下。
“眠眠,眠眠,醒醒。”玉怀恩拉开她的被子,露出她毛茸茸的脑袋,耐心地劝她,“别怕,你只是做噩梦了。”
“嗯……”管岩闷闷地应了一声,还没睡醒,脑子迷迷糊糊。
在被窝里懒懒伸了个腰,皱着眉头,心情糟糕,揉了揉眼睛看清坐在床沿的玉怀恩,嘴唇瞬间上扬,撒娇似地朝他张开手。
玉怀恩托着管岩的腰背扶她起身,怕她头晕,又塞了一个软枕在她背后,柔声细语:“慢慢来,先缓缓。”
“什么时候回来的?”管岩双臂环着玉怀恩的颈脖,借力挪动半个毫无知觉的身体,抬眼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还有那深邃的眼眸,再配上一身浅灰色西装,英气逼人。管岩抱着他不肯松手,像小猫一样凑着鼻子在他胸口轻嗅,还是熟悉的檀香味,这么多年了,他真是一点都没变。
“刚到。”怀恩看着管岩难得的撒娇明显愣了一下,但紧接着一缕笑意从唇间缓缓流淌,那是只有在面对心爱的人才会露出的发自内心的温柔。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一向不苟言笑的他今早似乎笑得太多了,就连他现在的语气里都满是无奈的宠溺,“乖,松手。”
“唔……不要。”管岩刚睡醒鼻音还很重,腿疼了一晚,天亮才稍微眯了一会儿,这会子仍是难受的紧,“ 腿疼。”
“乖,你躺好。我帮你按按。”玉怀恩安抚着床上撒娇的女人。
“你抱一会儿就好了。”
管岩感受着男人冰凉又柔软的耳垂,身上还带着秋日雨后的凉意。
“小骗子。”温热的气息倾吐在耳旁,玉怀恩嘴唇微微上扬,任由怀里的女人抱着。
腿疼是真的,但抱着你就不疼了。
两人耳鬓厮磨之际,男人怀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管岩轻轻吻上男人的耳垂,看着红晕爬上玉怀恩的耳垂,这才满意得松手,“你出去接电话。我起来了。”
这一次,玉怀恩没有理会手机,顺势将她搂进怀里,趴在她的颈窝处,像一个小孩抱着失而复得的礼物抓得死死的,“我帮你。”
这是在无数个疼痛难捱的夜晚深深思念的怀抱啊,管岩贪恋着他的怀抱,她告诉自己,只这一次,下不为例。
她想抚上男人的碎发,但她没有这么做。清醒的理智在限制情感,情感又在痛苦地折磨理智。
“你电话响了,”好在双腿的隐痛将她的理智拉了回来,自己都没意识到说话时声音里带着难以自持的颤抖。
“让我再抱一会儿。”
两人相拥良久,玉怀恩感觉到身体血脉膨胀,却听到怀里女孩闷哼一声,察觉到她的不适,急忙托住她后仰的脑袋。
“弄疼你了?”玉怀恩愧疚地看着管岩。
“你的手硌着我腰了。”腰间的酥麻感如电流一般细细密密,自上而下,直冲脑门,管岩倒抽一口凉气。
听了这话,玉怀恩这才抽出一直环在她腰间的手,一脸担忧。
“我缓缓就好。你先接电话。”电话停了又响,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看他担忧地看着她,没有丝毫要起来接电话的意思,管岩顺势掏出男人怀里的手机,果断接通放在他耳边。
“玉总,沈总带了一堆人来公司,问您要人,说见不到管小姐就砸了公司……”玉怀恩听到秘书的话,沉了脸,将怀里的她轻柔地放回枕头上,这才起身往外走。
“报警。敢从我手底下抢人也得有这本事。”
玉怀恩出门时深深看了眼管岩,似乎在告诫她别想乱跑。
房间里少了他的压迫,管岩看着头顶的吊灯,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看来沈铨已经知道自己回到玉怀恩身边了,如果玉怀恩不放她走,她和沈铨的计划就完成了一半。
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太顺利,就像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