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
“诸位同袍远道而来，攸宁不胜荣幸，可能多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待攸宁说完之后，我们从书馆来的一行人便三五成群地散开了。
“梅，明天你如果没事就帮忙注意下维吉尔和贝阿朵吧……可不能让她们在天一阁惹祸。”我昨天晚上就这样叮嘱她的，今天她看我给她递了个眼色，便心领神会地在“人”群中开始寻找那对双胞胎。南学姐应该是觉得只靠梅根本看不住两个捣蛋鬼，便也自告奋勇地跟过去了。
一开始其实我是没打算参与这次休假的，（除去我上了大学不知道为何还有的作业）原本是想着让南学姐带着幻书们好好放松一下，也让阿斯特莉亚等幻书熟悉一下现代社会，我自己留守书馆（在书馆写作业和补习功课）。但是……
克莉斯汀说如果我不及时出现，很难保证艾瑞克在出现一些特殊情况的时候出现并和大家发生争执。“虽然他对您也不太礼貌，但终究还是愿意和您交流的……”，话音刚落，艾瑞克看起来一脸狰狞地冲了过来。克莉斯汀难为情地指着他（或者说是“她”的一部分），我们花了点时间让艾瑞克冷静了下来。平时的艾瑞克总是沉默地站在她的身后，虽然我记得火种的力量对她的这个特殊的书界作用效果也十分有限。
别里科娃直接扬言要窝在书界里，然后理所当然地得到了西尔芙与桃乐丝的赞同（她们只是想一起打游戏吧？）。“我让你们一起去是让你们出去转一转的！窝在书界里的话那去没去有什么区别嘛！”虽然我也很喜欢窝在书馆里不动，但是这三个重度宅女是不是应该送到赫尔那里治疗一下啊？我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那就……”别里科娃好像想说点什么，但被西尔芙拉住了袖子，又耳语了两句，“没！没什么！如果馆主不去、的话，我们就……就只窝在天一阁打游戏！”真是意义不明的激动。

玻莉说我要是留在书馆就要替她直播，我本来觉得这没什么，但当她拿出我代替她直播需要吃下去的东西的清单时，我几乎是喊了出来：“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即使巧克力蛋糕、奶油泡芙、拿破仑……这些都是我爱吃的，但是无论如何数量也太惊人了吧？！况且，“谁告诉你天一阁没网络的？”我大声地吐槽，但她却像是没听见。她和平常一样“闪烁”着走了，嘴里哼着：“有没有人在观察玻莉~喵？”就算我真的能把那些东西全吃完了，我一定会长胖好多好多然后……我已经想象到我努力减肥而且对之前我喜欢的点心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悲惨场景了……“玻莉！我可不是什么量子猫娘啊！”
罗宾在我坐在书房写作业的时候突然闯进来：“我的挚友！据说这次我们的目的地天一阁也是一座大博物馆呢！我已经准备好把其中最珍贵最闪亮的珠宝献给你，我……”我飞快地打断了他然后大费口舌才让他明白了天一阁并没有收藏珠宝首饰或者美术作品并叫来了夏洛蒂把他拖走。虽然夏洛蒂对我保证会看紧他，但就在罗宾来的那天晚上突然接到了攸宁的电话：“这件事可能会打扰到大人的心情，但出于安全考虑我还是不得不提前告知。我收到了一封信，说是要来‘拿走’天一阁里的东西。关于他要的东西我们还没有一点头绪，目前我正在和陆离商量对策，也要请大人一定多加小心。”……我只能礼貌地安慰了攸宁并告诉她这件事我有头绪。
刚放下阁主的电话，就听到赫尔在旁边“呜……”旁边是她自己“收拾”的一些东西；不过说是收拾，实际上她也只是把一堆衣服拿了出来而已。估计是她自己没法塞进旅行箱了吧，我正准备帮她整理箱子，却看到了好多我的衣服。我一边认真地告诉她：“要等赫尔长大了再穿这样的衣服哦！”一边把我的衣服捡出来，她却仿佛不解其意一般地坚持把我的衣服也塞进本来就不大的行李箱。
……

“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总感觉再推辞下去会产生更加可怕的事情，南学姐轻轻地笑了，“看来幻书们真的很喜欢你。你无需担心，我已经找了家里人帮忙，在咱们外出的这段时间里暂时保护书馆。”
“没问题吗？”
“姜嫣说你如果不放心，她可以在书馆布下书界……”
“我觉得大可不必劳烦她过来了！”脑补一下姜嫣面无表情地排出诛仙阵图和四把剑的样子，我觉得……暂时还是没必要这样做吧。
“不瞒你说馆主，”提着枪的卡琳正好路过，义正言辞地戳起我痛处来，“只留你一个人在书馆，其实才是最危险的！”
“好……好吧。”
总之，我跟着大家一起来了天一阁，虽然是寒食节，也就是清明；天一阁不大的院子里却分外热闹。我一边想着这样也不错，一边找着梅和南学姐两人，看看她们的“盯梢”情况。
结果出乎我们三个人意料：透过开着的门可以看到，贝阿朵莉切在认真地翻阅阁中古籍，攸宁跟在她的身后，两个人不时有些交谈。
“我记得天一阁里没有擅长易容的幻书呀？”梅疑惑地摇着头：“罗宾先生有夏洛蒂小姐看着的，不会出现在这里吧？”我们三人一阵语塞，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人，客房已经分配好了，微臣为您带路吧。”陆离看到我们三个人聚在一起但没有好像没怎么说话，脸上又带着疑惑的表情。估计是会错了意，以为我们在这里不知所措吧。一向生性冷淡的他过来和我们搭话，这一番好意我们自然要好好接受。
“嗯，拜托你啦。”我轻松地应和着。若是之前，陆离应该会在这个日子“以篪为引，高颂祝歌，随即起舞”安抚幻书的残骸。我本来也以为今天不会见在这里到他了，出乎意料的相遇不免让我喜形于色。本来想多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他可能会不知道怎么应对吧，虽然看到一向沉着冷静的他慌乱起来的样子也不错，但还是先不要捉弄他了。

两人一间的寝室，自然是梅和南学姐一间，我和阿莱娜一间。阿莱娜总是默默地跟在我的身边，这次天一阁之旅，我故意没有让她帮忙做任何事情。从一开始筹划到和天一阁那边交流都有意地把她排除在外。虽然她是“原初之幻书”，是“阿克夏之火的守护者”“，但我更希望她也能是阿莱娜自己。几次见到她都是“飘荡”在书馆里，她走过的地方仿佛被抹上了从她书界中溢出的银白色，可能这也是书馆里有些幻书会躲着她的原因吧。在她“飘”到我的书房附近，我也会拉她坐下来说说闲话，但不会和她讲我在忙的事情，也不会提及火种或者异变。她苍白的脸庞时不时露出微笑，偶尔拨弄一下悬浮在空中的书页，又或是用手指绕一绕她的银白色长发。有时她也会主动开口，不过她讲述的那些事情很多对我来说都无法想象，甚至可以说是“无异于另一个世界的事”。我也似乎能理解陆离所说的“不管是书馆还是人类，对幻书似乎都过于凉薄些。”的含义了。
听她讲述那些故事，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起来，“人世、书馆、幻书”之间的关系、我作为这一任馆主能交什么样的答卷、文明之敌的存在……这些问题都会不自觉地占据我的脑海。阿莱娜察觉到我的异样，有时也会生涩地说一些安慰的话，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静地握住我的手。当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后，手心里能存留有一片清凉。
贝阿朵莉切曾经告诉我，阿莱娜给我讲述的部分，已经是经过掩饰、隐晦过后的事情了，与文明之敌的交锋，没有亲身体会是永远无法想象的。“如果不是馆主与阿斯特莉亚同行过，她永远不会给你讲述那些事情，因为对于整个演化过程来说，文明才是偶然；长久存在的文明，更是偶然中的偶然。维护文明这条道路的终点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而是尘世。众多馆主最终的归宿亦不是升天入地，而是悄然落于此间，您做好这样的觉悟了吗？”贝阿朵莉切如是说道。

我最后，或者说目前的思考结果是：我不是个成熟的馆主，相比于生命近乎无穷无尽的幻书，我能存在的时间实在太过短暂。在这样一个时代，我也没什么拯救世界的需求（其实也更没有能力），只是希望我身边的人和幻书能过的快乐，至少是在这个世界里过得快乐。也许听起来天真，但是这确实是我作为馆主的最大愿望。
阿莱娜本来还是跟在我身后的，但一到天一阁就被穆斯拉走玩去了。穆斯、别里科娃、西尔芙，再加上阿莱娜，想想其实还真是有趣的组合呢。也就是因为话不多，所以也比较能玩到一起去吧。我在房间整理了一下带过来的东西并准备出门，下意识地准备招呼阿莱娜一起走，然后才发现她并不在这里。
“哈哈，原来我也是……”
我嘴角带着一丝苦笑地想到了那天与阿莱娜畅谈之后的情景：本来是想多了解她的，结果多半时间还是我自己在讲。她在一开始简单应和了几句之后就回归了良好的听众这一角色。
“也好，希望她能玩的开心吧。”
房间之外是一片草地，上面有几座教化石经或立或缓行，似乎在晒太阳。在它们周围我看到了一个披着紫袍的身影。
“夏玛希？是你吗。”
“如你所见。”夏玛希提起了她标志性的天平向我致意。
我走近了些，她似乎在凝视教化石经背上的铭文，一只手依然提着天平，另一只则是抚摸着教化石经的头部，而它似乎也舒服地闭起眼来了。
“仁……，”就算和她并肩而立也看不到她被眼罩遮住的眼睛，而她五官变化幅度本来也小，更看不出她此时喃喃自语的表情了，“与吾有异。”
“也许你可能会更喜欢《韩非子》？”我试着引起话题。
“唔。”夏玛希不置可否。她自来到书馆就对法律类书籍异常痴迷，如果不是在客厅一起看电视，经常能看到她在屋外没有阳光直射的地方读法律、法律史之类的书籍。所以这部法家的代表作我相信她一定看过——依然反应冷淡，她的态度还真是难以琢磨。

“没想到天一阁还养了，啊不，保存了这类幻书。”介于教化石经的形式，我也不怎么好找措辞，为了和夏玛希搭话就随口这么一说：“我之前还真没注意到。”
“皆刻于石上，故……”她说着便继续伸手抚摸着教化石经的背部，没一会，其他的教化石经也凑了过来，她一一抚摸着凑过来的头部，它们都显得很满足。
她的意思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是石刻且有教导作用的幻书，所以有亲和感？”当然也是我的猜测了。
“馆主多保重。”夏玛希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这次我怎么想也不知道为什么了。我看着她希望能给我一个更确切的答案，然而她只是盯着她的天平，不停地拨弄着两边，似乎是急于让天平回归平衡的状态。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调平所需的时间已经比平时长了很多了。
“嗯，机会难得，希望你能多放松放松吧。”我只得随口宽慰一下她，希望她能享受这个假期。
实际上，最后我离开的时候，还是没看到她完成天平的调平。
路过一个正在对着灰烬伪经手中巨剑兴奋地大喊大叫的小个子中二病，看到不远处的树下，阁主抬着手招呼着我。

“阁主辛苦啦，这个假期恐怕都要在这里叨扰了。”
“馆主大人不必在意，能给这冷清的天一阁带来些许活力，攸宁求之不得。”
“……”
“……”
“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就感觉今天的攸宁给人的气场完全不一样，所以我说起话来也不自觉地奇怪了起来呢。”
“毕竟还是要有一个良好的对外形象嘛，”攸宁抿着嘴，似乎是稍微掩饰了一下溢于言表的笑意“其实面对那些幻书，我也好紧张，用那种方式说话能让我觉得稍微自在一些。”
“话说咱们天一阁还有收集那些书啊。”我不太好形容灰烬伪经和教化石经们的存在形式，所以只能这样代指称，并用手指了指那两人所在的区域。
“是这样的，所谓‘伪书’，其实也有价值，特别是那些同样年代悠久的‘伪书’。”攸宁伸出右手食指并停顿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的例子又继续了下去，“最有名的莫过于今文尚书和古文尚书之争。我们几乎可以断定的是今文尚书确实是可靠的先秦文献，然而自有所谓‘孔安国家传本’以来，各种版本的尚书便层出不穷。这些书中必然存在一部分‘伪经’，关于这一点的论辩也持续了千年。虽然这一问题在清朝基本得以盖棺，但随着考古发现和有关研究的推进，我们对所谓‘伪’也会有新的认知。况且这些‘伪书’实际上也是当时人的思想精华，如果不是有深刻的理解，我想也难以伪造出让天下人千年以来争论不休的作品吧。所以天一阁不会因为‘伪书’的名声而拒绝这些书籍的。”
真希望某个中二病也听的到这些话啊。

“那些教化石经是一些游历在外的幻书搜集来的，它们表现出来的赑屃样式只是单纯地对石碑底座的模仿而非真正形成了具有自身意志的生物。所以天一阁本来是想按照保存文物的思路去保存它们的。不过后来发现，虽说是要保存，但实际上也没做什么工作，它们不避风雨、不饮不食，感觉就像是在天一阁内多了一些可以动的装饰。”攸宁用手顺了顺自己的褂子这样说着，“关于它们的猜测也有很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就算是在过去，它们也只是参与维护一方平安、抵御一般程度的文明破坏与威胁、抵御轻微的文明之敌侵蚀等常态防御工作的。所以现在嘛，多数人都不需要它们啦，这样的休息，不知道是不是它们想要的结果呢……”
攸宁轻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别样的情绪，我不知道怎么接住她的话，只能笨拙地支支吾吾：
“这……你说，它们会不会是像机器人一样，设定了某种程序然后一直执行的那种？”
攸宁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我不知不觉又正式起来了呢，这一定是馆主问的问题太严肃的原因啦！”
“是啊，今天应该是要好好休息的。”我抬头看着天，阳光透过树叶又穿过我的手指缝，漏下来的部分已经相当温和；偶尔瞄一眼坐在身边的攸宁，似乎也是在享受难得的日光浴。我眯起眼睛想着：“如果我的馆主生活能一直这么下去，似乎也不错。”

2
南履霜学姐神色匆匆地跑到了我们面前，“馆主，攸宁大人，梅的情况好像有些奇怪，我想请你们去看看。”她倒是没有带着她一贯系在腰间的长刀，这起码证明不是发生了什么危险的事件。虽然我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她的表情中带着的远超平时的急切，我和攸宁都心领神会地加快了脚步。
天一阁如同一个小小的园林，移步换景让人稍微有些眼晕；在院子里不知道转了几圈才来到了一间安静的屋子面前。推门而入，梅就躺在靠着窗户的床上，身边站着陆离、抱朴子道长和文华。
“这事怪了……”可能因为紧锁的眉头，道长的儿化音都没那么重了：“我竟然看不出来一点问题，没有发烧、没有体力透支、没有精神疲劳，身为幻书，阿克夏能量也很充裕，怎么会这样？”
“道长，你再看一看，或者说，要不要叫白芷过来试试？”文华的声音完全不像平时，这显然是急病乱投医了，如果把白芷叫来灌一些奇奇怪怪的汤药，还有可能起到反效果吧？“或者蓦然？蓦然的话会不会有办法？”道长急躁地甩着扇子，看起来也是因为一无所获而烦恼着。
“蓦然的书界确实可以抚平伤痛，宽慰心灵，但并不对症。”攸宁应声而答，道长看到了阁主的到来如同遇见了救星，松口气似地退到了靠后些的位置；余下的人也在梅的身边让开了两个空位。攸宁先是走过去把在床边站着的文华拉到了稍微远离床边的椅子上。
“不要担心了，我已经在这里啦。”她一边这么说，一边安抚着看起来心急火燎的文华：“关心则乱，你现在先休息一下，让我看看情况。”
攸宁顺手把伞靠在文华的椅子边和她作着伴，然后招呼我一起查看梅的情况。我们把道长和陆离暂时请出房间后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梅的全身，也没有任何受到伤害的迹象，据南学姐说，唯一的变化可能只有因为书馆伙食不错而稍微有点长胖。
“其实可以想到的，”攸宁给梅盖好被子并说：“如果说是遇到了战斗，由于外伤所致的昏迷，那么你们这些身边人估计很难察觉不到，她头上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鲜艳梅花也能说明这一点吧。”

“是这样的，她不舒服或者生病的话，梅花也会耷拉着没什么精神，只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就是了。”南学姐这样应和着，梅的身体一直不错，可能南学姐到现在也没见过几次梅生病吧。
“幻书总是没那么容易生病的”这个回答显然在阁主意料之中：“我是倾向于这次昏迷和她自己没什么关系，起码从现在她的身体状况来看，经受物理上或者心理上巨大冲击的可能性都不大。
“书界？”陆离言简意赅，面具下的脸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如果是我已知的幻书的话，只有山鲁佐德或者凯瑟琳的能力或许能做到这一点。”我大概把书馆里那些家伙的能力过了一遍，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不对，凯瑟琳并不会把人拖入梦境，她只是会出现在梦境之中并操控梦境。”南学姐说这句话的时候没那么流畅，看来对凯瑟琳的印象不太好啊，不过书馆里的大家几乎都有类似的经历就是了；她很快地转移话题，谨慎地否定了一个可能性几乎为零的假设：“伯奇似乎也有类似的能力，但前提招摇能把他变出来。”
“嗯……其实胧的反枕也有可能。”攸宁盯着梅的睡相，一边回应着我们的话，“还没有听说一开始的情况怎么样，她是怎么晕倒的？”
“本……当时是本公主碰见了传颂者和梅，其实就是本公主遇到了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的她们两个人……”文华从椅子上站起来，看起来还有点摇摇晃晃的。
“让我来说吧还是。”南学姐去扶住了文华，接着就继续说了下去，“我们也是在房间里安置完毕后，在走廊偶遇文华公主。梅想躲我身后，文华公主招呼她过去，她刚走到公主身边就突然晕倒了。”南学姐似乎觉得这样的叙述有些问题，想解释些什么，“我是觉得这件事和文华公主没什么关系……”

“我想，会不会真的是因为这孩子被我吓到了才……”
“咳……”可以看得出来，攸宁强忍住了笑意：“怎么会这样，梅是那种会被吓成这样的人嘛？不过今天的文华公主，似乎也和平时不太一样呢。”
“才不是！本公主只是……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文华咬着嘴唇辩解。
“微臣先行一步。”陆离向我和攸宁示意了一下，然后退出房间。道长看起来各种怕麻烦，但实际上还是坐在一边眉头紧皱，嘴里是不是嘟囔着“不对啊！”“没有啊！”之类的话。
“已经让舍弟去找胧和山鲁佐德两位幻书了，她们本身应该也是处理这种问题的行家，梅的情况现在看起来……起码没有想象的那么糟。”攸宁做出了这样的论断，“与其说是昏迷，不如说单纯只是……睡着了？”
确实是这样，她的表情并无异常，看起来似乎就是在普通地睡觉，就是没法叫醒她而已。我稍微有点玩心，故作正经地说了一句“你现在醒过来承认错误我还能给你争取在文华那里从宽处理哦，还是说你想让学姐吻醒你？”
实际上如果梅真的装睡，现在文华成那样了，也该起来笑着告诉我们是开玩笑的了。（虽然这样后果如何我不敢说就是了）
“馆主！”南学姐脸红了一下，带着不满地瞪了我一眼。
“不好意思，原谅我吧！”我连忙向学姐道歉……
不过我们再怎么闹，梅还是没什么反应。
“哈哈哈，胧，参上！”“拔刀，如入夜行！”
“啧！”
坐在门口的文华先一步反应过来，挥出几只活字，恰到好处地顶住了被胧劈开的门板，门外一个身影便踩着冒火的轮子进来了。
“馆主！陆离小哥和乘着蛇的那位实在太慢啦，我先过来啦！”
“先过来是很好，但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劈开这个门吗。”虽然这是天一阁，善解人意的阁主多半不会让经济十分困难的书馆承担赔偿，但是这种行为……

“那么……”我刚想试着问问山鲁佐德，就被她直接打断了。
“我的女王，就算是在梦的世界里，哈曼丁也没有找到这个孩子。”那条蛇似乎确实是垂头丧气的样子。
“那这代表着什么呢？”
“无外乎两种情况，”山鲁佐德轻轻摆了一下手，浮在空中的神灯转了起来，回旋着甩出雾气，“其一，这个孩子在安稳的睡眠中并没有做任何梦；其二，她只是陷入了一种看似是睡着的状态。”
“所以说并不是在睡觉的可能性更大嘛。”
“如您所言，睡眠中完全不做梦是很少见的情况，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二种情况，理所当然地，任何人都无法唤醒一个没有在睡觉的人。”
山鲁佐德微微颔首，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