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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晒戏〗春山可望·宫记五一击鼓传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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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裴疏@玫瑰藏于身后
冯春是 五十五
农历二月初一,春是正式退休的第一天。
说是退休,其实对她来说,和平常的每一天倒也没什么很大的不同。毕竟走上过人生“巅峰”的人,总能够有机会提前享受到悠闲和自由。
但冯春是总想着,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以纪念这个世俗意义上所谓“退休”的第一天。
清晨六点半的菜市场,向来是老太太们的生活主场。各式穿花衬衫的人穿梭流离,就像一群她叫不出名的海鱼。而菜市场是水族馆,四四方方的形状里,海洋生物们肆意游动,快乐喧嚣,唯独游不出坚硬冷漠的玻璃缸。
好像是自由了,又好像被困住了。那是什么呢?春是没来得及往下想,就只听见旁边在吵闹。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几分知青气质的圆脸女人,因为隔壁小贩那缺斤少两的蔬菜,争的面红耳赤。春是没理,只觉得很吵,于是赶紧拎起面前摊位上的两棵小白菜,扔一张五块钱纸币,提着袋儿就走了。
“零钱不用找了。”
这天春是买了很多菜,鱼肉果蔬,大包小包拎回家,弄的手腕都酸痛,就为了庆祝她彻底退休、彻底解放。
春是没什么厨艺,到了这个岁数,也就只会做最简单的青椒肉丝、番茄炒蛋,再难些,勉强能炖个莲藕排骨汤。加上这几年生活好了,人这筋骨也越来越懒,春是大多数时候不是外卖就是外面的餐厅,自己亲自动厨的次数少之又少。此刻春是看着桌台上那几个大大小小的购物袋,竟有些手足无措。最后是她自己,打开手机的搜索软件,对着上边别人录制好的视频,做了一桌子还称得上是丰盛的午餐。
中午十二点半,家里干净整洁的小雏菊碎花桌布上,第一次铺满了人间烟火气。春是坐在餐桌前,望向每一道色泽艳丽、喷香扑鼻的菜肴,忽然有一刻恍神。那一刻她本该是开心的,可是却又没那么开心。拿起筷子的第一秒,她以为自己会用充满享受的眼神打量这些花了她一上午才好不容易完成的“杰作”,可事实却是,她的眼睛有那么一刻是呆滞的、空洞的,半晌过后,才忽然回想起什么似的,拾起离她最近的那盘菜碟里的一片青菜叶,着急忙慌地下咽,然后像夸赞别人一样,默默在心里像模像样夸赞一句自己:还不错。
在这个城市,初春的景观一向格外的好。午饭后,春是决定出去转转。小区旁的天鹅湖边,柳树刚刚抽芽,粉樱却已开得很茂盛。岸边粉青错落着,再有荡漾的碧波与振翅的水鸟,一切都在向她报告着,冬天逝去了,春天鲜活了起来。
春是从湖边出发,先是在那片青草地上放了会风筝,又去到鲜少踏足的老城区,在路边摊吃了一碗凉皮冰粉,最后又转回到她所熟悉的商业区,最后在一家宠物店抱回只英短蓝猫。
(未完)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54楼2022-06-18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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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55楼2022-06-20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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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上)
      傍晚,春是披着晚霞回家。彼时橙黄的光晕烙在高楼的剪影上,棱角分明的温柔。在电梯里,两个搬运师傅抱着几个大纸箱挤进来。透过纸箱缝隙,春是瞧见里头的几个花盆,歪歪扭扭的躺着,放法粗暴。
      “师傅,这些,都要拿去干嘛呀?”
      她没忍住好奇,这样问。师傅答,说是十二楼的张阿姨要搬家,这些盆栽都不要了。春是又问,她能不能带一盆走。师傅拿奇怪的眼神望她,蹲身将箱子打开了。春是最后挑走一株小的栀子花树,上边已经有了几片黄叶,虽然大多数还是绿叶,但也是无精打采地吊在枝头,病怏怏的。师傅疑惑,问她为什么不挑株好的,她没答,只说就要这株。
      或许真的是白天太累了。这天晚上,春是睡得意外的早,一夜无梦。
      她期待的退休生活,好像也没想象中的有意思。
      该放纵的生活,在前几年好像就已经过活完了。期待要做的事,也都早早提前做完。我还能干些什么呢?她问自己。在无数个这样叩问自己灵魂的时刻,春是都想到了写作。尘俗过尽,她终于不用再看人脸色,可以有机会写一写自己真正想表达的东西了。可是每次握紧手中的钢笔,她都发现自己竟已无从下笔。
      她焦虑,于是每日就爱坐在小区门口的长凳上,看车、看人,看飞奔向她又迅速涌向别处的一切。说的高大上点,就是找灵感。而坦白讲,其实就是消磨时光。
      春天的某个晴朗日子,她同往日一样,坐在门口看车来人往。那天很早,她坐在那一个小时,七点钟,小区的铁门才缓缓打开。门房里走出个瘦高的人影,手里提着个铁皮花壶,走到她旁边,停下了,问她这么早,是不是在等谁。
      春是看这人眼生,像是新来的。于是她摇头,说就是出来放放风。那老头悠哉悠哉地灌完花,说要请她进去坐坐。春是没拒绝,进了那间屋子才发现,这房间逼仄的很,四四方方的,最里边是张床,旁边搁着一只小型电视机,厨房灶台都缩在一处,看起来好磕碜。老头将锅旁的馄饨摆上桌,说随便坐,招客自如的很。
      “你看起来好像很忧郁。”
      初次见面,老头这样形容她。春是脸上仍然挂着微笑,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默地吃掉那碗馄饨。
      于是之后的每一个早晨,好像都变成了这样。春是会起的很早,惯例一样坐在门口的长凳上,等老头浇完花,然后在那间拥挤的屋子里一起吃早饭。
      “你好像还是没回答我,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老头饮下小杯白酒,似乎想要去她眼里寻找答案。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像现在这样自由着,意义是什么。”
      春是用汤匙一遍又一遍地舀碗里的馄饨,汤面上的油与葱花也紧跟着打旋。
      “那你觉得,这碗馄饨好吃吗?”
      “好吃啊。”
      “那不好了嘛,这就是意义。”
      春是舀汤的手停止了,那天她将这话颠来倒去想了很久。
      又是一年清明。春是照例带了花、酒还有吃食去祭拜父母。不同的是,这回她叫了老头一起。春是将花端正摆在墓碑前,双手合十祈祷。而后她透过伞檐,去望远处的青松。天际一片水雾蓝,粘腻的冷雨拍打万物。漫长的沉默中,春是偏头,看着旁边那人的眼睛,话就在水波中蔓延。
      “老头,我们结婚吧。”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56楼2022-07-07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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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雨】褪色@明色独凭
        冯春是 七十二
        春是在这年老年痴呆了,她记忆里的潮生还活着,只是辗转回到了他的家乡。
        春是七十二岁了,鬓角是纷纷扬扬的雪的痕迹,幽暗的老年斑覆盖在她手背、面上。春是经常发了疯似的在昏暗,潮湿,逼仄的屋子里找一面镜子,揽着镜自怜。
        低喃着要找一条秾艳的红裙,置在柜子最里的,护工去找,背对着春是啐她半截入土。其实她没说错——春是曾经秾美的面,仿佛只有眼睛还活着——眼窝凹陷,眼睑下垂,鼻翼扩张,两瓣唇上经常是血痂。
        只有眼睛还活着,只是眼睛还活着。春是那双幽暗的眼经常透露脆薄的忧伤,护工把衣架递给她,春是又会别过头,任由琥珀似的眼泪掉到她灰蓝色的,起球的外套上。
        这些年来,春是养的英短蓝猫跳出逼仄的屋子,再也没有找回来。栀子花树也凋零了,曾经和她侃过大山的栀子花,在今天黎明的时候凋零了,她静默地凝望着最后一株鲜活的栀子,然后“啪嗒”——凋零在飘窗上。
        她以一双沉默而忧郁的眼流着泪,护工替春是把凋零的白栀子置到风里,春是怔怔地凝视着栀子花,她仿佛还闻到了鲜活的香。
        眼下落着一片栀子。春是静静地耷拉着眼皮,她忽然想起李潮生——想起写在结婚证上的老伴,眼底闪过一丝怔愣,轻唤着他的名字:“潮生,潮生……我想起来了!今天你回来,我要去城北火车站接你,去接你……”
        春是忽然从椅上跳起,小腿肚咯着桌角,碰撞的动静好响,护工掉转身,皱了眉尖,凝起眼睛注视她,春是尴尬地扯起一个笑。
        但她仍然猫着佝偻的身体,眯眼从门缝里探望,脚下猛地闯出去,可春是关门的动作也是极轻,极轻的。
        她在街沿急急走着,胡乱地把后脑的白发掖到后衣领中,想从树上折一枝木绣球,簪到鬓发里。可曾经穿高开叉红裙,都显得瘦削的春是这时的身体好重,她想踮起脚,抻起两条胳膊,去折绣球花,春是收回手的时候满树的绣球都会被她闹响。
        可她这时连踮脚都好困难。
        于是春是收回眼睛,收回手,把白发挽到耳后,把被她扯出来的裤兜掖进去。
        幻想着脚下的布鞋是86版《西游记》里哪吒悬空的风火轮,能够飞到潮生身边,细细数着这经年里的悲戚。她不想着能够用这双唇亲吻潮生的面,春是只是想用她的双手,去拍拍他的肩。
        越走近,春是越感到心脏仿佛被攫紧,快要跳出她的胸腔了。她弯腰——去捂着心口,平缓地把急促的呼吸声掩住,摩挲着手背上的血痂,春是把眼帘抬起,火车曾经的绿皮外壳被刷了白漆,路边竖起阑干。
        (未完)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57楼2022-07-07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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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上)
          她的瞳孔忽然微缩,急匆匆地闯进廊下,灰蓝的外套后摆浮起来一个鼓鼓囊囊的轮廓。春是又骤然停下脚步,在火车轨道旁边的站台骤然停下。
          天还没黯,她就站在那里:等啊,等啊。
          火车轰隆隆的鸣笛声响起,她静垂的眼睛猛地抬起来,人潮汹涌——春是忽然被挤到人潮后面,被不知道从哪里伸出的脚绊倒。整个身体前倾着地,她没有闹起木绣球,反而闹起了地面的灰尘。
          春是把手心朝下撑着地面,从地上爬起来。眼底却忽然映现了一个清瘦男人的轮廓,穿着军绿的衣服,春是没有设想过重逢的时候,她在潮生面前居然这么难堪。
          胡乱地去掸身上的灰尘,把发拢到耳朵和脸的沟壑里,她的嘴唇抿着,低着头——直直瞧着自己的鞋尖。
          男人当然站到了春是身边,在水泥地面上落下了影影绰绰的轮廓,她确信他就是潮生,却因为面上纵布的沟壑感到难堪,一直不敢抬眼看他。
          火车因为人潮显得逼仄,春是跟着他的脚跟走,走到室外流畅的气流里,她才怔怔憋出一句:“潮生,我今天想给你做糖醋鱼……你要跟我一起去买菜吗?”
          春是听到他声音的支吾,想着换一道吧:“那吃红烧鱼怎么样?”
          “冯老师,我不是‘潮生’,我是冯麓。”
          她佝偻的躯体晃了晃,恍惚间——春是想起她十八岁的立春,二十四的雨水,三十的惊蛰,四十二的春分,五十五的清明……
          想起一条红裙子,想起一双细绑带的高跟,和她想成为文学巨匠的梦想。
          眼下是一片春天,冯麓是春是从潮生猝死的那年起,就开始资助的孩子。
          “冯麓都长这么大了……”
          潮生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今晚来家里吃饭,我正巧想烙槐花饼,害怕我和你护工阿姨吃不完。”
          她忽然颤抖着手,从胸前的口袋里去找那张纸条,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护工的电话,写着父母和潮生墓园的地址,写着今日要来哪里接冯麓。
          春是的字迹好潦草,轮廓整个在背面凹陷,可她就是看清了墓园的地址,直直盯着,指头尖颤巍巍地指向门牌号,两瓣唇打着颤:“冯麓,往后我可能还要麻烦你一件事——你把我葬在潮生身边。”
          第二日黎明,春是依旧揽着镜自怜,细细摩挲着镜框的纹路,以一双深深的眼睛照镜,呢喃着:“潮生,潮生……你在哪呀?”她直愣愣地把冻裂的手放到两侧的兜里,胡乱地在耳边簪一枝木绣球,“今天要去城北火车站接你,去接你……”
          “潮生,城北的木绣球都开花了——我知道你在呢。”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58楼2022-07-07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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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③念春小札
            附加二组:古原女皮·封枝雪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59楼2022-07-07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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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春】阮尽冬@躺春
              封枝雪,六品文官女,是齐王的一位青梅竹马的表妹,不是很聪明的长相有破碎感的美女,温柔体贴,自卑腼腆,也不是完全没有自己的傲骨,是个想要索取、但索不索取得到就是另外一码事的奉献型人格。
              封枝雪她是侧妃,一是家世问题,二是齐王已经有正妻了,其他的无所谓
              ·
              封枝雪(十六岁版)
              像个被涂抹粉黛、穿戴红装的精致的陶瓷人偶,由宫人轻轻搀扶,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捏碎,或是磕绊成一地玉碎。虔敬地坐下,指尖才逐次扫过被褥,吻过花汁一样,是极正统的、灼目的鲜红,还并有因风拂散的疏香。直至窸窣声递进院落、檀槛,拾起喜秤,挑落喜帕,才堪探见红帘下的芙蓉面容:一如昭仁十五年初遇时那一场新春的大雪落下,积在轻灵的、秾黑的睫窝处,一双辗转含情的偷泪眼,软惜合下,不自觉地低眼波流,羞怯不能相望,却虔诚而青涩地唤来一唤:“表哥。”而搦腰栽入帐时,不免有些魂不守舍了,无关风月情浓,只是恍若枕进柔煦而不失绵飘的一朵祥云,像陷进樱笋时的年岁,又像踏足于今夜之后的一场不可言说的大梦。这时再难以明辨是梦呓、是痴话,或是纯粹地许诺,施以新雪初融后的温糯一笑:“嗯…往后再论起来,我便是殿下的一位小妻了。您不要因为王妃之位而挂怀,能嫁给您,我很满足、很满足,遑论恼您呢。您说的名分、荣华,那些不是我所渴求的,知我意、感君怜,要掂量此情呀,只消得赤胆向菩萨问上一问,便明白弥足珍贵啦。”
              ·
              跟后面的美女浅浅说一下~就是其实我埋了两个伏笔:一是人偶,说明她以后没有办法操控自己的人生;二是陶瓷,意思是易碎,人设里说了她不是完全没有自己的傲骨,所以能做到戏里说的“玉碎”。
              然后有个可能不太好的比喻给大家分享一下,就是承接之前陶瓷人偶的点,把封枝雪在此后受的各方各面的伤之后愁出的皱纹、或者是年龄增长催出的皱纹,比作陶瓷因为磨到、碰到、摔到但没有摔碎,甚至是岁月洗礼之后的裂纹、细纹。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60楼2022-07-07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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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程好月@十分好月
                百度:雨水时节,天气变化不定,是全年寒潮过程出现最多的时节之一,忽冷忽热,乍暖还寒。
                所以就是因为天气不稳定不幸生病不小心把孩子病掉又伤了身子的小枝——然后,奉珠是侍女的名字
                ·
                封枝雪(二十岁啦)
                镂花小炉里烘着暖而甜的香,懒懒倦倦地酥人,是齐王不知从何处得来、新才赏下的。织衾绣氅拥裹烛下一痕素影,奉珠不堪这幅光景,打帘去告把盏热茶来,整饬两颗泪才好攒得一个生硬的喜面。
                “他们道,我今后再不能有子嗣了。表哥…殿下仍待我极好,他一向待我是极好的。”
                付以轻且浅的一笑,眼尾眉梢柔若远山萦雾、春水成波,而同少时祈佛念诗相仿的虔敬温恬:“本是我命里福薄,怨不得人。”
                病中离不得榻一分,也半倚轩窗支起一捧微凉的薄骨,端得极妥帖极周正。免观掩不去的病容,照旧是白而清瘦的雪砌一般的人儿。当合了名姓,正是将一笺信札封入枝上雪,不知寄向何处去呢。是以旁人看来仅是苍白的一支瓷,宣面一笔调水的清墨,朝雾夕烟似的,描不出半朵花。渊清玉絜,冷浸琼钩,想是此间若强以胭粉描饰一张彤彤的桃花面来,反该责焚琴煮鹤之罪了。
                细细捋明灵台书文,低阖两扇睫,敛一点杳霭流玉的光:“宗懔《荆楚岁时记》中记:‘俗用冬至日数及九九八十一日,为寒尽。’今日雨水,即是七九日了。”
                再捎半句似疑似叹的问,道:“可这雨如何迟迟不来——”
                奉珠低眉剪烛,瞧来很忡忡。“依奴看无雨倒好。您身子还弱,再来一场雨怎么得了?”
                这厢便恍若不闻,兀自在窗纸上摹河开雁来,只喃喃:“春风既解冻,则散而为雨,何必再图煎水作冰。怎好因我将春耽搁了呢。”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61楼2022-07-07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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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蛰】就花阴@王子吹笙鹅管长
                  封枝雪‖三十岁的小(大)雪
                  窗外薄云盖野,帘内锦幄才温,与辛夷促膝而坐,正眉目温和地,甚至是以一种关爱的神情去听王氏小儿诵几首初学的诗,待他念到:“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时,笑意微不可见的滞了一滞,并没有什么别样的反应,正对辛夷关切的神色,淡然笑了一笑,对她说:“他想出去顽呢,让奉珠带他去廊前逛一逛罢”
                  此后便缄住了口,以沉默的目光描绘灯前琉璃影,当兽炉香断,便就一线昏光,低垂丛睫,掩下两脉盈盈水,仿若雾里看花,并不能明晰神色,轻而又轻地:“辛夷…” 潮湿绪风闯入珠帘,拂过薄骨宽袖,是再不能禁受的寒凉, 唇合冬雪一色,两痕青黛融进了十载的春雨绵绵,总是太凄凄,想要说一说旧岁曾历经了怎样的哀痛,诸如孤灯挑尽未成眠、泪湿红棉枕。而在将要冲破唇关时,却被一声乍响的春雷掩住、截断了,随后便是雨打轩窗,在渐渐淅沥的雨声里,愈发觉得不合时宜,无从话起了,最终全都归结成一句:“今日是惊蛰啊——”在她欲言又止的目光里,神情沉静地:“万物俱发,难道我要徒留过往么?”
                  ·
                  *辛夷是她的好闺蜜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62楼2022-07-07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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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分】郑多情@小冬杏
                    封雪枝•三十五岁
                    四年前,府里一个侍妾因难产殒命,留下个男孩儿,隔天齐王来侧妃房里问她可愿意将孩子养在身边时,雪枝的眼里有着不同与以往的动容,齐王感怀,将她拥入怀中。
                    第二日送走表哥,雪枝摒了平日常戴得流苏,穿着最软和的料子裁出的衣裳,将那小小的一团抱回院子,雪枝不愿细想,成全她的背后是什么。养一个孩子实在耗费心血,尤其对身子因积年忧思亏空的雪枝来说,更加艰难一些,却也让这个孩子显得愈发珍贵起来。
                    去岁因襄王作乱,皇帝对几个就蕃的亲王都生了疑心,开始是在蕃地重设监官,而后又在采选后给各个蕃王赐妃。
                    今年年初皇帝做了个有关千秋基业的梦,便布旨寻求高僧解梦,六月,皇帝的旨意抵达孟州(齐王的封地),意思是要为皇子们挑选伴读,这是一道意味非常明确却又令人猜忌惶恐的旨意。王妃膝下的长子在九周时因罹患天花而早夭,次子如今四周半,比雪枝的孩子要大一些,其余七八岁,年纪更为得宜的孩子皆是侍妾所出,身份上总是差一截,送去怕会引得皇帝不满。
                    如四年前一般,齐王踏进雪枝的院子,告诉她,王妃失去辛苦哺育的长子,已经伤心欲绝,再送走次子,孟州与京畿相隔千里,唯恐王妃就此消沉。话说到这,雪枝就已经明白,她的那双杏眸睁得很大却无神“殿下…表哥…”。
                    齐王又继续哄慰她说:平儿非你亲生,日后府中侍妾得子,总会有更聪慧伶俐的孩子,况且王妃母家就在汴京,必然会多加照拂。这话让雪枝的身上泛起一阵惊颤,但在齐王看来,雪枝的身形分毫未动。
                    绢罩内的蜡泪一串串落下,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封雪枝张了张口“…表哥…殿下,他,就是我生的啊。”
                    ·
                    脑补:之前没有收养别人的孩子是因为封雪枝由己怜人,成全她的背后是一条人命,最后一句话是因为真的倾力付出,在为自己和这个孩子在齐王心里正名。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63楼2022-07-07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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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长月@本是人间山水客
                      封枝雪·四十岁
                      长空欲雪,平寂苍暗的帘幕上间或浮起几段沉郁悲恸的哀哭。抄手廊下高悬的红纱宫灯晕开一片柔暖的光雾,却破不开笼罩在齐王府上空的深浓瘴气。
                      我数着漏夜的更鼓报过三重,目光所及之处,是窗棂割裂的一片冷月推移着西去,将一方辉光印在绸被锦褥之上;银蜡烧剩的烛芯翳下一团黑影,随穿堂的夜风在枕边飘转。这一明一暗的流转交错间,竟教人联想起齐王的病疾,也是这样的反复无定。
                      我想展平他昏睡时眉间紧蹙的沟壑,却无意间触到额际被岁月雕琢的纹路;我想抚过他久病零散的鬓角,却骤然发觉那惯戴梁冠的发顶已染了丝缕的霜雪;我想握住他醒转后微抬的一手,但白日佛堂久跪的双膝已经被寒气浸得酸软痛麻,挣起时已不见了昔日仪态。我在床沿坐下,平着眉低低地唤一声“殿下”;低垂的纱幔软罩,恍若昭仁十八年成亲夜里,喜秤挑开盖头后的相望而语。只是称呼已改,物是人非了。
                      “枝雪……我知道你怨我送走平儿。自他走后,你已有十数年未唤过表哥了。”
                      “您是深明大义的忠臣,是圭璋特达的良将,是泽被孟地的贤王。区区兄妹之谊、君妾之情,怎能与夫妻之爱、家国之义相较呢?封氏不敢怨您,至多是笑自己从前太痴,徒有许多妄想,倒教殿下两难,失了妾妃之德。”
                      我退到台下,拜足一个全礼。这叩首是虔诚的、纯粹的,一如当日红装入梦时。而直到很多年后的封枝雪才知道,昭仁四十年的这夜清明即是梦醒,是她与齐王最后一次相对独处的时光了。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64楼2022-07-11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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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雨】长月@本是人间山水客
                        封枝雪·四十一岁
                        新帝登基,恩赦诸王。因着昔年京都东宫的伴读之情,平儿受封武阳候,得以重返孟州。于是这年春分,武阳侯连同娘子崔氏重回先齐王府,拜谒祠堂、团聚手足,一叙久别之思。
                        尽管那些阵阵轰鸣的丧钟、青空纷飞的纸钱还常常在封枝雪的梦中出现,但时如流水,并不回头;期功已满,丧服新除,三月来的先齐王府弥漫着另一番新春气象。
                        闲礼不叙,自是满腔重逢之喜。封枝雪引着崔氏在妆台坐下、为她簪上一支八宝珠钗,直到对镜鉴妆时才惊觉:这面用久了的青铜镜,她往昔以为是迁居时擦着碰着,在抛光面上积了刮痕,以致照来并不平润;其中映出的崔氏笑貌,却与目光所见并无二致。可见那划痕磨损,非是妆镜,而是她自己的面庞。她把手从出嫁时添妆的攒丝钗边掠过,陶瓷不坚牢,碎痕也斑驳,一帧一帧的回忆浮上心头,这十几年的光阴漫漫,竟像是顷刻就走完。
                        崔氏几声低唤,让封枝雪从往事中回神。她从袖中托出、递来一对玉符,上好的水头被春阳一照,折出一泓翠汪汪的粼影,晃着观者的眼睛。崔氏扶一扶鬓,很柔和的笑了,“是爷让我转告:往昔母亲所赠,今日物归原主。”
                        封枝雪这才依稀认出,这是昭仁三十年将离别之际,她放在平儿行囊里的一对翡翠竹节。家境不渥,嫁妆贫薄,这份难得的贵礼还是昔年入府时齐王所赐,取其破土而生、挺拔秀逸、长青不败的美谈。封枝雪的心里轻轻滑过一句——又是一年,只是此际不再有花笺传信、比邻共梦,以后也不会再有了。支起的菱花窗正对府墙,她却分明看到又一次孟地春好,满城飞花。
                        她眼前慢慢晃开虚影,恍若这只是齐王奉差办事、离府数月的一个寻常午后,奉珠递来家信请她拆阅。只是此刻两手空空,唯有记忆中光景,索性重温故句:“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表哥,表哥……”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65楼2022-07-11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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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④春之恋歌
                          第六组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66楼2022-07-13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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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棒】方满暇@散入眉
                            宋思豫
                            大学路,风絮飞飏,绯樱燃烧。
                            浓稠的夜像墨汁,更替愈长的白昼。枝头的花被灯流映落,轻风下的树影丰腴着微摆,像袅袅娉娉的女人倩影。
                            逼仄一条小巷里,晚摊热火朝天地张罗。迎头是老牌牛肉粉,店主是个年过四十的妇女,从外省来江北打拼,最终盘下这家十来平方的巷头区域,以物美价廉的热烫牛肉粉,造福来往不绝的年轻学生。
                            宋思豫大学吃了四年,又陪原嘉木在这再续前缘,碌碌居然五年多了。
                            时间真快,春去又来,门前那株盆栽常青,店主的笑还是朴实暖人,支嗓招呼她。
                            “小宋又来等男朋友吃饭了。”
                            宋思豫颔首笑应,一条吊带素色裙被大风扇吹得迭起,她放掌压下,选位坐下点单。
                            原嘉木在牛肉粉端盘上的时候,出现在店口。一副穿搭昭示人刚从球场下来,拎一支矿泉水,毛巾还搭在肩头。
                            她笑着打趣,拿筷递过去。
                            “你算着时间来的?”
                            男孩的胸廓起伏,不答反问。
                            “忙完了?”
                            “老板娘又没给你去香菜。”
                            他拿筷子给她挑,一叶叶挑到自己碗里,宋思豫没揶揄到人,只好无奈回答。
                            “刚交接好工作下班,不也到这来了么?”
                            “老板娘客人多,忘了也正常。”
                            一条一项传达给新来实习生,同时顾好科室的病人,几乎连轴转的她,生活清汤寡水,终于在逼仄日子里得以喘息,找属于她的小世界。
                            一碗牛肉粉,加麻加辣,蒸腾的热气笼络人心,暖洋洋的。
                            他们边吃边说着话,他听她抱怨院里医生调动不合理,她爱听他说球场的事,说徐闻又被哪个女人伤了心。
                            原嘉木坐她旁边,还老不安分揽她,蹭她肩窝,宋思豫就往边靠着躲。
                            “吃饭就吃饭,你别蹭过来,热。”
                            “就蹭,我还有汗臭。”
                            回想起在一起的过程,一切都很奇妙,楼上下的一对姐弟,青葱岁月还一起对案的奋笔疾书,赶寒暑假最后一天的作业。偶尔上下学看见他在小区篮球场打球,高挑出众,总是能打眼就相见。
                            就是这么奇妙,他们在熟悉的街巷并肩走,扣紧彼此的手。
                            长夏的蝉鸣,凉秋的金枫,寒冬的朔雪,可能都不抵仲春的晚樱。
                            “原嘉木,你把我刚扎好的头发弄乱了。”
                            细碎光影里,倒映着春的恋歌。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67楼2022-07-13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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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68楼2022-07-13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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