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连着好几日银时都能在街上看见萎靡不振的土方,然后狠狠的大笑他一番。
土方倒是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似的。没有尼古丁没有蛋黄酱,还真不如直接杀了他比较快。
这样萎靡的土方没了平日的架势,反而有一点难以说清楚的……可爱?————似乎比平时更容易靠近亲近了一点。
能看见魔鬼副长狼狈的一面,还是全程观摩——这样的经验让银时觉得自己似乎捏住了土方的把柄或者小辫子什么的。
他很无耻很刻意的走在土方的身后,不停的吃着冰激凌————他正在竭尽全力的展示能吃自己所爱的东西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而土方只是无言的瞪了银时几眼,然后继续他的巡逻而已。
银时有种微妙的感觉,像是被土方默许了自己的得寸进尺似的。
如果说之前他们只是在不断的斗争中渐渐的彼此熟悉了,现在银时却觉得他似乎能渐渐理解土方这个人,甚至两人能被允许彼此亲近和默契一点。当然他自己万事屋还有工作,他也没继续跟了。
直到应该是中午巡逻休息的时候,银时才又在丸子店遇上了土方,以及后面还挂着耳机听歌的冲田。
明显的受罚只有土方一个人。
银时吃着丸子串,看着店主战战兢兢的在土方仇恨的眼神中送上属于土方的那份丸子。
土方的怨恨估计单纯只是不能在丸子上挤上蛋黄酱而已,但是那股杀气让整个丸子店的气氛都很凝重。
银时非常明白那种最爱的东西被硬生生剥夺的痛。
他有那么一点点同情土方了。
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土方像是在咬死仇敌一样的咀嚼着没有蛋黄酱的丸子,银时跟冲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之后冲田接到通报有事先走了,只留下了银时和土方。
银时一直盯着土方看,毫不忌讳似的。
土方忍不住怒气冲冲说了句:“没看过啊?”
“的确是没看过吃丸子跟杀敌似的。”
“那天那事是我失算,我认栽了。”土方虽然嘴巴上说的“认栽”,但是依然杀气腾腾。银时真的很惊讶一个人能把“认栽了”这种话说的跟“杀了他”一样气势汹汹。
似乎多少觉得有点理解的成分,所以银时还是开口说:“我看是你自找的。你跟他这么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活该哦~”说的是满不在乎的口吻,要咬着一根丸子的竹签摆啊摆。
但是土方却用一种意外的沉稳的口气回应着说:“是我自找活该啊……明明可以…………”
没声了。
银时望过去,发现土方拿着一串丸子陷入了沉思里。似乎实在反省些什么。
丸子店里的气氛一直很沉重,所以银时多少能听到一点土方的喃喃自语,似乎是在反省相当多的他觉得计划不周详的地方。
如果没有谈话的前提或者前景,银时几乎会以为土方在思考一个任务,一场战役,或者随便一个什么重要点的事情。
但是,土方是在考虑他和冲田上一次的对拆而已。
然后银时猛然的悟过来了。
银时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吧————
土方是很感谢冲田的。
人是不会被轻易逼死的,反而是被逼着才能不断有活路。
大江户就像是一艘豪华富丽但是已经破败不堪的船,腐朽的统治已经让船岌岌可危,而大船能保证航行不过是其巨大骨架的最后挣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
现在的和平和繁荣好似沉船前最后一场虚伪的扬帆远行,当某一根关键的骨架轰然倒塌,江户这艘大船就会败如山倒。
有个一随时盯着你破绽的人,随时威逼住你忧患意识的人,才能让你不被虚伪的和平蒙蔽住双眼,才能在真的覆灭来临的那一刻,使你依然能有力的握住自己的剑。
每一次的土方和冲田的对峙都是认真的,认真的在教练着每一个思维、每一个行动、每一招闪躲的能效和结果。
虽然银时不知道冲田是怎么看待这一切的,但是很明显————土方是感谢并默许冲田这么做的。
就像银时从来都不想让自己忘记自己的武士信念和精神一样。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土方有时会盯上自己。
他们是一样的,他们不能允许短暂虚伪的和平蒙蔽麻木了自己的神经。
他们都还有需要守护的东西。
银时决定不继续打扰了,反正他呆着也没钱买丸子吃,土方那出神的样也没法交流。怪无聊的。
他站起身来付了上次赊帐和这次的丸子钱,跟老板寒暄了一两句,转身准备离开丸子店。
经过土方身后时,他有一瞬间想把手搭在土方的肩膀上——
这究竟有什么意义呢?鼓励?认同?还是…………
他的手突兀的就收住了动作,离土方的肩膀还有大概几厘米。
然后他把手收回了衣服里,笑着转身离去。
土方依然在那里思考着什么,什么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