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夏尔表情严肃的盯着桌子上的深红色本子,他正在考虑是要少点还是撕毁。
其实在一个月之前他已经在这样想了,但他一直没那么做,他觉得这是他唯一剩下的,因为绕了一圈,还在原点。
那个总穿着燕尾服的男人带走了他全部的燕尾服,没留下一点痕迹。
夏尔也只是皱了皱眉,然后要求将大屋的装饰全部翻新——他一向这么干净,彻底。
当夏尔看着全新的大宅他想:这就是全部的结局。
他不再流泪,他失去了最后的稚气。
伊丽莎白最近常来找他,每次就好像自己还是她未婚夫的时候一样,已经成年的他们坐在一起说笑。
“喂,小姐,我很肯定你恋爱了。”
“真……真的很明显么?”
夏尔轻笑:“那当然。”
“……其实就是那个雷蒙德公爵的小侄子”
“哦~这样啊,婚期定了么?”
伊丽莎白眨眨眼,表情娇羞:“下个月……”
夏尔端起梅林泡的红茶:“哈?真的假的。”
高枕无忧的谈笑,像没事人一样的一日三餐,正常工作,偶尔加班到很晚。
“夏尔,塞巴斯他……”伊丽莎白努力想转移到那个话题上去。
“哎?婚礼那天我去你家陪你好么?”
“好……”伊丽莎白再一次垮下脸,她已经失败了好几次了。
夏尔成熟了,真正成熟了,不再意气用事,不再有那么多的尖刺,他已经学会了圆滑,学会人情世故。
因为他的身旁已没有他。
没有人知道他痛。
整夜整夜的失眠,因为找不到可以倾听的心跳。疲劳的他趴在洗手台上翻江倒海的呕吐,后背上再也感受不到那种温暖,在仅有的睡眠中皱紧眉头,双手无助的摸索却依旧只是空洞的冰凉。
他都过来了,在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中清醒过来,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那人不要灵魂,自己不可以先死。
——我还爱你塞巴斯……
我还爱……
刚刚困的又睡着了,这两天很忙,夏尔烦躁的从桌子上爬起来。
睡得很不安稳,因为在梦里又出现了熟悉的背影。
那个在满屋血迹中,决绝的背影。
只是很苦恼——明明说要忘掉,为什么又要梦到。
当他感到脸颊上的滚烫时,愤怒的打翻了桌子上的所有文件,然后捂住还在抽痛的胸膛,喘了很长时间的气。
——我在骗自己,我忘不了。
梅林一直候在门外,她轻轻叹气,然后敲门:“少爷,您还好么?”
夏尔没答话,梅林会意的退下,如这几年来一样。
“我到底在干吗呢……我干吗呢?”像是责问,抑或是检讨。但其实他心里有一个自己死都不愿承认的答案——等。
他还没放弃,他还在原地等候。
虽然没有悔意,但也没有恨意,只是不受控制的想要去等待,想要去相信。
即使屋内的装饰焕然一新,即使原来的那个房间已经被砖瓦填堵,他还在等。
人类就是如此可笑,在别人面前肆无忌惮的宣告要忘掉什么,要改变什么,到头来还是只有自己窝在被窝里掉眼泪的份。
——不管你要不要,我还是你的,一直都是。
——我好累,但是找不到适合我的怀抱。
——你,你在哪?
这些是夏尔在本子上写下的,就在一个星期之前。心脏像被淋上一碗柠檬汁,酸涩的难受,紧紧的皱在一起。
你知道么?都是因为你,我也只会因为你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