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缃叶是22年末或者说是寒假的时候特别喜欢用的皮名。这段可能是两三个星期前的戏了。缃叶有孕时的自戏,更偏重一点心情的转变。缃叶守礼,端庄,温柔,循规蹈矩,与其它的后妃别无二致,只是更加的克己复礼。但她的温柔是带着浅薄的雾的,披着温柔的表皮,藏着分明的界限与分寸。她内心里是疏傲的,只是隐藏起来了,用一轮完美的假面隐藏。她有一个恣意又清傲的族亲,是曾经的慎贵妃,却死于她的傲骨。她们流着一样傲的骨血,却呈现不一样的姿态。所以缃叶是羡慕她的,又是珍视自己傲骨的,她只能慎之又慎地保存这根骨,像时柔时坚的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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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福清明
覃缃叶
二月新暖的春脉藏蕴于几软温冷的翠里,连着几枝桃蕊就添在胆瓶上。愈发疏懒的流光间,数漏了几日的更声,于是本恪拘的礼典亦微散于春光。那日沈贵人来访时,瓶上枯了的梅枝终于换下,洗濯一身傲骨,香魄重归根央。而她内心里有些东西,似乎也随着花儿枯去。许是本就淡的少女娇意,也许是一面置身枯荣外的明镜。
她不禁想到兰质已损的慎贵妃,在风流谱上一股清傲烧至兰尾,所以余烬都如芳囊。而在许久前的明月夜,她还依稀记得疏星照在娇面,那一点点美而淡的、疏而傲的瘦火。庭檐上的明月洲已非原处,宫墙上只有缟白和缃黄共泼。那根太硬的傲骨太清的素白被她藏起,只剩下冠冕堂皇的礼仪和故作其态的温婉,从来要恪的并非己,只是那根太脆的傲骨而已。
皆言女子善思,犹孕时。素来就贯爱修得玲珑心窍,总要织一点惆惘以缓解那脉月白。于是她一点感怀的心迹,轻轻就落在了那朵被换的梅枝、新添的春桃上。继从蘅芜抽身后,懒身金玉钗月间,终归不再是垂髫时东风起鸢的蔻娘。
化雪的春光已照冬窗,西岭的千秋她再也看不到。于是腹中那脉生灵,终于是无限的暖意。她有时候会止不住地去抚她,感受一点搏动的命火,又痴望杏斜。她止不住地祝愿,止不住地关切,止不住地想象,止不住地筹谋,久违地荡起心间一点隐秘的担忧与欣喜。许是生来多了窍心,许是从来不爱万事出意。她本费心经营着傲与俗的平衡,如今又挂上此般重物。墨页上有新干的小楷:春自檀竹来,不误两袖金。
她记得太清楚,那股子噬骨的长痛来迎时,胆瓶的桃枝新放了一朵苞。以至于跌落于枕簟,迷迷蒙蒙间都是灼灼的绛蕊,好像开在心禾。憔悴初染的瘦指在揪紧绮裳时,乍颦的黛眉攒成了一股荒芜的春山,来等风的新种。出声喊婢时,那声音轻得让她自己都迷惘,终于只剩下疼痛与黑暗。她看不见血色,看不清往来的衣影,才明白一角踏入鬼门关原是这样的迷蒙平静,似乎所有的魂灵都被束在高阁,只有风刃淬血的疼。而这恍惚又难言的一切,皆被一声啼哭而破了。她们说,是个公主。于是她在昏梦前的最后一瞥,是春光和骨肉。
她是迎着春暖生的,必然有繁花一样的前路。而终于轮至缃叶挑起两肩瘦火,去照亮睡棠和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