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清明雨。”
我的父亲是兵部尚书,祖父在时曾任中书令,富贵显赫。我是父亲的嫡幼女,按旁人来说,我本该是玉叶金柯。可引渡杨家的那束光,始终没有照到我的身上。
父亲和蔼,母亲慈爱,虽也是纳妾,且膝下儿女众多,却也没什么腌臜污秽事。父亲母亲在面对兄长姐姐时眼中流露出的柔和我却从没见到过。父亲的沉默,母亲的疏离,令我并不明白缘何这样待我,即便我小心努力去做得更好,却始终劳而无功。
经年累月,造就了我敏感又谨慎的性格。旁人议论我性子安静冷淡,却不明白我有多渴求一束温暖,但我不能去求,我怕失去拥有的这些星星点点的美好。
兄姐的名字非珍则玉,只我名杏子,如同落花。七岁时我曾在兄姐的嘲讽下追问父亲为何,父亲一怔只说我出生的那日杏子花开,我勉力一笑,望着父亲的眼中满是失落。我多想告诉他们,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名字,一点也不。
纵然这十余年杨家从未对我缺衣少食,可我总是独来独往,落落难合。
熬不过世俗,我只得跟着姐姐流连于世家贵族女子之间,家中姐妹大概并不喜欢我的性格,待我也并不算亲近,每每此时我总是一遍遍的安静堆笑。
那又是一次盛大的春日宴,我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长乐县主窦时月,她是那样美丽,一袭月白襦裙清丽如雪,但莞尔一笑却又冶媚如妖,母亲曾说她既精于舞蹈,又擅于绘画,一静一动挥洒自如,我感叹于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女子。思绪间致我行礼的动作慢了大半拍,她没有像我想象中一样责怪,而是停在我的面前,柔软的掌心攀上我的手背,只问了一句:“你不舒服吗?”
而我从没想过她真的成了我的月亮。春日宴后,她总是三不五时唤我一同出府,一同赴宴。我欣赏于她的一切,但她也从未低看我一眼。我从小心翼翼到私下与她无话不谈,她如同一粒明珠,照亮了我内心深处的热忱。她会很耐心的问我的喜好,赞我聪明心细,我对这份情感珍而重之。
许是上天不忍我与她分离,我与她一同入宫,我心甘情愿叩拜我的月亮。宫规森严,我身系杨家满门,任谁也明白权利的滋味儿,任谁也懂得失宠的下场,我看着她得宠虽不嫉妒却也惴惴不安,她是那样明白我的心思,隔天便把协理权交到我的手上,对外只称不擅宫务,可只有我明白她懂我的酸苦。
在她的举荐下我承恩雨露,在她的信任下我大权在握。我心细谨慎,又很有理事天赋,皇帝也赞我聪灵慧敏。可我实打实的尊她敬她,没有半分僭越之心。
“时月,你赠我一捧清雪,我回你一片真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