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我每每想起那个吻一般的存在,脊柱上就会窜下冰凉的颤栗,与衣柜里搁了整夜的绸缎衣料相同。尽管不确定它的真实性,甚至在后来的人生中长期把这认成生长铁蒺藜的幻梦,比一个影子还轻。可我确乎是将其刻印。当我头回亲吻一个女孩,她的嘴唇柔软温热,我唯一的感想是触感为何如此普通,与假设截然相反。索菲祖母患病的时候,终于,相似性完全得到剖白。父亲命我把碗里盛的汤药端给祖母,因为她在病入膏肓之际不再轻信任何人,疯狂地认为大部分人都是阴谋家,会毒死她。不过我每次进入她的房间,她都显得平静,苍老,还有永不缺席的严厉。祖母死在一个凌晨,正值夏天,我不必就学,整夜在地上打卧铺守夜,据说她那时已虔信刺客夜晚会破窗而入。零点,她突然叫我的名字,说:“鲁道夫,我要你握着我的手。”我困倦地爬过去,跪在有帷幔的大床边,抓着她的左手,趴在床沿沉沉睡去。我是被手中寒冷的触感惊醒的,难以自制地叫出声。她已然死了,那死人的手指正是我苦寻已久的触觉。如一枚丢失的橄榄,历经数年后终于辗转回到我的肌肤。父亲和仆人身披睡袍出现,以为我横遭骇人之死,惊叫出声。其实我只是过度欣喜。自从找回遗泽,我便发疯般地追求此感,甚至在工作后,在所有犯罪现场,我都满怀憧憬地望向死者,望向他们的手指,心里浮现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