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棵橘树，那里也是一棵橘树。日子还未到，橘子还未生出，只有翠绿的枝叶，在春风的安抚下摇曳。）
（我在树下躲懒。安静得快要睡过去。而那边忙忙碌碌的，是尚食局的人，大概是在备晚膳了吧。）

（这里是一棵橘树，那里也是一棵橘树。日子还未到，橘子还未生出，只有翠绿的枝叶，在春风的安抚下摇曳生姿。）
（我在树下躲懒。安静得快要睡过去。而那边忙忙碌碌的，是尚食局的人，大概是在备晚膳了吧？迷迷糊糊，不知睡过没有，眼神从茫然到清明，恍然过了一世纪。扭头却看见德阳正瞧着我笑。我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问她。）
你怎么也来了？

（极难得的、以这样的角度去看一个人。我背着手，弯下腰，拿目光细致地拂过问觞姐姐的面孔。从眉头、琼鼻、朱唇，到更微浅的细细纹路。边观察也边回忆着自己的五官，似乎鼻子不如姐姐挺拔，眉毛也不如姐姐浓密，姐姐的唇角不笑也有上扬的弧度，教人见着就可亲欢喜，我则平平——）
（以往觉得打扮费时费力的德阳公主，终于也长到了乐衷于辨识美丑、在意妆容的年纪。）
我听说橘园开花啦，我来瞧一瞧。
（笑眯眯地看着姐姐，觉得她睁眼也美——眉头舒展开来，慢慢地抬起眼皮，露出惺忪又潋滟的眼珠。唉，我睡醒时，也能有这样脉脉的神情吗？）
姐姐！（迫不及待地告诉她我的发现）你的睫毛好长呀，（比划一下）是我的两倍长了。

（橘园开花？我在树下躺了这么久，好似没见着。扭了扭脖子，看着眉眼弯弯的德阳，果真如小太阳一般，照亮了这片树荫，却一点也不刺眼。）
夸张！不过嘴甜，可惜我没带糖来，不然定要给你两颗，让你再说几句甜言蜜语来哄我。
（哄得开心了，忍不住摸了几缕落下的发丝，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
哪儿有花呢，带我去瞧瞧，我也要起来走走了。

是真的嘛！
（嘟嘴驳了一句，但年岁长起来，体会了人与人真正的沟通里诸多困境，也亲尝了许多社交场里的词不达意和不虞之隙，渐渐不如幼时那样，执着于将每句话每个词都掰扯个明白，尤其是眼下这样姊妹间玩笑的情境，更加不去计较，一些话未说到尾，也甘于使它流走了。）
在那边，但是还很少，几星白点罢了。不过已出了些香味，我带你去闻——
（见她要起身，伸手去牵她，感觉她的手卧在我的掌心，两相对比，忍不住又赞叹了一句）姐姐的手好嫩呀。
（甚至牵高了细看）柔荑，是不是就是说这样的手？

（嗯……糖果不多，甜酒却有，若一会儿有空，就带她尝尝？瞧了眼她的小身板，心想：只尝一点点应不会被发现吧？面上情真意切地“嗯嗯嗯”应对，起身时，习惯性抬手，一下便握住了她的小掌，忍不住摩挲了下。感叹的话还没出口，又被她抢了先。这回倒是没有半点得意感，反轻巧地翻出她的小白肉，捏了捏。）
又夸张。喏，这才是真柔荑呢。
（若教旁人听了去，大概觉得我俩莫名其妙，不知互相谦让个什么劲。她领我至星星点点的花前，我看了眼与我躲迷藏的花儿，又瞧着身侧的玲珑女，不禁叹道）
人比花娇，还得是人比花娇啊。

（姐姐用劲轻巧，一小坨肉被捏起，也不疼，低头去瞧，两朵白云似的。嘿嘿一笑，心里也颇满意。）
（边玩笑边牵她去之前见到橘花的地方，零星一点柔白隐在碧叶间，伸手去扒拉，把一枝半开的花翻出来，想招她来闻。还没张嘴先听到她的话，立马忘了自己的目的，只追着姐姐问）
是说我吗是说我吗？
（肯定是我！嘻嘻。只不过同样的反应，幼时是坦荡的可爱，长大了却受女子的矜持、君子的谦逊等规训，容易受到诸如自恋、狂妄等批评。眼下先确认一番，但心里早于答案之前已高兴起来——姐姐夸我呢！）
（已不记得这朵小橘花原先的使命，辣手一折便落在掌心，递到姐姐面前）姐姐替我簪头上吧，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