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时.逝
鬼界灰霾的天空,曼珠沙华妖冶灿烂,仿佛一直蔓延到天际。
厉沉海坐在河岸边,身旁是一坛喝了一半的酒。
有人自忘途花海那边一路行来,强大的魔息逼得其他鬼魂鬼差纷纷退让,而他仿若闲庭信步,直走到三途河边。
“你来了,”厉沉海侧过脸,看着立在自己身侧的人,淡淡一笑:“封棠,一别经年,过得可好?”
“好。”那人报以一笑,淡墨色的衣衫连带着泛着微红的乌发轻轻扬起,他坐下来,“你知道我会来?”
厉沉海将酒递过去,淡淡道:“原本我们几十年不见也非什么奇怪的事,毕竟拥有的时间太长了,这里也不是你久待之地。”
“的确。”封棠接过酒来,饮了一口,“好酒。”
“前些日子,我见到了一个人,就算出自己很快会见到你。”厉沉海笑笑,继续说道。
“……”封棠默不作声地又喝了口酒,这次却似没喝出味道来。
“那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眼睛很像你。”厉沉海将酒坛拿过来,自顾自地说着。
“……”封棠看着这人,忽然觉得他很欠揍。
“我不打架,”厉沉海笑道:“别忘了我可以读心,你不说话我一样知道你在想什么。”
“……”
厉沉海看着依旧沉默的人,叹气:“说吧,我们没见面的这几十年,你欠下了什么风流债。”
“厉沉海,我就知道来找你肯定没好事。”封棠将酒坛抢回,狠狠喝了一口。
“知道了知道了,”厉沉海摆手,“这么多年,就我一个人让你没法子装腔作势。”
“你小子在我面前特别欠揍。”封棠淡淡说了一句。
厉沉海微微扬眉,不置可否。
“过程是什么就免了吧,想想你和阿曼当年就行了,”封棠叹了口气,“反正后来,她回了她们族里,得重病去世了,再没见过我,这消息也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的。”
“那个小姑娘呢?”厉沉海轻声问。
“她走之前说,会给孩子取名为瞬,但是让我不要去打扰,毕竟妖和魔,终归是殊途的。”封棠望着三途河下汹涌的暗流,静静道:“沉海,我终是没有你的坚持。”
厉沉海拍了拍他的肩,“喝酒。”
封棠灌了口酒,道:“她封了那孩子的大部分力量,半妖半魔的身体没办法承受那样强大的力量,可是刚刚我感觉到了那个孩子的力量,她身上的封咒可能被冲破了,我必须去找她。”
“所以你就来麻烦我。”厉沉海挑眉。
“反正那镜台不用会有灰。”封棠无所谓地说着,喝下最后一口酒。
“走罢,”厉沉海站起身,“她在哪?”
“东海之下的一处虚空之境。”封棠将酒坛随意摆在一旁,也站了起来。
“万劫之渊?”厉沉海道:“真是和你一样不让人省心啊,万劫之渊太大了,你要找到什么时候?”
封棠淡淡道:“总会找到,你就别跟着去了,那里时间流逝太不正常,怕会误了你的事。”
“……我可没说要跟你去,”厉沉海微微轩眉,“你那小丫头连女婿都给你找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什么?”封棠蓦然转过头看他。
厉沉海笑笑,道:“自己去看好了。”
“……你小子就是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