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所不知道的是,在那半个月里,你虽然从不一个人睡觉,但从来没有挑剔过饮食,也没有砸过酒杯。
一次也没有。
五、你被冰封的时候,我在你旁边。一直在你旁边。
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
六、我二十一岁的时候,你十六岁。他说,无用功。
我不在你身边的第七个年头,依稀记得一些残影,那时我做过的一个梦。
我看见你走进草丛深处,只留给我一个穿白衬衣的背影。我在想,你要做什么呢。我又想,这里是哪里呢,你又是要去哪里。可这些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的,安逸地吹着风。不可思议的,我安心极了,似乎觉得你一定会回来,确凿无疑的。我就一直站在那儿等,一直到醒过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凝望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我自己。
七、他们都说,不可能的那个人永远虚幻地活着了
天很蓝。
在亿万年前,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天就是那么蓝。在亿万年后,没留下一点你存在过的痕迹,天还是会那么蓝。
你认为呢?
八、病
探望你后没多久,我生病了。
九、塞壬在歌唱着贝阿朵莉丝的恋情。他说,你不要再等了!
迪诺是一个很笨的聪明人。
他来探望我,果篮鲜花红酒什么全都没拿。就是垂着头在床前坐了老半天,一句话也不说。后来我终于受不了了,叫他去给我倒杯水。
他还真是个笨蛋。一站起来就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上,之后在厨房乒哩哐啷鼓捣了好一阵,最后苦着脸跑出来对我说,水壶打烂了。
我没有力气。只是问他,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啊。
他蔫了吧唧地垂着脑袋,沮丧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们有静默了一会儿,他才嘟嘟囔囔地对我说,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你这样折磨自己,别人看了会很担心你的。我才不信什么命运,那玩意儿只不过会拽着你越来越深而已。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好吧?好不好?
我对他说,滚出去。
十、你不懂的,孤立无援,像是要沉没的冰川
人人都说,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再找个人,好好生活,日子还不是过下去。
迪诺说,人并不是只有一次爱情。
可是我对你的执拗,并不是爱情,怎么能放得了手。
十一、歌唱吧,歌唱吧,万物在发芽,春天在壮大
我没想到那个婴儿也会来嘲笑我。
他说,你们都只是没有理由放开彼此罢了,说的对不对?我看,你还是早早死掉算了,反正你这样的人活在这世上也是很辛苦的。
你看,我的头发已经留了那么长。
可我居然动摇了。这七年来,我还从未想过有其他的选项。
那不就跟逃跑一样!我这样反驳。
但我的心却冷了下去。我害怕,如果在你回来之前我就死了该怎么办?如果我就这样逃跑了,那么我之前的所有人生都被否定了。你知道吗,我害怕这样。我从没设想过你身边我的位子空了会怎么样,该会有谁来填补,你会用怎样的方式忘记我。我恐惧着,我就像从未呆在过你身边一样,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抹杀了。
我就那么想着,在发病得快要死掉的时候嘶喊着你的名字。
十二、注定得不到永生的男人
我知道自己是后悔了。
短暂人生里我说过很多次谎,后悔的机会并不多,可是我现在后悔了。
十三、第十二夜,我在轮回的尽头
我发觉自己很久没有梦到你,抱着被子可以安稳地睡到自然醒。阳光、森林、大海,都变成了遥远的色彩。我也不再抬头望天了。它没有任何改变。
我知道我需要做出抉择。
但我在岔路口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干脆地掉头往回走。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吃到苦头的,但起码我不会后悔。
我不相信命运,但又忍不住想,命运真是奇妙的东西。像现在我望着你即将被解冻的脸,突然记起第一次见面时,你也是这样的面无表情。如果真有轮回这种东西,那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是否都会一如往昔。如果说你是我的救赎,那么我同样也是你的救赎。这整个世界对我来说,仅此而已。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