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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第十四卷 第三章:“今日说谎,明日为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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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
能在一瞬间用颤抖的声音做出回答,大概是因为格兰茨对 “杰图亚阁下” 有那么一点点 “免疫力” 吧。
在这种时候,格兰茨突然想起来。或者说是因为紧张而像走马灯一样回忆起来了?那是曾经杰图亚阁下强行从部队 “借用格兰茨中尉” 的时候。
自己的上司,提古雷查夫中佐是多么勇敢啊。即便无法完全抗争,也最大限度地进行了反驳,保护了格兰茨不被杰图亚阁下带走。
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但是和杰图亚阁下相处久了、知道杰图亚阁下可怕之处的上司 “即便如此,还是为了自己进行反驳” 这个事实让格兰茨深深地感到 “上级也有这么了不起的地方啊”。
因为那样的上司(提古雷查夫中佐)说了 “拜托了”,而把东部战线的结局(情况)托付给了自己,所以作为一个人,格兰茨做好了履行义务的觉悟,振奋起那在杰图亚大将询问下几乎要颤抖的心来应对。
“你说和防空管制起了冲突?为什么?”
“是识别方面出了问题”
“自从卢提鲁德夫事件以来,防空识别变得很麻烦了。而且因为老手很少,所以会因为不习惯而做出僵化的反应。”
“很好。” 大将阁下很通情达理地微微一笑。虽然态度很随和,但是他的眼睛依然没有笑。
“我会把话说明白。就说传令军官在前往参谋本部的途中受到了阻碍。甚至可以严正地去抗议。不过,这是多余的 ——”
与这种轻描淡写的补充相反的是如玻璃般冰冷的眼睛,然后像是把观察的视线投向了格兰茨本人的脸上。他咽了一口唾沫,等待着下一句话。
“关于这件事有没有向外透露?你是怎么突破(阻碍)的?”
“途中多亏了修格鲁博士的帮忙。”
“修格鲁博士!为什么?”
在这位比上级的更上级的大人物听到意外之人名字,表现出惊讶态度的说出 “处理掉吧” 之类的话之前,格兰茨直截了当地补充道。
“在军官传令途中,友军差点把我当作逃兵或者故障车(处理)。是博士帮我证明了身份,只说我是传令兵。”
“详细情况呢?没有说吧?”
啊,果然。保密,无论如何都要保密。
幸运的是格兰茨完全没有说出把那位善良且值得尊敬的博士卷入其中这种轻率的话。
刚才还认为自己做错了。
应该向博士坦白,请求帮忙的。
但是现在,他明白没有说出来才是正确的。
一切都是结果论。但是如果弄错了,事情会变得很糟糕。
“没有说。”
“很好。还有,知道这张便条的还有谁?”
“只有乌卡大佐大人看过这张便条。”
“留言,也传达了吗?”
格兰茨很幸运地不需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真正意图。
毕竟,乌卡大佐在看到格兰茨的便条时就立刻决定 “向上汇报”。所以格兰茨可以挺起胸膛报告说 “只给(他)看了便条,事情进展到现在。除此之外,除了提古雷查夫中佐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24-09-16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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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虑到想到案件的严重性,保密的必要必须优先于其他一切。
    如果认为有必要的话,就要采取某种 “令人为难的措施”。
    杰图亚大将在暗自为不需要采取那种措施而高兴的同时,也对将其作为选择之一的自己苦笑。
    一旦陷入杀害朋友的境地就会变得没有下限。
    大概是在某个地方,理智的缰绳松开了。
    杰图亚大将甚至暗自觉得自己 “为了目的而变得纯粹”的思维很有趣。或者说他是因为不再为善恶的判断而纠结,才第一次重新找回了从容不迫的心境。
    不管怎样,暂且不论这是谁的幸运。
    重要的是,杰图亚大将能够平静地迎接自己的高级副官复命。
    “高级副官,乌卡大佐,请进。”
    “辛苦了,大佐。阻止电报成功了吗?”
    “是的,赶上了。”
    杰图亚大将瞥了一眼递过来的东西,然后亲手撕碎扔掉,塞进烟灰缸里。
    他随意拿出火柴点燃几张文件,脸上的表情像是一个除了享受一切的老好人之外什么都不是的人。他直接从怀里拿出纸烟愉快地吸着,在俏皮地吐出大量紫烟之后,又开口说话了。
    “很好。非常好。辛苦了,乌卡大佐。”
    杰图亚大将猛地回头,背对着部下说话。
    “不好意思,还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吗?”
    “啊,无论什么事。”
    杰图亚大将语气温和,而乌卡上校则一副职业军人般严肃的表情。顺便说一下…… 在旁边看着的格兰茨中尉觉得,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越是态度温和的人越可怕。
    “虽然朝令夕改很不好,但还是希望你安排一份发给东部方面军司令部的新的紧急电报。内容是‘迅速执行之前东部查阅官的命令’。就这些。”
    “阁下?这样可以吗?”
    “难道有什么误解吗?听好了,乌卡大佐。那个命令确实是我下达的。”
    杰图亚大将不紧不慢地说着。好像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我让敬爱的劳顿阁下全权处理,但很不幸,劳顿大将下落不明,出现了这样的紧急事态。也有现场报告说出现了大混乱,这是我出于慎重考虑安排的。”
    啊,格兰茨中尉差点呻吟出来,但还是勉强忍住了。
    杰图亚大将的回答非常黑暗,坚决不允许再进行进一步的确认。
    格兰茨自己知道自己带来了什么。
    他也相信尊敬的提古雷查夫中佐明确说过 “杰图亚大将会追认命令的”。
    但是,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用权力把黑的说成白的蛮不讲理。
    能够即兴地、立刻地、毫不犹豫地做出这样蛮不讲理的选择吗?
    杰图亚大将也好,提古雷查夫中佐也好,为什么他们的视角和常人如此不同呢?
    大人物真可怕。让人束手无策,糟糕透了。
    格兰兹中尉开始带着逃避现实的心情思考,这应该可以被评价为是为了勉强保持理智而做出的勇敢努力。
    不顾这样的格兰茨中尉,杰图亚大将继续平淡地说着话。
    “啊,对了。乌卡大佐,我好像没有很好地传达给你。关于那件事,我也感到非常遗憾。”
    “…… 非常抱歉。因为繁忙的工作和混乱,似乎出现了一点偏差。”
    “你能理解吧?”
    “是,阁下。在下确实理解了。”
    乌卡大佐虽然表情僵硬得像是在说 “理解并尊重”,但杰图亚大将的语气依然很沉稳。
    “很好。”
    杰图亚大将猛地转过身来,对着乌卡大佐露出笑容,用沉稳的语调把谭雅积累起来的既成事实涂抹成是自己的意图。
    “之前的命令在通信混乱之中还能送达,真是侥幸。考虑到劳顿阁下的遇难,现场应该也有各种各样不得已的混乱,但作为参谋本部要再次正式严令,希望能彻底执行以东部检阅官首席参谋名义发布的我的作战指导。”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24-09-18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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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的吧?对于用轻松的语气从香烟的烟雾中说出的内容,在场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去否定。原本应该是被以杰图亚大大将的名义所传达的虚假的命令,就在刚才,被当事人以这种超级乱来的方式追认成了 “真正的” 命令。
      发布命令名义的人说 “这确实是我的命令”,那么谁都只能把 “那是正规的命令” 这个 “事实” 当作事实来行动。在格兰茨眼前,乌卡大佐郑重地接受了这一点就是证明。
      “为了确保没有任何遗漏,我会亲自安排以确保这次‘绝对’准确地传达。”
      “太好了。非常好。”
      杰图亚大将用像是突然想到似的声音,对乌卡大佐像是随意的说出了一句感谢的话。
      “高级副官,不好意思,像往常一样…… 辛苦你了。”
      “不,这是我的荣幸。那么。”
      用带着敬意的目光送离乌卡大佐的背影后,杰图亚大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把目光投向了格兰茨。
      在格兰茨看来,这是他希望对方忘记自己的时刻。毕竟真的是让人束手无策,真的是非常可怕。
      越是看到这位依然一副老好人模样的大将阁下的眼睛,恐怖感就越是涌上心头。对格兰茨中尉来说,这位杰图亚大将既是令人敬畏的对象,同时也因为过于精明而令人恐惧。
      现在,像提古雷查夫中佐那样还能比较容易地表现出喜怒哀乐的魔鬼上司反而更像是天使了。
      “格兰茨中尉。请过来一下。”
      出于亲切、亲近、温暖的态度而准备的椅子,不知为何在格兰茨中尉看来只能像是电椅。
      “稍微愉快地聊聊天怎么样。”
      不情愿地在椅子上坐下后,杰图亚大将就坐在对面。只能忍受这样的事实。
      “想让你看看地图。对,就是这个。”
      用于作战的东部战线的地图是很熟悉的东西。
      因为是参谋本部使用的地图,比起自己部队看到的,纸质似乎更上乘,但地图本身是一样的。
      “如你所见。上面标注的信息不过是后方帝都这边认为‘自己掌握了’的信息。直截了当地说,这只是把混乱可视化了而已。和你看到的不一样吧?”
      “…… 是,阁下。正如您所说。和我所掌握的局势甚至都有部分不同。”
      嗯,杰图亚大将带着温和的表情抚摸着下巴。
      “从后方去把握远离的前线的状况是很困难的。”
      被要求附和说 “这不是很困扰吗” 之类的话,但格兰茨只能露出僵硬的微笑。
      “在这里能决定的也就是大致的方针之类的。正因为如此,如果错过了听取现场意见的机会…… 担心会在关键的地方出错呢。”
      上层的决策层重视听取现场意见的必要性。这是毫无瑕疵的正确言论。
      “格兰茨中尉,我想让你说点事。”
      格兰茨在心里补充道,如果被询问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请尽管说。”
      “…… 有过空降的经验吧?”
      “从诺登战场以来,经常进行。”
      满意地接受后,大将阁下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思考,时不时地不知为何摸着额头,向格兰茨投来熟练的目光。
      “向斩首战术的老手询问可能有点蠢,但还有一个问题,好吗?”
      格兰茨表示好,杰图亚大将以随和的态度像询问早餐菜单一样继续说道 “这是确认一下” 之类的话。
      “在东部,现在正常展开的魔导大队…… 如果是联邦军一个步兵连左右的规模,应该还保有能将其击溃的能力,没错吧?”
      “是,阁下。即使是正常编制六成左右的魔导大队,如果是联邦军一个步兵连左右的规模,应该还是在可以应对的范畴。”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24-09-18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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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上司像是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一样交叉着手臂,抬头看着天花板。仰望了一会儿的大将阁下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开了口。
        “关于航空魔导师团进行的兵站破坏…… 提古雷查夫中佐判断能够充分蹂躏敌后,对吧?”
        “我们的大队长是这样判断的,并命令我们(这样做)。”
        杰图亚大将嘟囔着 “嗯” 之类的话,然后保持沉默。
        就好像在打瞌睡一样,连动都不动一下,就那样像雕像一样僵住的大将阁下睁开眼睛是在几分钟后呢,还是几秒钟后呢。
        因为过于紧张,时间感都变得模糊的格兰茨,看到睁开眼睛的杰图亚大将像是很惊讶地抬起头。
        “…… 中尉,稍等一下。如果愿意的话,随便放松一下也可以。”
        杰图亚大将站起来,在背后交叉着手臂。就这样开始在室内慢悠悠地走来走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那个…… 阁下?”
        “稍微思考一下。”
        “啊?”
        “啊,是这样啊。不跟你说清楚你是不会明白的。”
        大将阁下不高兴地继续说道 “很好”。
        “这是命令。那么。”
        被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压力的话语所震慑,格兰茨中尉闭上了嘴。他很清楚。
        祸从口出。
        所以他在心里念叨着自己是个摆设、自己是个摆设,同时内心煎熬着。
        和耀眼的大将阁下在帝国军参谋本部的深处共处一室,努力集中精神,尽量把这位有着非凡头脑的人不断咳嗽着说出的话从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
        “…… 不够,不够,只是不够而已。”
        但是,一旦听到了,就会不自觉地在意起来,即使是格兰茨也是如此。
        不够?什么不够?是兵力吗?是时机吗?是时间吗?
        虽然不知道,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斩首战术应该已经被(敌人)识破了。但是那些家伙只是知道‘斩首战术’而已。作为的投射能力本质的真正价值,他们应该还不知道。那么……”
        那么?不,不行,不能再分散注意力了。
        “…… 嗯?”
        突然,就在这时,杰图亚大将的语调奇妙地发生了变化。
        与之前那种反复嘟囔着的简短、干涩的语调比完全变了,就好像被灌溉了一样充满了生机。
        “…… 嗯,嗯。”
        微微点头,杰图亚大将的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嘴角。
        “嗯 ——,原来如此,这样很好。”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24-09-18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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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地一声拍手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心情极好。
          “格兰茨中尉,现在可以说话了。啊,不用那么拘谨,你很惜笑吗?放松些不要紧张地回答我。”
          文件,以及在联邦军势力范围内对兵站的破坏。
          两线作战是一场噩梦。
          肩负着两场不能输的战线,仿佛要对抗全世界的一切般苦苦支撑,作为自由、公正、善良的个人,谭雅一直在坚持着。
          谭雅自负地认为这是任何自由主义者都会称赞的、良好市民义务的体现。
          实际上,(她的工作)效率惊人。
          以杰图亚大将的名义向 “东部方面军” 强行要求 “闭嘴”,东部方面军司令部的嘈杂声暂时被切断了。
          当然如果被发现,不只是会被严厉谴责,甚至都不用问什么,武装宪兵或者魔导部队就会粗暴地敲司令部的门。从组织论的角度来看,这是非常蛮不讲理的行为。
          但是为了熬过 “此时此刻”,谭雅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虑太多。
          短暂的小睡之后,谭雅和副官一起把味道令人作呕的泥水咖啡 —— 唯一的优点就是热 —— 灌进胃里,然后像对待杀父仇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嚼着航空魔导士专用的板状巧克力做能量补充。
          短暂的休息,无法消除疲劳。
          在这种状态下,谭雅指挥着连级规模的魔导士部队,对蹂躏帝国军防线的联邦军第一师团的兵站进行着攻击,坚决不让其获得任何补给。
          阻碍补给实际上是很有用的,即使是在以步兵为主的堑壕战中,如果没有食物,战斗力也会随着时间而丧失。也会有弹药的消耗。
          同时,(她)确实也不执着于 “立刻” 就能看到结果。
          通常情况下,人仅仅一天不吃饭并不会饿死。
          当然会感到饥饿,空腹的士兵无法发挥出全部战斗力也是有道理的…… 极端情况下,军队就是必要的奴隶。也有只给空腹的士兵安非他命让他们在雪中行军这样干脆的做法。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24-09-18 1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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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联邦军的组织文化难道是人道、和平主义和博爱的吗?
            在谭雅看来,就是 “开玩笑”。就目前所见,无论是帝国还是联邦,军队都有 “为必要之事” 服务的坏习惯。
            当然仅仅一两天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补给,敌人并不会停止(进攻)。所以即使谭雅他们奋战到疲劳不堪、倒在床上失去意识,像前线传来的悲鸣般的救援请求不但没有断绝,反而越来越多。
            与此相应的,难道要抛弃处于困境的友军吗!像这样短视的极端言论从 “英勇的” 魔导士们口中说出。
            当有从属于别动队的中队指挥官级别的人恳切地说 “响应救援请求,支援前线!如果没有余力,哪怕只有我们部队!” 的时候,就已经到极限了。
            明明濒临绝境,却被不是结构性问题而是只拘泥于眼前问题的蠢货浪费时间?
            这是谭雅当场突然想到的。
            “倒不如应该把他射杀然后让别人指挥。”
            谭雅并不是出于激昂的情绪,而是从理性出发,将 “时间和感情上的抵触” 放在天平上衡量,甚至认真地在脑海中思考 “射杀他以儆效尤,从时间效率上看,抑制抵触情绪这样做是不是最好的?”双方都在脑海里进行了研讨。
            没有时间了,人手也不够了。
            虽然谭雅僵住了,但幸运的是,在被迫做出最终判断之前,可靠的拜斯少佐的铁拳解决了问题。
            军官殴打军官是非常罕见的。
            “身为军官!不要搞错优先顺序!”
            拜斯少佐怒吼着,毫不掩饰愤怒地一拳打在那个狂妄的中队长级别的人的额头上。在周围人惊愕的时候,他把失去意识的中队长扛起来扔到了司令部外面。
            “中佐大人,似乎有睡眠不足的军官昏倒了!想让他睡一觉,可以吗?”
            “哦?倒不如,应该让他安稳地睡一觉?”
            谭雅对表情变得僵硬的拜斯少佐笑着说这是开玩笑。她并不想把部下的关心当作无用之事而抛弃。
            “马上把他叫醒。还有工作呢。如果他醒来时状态可以指挥,就把指挥权还给他。如果不行,就让下一位继承指挥权,让他好好睡一觉。甚至可以让他一直休息都没关系。”
            谭雅在心中感谢简短应了一声就快步离开的拜斯少佐,然后再次面向文件和地图。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24-09-18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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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部方面军的防线已经开始瓦解。
              联邦军的精准打击、我方混乱的防卫计划,最重要的是敌人的冲击力过于强烈。打个比方,就像是堤防在各处都决堤了的状况。敌人的第一师团正像浊流一般朝着帝国军的势力范围挺进。
              但是关键的是,这和仅仅是 “还” 处于被水淹的滩涂地的情况没什么不同。
              帝国拥有的仅仅是纵深很浅的防线,其存储(抵御)功能极为有限,被洪水冲走只是时间问题。
              从常理考虑,如果来不及重新编排防线,那就是濒临大崩溃的状况。
              但是如果 “还” 没有更多的水量流入,还是可以控制的。
              只要阻止敌人第二师团的突入,完全阻碍对第一师团的补给,帝国 “仍然” 可以在防线后退之后进行重建。
              “仍然,仍然,仍然”
              反复说着这三重 “仍然”,谭雅在那里忍住叹息,觉得这是一连串的愿望。她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多了,像是要转换心情一般咬了一口巧克力,心情稍微好了一点。顺便再享受一下副官递过来的咖啡,就能恢复点人性了。如果更频繁地储存巧克力,喝点咖啡让它流进胃里放松一下,这应该算是一种文化了…… 但很可惜,这是宝贵的储备物资。再进一步让消耗量加速上升,库存反比例地减少,这让人又心疼又心痒。
              不,如果拜托乌卡大佐,“迟早” 会安排好的吧。但至少在东部方面军濒死的状况确定之前是来不及的。
              说到底,无论何时,都只能意识到时间的存在。
              为什么一天仅仅只有二十四小时呢?
              谭雅一边感叹着世界的不合理与矛盾,一边盯着地图上的街道,然后舒了口气说 “好”。这有点像世界的羁绊之类的东西。无论是帝国军还是联邦军,都无法脱离街道与铁路的限制而自由行动。那么双方军队都应该知道哪里的街道是补给上的瓶颈点。而且可以认为联邦军也察觉到有大规模的航空魔导士正在瞄准那里。就算联邦人被意识形态蒙蔽了双眼,联邦军肯定也戴着实用主义的眼镜确保着清晰的视野。
              只有这一点,谭雅很遗憾地叹息。
              为什么联邦共产党不更努力地拖联邦军的后腿呢?所以说这让资本主义很困扰。谭雅觉得这是个光期待也没用的对象,但即便如此,还是希望它能再有点用。
              “我更喜欢奇袭,但没办法,只能强攻了。”
              心意已决,仿佛那已经是既定的方针了。
              对于即将出击的魔导士们,虽然只有很短的时间,但还是为他们提供了热食作为休养,并且利用卫生兵好不容易收集来的燃料让一部分士兵享受了类似桑拿的待遇。
              当然,指挥官是最后一个。
              这种爱面子的行为是不合理的,但本来战争就是不合理的极致。因此谭雅在再次出击之际,与以各中队指挥官为首的 “领导者” 们一一对视,确认他们是否各自清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并施加压力说 “不要搞砸了?”。然后在仔细地巡视完部队之后,谭雅单刀直入地切入了正题。
              “诸位,好了,开始工作吧。像往常一样,跟在我后面。”
              没有激烈的檄文。
              有时候,比起百万次的激励,明确地表示知道 “应该做什么” 的行动,比任何雄辩都更有说服力。
              因此谭雅克服了极度的疲劳,选择走在最前面。
              明确应该做的事情,这是作为指挥者的恰当行为。
              正因为如此,部下们才会跟随着。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24-09-18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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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为如此,才不会被背后偷袭。
                毕竟,赋予魔导部队的任务太残酷了。
                “魔导士,魔导士在哪里磨蹭!”“快来救援!我们被包围了!整个大队都被包围了!”“司令部,司令部!航空魔导中队也行!紧急请求近地支援!”“目视到友军飞机坠毁。小队也行!不能派遣魔导士的救援部队吗!”“正在撤退的炮步兵部队正在在被敌军机甲大队急速接近!拜托附近部队的任何人都行!阻止他们!”“支援请求,支援请求,紧急!两个中队规模的敌军重型坦克正在逼近阵地!这样下去!”
                无线信号的接收情况,实在是 “良好”。
                能够清晰地接收到友军的悲鸣。
                甚至到了大家都因为在联邦军的电子战干扰下 “听不到(友军呼救)” 而愁眉苦脸的程度,无线信号的接收却是 “清晰” 的。
                地面上正在发生的情况。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惨状无疑。
                从现场实况转播过来,被呼救的一方内心在纠结,是因为他们被命令要用 “必要” 这两个字无视所有呼救。
                “但是为了艾尔兰德战役的精髓,这也是必要的啊” 就这样,按照必要的指令。
                谭雅能够选择的牌只有 “无视救援请求” 这道命令。
                地面上帝国军的防御线如纸片般被蹂躏。在据守阵地的情况下,最终的结局是被逐个据点包围。谭雅他们在眺望这样的地面景象时,只能一味地瞄准敌军势力范围内的兵站进行攻击。
                这是一场残酷的混战。
                在我方将敌军后方部队以及移动途中的敌军后续部队打得七零八落的间隙,敌军也不停地对我方前线进行精准轰炸。
                在被彻底翻耕过的阵地残骸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帝国军官兵的未来也并不光明。被如波涛般汹涌而来的联邦军包围,甚至没有执行从 “绝境” 中发出的后退命令的余地,就这样被逐渐击溃。
                那些幸运地、顺利地立即做出决断并毫无阻碍地开始后退的部队,害怕在周围徘徊的敌军航空战力,在心底抱怨没有上空掩护的同时,只能在这寒冷的天空下与穷追不舍的联邦军玩起拼命的追逐游戏。
                不管怎么美化,帝国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而且,谭雅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使在这里避免了主力军的毁灭,仅仅做到这一点,连皮洛士式的胜利都达不到。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24-09-18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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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即便如此,在这里只能坚持到底。
                  “发现目标!敌人的燃料运输车队。…… 真是无语。又是自行式防空车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
                  “已经习惯了呢。”
                  正如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所指出的,敌军补给部队对防空防护热心到令人厌烦的程度,其火力网的规模等让参加袭击的帝国军魔导士断言 “被防空炮击中是家常便饭”。
                  至少都有自行式防空炮伴随。严重的情况下,卡车上都装有高射炮。尽管联邦军已经确保了空中优势,还这样做。难道说即使是失去了空中优势的地面部队,也会偏执地如此重视防空火力吗?防空炮火密集到让人不禁想问。
                  “不过,应该不是雷达射击。”
                  联邦军要发现并击落魔导士,其火力精度还不够。如果大意的话,魔导士也会被击落…… 但就目前的情况,小心就好。
                  那么要做的事情是显而易见的。
                  立即发动袭击。而且要彻底地、坚决地、毫不留情地进行。
                  “好各队以双机为单位对地面发动袭击。当然要注意相互之间的射击线路。虽说是临时的配合,但绝不允许误击友军!”
                  下达命令后,部队按照只有通过反复才能实现的熟练战术分散开来准备对地面发动袭击,各自开始进入突入航程。
                  作为指挥官的谭雅表示认可。
                  很快,(敌人)将会同时遭受攻击。
                  “那么,我们也要开始突入了…… 劲头如何,维夏?”
                  “是,连格兰茨中尉那份一起努力!”
                  “有干劲是好事,但为什么在这里要算上格兰茨中尉那份呢?”
                  “不,我也有我的理由。”
                  谭雅倾听着部下的话。
                  “因为我的搭档好像要被别人抢走了。”
                  谭雅思考了一下,然后表示明白。确实在进行远距离侦察的时候是和格兰茨一起的。
                  “哈哈哈,那很好啊。但是搭档还是熟悉的人最好。你是最可靠的,中尉。像往常一样,我很期待你。”
                  “我会努力的!”
                  谭雅回应着 “期待着你”,然后目光快速地扫了一眼部队。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24-09-18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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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署完毕,向地面攻击的转换也准备就绪。
                    正因为是连队规模,所以要不惜功夫,确认作战安排。
                    那么应该发出的号令只有一个。
                    “对地攻击!全体,冲啊!”
                    发出号令的同时,谭雅将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置于身后,朝着地面投射出光学系狙击术式。燃烧起来的敌军运输车辆的火焰,简直就像是为帝国军指示攻击目标的某种信号灯一样发挥着作用。
                    战场音乐是非常残酷的。
                    爆炸术式的闪耀。
                    被光学系狙击术式射穿的人的悲鸣。
                    赋予了贯通术式的短机关枪弹的声音,以及它将地面的轻装甲车一扫而光的声音和光芒等,甚至都带着一种让人感觉不到这是在散播死亡的轻薄。
                    但是谭雅还是咂舌道 “还不够纯粹”。
                    “诸位,动作快点!珍惜时间!想想同伴!干净利落地干!” 从理论上来说,破坏敌军后方兵站线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遗憾的是,把简单的理论简单地付诸实践并不容易。正因为如此,无论到哪里,无论怎样,都必须提高效率。兵站攻击是显而易见的,正因为如此,应对措施也广为人知。
                    “我们要勒紧的敌人的动脉太粗了!不能一根一根仔细地去切断!要干脆、大胆、迅速地斩断!”
                    因此从古至今,从众多的外行到内行,都异口同声地指出。
                    “破坏兵站线” 这个概念是很棒的,他们说。
                    军队是巨大的消费主体。
                    即使不是战斗状态,如果不能为兵员提供适当的饮食、休息和闲暇,也可能会瓦解。一旦进入战斗状态,本应堆积如山的弹药会瞬间消失,本应储备的燃料会耗尽,原本空荡荡的病床会变得满满当当。
                    如果切断了作为其生命线的物流,效果怎么会小呢?失去了补给线的军队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加速瓦解。
                    因此任何人都能立刻明白兵站攻击是有用的。这很棒。正因为如此,专家们作为 “概念” 是称赞的。同时在实际操作中,他们只是加上 “如果能做到的话” 这样的附言来称赞。
                    谭雅打心底里同意这种加上的实际操作上的困难。
                    切断补给是如此王道,正因为谁都能想到,所以应对措施也太常见了。
                    那么,问题来了。
                    仅仅靠一个航空魔导师团左右的兵力,能够轻易地 “完全破坏” 支撑着联邦军超过一百个师团规模的 “兵站” 吗?
                    答案很简单。不可能。
                    本来,任何人想一想都能明白这个道理。
                    敌人也会对袭击保持警戒。而且袭击者和护卫者从规模上就不同。在这种情况下,少数气势汹汹的精锐又有多大意义呢。
                    即便取得局部胜利而高唱凯歌,能否找到超出扭曲的军事浪漫主义的意义,也不得不让人十分怀疑。
                    这就是道理。
                    如果理性地思考,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帝国军航空魔导师团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挽回局势。因此比赛结束。这场大战以联邦的大胜利而告终…… 这是常理的结论。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24-09-18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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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战争中真的有常理这种东西吗?
                      如果有的话,那么战争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既然发生了本不应该发生的战争,也就是说,帝国军魔导士们根本没有理由甘愿接受常理的结果而拥抱失败。
                      因此航空魔导师团确实在大肆破坏敌人的兵站。
                      话虽如此,战争是由一堆非常理的东西构成的。
                      如果这边能完成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对方也会做同样的事。谭雅在敌军上空通过无线电从梅贝特大尉那里得知了这样一个平凡的真理。高度六千米。在保持侦察态势的同时正在突入敌军势力范围。在这种绝对不能分散注意力的情况下,本来从后方司令部传来的紧急通信根本不可能是让人高兴的那种呼叫。但是谭雅认为不接收坏消息的上司更危险,于是她接听了通信。
                      “喂,喂,中佐大人!”
                      怎么听都像是惊慌失措的炮兵的声音。
                      这是历经战火的留守人员发出的让人胆战心惊的通信。
                      说得保守一点,这是个不好的预感。但正因为如此,谭雅故意从容地回应。
                      “怎么了,梅贝特大尉?冷静点。这可不像你。”
                      慢慢地,把每个字都分开,以便让对方容易听清。进而让处于兴奋状态的对方容易镇静下来。
                      “但,但这是紧急情况!”
                      谭雅充满关怀的搭话似乎并没有起到多大的镇静效果。
                      “中佐大人,情况紧急。敌人空降了司令部!”“啊!”
                      谭雅一瞬间没能理解对方说的话,梅贝尔特大尉带着快要哭出来的声音重复道:
                      “空降!联邦军对东部方面军司令部实施斩首战术!”
                      哦哟,谭雅抿起了嘴。帝国的拿手好戏被模仿了。
                      “该死,梅贝特大尉。这可不好玩。”
                      对司令部的空降强袭。
                      这是帝国军魔导士的拿手好戏,但实际上执行部队并非必须是魔导士。甚至普通的空降部队单程突击也能做到。
                      而且联邦会坦然地做出这种决断,直接空降进堡垒,之后就不管不顾了。如果能摧毁指挥系统,从整体来看是划算的,谭雅苦笑着想,看来共产主义者(联邦)有着这种决断的感性。
                      这已经不只是苦笑了,脑海中有人说这是应该感到恶心的局面,而另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反复说这肯定是在逃避现实。
                      不管怎样,谭雅一边摇头一边有些冲动地反问梅贝特大尉:“周围部队的情况呢?哪怕是最坏的情况,我也想知道司令部的状况。”
                      “一切情况都不清楚!目前只知道还在交战这个事实!”
                      听完报告,谭雅立刻做出决定。
                      东部方面军司令部虽然失去了劳顿阁下,但这仅仅意味着失去了一个决策者而已。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整个司令部被端掉,从而完全丧失所有的组织战斗能力。
                      既然如此,避免最坏的情况就是义务。
                      “救援命令最优先。包括托斯潘中尉的步兵在内,战斗团的所有人员都可以动用。为了保护东部方面军司令部,投入现有全部兵力都没问题。”
                      “那据点的留守呢?”
                      “只做好处理密码机的准备工作,其他的全力出击。无论付出什么牺牲,都不能让敌人的空降部队拿下东部方面军司令部。”
                      “无论什么牺牲都可以?”
                      对于部下的询问,谭雅用力地点头。
                      “梅贝特大尉,我明确告诉你。哪怕我们战斗群全军覆没,也不能让司令部被攻陷。”
                      “马上开始行动。可以期待魔导部队的支援吗?”
                      对于急切盼望救援的部下的询问,谭雅用苦涩的声音告诉他事实:即很困难。
                      “赶不上了。现在可是在后方?”
                      为了袭击敌人补给而进行的长距离深入敌后。虽说在空中飞行,但也不可能像蜻蜓点水一样五分钟后就能送来新鲜出炉的披萨。
                      “能请您返回吗?”
                      “我说了赶不上了。”
                      “但是,那样的话!”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24-09-18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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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梅贝特大尉苦苦哀求,谭雅也知道这很残酷。敌军像要冲进司令部的空降部队没有旺盛的战意才怪。
                        战斗群的核心是各兵种的联合,阿伦斯大尉的装甲部队和谭雅的魔导部队都不在,只让步兵和少量炮兵想办法解决问题,这本来就是很糟糕的事。作为上司,谭雅研讨了最佳方案,选择了这种情况下的唯一出路。虽然赶不上,但至少要去阻拦敌人的后续部队,于是说道:“为了阻止对空降堡垒的增援,我们这边也开始机动。如果来得及,之后也会去支援司令部…… 不过对后者不要抱太大期望。”
                        “我们会尽力…… 至少哪怕是中队规模也好。”
                        “这可是对司令部的空降啊?根据后续部队的规模,连我的连队能否击退都很难说。我再重复一遍,不要对增援抱过度的期望。” 这是个糟糕上司的台词。
                        实际上,增援只是一张空头支票。
                        谭雅从没想过要成为一个好军人。她想要的是被评价为好军人后能得到恰当的待遇以及更好的职业发展。但更重要的是,她想转业。在这种时候,被人事考核评价为是一个只给部下灌鸡汤的上司,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谭雅在空中叹息,觉得自己完全成了一个讨厌的上司。
                        如果自己是负责录用的人,会录用有 “协调性” 的人。谁都会这么做,自己也会这么做。
                        没必要从心底里具备协调性。谁都不想做自我牺牲。但是至少要意识到周围人的目光,具备那种不会被人认为 “把倒霉事推给别人” 的善良,这就是所谓的社会性。
                        为了社会性,谭雅作为市民接受了现在自己必须给予梅贝特大尉真诚支援的立场。
                        真是的,为什么是自己。
                        谭雅不能一直这样抱怨,于是改为发牢骚。
                        “这些联邦人,唯独在战争方面越来越擅长了。”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24-09-18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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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完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24-09-18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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