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前往绝命终结室的人是二大同学,那他又为什么会被杀呢?”索尼娅反问道。她将双手立在身前,指背双双紧贴在一起,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狛枝对她轻笑了一下,“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托他的福,现在我们应该已经有了初步的可疑人选……”随着这句话出口,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转移了目光。
“对吧,日向?”
“……咦?”
在她感受到那缕意味深长的视线的同时,茫然与困惑相伴而来:
“什么叫做‘托他的福’?什么叫做‘初步的可疑人选’?”
“以及,最后那句似有指向性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在事件发生前就掌握了惊奇屋的秘密……并且有可能实现这一系列杀人手法的人……”狛枝轻轻眯起眼睛,用手挑起眼前的头发,“你想到是谁了吗?”
她难以置信地颤抖了一下。
“在事件发生前就掌握了惊奇屋的秘密,并且有可能实现这一系列杀人守法的人……”
她反反复复地嘀咕这句话,每说一遍,存在于内心的彷徨和不解就愈加膨胀……直到她彻底意识到,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是多么荒谬且真实。
“……………………”
很显然,她没办法回答这种问题。因为她知道,这种情况绝不是她应该承认的……
“你的脸色变了……果然,你也意识到了呢。”在她惊恐的注视中,狛枝的嘴角逐渐勾起,最后变成了一种得意的笑容。
“尽管你非常努力地履行着自己所说的话,但很可惜……绕来绕去,你身上的嫌疑不但没有洗清,反倒变得更大了。”他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仿佛此刻他们已然不是同一队伍的人。“因为在这里,只有你最有可能做到刚才提到的事情……要是在接下来的讨论中提不出关键的观点,我们恐怕只能很遗憾地把票投给你了。”
“怎、怎么会……”日向惊恐地遮住嘴巴,恐慌的火焰开始在心里燃烧。在成吨的压力面前,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我才不是凶手!”慌不择路的她大喊着举起手指对准狛枝,“一定是你故意这么做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然而面对她的指控,狛枝非但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反倒放松地张开手臂。
“哎呀,这你可就冤枉我了……”他十分自然地开口道,“不妨观察四周吧,日向。在我提出这个想法时……你身边的人都在想什么呢?”
“我、我……”日向感觉眼眶发热,她连忙一一打量周围每个人的表情,发现果真如狛枝所说:
有的人深陷思绪,有的人满脸犹疑……有的人则以担忧的表情与她对视。尽管表现不尽相同,但是……他们都在沉默。
而这就已经是最糟的情况了。
再进一步……她就一定是那个被投出去的人。
可是,若真的演变至此……
不仅是她,除凶手以外的其他人都会被处刑……!
“喂,日向……”在她的右侧,刚才还默不作声,只是抓着帽子的左右田开口了。他紧紧盯着日向的脸,“真、真的不是我故意怀疑你……相信我,我也不想相信狛枝那家伙说的话。可是,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倒不如说,这是完全可以看到的结果。”和左右田相比,田中的反应就要淡然得多。他咧嘴一笑,颇有自信地说:“自我转换视界的那一刻,你体内的混沌之息就在我面前暴露无遗了……”说着,他举起右手,又把放下后二指的左手心冲向日向,“要是无话可说便从实招来……如果你堂堂正正地认输,本王也会给予你应有的尊重。”
事实上,换做平常……即便是这种局势她多少都能辩驳两句。就像上一次学级裁判那样……拿出证据或者说出自己的理由——
但偏偏这次……她做不到。
狛枝说的没错,除去凶手外的其他人怀疑她是正当且合理的……自她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时,她就注定不能摆脱怀疑的阴影。
在这种地方,没有什么比百口莫辩更让人恐惧的事实。
没办法出示证明自己无罪的证据……也就无法改变自己的处境……
难道她注定会倒在这里吗……?
“不,我不会……”她将一只手举到面前,“我必须活下去……即使是以这副脆弱的身体……我也得走下去。”
尽管仍旧感到恐惧,她还是紧绷着脸,同时默默地攥起拳头。
“……日向同学?”大概是这种动作的影响,索尼娅的神情中明显多了一丝期待,“你、你有什么话想说吗……?”她把手捧在胸前,似乎是准备要听日向的辩词。
“有话……说?”日向不由得一愣。这句话的出现,让她想起了一周前某次被问询的经历。
不过,好像不能说是她“被”……具体的说……应该是“她”被问询的经历。
那一次,“她”被迫目睹了自己第一个称得上是“朋友”的死亡。
在遇到她之前,“她”从未对除部分亲人外的其他人有过名副其实的信任关系。
但根据“她”的经历,“她”自然而然地认为所谓的“朋友”根本不是她这种人能拥有的……即便她多么渴望,也不会有人愿意这么做。
直到“她”真的遇到了这样的人。
能在平常的时候开心地聊天,一起在外面玩;不高兴的时候能帮她排解那些讨厌的情绪;尤其是能真正地对“她”表示关心,让“她”能够不自觉地忽视她自认为的鸿沟。
是她告诉了“她”什么叫做“朋友”,告诉了“她”自己的人生并非注定孤独……
最关键的是,她告诉了“她”,这世上的人并不都是心怀叵测之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