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的梧桐叶落满了林荫道，路明非踩着嘎吱作响的枯枝，余光瞥见绘梨衣踮脚去够树梢的麻雀。她今天穿着诺诺送的浅蓝色针织裙，裙摆被风掀起时像一片不安分的海浪，后腰上绑着蝴蝶结的缎带早被蹭得松散。 他下意识伸手想替她系好，绘梨衣却突然转身，赤瞳里映着天光，将攥着的枫叶举到他眼前。叶片上歪歪扭扭刻着「Sakura&绘梨衣」，边缘还留着细密的齿痕——她昨晚趴在地毯上折腾到凌晨，连指甲缝里都渗着汁液的锈红。
「路明非！校长喊你们去冰窖！」芬格尔骑着共享单车呼啸而过，车筐里的汉堡包装纸簌簌飘落。绘梨衣指尖一颤，枫叶被风卷进喷泉池，惊散了一群饮水的鸽子。
昂热转动黄铜地球仪，秘银锁链在陈列柜投下蛛网般的阴影。玻璃罐中悬浮的龙类胚胎与绘梨衣的倒影重叠，老人用折刀敲了敲试管架：「她的血样正在侵蚀炼金矩阵，就像融化的刀锋刺穿黄油。」 路明非把热可可塞进绘梨衣手里，蒸汽在她睫毛凝成细珠：「东京湾能冻住摩天轮，学院还怕一杯奶茶？」
深夜的钟楼突然响起警报。路明非撞开宿舍门时，绘梨衣正蜷在游戏机堆成的小山里，荧蓝的光斑在她裸露的脚踝流淌。窗外的探照灯扫过，他看见她背后浮现出半透明的鳞纹，像是月光在宣纸上晕开的墨迹。 「别怕。」他握住她冰凉的手，任审判的领域将窗帘绞成雪片。失控的言灵撞碎防弹玻璃前，楚子航的村雨已横在窗前，刀锋切开的气流掀起恺撒的金发：「下次约会记得关定位器，废柴。」
春天来临时，诺诺在教堂后种了一畦郁金香。绘梨衣蹲在花丛里给石像鬼系领结，路明非的视线追着她发梢晃动的银铃，忽然听见冰层碎裂的脆响——去年沉在喷泉池底的枫叶浮出水面，绯红的脉络里游动着蝌蚪般的龙文。
昂热把雪茄灰弹进八边形培养皿：「知道为什么图书馆地下一百二十米藏着蜂巢吗？」他擦燃火柴，火苗吞噬了血样报告：「有些花即便生在尸骸上，也值得等一个春天。」
雨夜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绘梨衣忽然停步，在路明非掌心画了颗歪斜的爱心。他想起高天原的香槟塔轰然倾塌的夜晚，她的裙角也沾着这样湿漉漉的光。 「回家？」他指指亮着暖灯的宿舍楼。 绘梨衣摇摇头，拽着他奔向钟楼顶端。暴雨中的卡塞尔像一块沉入墨汁的方糖，她在雷鸣中张开双臂，后颈的鳞片泛着珍珠母的光泽。路明非终于看清那些随呼吸明灭的龙文，原来是一串被斩断的锁链。
当第一道审判的弧光劈开云层时，守夜人论坛炸开了直播帖。芬格尔顶着「狗仔之王」的ID上传视频：夜空中燃烧的银蓝轨迹，恰好拼成「Sakura最好了」。 恺撒关掉手机，把狄克推多插回刀鞘：「赌五万，明天装备部会把防空炮改成烟花发射器。」 楚子航给村雨涂防锈油的手顿了顿：「我赌他会带她去天文台，那里的玻璃穹顶能接住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