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族很美。星族总是那么美。一星感觉星族就没有一天不是完美的。永远都是光线朦胧的绿叶季夜晚，星星从草地升上静谧的天空，照耀着下面的猫儿。
青面说过猫儿有时会厌倦一成不变的温暖，这时星族就会呈现出凉爽的落叶季早晨：空气清新，地面坚实，非常适合奔跑。不过河族猫讨厌降温，因此还是温暖的天气多一些。
所以现在又是繁星点点的舒适夜晚，一星却焦躁不安。
他已经死了将近一个月轮，再次见到了姐妹、父母、可怜的小飚（Galekit）。与如此之多过去的亲朋好友重逢，感觉真的很奇妙。他已经忘了当族长之前是如何与猫交流的。突然身处没有族长的族群，要满足一堆全新的期望，都让他感觉怪怪的。他的父母就完全不认识“一星”。
然而，有一只猫一星始终没能见到。
坏脚把高星巢穴的方位告诉一星时眼神很奇怪，一星不知如何解读自己前任导师的眼神。
高星的巢穴位于高沼地外围的小山丘底部，周围长着一小圈树作为掩护，厚厚的草丛足以提供隐私和遮蔽大风。像是旅途中会住的地方。
而且空空如也。
附近高星的气味证明这确是他的家，但显然是刚走不久。
是凑巧在一星来访时离家吗？一星深表怀疑。他垂下尾巴，耳朵也耷拉了下来。
“他不会见你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一星转过身，看见泥掌的窄脸。“噢，是你。”
自从族长仪式以来他就知道泥掌去了星族，但一直没怎么想过这事。一星不愿提及他的名字，风族也非常忌讳提起，导致他有时都快忘了还有这号猫存在。星族很少给他托梦，泥掌从来都不在其中。至于青面和隼飞就算见过也只字未提。
“我就知道会在这见到你，”泥掌扒拉了几根草盖住刚抓的兔子，“猜到你早晚会来拜访。”
“你想见我吗？”一星想不通泥掌怎么会想见他。
泥掌显然有同感，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太想。但不是我想不想的事，星族就这么大，我们迟早会撞见。”
“高星就能一直避开我。”一星嘟囔道。
“别太放在心上了。说到底你确实违背了他的期望，把风族的未来搅得一团糟。而且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他在世时你就背叛了他和武士守则。但这些应该很快就会随风而逝吧。”
泥掌脸皮太厚了。一星想知道星族对肢体冲突有何限制。以前肯定也有猫想对星族同伴大打出手。
“他肯定原谅你了吧，”一星没好气地说，“毕竟你都按他的期望来了。你们俩肯定天天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泥掌勃然大怒，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一星希望他攻击。如果是泥掌先出手，一星回击就是正当防卫。
泥掌深吸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毛发也平顺了。他移开目光。“你倒也没错，我死后他一直没跟我说话。但他也不愿跟你说话，我有点幸灾乐祸。”
一星默默回忆泥掌和高星一起在星族待了多少个季节。这期间高星一次都没见过他？那高星又会躲避一星多久？
“有时我会想，是不是他降下闪电劈的那棵树。”泥掌干巴巴地笑了。
一星愣了一会才想起来泥掌的死法。“我们都死在了湖里。”
“我算是在湖边，”泥掌说，“但差不多。”
一星想到了当时的感觉，湖水将他一点点往下拽，暗尾在身下激烈挣扎。他死得并不安详。不知道那个影族巫医溺死时是否也是这种感受。不知道泥掌是否也呛了一嘴泥，就像他嘴里塞满儿子的毛发。
“兔子干什么用的？”一星冲那只兔子抽动了一下耳朵。
泥掌低头看去，仿佛忘记了兔子是何物。“不关你的事。”
一星笑了起来：“我猜是礼物吧？想赢得他的好感。还真……嗯，挺感人的。”
泥掌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一星叹息：“泥掌，你总是这么小心眼。一直都是。”
泥掌嘲讽道：“是啊，毕竟就属你最忠诚最从容。你只是表面不计较，背后可都记着谁说你坏话。”
“你真这么觉得吗？”
“当然，”泥掌耸了耸肩，“我受不了两面派。”
一星突然感觉精疲力尽。“嗯。你就是特别直接，一点不喜欢弯弯绕。”
“要我说这是诚实。我不喜欢谁就表现得很明显。我不会对其他族群掩饰我的意图。我不保守秘密。”
“这样吗？好吧，至少你攻打他们时他们会知道你的意图。”
“我们当中只有一只猫会趁别族睡觉时袭击他们的营地。”
一星发火了：“别给我装好人，好像你当上族长就不会这么做似的。你压根不懂我领导风族时压力有多大。全是你那通政变干的好事。”
最初的几个月轮简直是地狱。听说火星和豹星认为他们在湖区初期遇上了副族长危机？哈！让他们尝尝风族的麻烦试试。去月池之前有一半的武士想杀了他，上位后还要给他们安排巡逻。他的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会不会太软弱？会不会太友好？会不会没有照顾到风族的利益？风族的利益到底是什么？
一半的族猫心中都有一杆秤，不愿和某些猫巡逻。上任后第一个月轮族内就起了三次冲突，这还不包括吵架。然后鸦羽——星族选来拯救风族的猫——竟然和雷族巫医私奔了。这个雷族巫医还是火星的女儿，嗯，当然。
一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青面只好给他罂粟籽助眠。醒后他嘴里总是一股酸味，胃部翻江倒海。

一星的尾巴悲哀地摇来晃去。“你到底为什么想当族长啊？”
“什么？”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想当族长，乃至挑起了内战？族长有什么好的？族群的所有麻烦都落在你身上，每个大大小小的决策都会无意之中危害到谁。”
一星感觉整个领导生涯中他都在问自己：高星会怎么做？火星会怎么做？泥掌会怎么做？仿佛被拖向无四面八方，没有一个主意拿的准。本以为智慧会随着年龄增长，但这么多月轮过去了，仍旧和获得圣名时一样迷茫。
泥掌厉声说：“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以族长的身份服务族群不是负担，是一份荣耀。不是‘麻烦落在你身上’，而是你有幸能帮他们分担，有义务保护他们！你要是只把族群看作麻烦，那难怪干得一塌糊涂。”
一星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吧，你不会明白的。你又没当过族长。”
人身攻击很没品，但一星实在生泥掌的气。泥掌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让风族四分五裂，一星不知花了多少季节来弥合裂痕。泥掌从未真正掌管族群，他不知道森林大会上被豹星和黑星死死盯着寻找弱点是什么感受，他不知道看着族猫病重不得不放下架子向其他族群讨要药草是什么感受，他不知道带领族群历经旱灾、洪灾、战斗、预言是什么感受。
泥掌说：“我是没有过族长的头衔，但我确实承担过领导职责。”
“伟大的星族啊，你真不要脸。”一星咕哝道。
泥掌瞪着他：“不是口出狂言，是事实。他早就奄奄一息了，你也看到了。”
“而你已经等不及他死了。他还活着的时候你就开始参加族长会议，好像你有九条命似的。”
泥掌咆哮道：“因为我必须那么做。你以为我愿意吗！断星驱逐我们的时候，是他带领我们跨过雷鬼路，把我们团结起来。但是两脚兽驱逐我们的时候他去哪儿了？我也想要那个族长，那个让我相信风族失去领地也不会毁灭的族长。他上年纪了不是他的错，但必须有猫来领导我们！我是副族长，这就是我的责任。其他族群已经够瞧不起我们了，再让垂死的族长代表我们只会雪上加霜。我必须保卫风族的未来！”
“你这话就好像其他族群会借大迁徙把我们一举歼灭。”一星说。
“可能不至于一举歼灭，”泥掌勉强让步，“我现在看出来了。但他们会不会趁机揩油？给我们最差的地盘？留给我们不适合风族的领地？当然有可能！黑星是断星的副族长，豹星曾经与虎星合作。哪怕只剩三个族群，他们眨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一星意识到他没提火星，但没心思说出来。
他只是说：“我让你当副族长，你拒绝了。”其实一星对此感到奇怪，如果泥掌真的只在乎风族的未来，那为什么不肯接受另一只猫的领导？为什么非要通过内斗削弱风族的力量？
泥掌回答：“我们不可能好好合作。”
一星苦笑：“这倒是真的。”
“我会随意使唤你，让你没有安全感。”泥掌哼了一声。
“我会向其他族群释放和平信号，你会暗地里密谋入侵。”
“搞内讧。”
“绝对的。”
一星琢磨高星是否希望他让泥掌继续当副族长。也许他以为他们会互相制衡。也许他想得太乐观了，毕竟他以为泥掌会自愿放弃权力，一星会继续他的仁政。一星不由苦涩地想：也许高星不是很擅长识猫。
“你为什么拒绝做我的副族长？”一星问道，“当时没时间想这么多吧。”
“是没有，”泥掌轻声说，“来到星族后我思考了很久。我和很多猫交谈，也见过了很多事。星族非常适合自我反思。”
“所以呢？”
“我以为这是一个弥天大谎。我以为高星死时没有留下遗言。我没在场就够崩溃了，结果火星竟然在，我简直气疯了。他甚至还想趁我们的族长死亡往我们内部安插一个傀儡？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休想！火星的行事风格一向偷偷摸摸见不得猫。我记得他曾经背着他的族长阻止我们开战。你说他这么做高尚吧，确实高尚，但仍然两面三刀。如果他觉得用谎言削弱风族就会让大家和平相处，他会不会这么做？现在想来，不会。但你竟然任由自己被别族利用，我真的很愤怒。”
“然后你就找上了河族的鹰霜？”一星咬着牙问道。
泥掌还好意思愧疚地垂下头：“是的。”
“说一套做一套可不好啊。”
“你不也一样？”
一星低下头：“嗯。我也一样。”
“你请我做副族长时，我以为你要让我也成为雷族的傀儡。我以为****共同毁掉风族。”
“这个思路有很多地方逻辑不通。你肯定费了很大力气才说服自己破坏武士守则。”
泥掌悲哀地回答：“我以为这是正确的事情。我坚信你已经成了火星的传声筒。我坚信只有我可以拯救风族。”
“你还真是傲慢啊。”
“或许吧。”
除了高星之外，一星也尚未见到火星。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谁在躲谁。他该说些什么？火星至死都保持品格高尚，一星却只是把自己搞得越来越没脸见猫。
他们都是怎么做到的？其他猫是怎么毫无羞耻和愧疚在星族行走的？在一星之前肯定还有很多猫怀着悔恨和痛苦来到星族，但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平和。
星族很美。一星很幸福。他同时也想尖叫战斗或者耻辱地再次投湖。一而再再而三犯错该怎么办？该怎么和星族一同前行。

泥掌突然打断一星的思绪：“一星，我爱风族胜过一切。我并不为此羞耻。我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风族。”
“那也不等同于对风族有利。”一星闷声回答。
泥掌表示赞同：“是的。我现在才明白。现在有些武士自作聪明为族群奉献却只是帮倒忙，真的很令猫伤脑筋。我都想骂他们一通。”
一星回望高星空荡荡的巢穴。“你到星族以来真的一次都没跟他说过话吗？”
“说过。只有一次。我刚死的时候。”泥掌简短答复。
“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泥掌说，“没有，他非常温和。睿智，善解人意。就在你的族长仪式之前。”
“了解了。”高星在泥掌死时跟他交谈过，却没有在一星死时来找他。这说明高星更生一星的气吗？他活得更久，确实犯了更多错误。或许这些错误高星更加难以原谅。毕竟泥掌可没有抛弃宠物猫伴侣和幼崽。
“他是那么信任你。”泥掌说。
“好好好，我明白行了吧，”一星没好气地回击，“我让他失望了。我彻头彻尾地失败了。我没有如他所愿继承他的遗志。”
泥掌眨了眨眼：“你都养成习惯了，总是擅自揣测其他猫的想法。”
“嗯？”
“呃，我也有这个习惯。我当副族长时他总是为这个训我。”
“好吧，”一星一字一顿地说，“那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他信任你。比起我他更信任你。他说湖区会需要一种新族长，能够在艰难时期与其他族群团结一致的族长。你确实做到了。”
“那是不得已而为之，”一星说，“不然就会被黑森林一网打尽。”
“但不止那一次，”泥掌说，“旱灾、山地旅行，甚至那个愚蠢的学徒竞赛。就算不是生死关头你也愿意和他们合作。我就没法直视黑星并答应和他并肩作战。”
“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一星坦承，“我做族长好像每时每刻都在合作与开战之间摇摆。我一直没学会如何调和。”
“难道他们就会吗？其他族长和你一样没安全感，”泥掌说，“实话跟你说，豹星一直都拿不准该表现多少敌意，黑莓星干什么都要犹豫再三，至于花楸星都不用我说。”
可怜的花楸星，被不安全感给毁了，连自己的族群都掌控不了。一星回忆起他还是武士的时候，雷族的蓝星在森林大会上公开宣布自己疯了。他想到夜星拖着病体来到风族营地共商袭击雷族之事，开会时几乎一直在虚张声势地恐吓。高星有没有怀疑过他的决定？后悔过他的选择？质疑过他的做法？
一星看着泥掌，想道：嗯，至少有一次他绝对怀疑过他的决定，看看我和泥掌落得了什么下场。
“你是想，”一星打量着泥掌，“让我感觉好点吗？”
“我确实跟你道过歉。”泥掌竖起毛发。
一星片刻后才想起来：“噢，我的族长仪式。”过了太久了，而且这次泥掌找他时并没有多么好声好气。“所以你这次才这么趾高气扬吗？”
“我又不是来哄你的，”泥掌说，“而且说实话，你当族长的表现的确让我很欣慰。”
“真是太棒了，”一星说，“我就算什么都没做好也要让你欣慰。”
泥掌移开目光：“我不是故意感到满足的。我也不想太小心眼。”
“不必那么考虑我的感受。”
泥掌并没有上钩。一星坐了下来。这场唇枪舌战混杂了奇妙的、善意的真诚，一星从未有过这种新奇的体验。星族时光软化了泥掌，领导经历硬化了一星。他们交锋时几乎实力相当，一星为此惊叹。
他切实地感受到自己性格的每一分变化。脾气在变坏，自尊在滋长，优缺点模仿其他猫。一星在变，泥掌也在变。这还真的有点出乎意料。我们总在心里保留对方最后的形象，却往往发现他们早已面目全非。
一星习惯了活猫改变，没想到死猫也一样。
不知道自己是否也会变。有点不可思议。他感觉犯过的所有错会永远堵在胸腔里，会永远走不稳路，承受祖先和后辈批判的目光。
“泥掌……”一星开口，又顿住了。泥掌牢牢直视一星的眼睛，双眼终于完全睁开了。“你……你是怎么受得了星族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潜台词是：你个鼠脑袋。
“我是说，你是怎么做到……继续下去？挺胸直立？你知道你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有多么令人失望，违反了武士守则，让家庭分崩离析。你做过那么糟糕的事情，却能在星族安然无事。”
泥掌久久地凝望一星。“什么意思？你想让我给你什么？赦免？惩罚？宽恕？这我可给不了。没猫给得了。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别找我。”
“不！我不想……”一星懊恼地抓挠地面，“只是——你是怎么——我该怎么……”他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泥掌把头歪向一边，眯起眼睛盯着一星。“谁都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无论你想说什么。不好意思，我不是智者。”
“还好有些东西终究没变。”
泥掌翻了个白眼，没有反驳。

一星再次回望高星的空巢穴。他受不了他人的失望。生前他最恨别人对他的行为指手画脚，别人稍微露一点情绪都会让他火冒三丈。他憎恨别人的期待，憎恨要达到这些期待，更憎恨没能达到期待。
他好想冲高星大吼大叫，高星怎么敢评判他的啊！他就没想过当族长，高星把族长位子连同烂摊子一股脑塞给他。他本可以好好当一个忠诚的武士，或者副族长，唯独无法承担整个族群的责任。
他好想高星。
不知为何，他内心深处希望高星安慰他：没事的，你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我为你骄傲。真是有够没用。一星好想得到前辈的安慰，因为哪怕现在依旧犹豫不决。
高星不在，他竟然找上了泥掌。
“我让他失望了。” 一星开口。
泥掌说：“我们都让他失望了。但总有一天他会和我们谈话的。”
一星问道：“你觉得会吗？”他不顾一切地希望如此，但又担心只是一厢情愿，高星要是一直躲着他怎么办？只能追逐他的幻影，再也找不见人形？
“我们有无限的时间，应该没猫能记恨这么久，”泥掌说，“况且坏脚也这么觉得。还有你的老朋友火星。”
“你还和火星聊上天了？”
泥掌耸耸肩：“他经常来找晨花和青面唠家常。或者和金雀花爪玩。说实话有点烦，他太积极向上了。我都奇怪蓝星怎么没叫他阳光星（Sunshinestar）。”
一星轻声笑了笑：“他很高尚吧？”
泥掌翻了个白眼：“要我说是难以忍受。每次见面他都想和我搭话，我现在连他女儿最喜欢吃什么都了如指掌。”
“他很为她们自豪。”一星感同身受，毕竟森林大会上火星就频频和他谈起。
泥掌轻蔑一笑，似乎在无可奈何地说你找错重点了吧。
“泥掌，”一星开口，又踌躇了，“我们争夺族长之位时，你会……杀了我吗？”
“什么？这从何说起？”泥掌盯着他。
一星耸耸肩。打从对话开始这个问题就一直在他脑后盘旋。他又想起了爪间暗尾的毛发。他想起了爪间火星的毛发。他想起盯着风皮、兔泉等猫，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叛徒，斟酌要不要把他们逐出风族。
“只是随便一想。”
“这样啊，”泥掌瞪着他，“要是我不想回答呢？”
“那就不回答吧，”一星说，“我只是好奇。”
沉默，一星甚至不敢想象泥掌在想什么。气氛紧张至极。
“嗯，我会杀了你，”他承认，“这是我的目的。”
一星点点头。他多少猜到了。
“你会杀了我吗？”泥掌问。
一星看着他，坦言：“我也不知道。我记不太清当时的想法了。如果是现在……可能会尝试吧。”
他们默然对立，感觉达成了某种原谅和理解。两只猫意识到他们都差一点犯下相同的罪行。虽然泥掌未能半夜发动袭击、封锁边界、禁拿药草，但一星能看出来换他也会这么做，泥掌也心知肚明。
一星发觉踏入星族之前都没有达成过这种共识。
“我们真是天生一对，”一星说，“难怪他不肯和我们说话。”
泥掌耸肩：“我们只能向前看。我说过，星族很适合反思。”
“大概吧。”一星突然产生了疯狂的冲动，想亲昵地舔一舔泥掌的脸颊。
幸好他及时控制住了，只是凄凉一笑便转身离开。有他们两个在这，高星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了。
“要不要一起吃兔子？”泥掌的声音吓了一星一跳。他转回身。
泥掌扭头示意他给高星带的礼物。很肥美，但肉质紧实，应该还有温度。
一星朝他眨眨眼：“好啊。”
.
.
.
作者语：
三小时狂草成果。看完Moonkitti的卷羽分析视频想到泥掌，突然就搞出了7k短篇。希望喜欢。

天好高产，赞美翻译！！这篇文章我感觉我在凹三上看过一次了，但是果然还是看译本更能体会到情感的流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