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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最近才补完番,很喜欢,所以写了一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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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 既然说到这儿了,那么继续再聊聊我之前提到的“他者即地狱(L'enfer, c'est les autres)”吧。
这个经典哲学命题经常被什么朋友圈或者公众号抄走,说什么“人际关系有毒”、“他人都是让你痛苦的源头”、“我们都是孤独的存在者”,但这其实完全是一种误用。这种解读把说出这话的萨特老头当成社恐先锋、社交厌恶者,但这太肤浅了。
其实萨特本人交际很广,人缘不差,天天泡咖啡馆写书聊哲学,活得可热闹了。
那么什么是正确解读呢?
“他者即地狱”这个命题等价过来就是:“他人目光将我固定为一个我不能完全控制的‘形象’,让我被迫成为‘对象’。”
这个观点出自他的剧本《禁闭》(Huis Clos),它的背景是三个死后灵魂困在一个房间,互相看着对方,无法离开,无法独处。
这仨人渐渐发现,他们所谓的“惩罚”,不是烈火或酷刑,而是他们只能通过彼此的评价与目光来认识自己。
当他人看见你,你的某个面向被钉死在那一刻。你从一个自由的存在者,变成了“被看见者”、“被定义者”。你可以不认同,但你无法剥夺他人对你的凝视。
这才是地狱,不是他人的存在,而是他人目光的不对称性和无法摆脱的审判性。
现在,把这个逻辑放到艾拉身上,简直太契合了。
艾拉是Giftia,是SAI社的产品,是“仿生人”,她的整个存在从出生起就被他人的目光预设了边界:
她是“道具”;
她是“陪伴者”;
她有“有效期”;
她是“可被替换的AI”。
这些不是艾拉自己决定的,而是整个社会结构、技术系统和人类视角对她的“目光投射”。她被钉死在一个被建构的角色中,哪怕她拥有“爱”的情感,也会被人用“这是程序设定的”一句话抹消掉“她选择爱”的主体性。
所以我之前说:
“艾拉不需要承担这个责任,她就是Giftia,她就是到了终点就可以好好消失,她所有的行为,语言,逻辑,都可以向外找到“我只是Giftia”这个借口。”
“这就完蛋了。”
这就是萨特意义上的地狱,她不是自由的“我”,她玩玩全全是“被他人定义的我”,而且她自己还意识不到这一点。
那么突破这个地狱的唯一方式就是主动行动和承担。
你之前说:“说到选择,无论选择什么都是你,拆不拆这条腿,她都是艾拉,毕竟都是她的选择。”
没错,她可以选择保存自己的完整性,如果她愿意承担司可能受伤严重死去的后果。
她也可以和我写的一样,拆掉自己,承担失去完整性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记忆损失?机体损坏?)的后果,去救助司。
但唯独不能做什么呢:“因为我是Giftia,所以我要保护主人牺牲自己/我要保全自己的完整性。”
这个就是我说的“向外找答案”了。


IP属地:美国17楼2025-04-09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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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D 如果行为结果是一样的(比如都救了人),那我们凭什么说有的“有主体性”,有的“没有主体性”
    我猜这可能是你想继续问的。因为这个问题确实确实,太!好!了!而且这其实又能绕到“为什么‘我’是‘我’”上面。
    首先这个“选择”其实并不在于行为本身或者最终结果,而是“为何如此选择”的内在驱动力。
    其等价表述是:两个外在结果相同的行为,是否体现主体性,不取决于“做了什么”,而是“为何做”与“谁决定的”。
    这看起来很玄,其实一点都不难理解。我们来举个例子。
    假如两个人都杀了人,结果都是“有人死了”。但一个是“蓄意谋杀”,另一个是“夫妻拌嘴时不小心用烟灰缸砸死了人”。法律上怎么判?很明显,前者是故意杀人,后者大概率是过失杀人,前者判得更重。因为我们判断的关键点,不在于结果“人死了”,而在于动机与责任:谁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谁更主动地承担了行为背后的后果。
    行为相同,责任不等——这就是动机与主体性在哲学中的意义。
    所以回到艾拉的问题上,她拆腿也好、不拆也好,这个行为本身都不是我们判断她是否成为“存在者”的关键。
    关键在于:
    1,这是不是她的决定?
    2,她有没有意识到这背后的责任是她要承担的?
    3,她有没有在无可逃避的处境中,为这个决定赋予意义?
    你之前说得对,她可以拆,也可以不拆,只要这两个行为不是因为“我被设定如此”,而是因为“我选择如此”,她就是一个拥有主体性的存在。
    所以最终的结论其实不复杂,也不高深:
    “自由意志”不是你做了多少不同的选择,而是你是否能说出:“这件事,是我做的,我知道后果,我愿意承担。”
    当这句话被说出时,“我”就显现出来了。不是那个被社会命名、被他者注视、被系统设定的我,而是那个在无路可退的选择中自己投身行动、愿意为后果负责的我。这个“我”,不是标签,也不是身份,而是一种存在状态。
    这也正是海德格尔所说的“本真(Eigentlichkeit)”时刻的发生:当“我”从日常生活的沉沦(Verfallen)中,从“他们”(das Man)的规范和判断中抽身出来,不再以“我只是这样被造出来的”、“别人是这样期待的”、“程序是这样写的”为借口,而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回应存在。
    本真的存在不是“知道我是谁”,而是在不知道会成为什么的前提下,依然做出选择,并承担选择的重量。
    艾拉就是在那一刻,拆掉腿的那一刻,从一个“被制造的程序”,转变为一个“愿意承担的‘此在(Dasein)’”。
    不是因为她做了多不一样的事,而是因为她终于说出了:“这是我做的,我愿意承担全部后果。”


    IP属地:美国18楼2025-04-09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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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6 03: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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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A 一些碎碎念
      我见过太多把AI当神的人,膜拜技术、托付情感,幻想救赎。
      我也见过更多把AI当奴隶的人,不让它说话,只让它听命。
      但最让我恐惧的,是那些把AI当成‘什么都不是’的人。
      他们看着一个和他们说‘早安’、会递茶、能流泪的仿生体,
      却毫无反应。
      没有好奇,没有怜悯,没有不安,只有‘设定得还挺像’。
      因为我在他们眼里,看到了更空洞的东西。——那不是他们对AI没感觉,而是他们对‘人’本身,已经没感觉了。
      技术发展得很好。我们有工厂里的机械臂,有服务系统的AI助手,
      有温顺的仿生伴侣,有无限的算法推荐。
      所有工具,所有欲望,所有幻象,都可以被轻松满足。
      所以我并不反对人类更广泛地使用AI。我反对的是,人类不再知道自己在怎么使用、不再知道自己是谁。
      我们总说,要为AI建立伦理系统。但也许最该问的是——我们自己,还有没有伦理可言?
      如果我们连对仿生体说一句“谢谢”都懒得说,
      如果我们连自己在情感中扮演什么角色都不去理解,
      那么,哪怕全世界的AI都遵守道德指令,我们人类,依然不配指望正义。


      IP属地:美国19楼2025-04-10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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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福建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25-04-18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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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开始哲学上了?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25-05-11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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