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第四个章节:
红魔馆的清晨,通常笼罩在一种慵懒的寂静中。妖精女仆们像醉酒的蝴蝶,行动迟缓,呵欠连天。然而,这一天的黎明却有些不同寻常。厨房的方向,竟意外地飘出了一阵……诱人的食物香气?并非帕秋莉药锅里的古怪药味,也不是美铃练功后煮快餐面蒸腾的热气,而是真正属于烹饪的、带着油脂焦香和谷物温暖的朴实味道。
造成这反常一幕的源头,正是石蒜妖精。他比平时更早地结束了洗马桶,甚至等不及地精工匠们的号子,就一头扎进厨房。灶膛里,他亲手点燃的柴火正噼啪作响!就在这时,厨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该死,起迟了……”一个清冷、带着明显愠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的女声戛然而止。
十六夜咲夜,红魔馆的女仆长,此刻正站在门口。她银灰色的短发略显凌乱,向来一丝不苟的女仆装领口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褶皱——显然,这位时间大师,因为昨天喝了1斤啤酒,导致今天起迟了。她预想中看到的应该是空无一人的厨房,而不是眼前这热火朝天的一幕,以及那个在灶火映照下、翅膀像小篝火般跳跃的……石蒜妖精?
咲夜那双锐利的冰蓝色眼眸瞬间眯起,像仪器扫描过整个厨房:虽然堆满了工具略显混乱,但食材处理得意外地干净利落。最后,她的目光牢牢锁定了那个背对着她、正小心翼翼将班尼迪克蛋弄出锅的小妖精。
几秒后石蒜妖精似乎才察觉到身后那强大而冰冷的气场,他猛地转过身,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在地上。看到是女仆长,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翅膀上的火焰“呼”地一下蹿高,颜色变得紧张而不稳定的橘黄。
“咲…咲夜大人!我…我只是…想试试…”
咲夜没有立刻斥责。她无声地走近,目光落在那盘被他试图藏起的班尼迪克蛋上——色泽金黄,边缘焦脆,溏心饱满欲滴,单看卖相,竟比她预想的要好太多。她又瞥了一眼旁边那锅蘑菇浓汤,浓郁的香气正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攫住了咲夜。妖精……竟然在做饭?而且看起来……似乎能吃?她从旁边的餐具架上抽出一把银勺,径直伸向那锅浓汤。没有看石蒜妖精瞬间煞白的脸,舀起一小勺,送入口中。
时间仿佛停滞。石蒜妖精屏住了呼吸,翅膀的火焰微弱地颤抖着,像是随时会熄灭。
咲夜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张完美无瑕、如同冰雕般的脸庞。她细细地品味着,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几秒钟后,她放下了勺子。
“……还不错。”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简短的四个字,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让石蒜妖精的翅膀“轰”地一下重新燃亮!尚可!这对他而言,简直是无上的褒奖!他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但咲夜的下一个问题,却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曼珠沙华,你为什么在这里?”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和审视。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了石蒜妖精一下。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混杂着激动、紧张和一种近乎赤诚的坦率:“我…我想为蕾米莉亚大人服务!”他的话语因为激动而有些语无伦次,但那双眼睛里的火焰,却比他的翅膀更加炽热,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馆主的痴迷。
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提到蕾米莉亚名字而瞬间容光焕发、仿佛全身都在燃烧的小妖精,咲夜沉默了。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畏惧红魔馆的,有觊觎力量的,有单纯混日子的,还有拼命干活的,但像石蒜妖精这样,怀抱着如此纯粹、炽烈、甚至显得有些愚蠢的执着,只为博取蕾米莉亚一个可能永远不会投来的眼神……这确实超出了她惯常的理解范畴。
她冰封般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为了大小姐开心?想法不错。”她的目光扫过石蒜妖精因她的话而再次亮起的眼睛,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仿佛在谈论天气般的随意,“不过,光会做点简单的早饭可不够。既然你这么能干,这么想‘服务’……”
咲夜的目光飘向窗外,仿佛在思考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这样吧,现在正是桃子青黄不接的时候。你去妖怪之山一趟,买些新鲜水灵的桃子回来。记住,要最好的。大小姐……嗯,或许明天早上想尝尝鲜。”
石蒜妖精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遵命!咲夜大人!”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充满了被“委以重任”的狂喜和激动。他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关于季节、就感觉是一种没有过脑子一般的冲动。
话音未落,他关了火!转身就像一颗被点燃的流星般冲出了厨房!那对火焰翅膀在他背后拉出长长的、明亮的轨迹,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瞬间消失在通往红魔馆大门的走廊深处。
厨房里只剩下袅袅的食物香气、重新变得冰冷的灶台,以及在走廊上的一群目瞪口呆、下巴快掉到地上的妖精女仆。
十六夜咲夜站在原地,看着石蒜妖精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把银质小勺。她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丝复杂的情绪再次翻涌。“妖怪之山……桃子……”她低声自语,那完美的唇角终于勾起一个清晰的、带着淡淡自嘲和些许玩味的弧度,“也许只是偶尔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这样的事我可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