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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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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爷和蚊子是一伙的。”吴老狗在林子里,看着眼前的水泡子。水泡子就是在森林中间的一个小水塘,大概最多五米的直径,没有鱼,但是有很多虫子。有一些鲎虫,一些蚌虱,还有很多蚊子的幼虫。“有蚌虱?”有一个伙计议论:“这水里以前还有蚌么?”“这种水都连着地下河,指不定有卵漂进来。”吴老狗就说:“曾经有过,现在看这水,应该都脏死了。”在水泡子的中间,立着一块石碑,碑是从水底立出来的,碑的上沿出了水的部分大概有两米高,上面的字很模糊了,有鸟粪腐蚀的痕迹,能看出碑头雕刻的是一只獬豸,剩下的部分都在水里,水面非常多腐烂落叶,看不清楚。陈皮阿四蹲在碑顶踩着獬豸,不停的拍打围过来的蚊子,兴趣浓郁的看水池里孑孓孵化成蚊子。四周飞的还有非常多的蜻蜓,数量惊人。陈皮阿四身上时不时的也会停下来几只。“你这一次来没带防蚊的巴叶子,等你下次来带了,想把它们都熏死,就会发现蚊子没那么多了,哎,你带着准备它们却不来了,奇怪不奇怪。”吴老狗说道:“都是土地爷报的信。”“土地爷和蚊子是一伙的。”陈皮阿四喃喃道。“必然是,土地爷肯定和蚊子亲啊,世世代代它们在一块啊,我们是刚来的。”“上头不给土地爷指示么,土地不是保百姓平安的么?”陈皮阿四摸着下巴:“难不成,上头觉得蚊子也是百姓。”“保的一方平安,一方指的是所有东西。”“那就是个权衡,和张启山那种货色一样。”陈皮阿四说道。“说说吧,这碑怎么回事?这藏水里的部分还有二十一尺呢,不像碑反而像个柱子。”“这叫作高碑,水里的加水面上的,二十七尺到三十尺高,这种碑其实各地有,有个地方叫高碑店你知道么?那儿就有高碑。”“义和拳在的那个高碑店?不是通了铁路了么,有什么用,拳民最后没活几个,怎么,这里和义和拳有关系?”陈皮阿四说道。“没关系,你听我说,别打岔,当年在高碑店西的高碑,是老底子两个国家的界碑,你蹲的这一块,应该也是古代的界碑。”“哦。那这块是哪个国家和哪个国家的界碑。”陈皮阿四好奇:“这林子里还有国家呢?”“郡县州府,都有界碑,但都不是这么高的,如果真如说你的,有二十七尺到三十尺,那比国和国的界碑都高了,那未必就是国和国交界的地方,可能更牛。”“我刚跳下这臭水看过了,你不信我么,我眼睛现在还被这臭水弄的发痒。”陈皮阿四翻出自己的眼皮,眼睛里其实都发炎了,红的可怖。“比国界更牛,我只见过一座,就是天王府的界碑,那是人间界碑,过了界就不是人间了哦。”吴老狗说道:“你下的水去,下面写了什么,你没看到么?你又不是像我一样不识字。”“看不明白,但是摸了,摸来摸去,我只在前面摸出两个字:今日,又在碑的背面摸出两个字:明日。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吴老狗摸着下巴,今日,明日,那这界碑,就是分的今天和明天,这过了界碑往前走,就是从今天到了明天去了?这倒是神奇,从来没有遇到过。不知道是什么典故,是有人在这里故弄玄虚,还是说,这只是古代某些奇怪的地名而已。“往前走就是明天了?”陈皮阿四回头看碑后面的密林,也在说:“我不往前,睡一觉也是明天了,这破碑,定的什么乾坤?”“等下往前走走,不就知道了?如今,咱们还是先打打牙祭,烧烧火,四爷你衣服弄弄干也休息一下,把蚊子驱赶驱赶,我们才好安稳上路。”吴老狗继续说道。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5-06-05 08:46回复
    “隔壁的小姑子,今夜应该是要死了。”陈皮阿四躺床上,拿着壶干酿,自顾自喝着。这床比棺材板子宽了三掌,倒也不脏,一只虱子都没见着。老六和他同床,两个人身上都馊臭得要命,店家连被褥都拿走了,只扔过来一批茅席。陈皮阿四说死人才盖席子,店家看不起人,等这里完事了,就把这店家都放了血。黑背老六没有太过在意这个事情,只是和他说:“隔壁没声了。”早些天刚到这里的时候,隔壁一直哼哼唧唧,是一个小姑子,大概8、9岁,不知道得了什么痨病,连咳嗽带做噩梦,惊悸个不停。昨日开始,只听得到轻微的咳嗽,显然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今天就听不到动静了。“明日该出殡了,看她家里人已经买了黄纸。”陈皮阿四说道。“就一个独女么?”“还有一个三四岁的,不知道是男伢子还是女伢子,最近也咳嗽起来,想必是为了治小的,给大的把药停了,镇上的人家,买药都要典当。”陈皮阿四说道。黑背老六还是不语,这镇上没有郎中,最近的在十五里地外,他俩路过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大药铺子,挂着雷公正母万全堂。大掌柜已经给陈皮杀了,他说是这里的高匾郎中,俱不会是好人。“这药吃着有用,一帖就好了,这吊着人命又好不了的,杀了郎中必是功德。”陈皮阿四咂吧着干酿的味道。这干酿的价钱够要两间上房了,可见两人不是真的穷困,窝在这里,还不是因为老九再三关照,莫要弄得沸沸扬扬。再有两日,江西的醋王就会路过这里,前往新月饭店,国民党的西北营北上,和他一起上的路,浩浩荡荡得有百余人。说是同路,其实就是保镖,一个大头兵来回40个大洋,营里警备团都是毛瑟枪,惹不起。说不定先头的探子已经到了这个镇上,两人必须隐藏身份。“听说这江西醋王的醋,吃了能治病,不知道这小丫头还赶不赶得上。”黑背老六说道。“你人还怪好的嘞。”陈皮阿四就笑。此时,就听得隔壁的母亲发出一声哀嚎,随即大哭了起来,陈皮阿四就说道:“你看你这嘴,死了,赶不上了。”黑背老六转过身去,开始睡觉。陈皮阿四贴着墙壁,听隔壁母亲的哀嚎,不一会小的也开始哭起来,一哭又咳嗽,母亲就哭得更厉害了。陈皮阿四就着那哭声,开始哼起了小曲:大女断气炕头凉,小儿咳声撞屋梁。娘抱冷躯泪未干,又抓碎药灌热汤。半枚铜钱分生死,三帖庸方误短长。穷家哪有安康路?哭罢娇娥怕夜长。这小曲伴着哭声,往这小镇上空悠悠而去,在凉夜之中,显得俏皮又凄凉。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5-06-11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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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05 19:4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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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微出的时候,陈皮阿四和黑背老六就起了,他们在客栈露天的院子里吃早饭,隔壁已经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要到中午才出殡。”陈皮阿四说着,“棺材铺子的条木要到午时才能最后钉起来。”“不放一段时间么?太原府的出殡这么着急?”“这种寒病死的,多数不能放在屋里,不还有一个小的么,不吉利。”陈皮阿四吃着头脑八珍,这是太原府的一个小吃,显然不合胃口,他吃了几口便不吃了。“醋王怕是今日就要路过。”黑背老六改了话题。陈皮就笑:“你又知道了。”黑背老六说道:“刚才出街的时候,看到了陌生人,那是警备团的探子,这里——”黑背老六指了指自己的腰部,“他们衣服里都别着短枪。”“张启山说醋王是第一次去新月饭店,饭店的人没当面见过他,只要稍微和他相似一些,拿到他的请柬,我们就可以偷天换日,用他的身份混进去。”陈皮自言自语,“可我们两个人打不过十几杆王八盒子,怎么杀他?”“不能杀。”黑背点起烟枪道,“杀了他肯定会上报纸,新月饭店不就知道了,你还怎么用他的身份混进去?”“你只杀他一个自然会被察觉,要是把整队都杀了,谁能去报信?谁能走漏风声?”陈皮说道,“找一个山沟都埋了,带着请柬上路,没人知道。”黑背陷入了沉思。陈皮又说道:“你这个脑子要是能用来琢磨事情,你就不用这么大年纪才排行老六了,你听我的,等午时隔壁的闺女出殡,我们就跟在出殡的队伍里,瞅准时机,把棺材底砍了,让一半尸首落到地上,收拾收拾那得好久,队伍就会把路堵死,醋王的队伍也得停下来。那时候,四周肯定围得都是人,我们就推搡着进去,趁乱把人都杀了。”黑背敲了敲香妃竹的烟枪,说道:“人一多就分不清了,哪些是老百姓,哪些是醋王的人,混在一起,肯定会漏,漏了就坏事,而且你光天化日杀人,也会上报纸。”陈皮深吸了一口气,摸着下巴看天,继续琢磨,喃喃道:“对了,醋王为何要进镇子里,他从镇子边上绕过去不是更安全?”“恐怕是约了白鹤楼的老板。”黑背说道,“白鹤楼一年用醋王的醯醋45担,有一道过油肉,必须用醋王的醯醋,那是白鹤楼的尖菜。”“山西的店用江西的醋。”陈皮觉得奇怪。“我也觉得奇怪,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我们不知道?”黑背说道。陈皮忽然站起来,单手勾到黑背的肩膀上,说道:“不如我们也装作是酒楼的老板,问他买100担醋,你说他会不会见我们?”“你怎么让他知道,拦路么?”“让白鹤楼的老板介绍啊。”陈皮说道,“我们就杜撰一楼名叫忘白楼,新开在即,每年要100担醯醋,开灶想用他随身的大醋试菜。他若见我们,我们到时候再做打算,如何拿了他的请柬,又让他无声无息地消失,新月饭店也得不到任何消息。”话音未落,就听得边上一个声音说道:“两位好打算,不过这光天化日,就将这事说将出来,是否太过招摇了。”陈皮和黑背往边上一看,就见一大胖子,正吃着醋溜皮蛋,手上还有一大碗白粥,碗边上放着三片花切的萝卜。这两人也丝毫不惊慌,陈皮说道:“说说过过嘴瘾,你倒晓得我们在说什么?你听得明白?”“若是镇上的,自然听不懂醋王是何许人也,也不知道新月饭店是哪方宝地,可惜啊……”大胖子吸吸溜溜喝了一口白粥,“在下是新月饭店派来太原府的大朝奉花刚鬣,特地在这里接应醋王,听两位坐下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已经吩咐手下在两位的饭里下了剧毒,醋王是新月饭店的客人,只得请两位速死了。”陈皮看了看桌子的碗:“毒下在哪里?”“替醋王办事,自然是下在醋里。”大胖子说道。“难怪如此难吃。”陈皮阿四倒了胃口,脸色阴沉地看着这个菜,“新月饭店对客人真是不错。对了,醋王之前有没有见过你?”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5-06-18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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