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里夫超是我第一个在影视上接触的超英,所以长久以来大超在我心中的形象是其他超英无法比的;而只要不会太离谱,我对每个不同电影版的宽容度也比较高。
就算是罗素超好了,一堆人说剧情枯燥无聊,但当时觉得只要故事玩更大一点,它就几乎是我心目中的完美当代超人,因为罗素版就是最忠实地重现里夫超的气质与风格。而且超人归来后面高潮固然新意不够,但前面接飞机那段N刷都没问题,那就是里夫超式的超人英雄表现而且视效技术好得多──而且忠实地沿用无敌的约翰威廉斯经典主题。但是当时也心知肚明,如果只是一味延续1980年代初期的里夫超风格,无法走得更远。
所以当扎导的钢躯2013年上映时,并不觉得它是多离经叛道的作品;而且因为前面诺兰黑暗骑士三部曲成功刻画的写实蝙蝠侠,所以钢躯这种更严肃、黑暗、写实风格的超人在当时时空背景下反而觉得还算合理。片名故意用超人的另一种称号「Man of steel」,以及质感去卡通化的氪星战袍,显然都要跟过去的漫改风格、里夫超做出区别。亨超的形象固然不同于里夫超,但一样地英俊而高大上,所以印象也非常好。可以感受扎克施奈德很认真地营造这个版本超人的风格,包括故事、视觉跟冲突的强度等,相形之下当年里夫超的剧情定位有时就有点太卡通了。以氪星人的力量,真要打起来绝对不是里夫超那种程度,而扎克施奈德版就是写实地呈现了这种力量跟速度水平,甚至还让氪星人打斗用了武术(当然,指的是佐德将军他们);当然,你可以觉得太黑暗点,而且到后面一直高强度高速度地打打打我是产生了一些疲劳,但整体上这一部的质量质感是很优秀的──即便某些地方可能觉得比较艰涩或比较不讨喜。
但后来扎导真正出现问题是BVS跟正联(他没做完)这些,而这类问题很明显不是特定作品的问题。扎导给我的感觉就是不管怎么样,他都坚持自己想要的风格跟想说的故事,丝毫不管电影时长客观限制以及市场受众口味。如果他想讲的故事都得另外出一个很长的导剪版才够完整,正常院线时间限制下的整体性就完全崩盘,那这的确是个会造成灾难的电影创作者。而且BVS的故事,像老爷像是时乐志一样铁了心要刚大超,丝毫没意识那个阴阳怪气的卢瑟才是真有问题的,还有大超被世人误解的情况让人越来越绝望(当然有被设计),而且发现他几乎从来没有得到世人一点掌声像是以前里夫超一样,最后来不及得到公正对待就阵亡,这一切我都觉得太过份、负能量太过头,不愿意继续看下去。
然后说到古恩了。没有错,第一眼看到大卫超,无论气势、相貌、服装质感,跟里夫超、罗素超、亨超相比都是敬陪末座,当时是有点失望。而且得知第一集就像直接拍「正义联盟」一样,马上觉得不可思议,古恩你在开玩笑吗?以前一堆失败案例蜘蛛3、超凡2没记取教训吗?甚至当年BVS跟正联引进新角色的节奏都是崩塌的。随著预告逐渐释出,对这部的观感就越来越改善,感觉会是个更明亮、更活泼热闹而且更正能量的故事。预告里,大超被打到地上,四周众人会围过来把他扶起(虽然也看到了类似亨超一样被众人敌视的镜头),还有小孩高举S大旗,这种待遇会让亨超流眼泪。
等上映之后,这部让我感觉的确就是类似漫威上升期的风格,古恩就是有办法在「第一集就像是拍续集」、角色众多等看似不利的条件下,端出一个水平以上、可口愉悦的快餐,观影经验是愉快的,但也就是快餐水平,不会有什么深刻的记忆点或史诗时刻(里夫超、罗素超、亨超都有代表性深植人心的画面)。不过如果是资深漫迷,里面的很多细节与质感、配角塑造都空前地忠实漫画,他们应该会感到诚意满满(虽然路人看不出这种门道)。当然,没从头开始铺设人物跟故事,限制了这部电影的高度,但是古恩还是让整个故事节奏大致流畅;虽然没有时间交代每个角色的背景,但多数配角的演出都非常出色均衡,而且即便一开始就不著边际地拉入「正义帮」,但全都是用来衬托超人主线,不会让人感觉分心反而跟超人形成很好的搭配。里面无论是超人、路易斯、雷光头、正义帮等,回想他们的演出就感觉越好。
比起过去的大萤幕超人们,「农村大男孩」大卫超大概是最社会化、社交最正常的一个,这降低了原本超人多多少少带有的、跟旁人有别的「神性」。之前没想过超人也会有喜欢的流行乐团,已经结识一帮超人类而且一起行动时还会相互吐槽,跟路易斯已经固定交往一段时间,甚至回到「孤独堡垒」里也有一堆可以交谈的机器人伺候,还帮忙看顾一条狗,这哪里「孤独」了?最后超人跟雷克斯的言语交锋,完全就是以一个普通人的立场,完全看不出以往例如亨超那样、被赋予将来可以启发引领人类的位格。
另外,以前里夫超站出来就是救世主,全世界的人都景仰指望他;亨超虽然被黑得最惨,但气势上也是这种等级。但是,大卫超摆明了就更多打团战,更多地仰赖伙伴帮忙,例如靠路易斯跟卓越先生(以及狗狗)的帮忙才能脱离险境,最后还需要正义帮出来助一臂之力;更不用说大卫超是第一次对方没用氪石的情况下,被打得最狼狈最惨的一位。这的确是比较违背里夫超以来超人长久以来的传统形象,可能会有老粉不接受;不过,「居家邻舍型」超人跟「救世主」,这两种方向本来就有互斥吧!时代也变了,当代观众理想早已破灭、已经知道太多太多的坏消息,一个会引领世界更好的救世主已经吸引不了人,所以就来个更阳光更接地气的农家大男孩吧!
总之,觉得相较于扎克只会做「自己想要」的风格,古恩的商业能力更好,更能在当前市场口味以及高层要求下,端出水平以上的菜色,相当稳定。而钢躯、BVS虽然同期全球票房数字优于古恩超,但每个时期的市场环境是不同并有因果关系的,直接比较不见得公平;例如,钢驱是在成功的黑骑三部曲以及因为MCU而被开发的超英市场时代下出现,而BVS则是在前作钢驱打下的口碑知名度的基础下而推出,加上当时DC粉看著蒸蒸日上的漫威而对DCEU正义联盟有很高期待,这种背景下BVS首周票房创下空前佳绩。然而实际口碑上,BVS本身却是重创了DCEU的后续,开启了正联以及后面DCEU各作品的颓势。而古恩这部是在超英市场已经新鲜感尽褪走下坡时,从先前DCEU废墟重建的第一部作品,顶著较差的路人口碑跟前述不利条件,现在的票房成绩已经算是及格。
更重要的是,虽然这次古恩超人海外票房不那么成功,但在北美已经超过钢躯,显示对超人有概念的观众多数是接受的,这显示刚起步的DCU应该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这种口碑会慢慢带动路人盘,个新系列总需要从头慢慢累积人气。这跟BVS享受了票房颠峰但实际上是让系列走向衰败的起点,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