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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谋》第十四章——
“其实很久以前，在发生了许多意外以后，我就觉得哪里都是异国他乡了。没有人值得信任了。”
酒店，蜜月套房。
程志文打开房门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兰安穿着浴袍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他喝了不少酒，但依然保持着理智上的清醒。他不想这个美丽的夜晚糊糊涂涂地就过去了。
兰安一看到他，下意识地把手术刀藏进袖子里。是因为紧张还是出于防备和自卫，她自己也无法解释。
她后退两步：“Vincent。冰箱里有醒酒茶。你喝一点，我有事想要跟你说。”
程志文望着她：“好。听你的。”
他转身走向冰箱。
她坐下来，把刀子隐藏好。
程志文喝下半杯茶水以后，他坐到她身边：“不喜欢我喝酒吗？”
兰安：“可以喝，但是不要喝醉。”
程志文揽住她：“我已经是你的人，你怎样吩咐我就怎样做啦。”
兰安沉了口气：“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话，我只说一次。以后我不想再提。你也不要再来问我。”
程志文笑：“只要你不要说你其实是个男人，其他任何事都好商量。”
兰安莞尔：“……我其实有性行为恐惧症。”
程志文一愣：“什么？”
兰安：“我在十岁左右的时候被男人侵犯过……”
程志文立刻就清醒了。他立起身来握住她的手。
兰安叹了口气：“我已经尽力在忘了。但是恐惧一直都在。”
程志文：“有没有看过心理医生？”
兰安：“Chill就是最好的医生，但是他也帮不了我。”
程志文闭上眼睛，沉重地喘了口气。
兰安：“对不起，Vincent，要你在这个时候和我一起承担这些事。其实我之前就想告诉你。”
程志文沉默。
兰安：“……我也花了很长时间来做结婚这个决定。Vincent，我愿意跟你一起克服那种恐惧。”
程志文睁开眼睛，他扭头望着她，然后拥她入怀。
兰安下意识地去感觉袖子里的刀。
……
深夜。
兰安睁着眼睛躺在蜜月床上，她看着绘制着星空的天花板。从廉价肮脏的出租屋到现在的豪华套房。她终于摆脱了自己的命运吗？
她侧头看着身边合衣而睡的程志文。新婚之夜，最终还是波澜不惊地过去了。
她缓慢地从袖子里摸出那把手术刀，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套房浴室里呢？是某种暗示吗？
她侧过身去，摆弄着刀子。它已经被清洗过了，看不出之前是用来做过什么？也许是酒店里某个房间凶杀案的作案工具呢。
程志文并没有睡着，他只是闭着眼睛假寐。他做梦也未想到，期待已久的新婚之夜居然是这个样子。在心痛之余，他也有一种被欺瞒的恼怒。
他睁开眼睛，扭头看着兰安的背。忽然他瞥到寒光一闪，他定睛一看：她好像在把玩着一把刀子……是手术刀？
程志文立刻警觉起来，他叫了一声：“安？”
兰安闻声立即收藏起那把刀子，侧过身来：“还没睡吗？”
程志文：“你在做什么？”
兰安：“没什么。睡不着而已。”
程志文望着她，不说话。
兰安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对不起……”
程志文静默地看着她。兰安不无忐忑地抵着身旁的刀子，它莫名地出现却带给了她奇异的安全感。
……
次日晨。
兰安醒来的时候，程志文已经没在套房了。只在床头桂上贴了一个便条，大意是摄影工作室有些急事需要他赶去处理。兰安反而觉得轻松了一些，她把那把手术刀拿出来，放到床底上。她翻身起床，早餐已经在饭厅准备好了。
她一边吃东西，一边打开手机浏览网页。有电话进来，是任嘉杰打来的，她迟疑了一下：
“……Jason？有事吗？”
任嘉杰：“没有打扰你们吧？”
兰安听出他声音里的疲倦和异样：“没有。有什么事吗？”
任嘉杰：“Vincent在你旁边吗？”
兰安：“他一早就出去了。”
任嘉杰：“他是不是有点反常？”
兰安苦笑了一下：“不。与他无关。是我的问题。”
任嘉杰：“啊？”
兰安：“不说这些。你有话要跟我说？”
任嘉杰：“……Ann。我不是想破坏你们。只是有的事我认为你应该知道。”
兰安：“怎么了？这么严肃？”
任嘉杰：“Vincent可能涉及进了一个很严重的谋杀案。”
兰安一愣，难道和那把手术刀有关？
任嘉杰：“我考虑了一夜。因为担心你的安全，才一大早地打电话给你。”
兰安：“是不是有一把手术刀？”
任嘉杰惊讶地：“你知道？”
兰安沉吟了几秒：“我昨天晚上在按摩浴池里确实拣到一把。Vincent不知道。”
任嘉杰：“现在刀子在哪里？”
兰安：“我刚刚把它放在床下了。”
任嘉杰：“现在是九点。酒店客房服务是十点半。我马上过来。你留在那里，不要让任何人接触那把刀子。”
兰安：“好吧。”
她挂了电话，陷入沉思；到底是怎么回事？Vincent真得跟一起凶杀案有关？怎么会？
如果是真的，那自己该怎么办？
……
同时。西贡，程志文坐在自己的车里发呆。
他一大早离开酒店，却不知道能去哪里。他想过找任嘉杰，但是现在刀子在兰安手里，他本能地不想任怀疑她。
她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多少不堪的秘密？还有多少不能见光的经历？程志文终于发现，他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她。只凭着爱，就想和她共渡一生？
有人敲他的车窗，他转头看见迟墨微笑地站在外面。
程志文摇下车窗：“这么巧？”
迟墨：“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程志文看着他：“……正好，我想跟你聊聊。”
迟墨点点头，绕过车头，坐进副驾驶的座位上。
迟墨：“跟Ann吵架了？”
程志文摇头：“……迟先生。”
迟墨：“叫我Chill就好了。”
程志文：“Chill，Ann很信任你。我想我也可以相信你。”
迟墨敏锐地：“发生了什么事？”
程志文：“除了她本身的心理疾病。最近还有一些很怪异的事发生在我们周围。”
迟墨：“你慢慢说，说明白细节。”
程志文沉了口气，刚要开口，却蓦地停下来了。
迟墨：“怎么了？”
程志文调整了一下：“没什么。……突然发现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没事了。”
迟墨微微一笑：“你也许还没有准备好。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程志文点点头。
他望向别处，事情还模糊不清。现在说出来，光凭自己的一面之辞，只会惹人怀疑罢了。
迟墨默默地注视着他，他垂下眼帘。
……
40分钟后，任嘉杰赶到酒店。
兰安打开门，他走进来。
任嘉杰望着她：“你好吗？”
兰安笑：“别整得八百年没见似的。（她望了望睡房的方向）不过，也确实不够好。”
任嘉杰：“昨天以前，我一直以为你会很幸福。”
兰安淡淡一笑：“你坐吧。要不要喝点什么？”
任嘉杰：“说正事吧。”
兰安和他并排坐在沙发上：“说吧。”
任嘉杰：“前天，我去Vincent家的老房子那边，帮他拿点东西。结果在床下找到了一把带血迹的手术刀。昨天我想找他问清楚并报警的时候，但是刀子却不翼而飞。问题是，只有他知道刀子放在什么地方。”
兰安：“带血迹？什么人的血？”
任嘉杰：“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是你记得之前有个小明星的凶杀案吗？”
兰安茫然地摇头：“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些八卦消息的。即使看过也忘了。”
任嘉杰：“Debby，何丽樱，电视台的一个小花旦。被人杀害，尸体被开膛破肚地摆在郊外山上的小木屋里，现场还布置了很多红蔷薇。警方确定凶器就是一把手术刀。”
兰安；“但是……有什么联系呢？怎么能怀疑两把刀是同一把呢？”
任嘉杰：“在遇见你之前，Vincent和何丽樱交往过一阵。”
兰安愣住。
任嘉杰：“而且，我找到那把刀的时候，那把刀上不只有血迹还粘有干枯的蔷薇花瓣。”
兰安脸色一变：“真的吗？”
任嘉杰：“我跟Vincent是老朋友。我也不想怀疑他。但是事情太怪异了，我只是做出合理推断。而且……（他看着她）我不想你有危险。”
兰安转过头去。
任嘉杰：“安。你现在把刀子给我，我拿去做检验。”
兰安：“但是……”
任嘉杰：“你放心，我只是找熟人做检查。现阶段，还不会惊动警方。”
兰安：“Okay。”
她走进睡房，拿出手术刀：“但是，刀子已经被人冲洗过了。还能验出什么来吗？”
任嘉杰：“鉴证科的人有方法的。只要是同一把的话，就能验出我看见的东西。”
兰安抿了抿唇。
任嘉杰：“Ann，对不起，让你担惊受怕。”
他把刀子包好，收起来。
兰安摇摇头：“……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我倒觉得每个人都有点秘密，反而才是正常的呢。”
任嘉杰想到自己，有些难受地笑笑：“是命运吧。”
兰安沉默了。
房门开了，程志文拎着西贡最出名的老婆饼走进来。他惊讶地看见任嘉杰：
“你怎么来了？”
任嘉杰站起身来：“知道你们今天晚上的飞机去瑞士渡蜜月。就过来约你们小俩口去喝早茶，顺便饯行。结果发现你一早就丢下老婆出门了。”
程志文：“摄影工作室那边有点事。回来的路上又想到Ann爱吃甜食，就去买了点老婆饼给她。”
兰安欣慰地笑笑，走过去接过来：“谢谢。”
程志文握住她的手。
任嘉杰有些心酸地看着他们：“我就不做电灯泡了。先走了。”
程志文：“Jason。”
任嘉杰回过头来。
程志文：“我今天早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老了一头。我现在只想好好地过日子。什么事都不想理，也无所谓了。”
任嘉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
兰安拍了拍程志文的臂膀：“我会陪住你的。”
任嘉杰微笑着走出门去。
程志文转身抱着兰安：“安。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做过什么。从现在起，你是我程太。我会保护你。”
兰安的脸靠着他的脖子：“我也是。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犯了什么错。我也会支持你。”
她的眼神微微变得凌厉起来。她看着房门微微沉了口气。
……
傍晚。机场。
兰安支开程志文，她先去了机场候机室。
等了没多久，迟墨就过来了。她看见他，很安心地微笑起来。
迟墨：“什么时候回来？”
兰安：“四十天以后。”
迟墨点点头：“去了异国他乡会增加你对他的依赖感，也许会帮助你打开心结。”
兰安：“其实很久以前，在发生了许多意外以后，我就觉得哪里都是异国他乡了。没有人值得信任。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直到Jason和你出现。”
迟墨拍了拍她的手：“你现在还有Vincent。”
兰安：“我之前以为Vincent是一个相对单纯的人，至少他拥有相对平顺的人生。现在看来，他同样有很多秘密。”
迟墨：“我早上遇到过他。他确实是有心事。”
兰安：“我知道是什么。”
迟墨：“你知道？”
兰安凄凉地笑笑：“我很难才找到那么爱我，条件又那么好的人。我不会让他出事。”
迟墨：“你做过什么？”
兰安微微一笑：“我是做了一些事。”
迟墨望着她。
兰安：“我会告诉你的。如果我们能全身而退的话。”
迟墨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
兰安莞尔。
……
{待续}
我没有胆量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