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是紫竹的声音在呼我，我回过神，摸着自个儿的脸上一片湿润。
无数的眼里，那双眸子是我的护身符，好让我重新深深睡去。
终扯出了淡笑，用帕子拭了拭泪，‘没事，就是遇上了不好的梦魇，我怎的在这茶水桌几上睡去了？唉，近日众人不让我闲着，我怕是真的给累着了。’
紫竹、素梅跟着说些回暖的话，方知她们帮我披了条毯子怕扰了我眠。
‘是麻烦你们这对姐妹了。’……这对婢女大概也是阿玛送我唯一的礼物罢？
‘都去睡吧，本嫔兀自静静，累了也自会睡的，这夜深了也不用你们伺候。’
【若干宫人都被遣散了去。徒留我一人，痴痴扰扰。

【早就听说了有这么位人物，直接受封了嫔位，不知是怎样的伶俐，要不然，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后台，不论是见识人的聪颖，还是做身为位卑贵人的礼数，来请安都是在情理之中的】
【至门前，唤宫女通传】

【才想着这会子稍得了空闲，这些个送礼的主儿我是不曾熟悉过的，正欲摆了架去昭贵人那儿坐坐，不想这花盆底儿刚踩着了门槛外就迎面来了个宫女，说是昭贵人来了。
【桃花眼似是掠过一丝意外，便咧开一片和颜悦色，拍拍帕子，踩着莲花步子，竟是干脆到苑口迎了上去。这做嫔的给贵人如此接待，想必她是始料不及、呵，倒看看是何种受宠若惊的模样。
‘哟，这不是昭贵人么，本嫔真巧想到你那儿坐坐，不想你却是亲自来了。’

【这样的仗势在仪嫔处见识过，难道这就是她们的特点吗？浅笑淡颜，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来。眼下下跪请安也不太可能，说话就更得陪着小心了】
娘娘以嫔位入宫，臣妾应该先来请安才是，如今已是来晚了呢。若是坐在慕雪苑里候着娘娘，倒是臣妾的不恭了。

【眼见她不卑不亢，瞧着倒是颇为可人儿的，这嘴儿上说得也是圆滑，竟是半晌挑不出甚刺来，只是她是恭之不却，我赵沕悉却是给人施一点儿面子、若是对方不还上几分敬意，心里大抵是会不舒服的。罢了，这会子就算给你回礼了，毕竟你也是在我得了嫔后送过礼的主儿。
【这便浅笑开口，盈盈启唇
‘本嫔自是不会怪你的，贵人那一支华簪至今还放在本嫔身边呢。’
【心里却暗自腹诽，这簪子怕早是赏给了那几个宫人，礼物之类本就为虚浮的刺探罢了。
【逐，转了身回屋去，未曾看她一眼
‘怎的，贵人既知自己不曾请安，倒是不请自来了？既然已成不恭，这会儿还杵在门槛儿作甚，我知你是个随意人儿。’

【女子的嬗变在她身上可谓体现得淋漓尽致啊，但人家是娘娘，你能不陪着笑脸？但我此时却将笑脸一收，直接跪了下去】
韩楚氏给姒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正琢磨着这贵人会如何态度，我转了身回屋，是叫她跟我上来，这于情于礼我姒嫔也给足了她面子了罢？
还想着这厮，不料她倒是摆了个模样叫我不悦
‘贵人你这是作甚？本嫔不过是招呼你进屋子，念想你是个机灵人，可确是如此不接令子？既然贵人这般作态，本嫔这可是要不高兴了。’

【我能不懂你的意思吗？但我并不是随意的人，过于客气也比随意强不知多少呢！赔笑答话道】
臣妾愚笨，娘娘别介怀啊。

【见她有了怒意，这才起来，一面说道】
谢娘娘
【随她进了屋，她招呼坐下，我也便立即坐下了，她招呼喝茶，我也就老老实实接了宫女奉上的茶盏，不住地道着谢，可一句正经话也没说。她不是要去慕雪瞧我吗？那就等她先开口】

【进了屋里，让其随我坐下，面对着面的，她是一副按兵不动的模样，像一只伺机出手的猫儿，这拘谨不言的模样真是无趣得紧儿。
【旁的紫竹、素梅瞧着有客来访，这就自主自觉地斟了两盏茶上来，她这就跟着连声道谢地捧上了手，倒是毫不怀疑这茶水里的物什。可就不知这是故作的傻愣还是别的甚，不自觉地就让我心里生出了逗弄戏耍之意。
【见她执起茶盏要饮茶，便把前面在院子里的阴郁给现了个前，抬了手便道
‘停，停，先别喝这茶。这谁说准了要给贵人倒茶的？’
【转眼睥睨着端茶送水的紫竹、素梅，
‘是你？还是你？’
【说罢，怒声甩了紫竹一巴掌，又大拍了下茶几，震得茶水四溅
‘我说了要上茶了？我说了要你这奴婢端茶送水了？搞搞清楚谁是你的主子！这位置的高低还分不分了？你说，若是昭贵人不爱喝茶水，我这姒嫔不就是热脸贴冷臀了？人家贵人，我姒嫔可得罪不起。’

【一惊，赶忙站了起来，却还捧着那盏茶】
【见她当我的面儿打了宫女，可不是给宫女难看，而是给我难看啊！但你一个贵人又没什么脸面，难看也得接着】
娘娘息怒，今日此事是因臣妾而起，臣妾代她们求个情。您是宽宏大量的人，何必为这种小事生气？
上茶乃是待客之道，哪怕上的茶的确非我所爱，她也并无过错。何况，娘娘赏的茶甚好，闻起来便只觉清香扑鼻。

‘说是息怒，可这怒怎会一时半会儿说息就息。这自家手下的宫女，若是不知轻重、分辨不清谁是主谁是仆，是要丢了本嫔的大脸面的。本嫔虽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但这细枝末节的事儿若是不分分清楚，往后闹出的麻烦可是会连锁着扑来的。这道理，贵人也是不用我说的罢？’
【言了又看着紫竹脸上的红巴掌，心底儿的余怒仍是未消，这下是未烧尽隐忍着。
‘怎么，扇你一巴掌你就知道疼了？这昭贵人是好说话，甭以为自个儿就真的没什么过错。’
【扯起一个自嘲的笑纹，挽着昭贵人的手
‘让你见笑了。这茶贵人说是闻起来清香扑鼻？那也罢了，今儿个这宫人不识相，贵人闻闻茶香也就成了，想必也不会介意是不是？’
【你这木讷无趣的昭贵人，也只配闻闻茶香罢了。
【呼了杵在一旁的素梅将茶水撤下、收拾了干净。


【她分明是做戏给我看。我虽是嫡长女，不过从小到大什么难看的脸没瞧过，还能怕你不成吗？我倒是不爱给谁脸面看，不过你这么不饶人，我偏不吃你这一套】
【但这两个丫头无故受责我还真有些看不下去，可算是劝好了，仍是赔笑】
臣妾今日不虚此行啊，日后慕雪的婢子有了实实在在的差错，我也便知道该如何收拾了。
【茶水这就被撤了下去，你也不怕被人说成待客不周？无妨，慕雪不是没有茶喝，我还不至于手里不捧茶盏就不知道往哪里放。仍等着她开口说正事】

‘这败了兴的事儿也甭提了，合着本嫔还想跟你唠唠嗑儿来着。’
【纤细指捻着帕子揩了揩溅在绣花袍褂上的水渍，示了个眼色给那些宫人呈上这布料来
‘喏，前头本嫔不是正想去你那苑儿里坐坐么，还遣了宫人拿了些布锦缎子作为给昭贵人的谢礼，本嫔念着刚进宫那会儿、贵人也是没少捎来贺礼来着。这些个布料都是本嫔从江南捎来的雪纺缎子，虽是没绣上花色，这料子可是宫里难见的上乘货色。’



【宫里难见……伸手摩挲了几下，果然是上乘的东西，但在我看来，衣料子都是衣料子，舶来品也只是衣料子。离座，福身】
谢娘娘。臣妾好的东西也没有，不过是一支珠钗，娘娘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