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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的漫漫旅途


IP属地:甘肃1楼2012-02-27 14:40回复
    这羊皮手稿上所写的事情过去不曾有,将来也永远不会重复。 ——《百年孤独》
    PART Ⅰ A 当国王再也不能从远方传来的胜利消息中获得快慰时,不断送来捷报的马蹄声只是让他感到无聊,随之而来的,是对这种毫无悬念的单调旋律的厌倦。如今国王只热衷于棋盘上的厮杀,这样每一次胜利或者失败之后,他都可以从头开始。 有时候,国王甚至会羡慕棋盘上的那个王,至少那里的疆土是一目了然的,而自从把战争交给那些家伙之后,国王再也没有离开过皇宫。对那些不断纳入帝国版图的陌生的土地,国王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担心自己的帝国已经过于庞大了。 国王的忧虑并没有流露出来,只是在翻阅那些远方呈递的长长的奏折时有时会显出无聊的神色。即使当宰相恭敬地提到今天的捷报将会是最后一份时,国王仍旧不动声色,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难道说,战争就这么结束了?” “最远的城市也插上了陛下的旗帜,如今帝国不再需要边界了。” 于是国王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不快的神情:千秋大业完成的时刻就这么在他不留神的时候到来了,他体味不到那瞬间的快乐,甚至没有来得及捕捉到这一刻,帝国就已经完成了。 国王已经放弃了去感受喜悦的努力,只好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发布公告,明日开始庆贺。”国王的职责就是发布命令。 “是。”宰相也时刻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但是要懂得措辞的微妙:“另外,您的勇士,帝国的英雄,已经归来,正等待着您的下一个命令。” 国王知道自己迟早得面对这个问题,但只是站起身,走到棋盘前坐了下来,于是宰相恭顺地坐在了对面。直来直去或者斜线出击,国王喜欢这种有规则的战斗,他通常选择出奇制胜:他知道自己在棋盘上略逊一筹。国王一边出击一边观察着对面这位忠实而智慧的宰相。宰相也在观察国王,两个人在互相观察,揣度对方的心情和计划。不过宰相知道,此刻国王心中想着别的事。 “下一个命令?”毫无威胁的一着将军之后,国王陷入了沉思,回想起自己当初的一时冲动:为了一统天下,找到了两个异士来制造这些不死的战士,而这些怪物就真的被造出来了。当那两个异士保证,没有任何外在的因素可以杀死这些战争机器时,国王并不相信,但是帝国的版图不停歇的扩张证实了这一点:这是一群正宗的不死者。从战场上归来的人描述了这些妖怪的可怖:他们可以随意改变自己身体的形状,谁也没法消灭他们。有人甚至说,国王请来了魔鬼为他效劳。如今这些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家伙征服了四海,完成了使命,正一声不响地守在外面,等着国王的下一项命令。 国王得到保证:不死者永远服从他的命令,但他仍然不知该如何安排这些令人不安的机器,没有人能消灭他们。其实国王早已厌倦了他们那套不败的神话,也不打算供养他们,如果真的有神灵,国王倒是愿意打发他们去与诸神厮杀。 国王知道自己会输,也猜到宰相会故意走错棋,而宰相知道自己会赢,也明白国王猜测自己会故意走错,于是,他反而一下子把对手的王将死了。 棋盘上的王已经动弹不得,只等着死亡的命运,国王则坐在原处不动。宰相于是恭敬地说:“陛下……” 国王站起身,脸色阴沉,转身离开之前只留下了一句话: “让他们去死吧。”


    IP属地:甘肃2楼2012-02-27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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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04 03:4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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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谁感到自己的体能不够用了,周围的人就会靠过来和他对接,彼此共享着能量,直到太阳再次给他们足够的温暖。虽然不能说是兄弟般的情谊,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懂得要彼此帮助,因为他们是战友,是伙伴。 他们就这样永不停歇。他们是坚强的勇敢的无畏的,从没有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任何人和任何事物能战胜他们。他们在浓雾弥漫的海洋上同舟共济乘风破浪风雨无阻。就这样,在上校的带领下,经过几十天的航行,他们看到远方现出一片陆地。 他们在一片裸岩上登陆,看见一个冰雪覆盖的世界。面对这个从未有人到达过的土地,上校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国王一定乐于知道自己的帝国还有这样一片不为人知的神秘大陆。上校知道自己有权利为它命名,于是叫它:冰陆。 根据对这里气候的初步了解,上校判断冰陆极不适合生命的发展,也就是说,他们找对了地方。考虑到这片陌生的大陆可能有的难以预料的情况,他们建造了一个简单的基地,以便发生意外的时候在这里汇合。然后部队稍作修整,就毫不迟疑地出发了。这一回,上校决定放弃以往那种地毯式的搜寻思路,逻辑不排出合理的猜测,如果指挥部的假设不过分的话,寻找地狱的最佳地方就是这个世界的尽头:冰陆的极点。于是这一群不生不死的人,这一群幽灵,闯进了那一片未知的冰冷雪原去寻找地狱,这片千百万年来都在安静沉睡的冰雪世界,迎来了它的第一批客人。
      6
      不少时候他们看不到太阳。风雪总跟着他们,变形的能力开始显现出重要性。他们有时候步行,有时候把双脚变成雪橇的形状,在较为平坦的雪地上滑行,有时候则变成一把把锐利的刀子把自己扎进地上的冰霜中来抵抗暴风的袭击。冰陆的风非常强劲,这些沉甸甸的冷空气从高原上稳稳地飘过来,随着地势的陡降形成猛烈的大风。有时候天空突然变得阴沉昏暗,接着刮起一阵足以将他们全部掀飞的风雪,他们只好降低重心,用“刀脚”牢牢地抓住脚下的冰雪。就在这里,他们在风雪的侵袭下,在严峻的事实面前,开始充分地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把自己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上校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他们身上有着相当可观的潜力等待开发。 他们来的很是时候,冰陆的夏天已经开始了。虽然经过这一路由低纬到高纬的旅途中的变化,上校和他指挥官们已经推测出极地的昼夜情况,但是当亲自体会了太阳整日不落的极昼时,他们还是感到一种可以认为由满足和和谐产生的叫做高兴的情绪。太阳就在地平线上不断地绕着圈子,在天幕中画出一道北高南低的倾斜的椭圆轨迹。日照量显然很低,不过,持续不断的能量补充多少弥补了这一缺憾。走在这没有硝烟没有污浊没有欲望甚至没有痛苦的洁白纯净的世界里,影子就在脚下按逆时针方向不断变幻位置。他们终于暂时摆脱了黑夜,可以日夜行军,可以体现他们那机械般的执着和不知疲惫的优势,在这片无人能够生存的白色荒原里孤独地、坚定不移地前进。 但这里并非死寂,他们看到了许多生命。根据简单的命名法,他们管它们叫雪鸟、雪燕、雪鹅、雪豹、雪狐……看见散落四处的尸骨和残骸,上校才明白,即使到了世界的尽头,也一样存在着无情的杀戮。 不过这些冰陆上的土著居民,依旧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自己的王国里,对这些闯入者表示了充分的冷漠,只有那些胖乎乎懒洋洋的雪豹会偶尔赏脸,抬头忘他们一眼,接着就趴在冰上,不再看他们。这一群不速之客,没有引起丝毫的恐慌,似乎他们只是一群无声的鬼影,而它们则对虚幻的事物视而不见。  天气异常寒冷,变化无常。有几次,铺天盖地的大雾突然袭来,空气中充满了无数细小的冰晶,像千万个小镜子将光线散射开来,和地上的冰雪反射的阳光混在一起,于是四周弥漫着一片雾蒙蒙的白色,天地之间浑然一体,他们如入云雾之中,分不清哪里才是地面。在这片乳白色的包围中,上校冷静地命令所有人停在原地。大雾有时候可以持续几十个小时,大家握着身边人的手,安静地站在原地,耐心地等着。就是在这无声地等待的时间里,上校意识到自己开始用“一团牛奶”来试着进行比喻了。 他们坚定不移地朝着极点前进,沿途却不忘勘查着那些在冰的裂缝纵横交错的地方形成的在斜阳照射下里面如水晶宫般光彩夺目的洞穴,不忘巡视那些冰下河流侵蚀而成的从洞口看去光线由明变暗的地下长廊,他们甚至检查了一座矗立天际冒着巨大烟柱的火山,但是依然没有找到好像地狱之门的入口,于是他们没有留恋那奇丽的景色,继续奔赴极点。 气温变得更低,这对他们很不利。地上的雪变成了坚硬的冰蹅,粘着他们的身体,因此要费很多能量迈出每一步。过低的温度使他们的身体变得僵硬,为了保持头脑的清醒,不得不耗费一定的能量来暖身子。现在他们不能进行复杂的运算,只能机械地向着极点缓慢地前进。 开始有人掉队了。个人能力的差异显露出来,某些人的能量用的比别人更快,于是队伍不得不停下来,迎着风筑起雪墙,抵挡着肆虐的风雪,然后静静地等着太阳为他们补充能量。还有更糟的事:有人掉进了冰盖的裂缝中,没有等他来得及做出反应,受到震动的裂缝很快合拢,尽管他迅速地化为液体,努力沿着缝隙向上攀延,但是由于能量耗尽,最后停了下来。


      IP属地:甘肃8楼2012-02-27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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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校果断地命令几个能量富足的人立刻化为液体延着缝隙与他汇合,这样才好歹把他救上来,部队不得不全军修整了一天。 而时间在流逝。夏至已经过去了,上校预料到,在不远的将来,会有一段长长的黑夜笼罩大地,他们必须尽快到达极点。不过即使是这样严峻的时候,上校还是注意到,在风速已经显著减小的高原腹地,晴天的时候空中徐徐飘落着细小而明亮的冰晶,像钻石一样折射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每当这时候,上校总是一边望着漫天的钻石雨,一边想着什么叫作美。 一件意外:冬天来的比他们预料的更早。路上的勘查和修整耽搁了时间,夜晚开始降临了。他们又看到了那漆黑的夜。起初只是一会儿,接着白天越来越短,黑夜越来越长。他们在风雪寒霜的重重包围下,前进的速度变得更慢。黑夜降临的时候,部队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白天补充的能量显然已经入不敷出了,上校意识到,有些人已经不可能走到极点了。事实上,从黑夜来临的那一刻起,队伍就难以再维持严整的队形。他们像一群在长跑中力气渐渐耗尽的人,彼此之间的距离慢慢拉开,不再有方阵,而是排成了一条线。后面的人越走越慢,然后在某一个时刻,能量完全耗尽,于是嘎然而止,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好像一座石雕,风雪围绕着这个凝固的幽灵,迅速将他冷却,一层一层地包裹住,然后扑通一声,吹倒在地上,不能再起来。 没有人能帮助别人了,每个人都无法维持自己的需要,只是无怨无悔地继续跋涉。开始的时候队伍越拉越长,接着后面的人一个个倒下去,队伍又开始收缩。走在最前面的是上校,他早就想到一个问题:作为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为了确保每个人都真正完成了死的任务,他不得不保证自己最后一个死去,因此他拥有最多的能量,缓慢地走在队伍最前列,朝着那个世界的尽头,一步,一步。 就是在那些残酷的夜晚,上校第一次见到了天上那种绚丽夺目的极光。在晴朗无云的夜里,天边会出现那如同烟火般美丽的光,有时候是白色和蓝绿色的斜挂在天际,呈现放射状,有时候七彩的光带,飘飘忽忽地从天空的一端贯穿到另一端。光的强度并不高,对他们来说基本没有什么帮助,但是当那黑色的天幕中出现这样瑰丽的巨大光环时,整个冰原大地都被照亮,上校停下脚步,听见劈劈啪啪的声音,抬头仰望着天上那缤纷的色彩,注视了很久很久。 太阳不再升起,黑夜完全笼罩了大地。在快要到达极点的时候,上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被风声掩盖了,上校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一路坚持跟着他的最后一位副官,如今只剩他一人,在这片前所未见的黑夜和不曾被人体会过的寒冷中艰难地迈进。每一步都很吃力,上校知道自己的体能快要耗尽了,但他仍然执着地挪动着身体。不曾体验过的低温,让他全身僵硬,思维开始变得迟钝,只是模模糊糊有个命令,告诉他要前进,不停地前进,即使耗尽能量,即使到了……对了,即使到了死,人们通常是这么说的。难道说,这样就可以算是死去了嘛?上校忽然意识到,也许这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死亡,但是他无法清楚地思辨,双脚仍旧机械的迈着沉重的步子。 终于,极点到了。 现在他站在了整个星球的端点上,周围仍旧是莽莽冰雪,没有什么地狱的入口,更没有天堂,只有无法想象的冰冷。就在此刻,在这无尽黑暗的宇宙中,星球还在绕着自己的轴旋转,整个世界都跟着一起旋转,这转动从这个世界诞生之日就开始,不曾停歇,可如今他虽然精疲力竭,毫不动摇地站在这里,不再跟着万事万物转动,避开了那持续了亿万年的眩晕。 又一阵暴风雪袭来,上校知道自己没有力气了。他没时间思考这样是否算是死亡,只是把脚变成两把刀,用最后一点能量把自己植入这坚硬的冰盖上,然后抬起头,仰望夜空。上校在寻找,他想在合上双眼之前再看看一看那炫目的极光,他没有看到。只有风雪向他袭来,围绕着他飞舞,给他涂上一层又一层冰的铠甲。他合上眼,然后像一座冰碑一样矗立在这无尽的黑夜里。
        


        IP属地:甘肃9楼2012-02-27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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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第 二 定律 “当你的伙伴有难时应该去帮忙。” ——不死者第二定律 收益颇多。
          首先值得一提的是,此次行军中,我们一直遵守着第二定律,互相关照。在允许并且有实际效果的情况下,我们从未丢下任何一位伙伴。极地之行给了我们许多启示,我们觉得,相互扶助并不是简单地遵守命令,我想人们会称之为友爱。我们以前觉得第二定律是一条“良性”的法则,而如今我允许自己使用如下说法:这是一条好的法则。 这一路,我们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见的险恶,确认了自己身体的极为优良的性能。即使在那片茫茫冰陆,在那世界上最寒冷的地方,长久地沉睡在那充满了威胁和敌意的黑夜中,我们仍然毫无畏惧地等待着。当漫长的极夜终于过去,太阳重新出现在地平线上,我们又苏醒了。在约定的地方,每个人都安全地返回。原来那一切,不过是暂停,我们永远有机会“复活”,显然这不能叫做死亡。 本来我们还计划着向海底进军,这不难,只要从沙滩上出发,沿着大陆架一路走下去,就能到达连阳光也无法穿越的幽深的海底,那将是另一片神秘的世界,永远也见不到阳光,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如今我们已经放弃这一计划:那里也只有沉睡而已,没有死亡。 事实上,我们越是寻找死亡,结果就越证明了闭合定律的稳定。我们在整个星球漫步,愈来愈清楚地发现自己的存在是一种异常的现象。这个道理是被普遍认可的:任何生命,都不能永存于世,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必定等待死亡的结局。然而我们这一群“人”,我们存在,但我们却不能死去。有些人类的哲学家,他们相信宇宙中存在着一种超乎其他一切的永恒的精神,或者说一种意志。那么,父亲创造我们的根据——闭合定律,是否就是这种宇宙精神呢?我们不知道。只是,我们也许要和天地一起永存,直到太阳也灭亡那一刻。因此产生了一个疑问:既然凡是活着的都要死,那么,我们究竟是不是活着的东西呢? 尚无答案,但是大量的事实使我们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以前走错了方向。既然只有对活着的东西才能谈论到死亡,那么我们就应该返回头,到活着的人中间去。
          要想找到死,必须先找到生。 ——《上校日志》


          IP属地:甘肃17楼2012-02-27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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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意思的在后面 可惜度娘要审查 上不来了


            IP属地:甘肃18楼2012-02-27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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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娘咬掉了几处 要补发 还是的度娘审核结束啊


              IP属地:甘肃21楼2012-02-27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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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 ………… 可恶的度娘


                IP属地:甘肃22楼2012-02-27 15:06
                回复
                  2025-07-04 03:4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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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帐篷内,国王让其他人退下,然后细细打量了上校一番,忽然叹了口气:“您一点都没有变。”“陛下……”上校看见国王的两鬓已经斑白,他不知怎么回答,这是主人第一次用您称呼他。“而我,已经老了。”国王抚摸着那柄王者之剑,感慨道。“光荣并不随着时间而去。”就像过去一样,上校对于国王依然很恭敬,因为他永远都是主人。“看来您读了不少的书。”国王微微笑道。人们也许很难把那个振聋发聩的名字同眼前这位老者联系在一起。“我听说你们做了许多事。”“全凭陛下的吩咐。”上校稍稍低下头,眼望地面,他很久没有用过这个姿势了。“包括反抗我?”国王突然提高声音,严厉地问。“我们没有反抗您。我们寻找死亡,和人们一起生活,击败您的平乱军,都是因为我们服从您。这很矛盾,我说不清楚。”上校依旧望着地面。然而国王并不在意,他在想别的事,于是口气又温和下来:“告诉我,你弄明白了死是怎么回事了吗?” “人们之所以会死,因为他们是活着的。我们努力理解生的意义,通过生去理解死。” “结果呢?”国王好奇地问。 “人们行动,改变世界,证明自己是活着的。当他们死去,人们记得他们存在过。” “行动?包括杀人放火吗?”国王反问。“是的。”上校肯定,但立刻补充:“但那是一种悲哀。使他人蒙受苦难,这不应该是人的存在方式。”“哟,看来我们谈到了价值的问题了,可是别走得太远。现在告诉我,你们认为自己是活着的吗?”国王从不和人谈论这些问题,他不向世人寻求答案,神灵又从不回答问题,如今他变得兴致勃勃,很乐意和这个幽灵讨论一下。“我不知道。”幽灵承认自己的困惑。“你们行动,改变了世界。”国王在铺设陷阱,诱导上校。“也许我们是活着的,但我们无法死去,这不正常。”上校朝着陷阱走过去了。“那我来告诉你吧,”国王忽然生气了:“你们根本不存在。”“陛下,我们行动,改变了世界,我们是存在的。”上校反驳。“是啊,可是你只看到了表面。人们都只看到表面,而在表面之下,那个永远黑暗的内在深处,世界是不会改变的。”国王大声说:“你们什么也没做过。”“人们会记得我们做过的事……”上校努力地争辩,他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影子。“哈!人是最容易遗忘的动物。”国王自信对人类的了解胜过上校,因而感觉自己像一个面对天真的愚人的先知,不禁产生了一种夹杂着怨恨的快感。“历史将证明一切。”上校不动声色地坚持着。“历史!”国王嘲笑道:“历史只是胜利者编造的谎言。”上校无法否认这一点,于是沉默了。正如忽然无来由地生气一样,国王忽然平静下来,这一次他要扮演面对着一个无知的少年的长者:“为什么你要帮助那些贱民?”“他们承受苦难。”上校对国王的问题永远如实回答:“我们不能不管。”“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国王真的困惑了,当然不只是他想知道答案。“他们,是伙伴。”国王愣住了,然后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他终于明白了,是第二定律:当你的伙伴有难时应该去帮忙。笑声嘎然而之,国王怒视着上校:“如果是我要他们承受苦难,你将怎么做?”现在,第一定律来了。“我请求您赦免他们。”上校仍旧低着头,在两个定律间徘徊。“如果我答应……”国王要知道一切可能性。“我们将放弃抵抗,听您处置。”上校承诺。一个定律暂时退了下去。“啊哈,您怎么知道我不会违背诺言?”国王还要考验他。“应该有起码的原则,否则人们不可能创造历史。”上校坦言。“人可以创造,”国王毫不在乎地说:“也就可以毁灭历史。”沉默。“如果我不答应呢?”国王板起脸。第一定律又来了,更加凶猛。“很遗憾,您将符合敌人的定义。”上校还是那么平静,永远那么平静。“什么?”国王大吃一惊:“你要反抗自己的主人吗?”“您是主人,也是敌人,我们遵从您的旨意,也与您作战,这很难说清。”把两个定律处理好真的很难。“这是个零定律事件。”国王被这种背叛的行为激怒了,因而没有注意到上校最后提到的那个新发明,而只是斥责到:“您一定比谁都更清楚,与我为敌的下场是什么!”“是什么?”上校的反问让国王吃惊,他当然不知道这得归功于布列多。“死。”国王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简单的字。又一枚筹码压上来了,然而却放错了位置。“陛下,”上校终于如释负重一般抬起了头,在他内心深处,某些冲突终于得到了调和,因此他能够平静地注视着国王的双眼说:“这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
                  


                  IP属地:甘肃24楼2012-02-27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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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年来,上校已经看惯了各种样子的日升日落,但他不像人那样会感到厌烦,他总是看不够。上校知道,当人们看见夕阳落下山或者沉入海,就会感到落寞,他们想到自己,想到有一天太阳落下去之后,自己却不能再看到它的升起。上校曾经以为,自己会永远伴着太阳度过起起落落的每一天,直到永远。但是现在,他不再确信了,他知道国王不会没有准备就来。至于他们要面临什么,上校一点也不知道。夕阳带着晚霞,在天边。这一轮太阳落下去了,上校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落日,也许他们并不是不死的,也许任何事物都存在着漏洞,只要打开缺口,他们就迎来死亡。这不正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吗?人们常常在死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了生命的美好,然而觉悟总是来的太迟。会像人一样留恋吗?上校问自己。没有答案。“做好死的准备了吗?无需怀疑,我们已经准备得够久的了。”一阵风吹来。布列多来到了城头上,默默站到上校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远处苍茫的大地。两个人在暮色中久久站立。这时候,布列多又想起了许多年以前,他壮着胆子跑进上校的工作室,听上校给他讲述白色极地的那个下午,他还能回忆起那些学习剑术的日子和关于五彩缤纷的钻石雨的故事。关于极地,他记得上校所告诉他的一切,但是此刻他仍旧问道:“上校,世界上真的有那样的事吗?”上校的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是的,但很遥远。”布列多点点头。“一旦撑不住……“上校只是想确认一下。“从地道撤离。”布列多回答。上校不再开口,两个人又沉默了。离开之前,布列多感到一阵难过,他本来有许多话要告诉这位老师,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只说到:“上校,我一直以您为榜样。”上校回过头,微微一笑。
                    平原的另一端。国王把手放在炮筒上,对于宰相的作品惊叹道:“你说它在河的这一边就能直接击中对岸的城墙吗?”“是的,陛下。”宰相很有把握。“我倒真想试试。”国王随随便便地说。“您是在开玩笑。”宰相知道得很清楚,一座卡波诺对帝国来说无关痛痒,国王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个城市。“你总是知道我的心思。”国王赞许地看着这位忠诚的宰相,然后仿佛不经意地说出这么一句:“如果您是人类,我早就把您杀了。”宰相愣了一下,这回轮到他惊讶了。
                    上校没有离开城头,他想看看黎明是怎样冲破黑暗的。又上来一个人,是一位少女。在月光下,上校看见她清澈的双眼,和蔼地问:“你偷偷溜出家门吗?”“我睡不着。”少女给自己找个理由,然后调皮地问:“您说的好像认识我似的。”“我认识你的母亲,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是很久了,但上校记得很清楚,那个篝火之夜。“可您的模样还是那么年轻。”少女胆子很大,她跳上城墙,坐在上面,双腿悬在外面。月亮在他们头上,很明亮。“他们说,明天会打仗?”少女转过头,好像在说一件很遥远的事一样。“是的。”少女离得很近,如果她不小心,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她。上校想,原来十几年过去了。“他们说,我们可以从地道里逃走?”少女觉得很有趣。“嗯。”应该可以逃走的。“您和我们一块走吗?”少女蹦到上校身边。“不,我们留下来。”只能这样。“留下来干什么?”少女跳到上校的另一边,不解地问。 “战斗。”上校不用想也知道,这一直是他们的使命。“为什么?”少女困惑了,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争斗和流血。“有时候人们战斗,为了活下来的人生活得更好。”当然,有的时候为了别的。月光如水,给地上的一切带来银色的光辉和漆黑的影子。少女的脸很细腻,上校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让他几乎没有思索久脱口而出:“你很漂亮。”少女被这句突然冒出来的赞美羞红了脸:“这儿太凉了,我要回去了。”她盯着他的双眼:“如果您能活下来,记得去找我们。”上校对这个飘渺的未来点点头。少女轻快地转过身,跑了几步,忽然停下来,转头问:“您叫什么名字?他们从来没有说起过您的名字。”“人们叫我上校,其实我……”“再见,上校。”少女跑了下去。“记得回来。”声音远去了,只剩下一片漆黑的影子。上校又陷入了空寂之中,他一个人在黑暗中自语:“其实,我没有名字。”
                    


                    IP属地:甘肃25楼2012-02-27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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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相已经习惯了国王的残酷,对于人类的罪恶他也知道的很多,那些被送去当炮灰的士兵没有引起他的怜悯,他只等一个时刻。 “可惜我没有战象,不然一定会更精彩。”国王放下望远镜,对着宰相说:“那么,热身就到此为止了,让我们看看你的真家伙吧。” 宰相俯首,终于到了这一刻。一排能精密瞄准的小口径火炮登场了,人们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器,显然它不属于这个时代,但它已经提前来了。为了显示帝国的骄傲,国王命令朝天放一炮,提醒上校接招。 望着远处闪现出来的利器,他知道那是专门为他们打造的。上校再次把部队排成一字长蛇阵,剑指苍天,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举起宝剑。就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不论面对什么,他们从不畏惧。 一排火光闪起,炮弹几乎笔直地打过来,直接射入他们的身体,在体内爆炸了。 顷刻之间,上校的全体将士仿佛平地消失了一般,不见了。整个大地暂时笼罩在一片异样的宁静之中,所有人都在静静地注视着步兵们化为灰烟的地方。布列多在对岸惊呆地望着,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忘了要把桥拆掉的重任。国王也重新拿起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人,不论是城楼上的村民还是帝国的士兵,还有那位宰相,都在寻找。 似乎什么也没留下,但人们若离得近一些并仔细辨认,就会看见在阴沉的天空下,那里的空气似乎笼罩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变成一种半透明的胶体。空气中有一些细小的微粒散射着淡淡的金色光芒,这些微粒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在空中浮动,慢慢地轻轻降落在地上,然后不安分地挣扎起来。似乎它们想努力聚合在一起,但又被某种力量所阻挠。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它们逐渐变成变成了圆滑的金色珠子,不断地滚动,竭力想靠近别的珠子,但到了一定的距离又无法继续靠拢。地上充满了这种金色珠子,其中的一些开始滚向粗糙的石头或者满地丢弃的宝剑和盔甲,在上面不断地摩擦着,响起轻微的咝咝声,其他的珠子也都开始仿效,它们不断地摩擦着,发出一阵嗡嗡的低鸣。终于有些珠子磨破了那层金黄色的外衣,露出了里面银白色的身体,然后它们似乎透了口气,接着就很快从那曾束缚着它们的紧身衣中逃脱出来。于是人们看见一颗颗银白色的小液珠聚拢起来,成为一粒粒小球,然后汇成一道道水流,接着变成一摊摊的水洼,最后从那里再一次站起一个个步兵。 河岸的一边在大声欢呼,而另一边则响起了一阵骚动。宰相脸色苍白,他知道自己输了,那些精心研究出来的炮弹没能真正破坏不死者的系统,而滞凝剂也同样没有阻止他们的复原。 宇宙是可以完满的。 国王放下了望远镜,面色阴沉地盯着宰相,冷冷地问:“这就是您的王牌了吗?” 宰相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对于这场战争的结果不再感兴趣,不过既然哪一方的胜利都一样,那么总要帮一方。国王一向待他不薄,就站在帝国这一边吧。于是他恢复了冷静和忠诚:“不,陛下。刚才只是为了检验他们能否被杀死。” “哼,”国王冷笑:“看来他们是不死的。” “是的。我们没办法杀死他们,”宰相的脑海中浮现出老师的面容:“但我们可以打败他们。” “嗯?”国王疑惑地逼视着。 “最简单的办法往往最有效。”说罢,他一挥手,于是一门口径更小的炮亮相了。 “这可真是个袖珍的玩意儿!用什么做炮弹,皮球吗?”国王尖刻地问。 “用光。”宰相没有理会国王的嘲笑。 “光?” “是的。很高的能量,直接击碎他们的身体。” “那又怎样?他们还会站起来的。”国王的话中充满怨恨。 “没错。”宰相承认:“但是,如果把能量增加一倍,他们就会变得更小,恢复的时间就需要原来的四倍。只要能量足够大,就可以让他们一百年、一千年甚至上万年之内都不能完成聚合。”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国王笑了:“让他们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是的,消失在时间中。”这就是他的最后一张牌,他要告诉老师,即使宇宙可以达到完满,也需要付出无尽的时间。
                      


                      IP属地:甘肃27楼2012-02-27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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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刚才那一番挣扎中,上校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自己站在极地的无尽黑夜中,只有他一个人,天上出现了绚丽的极光…… 现在他又站了起来,成了上校。他惊讶于自己的愚笨,竟然从没有想过这件事:既然他们能在外形上彼此连接,为什么不可以混合重组成一个新的个体?也许那时候会有更强大的力量和智慧?然而他来不及多想了,一道白光射过来,他又变成飞烟了。 其余的人没有犹豫,他们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那一阵爆炸释放出的能量反倒帮他们得以挣脱。如今他们丝毫不觉得疲惫,他们决定结束这场战争。 已经是正午了,天色却更加阴沉。乌云密布的时候,他们发起了冲锋。 这时一束白光射过来,一名步兵不见了,他们反倒加紧前进的步伐,继续冲击。白光第二次闪过,又一名步兵不见了。他们仍旧逼近。国王的一挥手,第二队藤甲兵出击了。双方迅速接近,白光有节奏地闪起,一个、一个、又一个,上校的人在迅速减少,但他们冷静而顽强地挺进,一个空缺出来后立刻有人补上,队伍在缩小,但队形保持得很紧密。兵戈相见。一阵撞击声响起,人们混战在一起,而不远之处的白光依然准确的击中一个个不死者,把他们化为灰烟。藤甲兵们一刀扫过去,却往往挥空。步兵们一个个消失了,战斗停下来。又是宁静。 雇佣兵面面相觑,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天空响起一声惊雷,大雨下了起来。雨水冲刷着这个肮脏的世界,那些曾经努力从混沌中分离出来的一切现在又被冲到了一起,混合起来。国王披上厚厚的斗篷,准备命人吹响收兵的号角。 对岸的布列多以及城头上的人们都愣了许久了,整个战斗的过程就在他们眼前真实地发生着,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上校和他的部队又一次消失在空气中,人们终于明白,原来这些好心肠的大兵并非不死的,他们也会被杀死,也会倒下,大家心里涌起一阵阵的痛苦和悲伤,脸上的泪水混着雨水一起流淌,他们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伤痛。终于,一个面色憔悴却激动异常的老头子忽然在城墙上大声高呼:“他们为我们而死!他们为我们而死!”在大雨中,这群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的村民们第一次被一股混杂着爱与仇恨的力量攫住了,他们不再是那群昏昏沉沉度过每一天的百姓,不再是对什么都坦然处之的人民,所有的男女老少都冲下城头,拿起了自己的武器,打开城门,在大雨中冲到了布列多的周围。 布列多的身上已经被雨水淋透,面色苍白,但他感到身体在颤抖,一腔热血在胸中涌动,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望着矗立在雨水中的激愤的父老乡亲们,大声喊道:“让我们别逃避了,别撤离了,就算活下来,只要这个世界还在暴政的统治下,我们就永无宁日。现在,轮到我们去为去流血了。为自己而战!” “为自己而战!”村民们齐声高呼,冲向了对岸。远处的国王见了,冷笑了几声,命人传令藤甲兵们继续攻击,要在天黑之前攻下卡波诺。可怜的藤甲兵们只好继续向前冲,心里却被卡波诺人那股以死相拼的疯狂吓得有点心虚。双方就在满是泥水和尸体的平原上展开了惨烈的肉搏。在泥泞的地面上,村民们和藤甲兵一个个摔倒,变成对对的泥人,扭打在一起。一声声的惨叫,人们把刀剑刺进对方的胸膛。可是没多久,人们都慢慢被一副活生生的景象吸引住,忘记了搏斗,只是愣在那里,满面惊恐地长大了嘴巴。 在他们面前,空气中有一团团的浓汤一样的东西随着雨水降落到地上,和着地上的泥水,站起来一个个仿佛要融化的奶油一般形状飘忽的不死者,身上流淌着雨水。村民们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而藤甲兵们则被这些怪物吓破了胆,惊呼着逃命了。一直在冰凉的雨水中淋着的帝国军队也感到一股毛骨悚然,发出一阵阵骚动。只有国王和宰相两个人面无表情,宰相做了个手势:继续射击。 白光再次闪起来,妖怪们又开始消失了,但很快就被雨水冲回了地面。他们挪着脚步前进,被打碎之后来不及仔细重组,于是出现了两个人甚至三个人组合到一起的大个妖怪。“增强能量!”国王冷冰冰的命令道。 这一次光炮提高了两个级别,足以消灭一切妖魔鬼怪了。所有的不死者都不见了,雨更大了,但没有一个人注意道刺骨的雨水,另一副让人恐惧的景象正咬着活人们的灵魂:就在一箭之遥,在帝国与卡波诺之间,一摊巨大的污物正在汇集。人们能够看见那可怕的浊流明显地靠拢,慢慢而又可怖地,仿佛从地下另一个世界里钻出来了一个可怕的巨人。只是一个。 他像一座小山,由不死者的身体、遍地的泥浆、死去的躯体、大小石块、地上丢弃的宝剑大刀铠甲以及它席卷起来的一切物体组成,包括光荣与耻辱、纯洁与污秽、真实和谎言以及曾经在大地上存在过的一切。而他却依然努力保持着一个人的形状,一个流淌了血污和泥水的雨中巨人。 帝国的阵线开始战栗了。巨人不再用任何武器,只凭着他无与伦比的身躯扫荡着:一挥手,半支铁骑军就飞上了天空,一抬脚,全队的弓箭手便不知所踪。 地动山摇,他如飓风般席卷一切。 人们全都被震慑了,帝国的军队开始溃逃了。 “陛下,请下令撤军吧。”御林军的总管慌张地请求,如今只剩下他们了,其他的部队已经各自逃命了。 国王铁青着脸,看着一步步靠近的不死巨人,然后把目光转向宰相:“你还在等什么?” 这一切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被这种伟大的力量所震撼,想知道如果老师看到这一幕会有作何感想。


                        IP属地:甘肃28楼2012-02-27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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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多想了,宰相命人把全部的能量都集中起来,作最后一击。 一切就绪,宰相还是犹豫了一下:“陛下,我想他不会伤害您的,毕竟……” “开炮!”国王的答复。
                          他从未有过如此奇怪的感觉,在这片混合物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他是上校,也是别人,是每一个人。他不再是一个人,他就是他们全体。这种体验很奇妙,他想如果有机会,应该把这件事记录下来,这对于研究生死一定很有帮助。不过,他没有机会了。迈出惊天动地的一步之后,他忽然动不了了。 能量耗尽。他就这么庞然地矗立在天地之间,巍然不动。 “问题是,”他对自己说:“总有阴天的时候。” 瓢泼的大雨中,布列多醒悟过来,对着所有剩下来的人,所有活着的人喊道:“冲啊!”人们向溃败的帝国席卷而去,即使以死为代价,也坚决要席卷这世界的一切不公和不义。就在这时候,白光闪过了。他感到自己正在破碎,变成粉末,被迅速瓦解。他知道自己将被分解道前所未有的细小尺度上,他感到自己正弥漫开来,向各个方向扩散,既在这儿,又在哪儿,用不了多久他就将充满整个人间,等到那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人们都能看到他、感觉到他无声的存在和他对这个世界永恒的爱。而在此刻,一切结束之前,他也许来得及想一想:这亿万年的沉睡,是否也算是一种死亡。
                          


                          IP属地:甘肃29楼2012-02-27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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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木法长老是村子里最有智慧的人,因而是整个卡波诺村的精神领袖。长老听说上校他们是“上面”派来执行任务的,当即把一些无人居住的空房分配给部队,并且温和地表示愿意尽一切努力配合他们的工作。上校对长老的热情表示了感谢,开始着手干了起来。首先选定一间木房作为定期举行官方会议的指定场所,并在门口挂了一块木牌,上书:“神圣帝国第二步兵团特种部队暨荣誉兵团王牌别动队自杀行动军事委员会”。上校制定了委员会的章程,要求每一个成员在规定时刻到此处开会,就生存、死亡以及自杀等相关问题进行经验交流和理论研究。其次把他们一直随行带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籍搬到另一间作为资料研究室的屋里整理分类,这些书跟着他们走遍了大半个帝国,但保存的很好,许多年以后,卡波诺成为真正繁华的大都市的时候,人们还能在那座以上校命名的图书馆里看到这些珍贵的资料。 阿木法长老虽然见过不少世面,但是当有村民惶惑地向他反映那块莫名其妙的木牌时,他还是急匆匆地找到了上校。在自委会那刚刚打扫干净窗明几净的房间里,上校正认真地研究着一本哲学著作。长老不客气地坐下来,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请上校就那块牌子的内容做出解释。上校合上书,礼貌地回答:“我们的任务就是自杀。” 尽管上校竭力向长老解释这个任务的严肃性和神圣性,但是从那一天起,人们开始用冷漠和不信任的目光盯着这些外来分子,相信他们有某种不可告人的企图,因此一见到他们就躲的远远的,家家户户的门窗紧闭着,这在卡波诺还是头一次。不过这点小小的挫折没有影响上校的信心,他立刻开始策划自委会成立后的第一次大行动:参加劳动。 秋天已经来了,地里最繁忙的时候到了,每户人家都忙着在城外那片肥沃的土地上收割小麦和玉米。上校坚持要把自己的人混编到大伙当中去,帮着众人一块干活。阿木法长老没办法,只好同意他们参加收获的大军。虽然来了帮手,可大家还是一肚子不满,又不敢说出来,只好一边弯着腰干自己的活儿,一边偷偷观察这些严肃神秘的家伙。为了融入人民当中,上校让士兵们变成一副老百姓的打扮,却反倒把大家吓了一跳: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识过可以随意变形的东西。有些士兵因为用不惯发给他们的镰刀,干脆把自己的手变成锋利无比又能收放自如的快刀,笨拙地割着麦子,结果人们惊叫着扔下手中的工具,四散而逃。上校不得不花费了整整两天的时间跟阿木法长老解释他们身体上的特殊性能,长老还算脑筋灵活,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长老又花了两天的时间跟大家解释,人们吃惊地听着这种超出想象界限的事情,对上校的部队的态度由一种敌意变为夹杂着些许恐惧的敬畏,一位妇女虔诚感慨道:“这么说,他们并不是人啊。” 很快村民们就恢复了平静,就像他们习惯一切其他事情一样慢慢见怪不怪了,不过此事仍然在上校的日志中留下了这样的一笔:“人类不能按照意愿改变自己的形态,这构成了他们对世界的一种基本看法:可以依赖某种习惯性的经验。他们以此来对事物做出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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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秋风吹过,金黄的麦浪在上校眼前涌动,让他想起了在极地的海上飘荡的那些日子。在大伙放下锄头坐在地里抽着烟袋聊天的时候,上校总是一边默默地听着人们的闲谈,一边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土块儿,慢慢地挫碎,同时思考着自然界的规律。他在相似事物之间看到了不同的内容和相关性:麦浪和海浪具有着同样的表达方式,但前者的每一点都留在原地震动,而后者则在风的推动下以更为复杂的方式向前推进。当然从这里得不出多少有意思的结论,村民的话更有研究的价值。上校是个好的听众,他乐于倾听,不时地应一句以便使谈话保持下去。村民们对于这些大兵的学习能力感到惊讶,他们没用多久就掌握了干农活的技巧。人们很快就对这些会干活不吃饭的劳力产生了好感,慢慢地把他们当作卡波诺的一群新成员。 上校感到自己认识世界的愿望变得更加强烈。他们一丝不苟地劳动,仔细记录发生的每一件小事。到了晚上,人们都吹灭了油灯进入梦乡的时候,上校就在自己的屋子里整理着白天的记录,研究着人们的生活,不断得出新的结论。“我们还不能体会人们劳动时的喜悦。人类不能直接以太阳能为生,只能通过劳动来维持生存。劳动于是带来喜悦和满足感。人们活着,目的是为了通过劳动活下去。”
                            


                            IP属地:甘肃31楼2012-02-27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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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04 03:3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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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上的部队在严密地监视,坎贝隆先生依然肆无忌惮地往卡波诺城运来一车车的器材和工具以及一队队的工人。为了不过早地村民们发生直接冲突,工程师仔细地研究着圣井周围一带的地质条件,然后打井工就开始在圣井附近一带日夜不停地打起井来。卡波诺人被他们夜间工作使用的照明灯和叮当不绝的挖掘声搞得心神不宁,但大家还是忍耐着。很快围绕着圣井就出现了一圈新井,坎贝隆的工人从新井里提出一桶桶的井水,交给技师们去分析。结果让酒商大失所望:似乎只有圣井的水才具有那种非凡的品质。于是坎贝隆先生一边坐立不安地等着公爵的消息一边加紧筹划,实验证明圣井的水如果运送出城就会很快变质,因此必须就地加工。在酒商考虑着如何把卡波诺建立成一个葡萄酒王国时,一辆在平原上飞驰而来的四轮马车载着神通广大的迪多卡公爵和皇帝陛下的神圣手谕回到了卡波诺。 手谕交代的简单明了,上校看的清清楚楚。公爵掩饰住得意的神色又强调了一番:“本城的治安将由政府的正规军接管,这儿没您的什么事儿了,您的部队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吧。”上校不失礼节地一躬身,然后平静地回答:“我们哪儿也不去。”公爵无所谓的摆摆手:“随您的便。”上校转身离去的时候公爵恶意地笑着说:“陛下让我问候您,上校。”
                              坎贝隆市长如今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干了,但是精明的他却不忙着建立工厂。市长先生首先找了几只跃跃欲试的商队,让他们彼此竞争,肯送上最多好处的就可以来卡波诺进行贸易。商人们纷纷涌进卡波诺,带来了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货物:上好的黄油和绵软的蔗糖、可以长久储存的奶酪和咸肉、优质的布匹和最新款式的衣服、味道古怪的水果和疗效神奇的草药、从异国他乡运来的提神的茶叶和手工精美的工艺品以及纯种的马匹和各种坚实耐用的改良农具。卡波诺的市场终于派上了用场,商人在那里大声叫嚷,吹嘘着自己商品的物美价廉,一见到稍微有意的顾客就马上纠缠不放,热情似火地展示自己的货物。卡波诺人看着那些从没见过的商品,心里痒痒的,有一种尝试和拥有的欲望。这时候坎贝隆市长拿出大把大把的金币和铜板向村民们购买挨着河边耕地的一小块价值不大的公共土地,人们抵不住心底的诱惑去找阿木法长老商量,睿智的长老知道一场无法阻挡的洪流已经到来,于是遵从了大家的心愿。卡波诺人事隔多年之后又一次开始使用金钱进行买卖了,而这一次,他们尝到了交换的乐趣和方便,有意留在这个新的时代而不再回到过去。 时机已经成熟,市长开始大张旗鼓地建起了酒厂。卡波诺并没有葡萄园,只在每户人家有一些葡萄架,这对市长的工厂来说远远不够。坎贝隆市长从临近的城市进购大量的优质葡萄,在自己的工厂里发酵成葡萄酒,当然少不了的是圣井里的水。市长派了专人守卫圣井,每天都有严加戒备的专车护送圣水运进工厂。卡波诺人对此有些微微的不满,难免发了几句牢骚,不过他们当时正醉心于享受商品交换的快乐,既然家家户户都能喝道山上引来的泉水,大家对圣井的使用问题不太过问了。 第一批出产的葡萄酒大伙成功,卡波诺连同它的美酒迅速在整个大陆名声大振,各色人物纷纷涌向这个小城。人们被这种能让人心旷神怡的红酒征服,于是世界仿佛一夜之间发现了卡波诺。商人们急忙赶到,宁可向政府交纳重税也要在这里进行商业活动。坎贝隆市长肥胖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一边忙着扩大生产规模,一边加紧城市建设:招募各地的工人来建立旅店和公共设施,修固城墙,向迪多卡公爵又借调了一个营的兵力维持治安,城门不再那样永远开放,严格检查过往行人。那段时间里,卡波诺迅速繁华起来,并且从来没有这样像一座城市过。 在这片如同节日般欢腾的气氛中,只有上校的部队还保持着清醒。市长不打算招惹这些前帝国时代的遗老们,让他们自在地呆在那几间小房子里,指望着某一天他们自己离开。就像任何时候一样,上校依旧保持着沉着的态度,冷静地看着这如云烟般飘来的繁华。他们曾经是这个城市的建设者,如今没人说一声谢谢,城市也不再需要他们。自委会倒是觉得他们遇到了一个深入观察人类生活的某些方面的好机会。大家认真地搜集着情报,读着各种书籍,总结着自己的心得,有时候还讨论一下他们做过的那个梦,对于其中不明确的含义仔细地琢磨。他们总是不缺少耐心,因为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经历尘世间的兴衰荣辱。
                              


                              IP属地:甘肃38楼2012-02-27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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