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微微发亮,一丝丝深红色的射线从天际泄露,随后无数红色喷薄而出,宛如末日般壮美而又绝望。浮云渐渐显现出了轮廓,可是遒劲的风依旧撕扯着天空。银尘望向天空,用手背遮住了双眼,黑色的眼眸如深井般漆黑幽深。
“我可不想杀你。如果杀了你的话,麒零可是会恨我一辈子。”
“至于麒零,就由我打包带走了。如果天亮了的话就不好办了,毕竟天束幽花和鬼山莲泉在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眼眸中升起一丝困惑和无措。
客栈里有灯亮了起来,就像是亮起了一只只眼睛,早起的伙计出门干活。
黑色的发丝被风扬起,衣服灌满了清凉的风,把他显得那么单薄。他看向索迩离开的方向,一抹坚决在他眼里一闪而逝。
麒零,对于我来说你永远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不能割舍的存在。
但如果有个人会真心喜欢你的话,那么我也就会由此放手。毕竟,是我把你带入这个世界又把你抛开。
那就赌一下,赌风源的杀戮王爵所说的话并不是伪装,赌那位高高在上的二度王爵眼里的情感并不是弄虚作假。
阳光在眼皮上跳动,视网膜上一片深红。麒零睁开了眼,铺天盖地的光线就这样涌进。空气中弥漫着凉爽温暖的味道,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蜿蜒而过,水声如同琴音般悦耳。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树下的阴影摇晃不止。
麒零从地上坐了起来,揉了揉依旧昏昏沉沉的头。他抬起眼,就发现了离他不远处正靠在树干上的索迩。他呆呆地看着索迩,刚睡醒的脑袋还无法思考。
“怎么了?睡傻了吗?”索迩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了麒零的面前,他凑了过来,手心在麒零额头上摸了摸“是不是发烧了?”
索迩因为麒零的缘故,晚上一直都没有睡觉,和银尘见了面之后就扛着麒零跑了一上午,确定银尘不会追过来了才把麒零放下稍微休息一会儿。所以索迩眼睛周围有明显的……黑眼圈(索爷你的形象被我毁了……= =),而现在他就带着黑眼圈离麒零那么近。
麒零条件反射般脚使劲往前一蹬:“……鬼啊!”
索迩反应及时,往后闪了一段,没被麒零踢到。他蹲了下来,无限委屈地看着麒零:“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可语气还是那么轻佻。
麒零站了起来。因为躺在地上的缘故,他觉得全身仿佛散了架般酸疼。他抹了抹脸上的尘土,嘴角往下一撇,嫌弃地看着索迩:“阿克琉克你怎么……”说完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昨晚的记忆在脑海中复原。他立刻紧张起来,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对索迩说道:“你昨晚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
索迩勾起嘴角,他戏谑地看着麒零:“我对你的身体什么都没有做。”他顿了顿,继续说:“难道你还希望我对你做什么么?”
麒零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索迩走到旁边还未完全干枯的草丛上,直接往下一躺,闭上了眼:“你的七度王爵的魂路已经没有了,所以你现在和银尘没有任何关系。”
麒零半天才反应过来索迩刚才说的话,随即就涨红了脸。然后他又听到了自己和银尘没有任何关系的事实。麒零激动地走到索迩旁边,俯下圌身紧紧抓着索迩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你说什么?!”
“我说,你和银尘没有任何关系了。”索迩睁开眼睛,眼神如寒冰般锐利冰冷。“这句话有那么难理解吗?”
“你干的?”麒零紧紧地咬着嘴唇,目光中似乎有一丝绝望。
“是啊。”索迩大方承认。他撩起麒零的一缕散乱的发丝,玩弄起来。“怎么,想杀了我吗?凭现在的你,能吗?”
麒零的眼眶红了起来,他一屁圌股坐在草地上,手背一抹眼睛自暴自弃地说:“是啊是啊,我什么都不能做。”就连一点点属于银尘的东西都没有了。他忽然泛起一股疼痛,就好像有刀片在心脏上划了一刀。
索迩斜着眼看着麒零,伤脑筋地揉了揉眉心。“总之我先睡一会儿,要走随便你。一直向西就可以找到银尘。”
如果你真的去找银尘了的话,那么我或许真的会把你给杀了。
索迩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他用手背遮住双眼,任凭黑暗如潮水般向自己涌来。
麒零看了看貌似已经睡着了的索迩。他蹑手蹑脚地靠近索迩,牙齿依旧咬着泛白的嘴唇。他的手慢慢移到了索迩的脖子上。
就这样杀了他。麒零的手微微用力,可是心里却在不断挣扎。
从初见时的不服气,到现在的这种局面。和他相见仅仅只有几天,却仿佛过了一生般漫长。少年清澈而干净的笑容,偶尔脱口而出的桀骜不驯的语言,以及对自己的帮助和与他相处的轻松气氛,无一不预示着他不是敌人,不是会害自己的人。
不是会害自己的人。
麒零被自己吓了一大跳。风和水从本质上讲并不和谐,何况索迩是不是在利用他他也并不知道。毕竟从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后就知道自己一路上都在受他的欺骗。麒零思绪混乱了起来,手上的力度渐渐减轻,脸上的表情迷茫如同一只深陷一个巧妙陷阱的小兽。
麒零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需要在河边洗个脸,好好清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