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星星忽明忽灭,像极了在风中飘忽不定的火苗。在空气中流动的柔风瞬间变成风力的刀片贴着麒零的皮肤轻轻刮过,麒零身后的树木瞬间就成了碎片。索迩把插在对方身上的小刀旋转了一圈,似乎要把锁骨都给挖出来。疼痛总会让人有一瞬间的失神。索迩快速抽出小刀,丢在地下。他接着风力朝着还在发愣的麒零掠去,手挽着麒零的腰滑行了一段后快速着陆。面前的风不断刮着,而脚底下仿佛被狂风肆虐了般,连草皮都被掀走。
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还不到两秒。索迩把麒零拽到身后。索迩的呼吸均匀,看起来镇定自如。他低声对麒零说道:“快去我之前给你说的地方等着,我想办法把他拖住。”
虽然银尘不止一次地说麒零是一个白痴,但现在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确实是一个白痴。
屋外的夜色依旧那么浓,像是加了牛奶的咖啡般,粘稠地让麒零胸口发痛。他坐在客栈一间房子里的床上,看着手上索迩给自己戴上的手套。月光钻进窗户里,淡淡地洒在麒零的身上,照在麒零的眼睛里,晶莹发亮。
把手背按在脑门上,麒零躺了下来。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层乌云,月色悄无声息地隐去。通过刚才和风源的三度王爵的对话麒零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索迩现在所做的一切,有大部分是为了自己。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是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密密麻麻的丝线缠绕在麒零的心里,让他喘不过气来。脑海中浮现的是少年顽劣却又不乏英俊的笑容,以及和自己说话时轻佻无比的声音。
三度对二度,都是高位王爵之间的斗争,虽然索迩是二度王爵在魂力上占据一定优势,但对方在其他方面也不一定比他差,恐怕索迩不会那么轻松就赢了吧。麒零直起身子,抬眼望了望窗外。窗外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如同一片沼泽般黯淡无声。
麒零重新躺回床上。他咬了咬牙,极力压制住内心的不安,手指紧紧抓着床单。
“怎么,你死了吗?”窗户被大力拉开,发出刺耳的塑料摩擦声。熟悉不过的声音让麒零猛地睁开眼睛。索迩跳了下来,靠在窗边的墙壁上,呼吸剧烈起伏。
“你没事吧?”麒零马上站起身来,快步走向索迩。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麒零仔细一看才发现此时索迩的身上已有很多处伤口,从伤口处依稀可以看见有淡淡的银色光芒。每处伤口都在愈合,但速度极慢。
“我有事。”索迩拨开麒零直接躺在了床上,血迹在床单上晕染开去,仿佛正在绽放的蔷薇。
“你不是二度王爵吗?怎么被伤成这样?”麒零皱起了眉头。
索迩偏过头,不屑地说:“要杀了他简单的很,但是活捉他就不容易了。”虽然受了伤,但他的声音却没有一丝的虚弱。
“活捉?”麒零不解。
索迩看了看麒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良久,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伤口处的能量已经所剩无几,溃烂的伤口正飞速愈合。他垂下眼帘,叹了口气:“你不是很想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本来风后的目的是要把你带回风源,但我并不想这么做。后来便遭到三度王爵的追击,如果贸然破坏爵印的话风源的白银祭司肯定会有所察觉,于是我便打败他们找了个地方把他们给关了起来。”
麒零心中的疑惑终于一点点被揭开,但层层云层之下,忽然展现的黑暗真相让他措手不及。麒零缓缓闭上了眼睛,任凭心中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扩散。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麒零睁开眼睛。他内心的真正疑惑却没得到解答。
“为什么?”索迩扯出一个艰涩的微笑。他把眼神看向窗外,目光渐渐变得柔软。“就连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为什么会把自己逼入如此绝境。”
雨终于零零落落地下了起来。
“然后就这样了。”索迩站了起来。他看了看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麒零,朝他坏笑道:“怎么样,你是不是被感动了?赶快以身相许吧,放心我不会嫌弃你……”
麒零胡乱地抹了抹眼睛,他随手召唤出风津投掷一般朝索迩扔去:“真看不出你还有讲冷笑话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