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华的脸色微微一变:“这就是你的家啊,你还想回哪里?”
悠抬眼望向窗外,喃喃地道:“我想回妈妈的故乡,可是那里太冷了……我、我想回……朱雀国,对了,有人……炎雷还在等我回去呢。”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字。”司华痛苦地道,“悠,难道你忘了吗?你发过誓会一生一世留在我的身边的。”
“我发过什么誓?我……已经忘了。我想回去,回到从前,回到没有遇见过你的日子……”
朱雀国在哪里?炎雷是谁?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当爱也没有,当恨也没有的时候,他所能够拥有的,就只有梦中的回忆,至少,回忆里曾经有阳光存在过。
“你没有从前,悠”,司华的目光转为坚毅,“你的一切从我这开始。没有我的从前我会替你抹去,一切,包括朱雀国,包括南昊炎雷。你的世界里只要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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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梵烟立在窗前,昂首凝视着暮蓝色的星空,任狂乱的冷风拂起她的长发,在暗夜中飘动着。
司华沉声道:“你实话告诉我,他还能活多久?”
“也许一年,也许两年……。”
云梵烟的回答很简短,但却让司华踉跄了一下。他动作艰难地扶住了旁边的柱子,喃喃地道:“怎么会…这么短?”
云梵烟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带着担忧的神色默默地看着司华。
“……实在是太短了。”司华慢慢地坐到扶椅上,手扶着额,低声道,“可是,就算我明知他是一个将死之人,我仍然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云梵烟,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难以理喻?”
“不。无论陛下发生了任何事,我也仍然愿意为陛下付出一切。所以,我完全可以理解陛下的心情。”云梵烟平静地回答。
司华闻言,抬起眼,神情复杂地盯着云梵烟,沉默了片刻,而后苦笑道:“我一直以为,先知者都是很聪明的人,现在看来,你和我一样,都是傻瓜。”
“‘情’这一字,能让人生,能让人死。我勘破得了命关,却勘破不了情关啊!”云梵烟垂下了眼帘,避开了司华的视线。
“好。既然你勘破得了命关,你一定知道我接下去要做什么吧。”司华的脸上又恢复了刚毅冷峻的神色。
“是的。”
“那么,你不阻止我吗?”司华一挑眉。
云梵烟轻轻地摇着头:“陛下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
司华似乎悲哀地笑了:“你以前说得对,我和悠在一起,不但会毁了自己,也会毁了整个青龙国。可是,此时,我已经顾不了这许多了。”言罢,他长身而起,大踏步向门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停住了脚步,不回头,只是低声道,“云梵烟,请你……祈祷吧,为我……和他。”
云梵烟缓缓地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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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宫。
议政厅内,炎雷环顾着殿下的众臣,不耐地道:“这么晚了,你们究竟还要说什么?”
左丞相走出班列,恭声道:“陛下,此次青龙王主动提出割让城池之事,臣等以为,此乃千古难逢的良机,不知陛下为何迟迟不予答复?”
炎雷皱着眉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件事我要慎重考虑一下。”
“陛下,机不可失。如此百利而无一弊的事,陛下又何需多虑?”左丞相紧追不舍地问。
炎雷烦燥不安地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众臣依言退下了,只有左丞相依旧留了下来。
炎雷无奈地道:“左丞相大人,你怎么还不走?”
“臣想知道陛下到底在为何事顾虑。”左丞相沉声道。
炎雷深吸了一口气:“东御司华提出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其实条件很简单,他只要我对一个人说一句话而已。”炎雷的眼中充满了矛盾的神情。
左丞相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是有关……黎羽大人的事情?”
“是。”炎雷苦笑了,“东御司华要我……亲口对悠说我愿意放弃他。你叫我该如何是好?”
左丞相巍颤颤地跪了下来:“陛下,为人君者,当以江山为重。民之福泽、国之昌盛,全赖于陛下一人之身。若为一己之私,而不顾祖宗社稷,则国亡无日矣。陛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炎雷猛然立起,一掌重重地击在案上,喘着粗气道:“不行!绝对不行!”可是,慢慢地,他的身子软了下去,声音也越来越低,“不行……我绝对……不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