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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_颜倾天下】惜往日(秦时+历史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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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那个家伙让六国百姓流离失所,难道不是有目共睹?”这次说话却是项少羽。
这问题使得大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七师公开口,有人甚至预感子羽很有可能会被七师公罚站。可子湘只是笑了笑:“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是在怪他灭了六国吧。可你想过没有,若是周王室没有衰微,又何来六国?”
“这……”项少羽一时哑然,随即又道,“可他不许六国人使用自己文字,不许他们拥有自己的礼仪,不实行分封而实行郡县,这与周王室不同。”
“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其实并无不好。”子湘展开手中《诗经》竹简,“正因为书同文,我们才能看得懂各地书籍,如果用六国文字抄写诗经,我们上课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教授你们鲁国文字了。那样不是很麻烦?”
“太对了!”荆天明赞成道,“我也是怎么认为!我本来就不认识几个字,如果天下再有六国文字,我头都大了!”
荆天明的话总能让人发现,这次子湘也不例外,没想到这无知孩童对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看法,不是人云亦云之辈。
“七师公,你说说纵横家的事吧!”荆天明兴奋道。
子湘点点头:“纵横家这个流派,大概是出于古代的行人(即外交)之官。孔子都称赞使者说‘好使者呀!好使者呀!’这就是说一个使者应该权衡工作的利害得失做适当的处置,只接受出使的命令而不接受应对的言辞,这就是他们的长处。等到邪恶的人来实行从横家的学术,那么就崇尚欺诈,而背弃了应该遵守的诚信。”
“七师公,你说得怎么跟徐夫子说得不一样……”荆天明疑惑道,“而且我大叔也不是什么使者啊……”
“你大叔?”子湘愣了愣,笑道,“他只是个一般人吧,又怎么会是使者。”
荆天明大摇其头,得意满满地道:“我大叔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正说着项少羽突然把桌上的墨砚碰掉地上,顿时墨花四溅。虽然项少羽是想去砸荆天明的,不过子湘出于老师的职责将天明护在身后,墨水自然溅了他满身。
项少羽自是一惊,急忙起身朝子湘道歉:“对不起,七师公,我是不小心将墨砚碰掉。”
“无妨。”子湘摆了摆手,反正这衣服昨天随自己进墓走了一圈,还没来得洗呢。
还好在这尴尬时刻,下课的磬声响起。子湘示意大家下课,自己走到桌案前整理竹简。项少羽依旧是最后一个离开,回头看了看那个正在翻看竹简的水绿身影。那斑斑墨迹落在刺绣的绿竹上,真是像极了家乡那湘妃竹……
子湘注意到项少羽的目光,以为他还在担心刚才墨砚的事情,不由朝他摇头笑了笑,示意他放宽心,自己当真不介意的。
这笑容让项少羽当真愣了一下,这七师公当真与众不同,一个男人也能笑得那么柔美。
整理过书卷,子湘回屋换了身干净衣服,到井边找小圣贤庄内的佣人借了个盆,打上井水回自己屋内洗衣物。要是直接把衣服交给那些嘴杂的佣人洗,子羽早晚要被罚的。
虽然自己不介意子羽打翻墨砚,但并不表示他看不出子羽是故意的。子羽究竟在阻止什么?阻止子明讲话?那有什么重要?子明的大叔?使者……纵横家……
看那点点墨花在水中晕开,子湘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来有六国之事自是需要使者纵横,现在只有一个秦国,纵横家为了生存自是要改行。比如现在秦军正在缉拿的盖聂,听说他就师承鬼谷纵横,改行成帝国第一剑客,后来也不知为什么就成通缉要犯……
还有,子明身为儒家弟子竟然开口就替墨家弟子辩解,如果他真的对墨家毫无所知是不可能那样做的。可如果他与墨家弟子有所往来,岂不也是要犯之一?


25楼2012-08-03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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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颜路听罢沉声道,“人命关天,在下义不容辞。”
    随后由高渐离跟雪女带路,来到桑海城外的墨家秘密据点,经过一番介绍,颜路便被请进屋内替端木蓉诊脉。张良可谓是墨家熟人,自是跟他们打成一片,聊得上来。子湘初来乍到,只好四处随意转转,欣赏风景。
    不经意间,看到一个身着粗白布衣的人右手拿着小刀,削着左手的一根木棍,那木棍样子似乎是一柄剑。这个人刚刚听墨家班大师介绍过,他就是盖聂。也就是今天早上荆天明说的那个大叔。
    “看来你是要给自己做一把剑?”不知何时一个灰衣男人双手叉腰站在盖聂面前。他是怎么突然出现的?自己一直盯着盖聂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走过来!
    子湘仔细回忆一翻,才想起来这个人刚才班大师也介绍过,不愧是盗王之王的盗跖,的确好快的身法。
    盖聂点了点头:“剑客离不开剑。”
    “从渊虹到木剑?”盗跖万分不解,语调略带鄙夷。
    盖聂毫不介意:“只是剑而已。”
    “剑总会伤到身边的人,无论是敌是友。”盗跖冷声道,“说到底,真正造成伤害的是剑还是剑客。”
    这次盖聂被问得哑口无言,只是默默继续着他的削剑。子湘也是一愣,没想到一个盗贼竟然能问出这么有哲理的问题!剑本无心,因执拿而灵通,因心而动,因血而活。若没有剑客,剑是无法伤人的。同样剑客没有剑也无法行侠仗义,剑客又离不开剑……
    按照现代逻辑学说法这是个死循环,根本没有答案。
    “……我不希望是我对的,我希望是错的!”盗跖突然抓住盖聂领口大喊,打断了子湘胡思乱想,“我认为她这么做不值得,但是我很希望我是错的!我希望她这么做是值得的,是为了值得的事,是为了值得的人,你懂不懂!”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子湘急忙上前劝道:“两位,我二师兄在里面诊断,需要安静。现在争执这些根本没有意义,无论值不值得,端木姑娘都已经那么做了。”
    “是的,我很抱歉。”盖聂只能如此回答。
    “谁要你抱歉!谁要你抱歉!”盗跖听到盖聂回答顿时火冒三丈,挥拳要打。子湘本不担心,毕竟盖聂是天下第一剑,谁会担心他被打啊!没料到盖聂根本没有要躲的意思,子湘总不能眼睁睁看盖聂挨打,急忙伸手去拦,可盗跖出手实在太快,子湘只抓到他的拳影。
    “啪。”盗跖的手终是被人抓住,是有着墨家第二高手之称的高渐离。
    “子湘先生说得不错,颜二先生需要安静。”高渐离的话语冷冰冰的,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子湘那句跟他这句比起来可谓千差万别。
    盗跖渐渐放下拳头,转身负气道:“哼!我看你们这些剑客都是冷酷的人,比你们手上的剑还要冷酷无情!”说着一个纵身已经不知去向。
    “多谢。”盖聂向帮他解围的两人道谢。
    高渐离只是扫他一眼,转身返回屋内。气氛十分尴尬,子湘急忙行礼道:“没事,盖大侠太客气了。”
    “就是,小跖实在太不懂事了!”刚才这里那么乱自然引得众人围观,大铁锤一掌拍在子湘肩头,“让子湘先生见笑啦,还望子湘先生不要介意啊,哈哈。”
    子湘只觉被他拍得生疼,但人家也是表示友好的一翻好意,只得笑道:“没事,盗跖统领如此率直,子湘很是欣赏,哪里又会介意。”
    “听子房先生说,子湘先生精通诗经。”大铁锤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我一直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不知道……”


    27楼2012-08-03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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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2 00: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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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头领直说就好。”子湘看大铁锤身后班大师跟张良一直在忍笑,就知道这位铁头领平时说话应该比这要直爽很多。
      大铁锤舒一口气:“那我就不客气了,有一次巨子感叹嬴政暴行,说了句什么‘三岁贯女,莫我肯德。’这两句是什么意思?”
      “哦,这是《诗经·魏风·硕鼠》中的诗句,是说百姓辛辛苦苦侍奉了长官三年,而长官却没有给予百姓好的德行。”子湘解释道,“其实用来形容君王暴政是不妥的,因为这里的硕鼠其实指的是地方长官,要不然也不会有后文‘逝将去汝,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这样表示迁徙的句子了。”
      “那个……”其实大铁锤根本没听懂子湘后面的解释,他只纠结于一个问题,“子湘先生,为什么三岁贯汝要理解成侍奉长官三年,你不觉得三岁开始就惯着你更通顺么?”
      “噗嗤。”一个没忍住子湘笑出声来,随意急忙想正色缓解大铁锤的尴尬,可又正色不起来,只得笑道,“那个,贯在这里是侍奉的意思,而三岁中的岁在周代惯用表示年,再者周代实行三年考核地方长官的制度。百姓在一个诸侯国内生活三年,如果满意便可以常年定居,如果不满意三年后可以到其他诸侯国暂住,直到找到自己满意的地方。这也是《孟子·梁惠王》中,梁惠王何以问孟子,他国家人民为什么不增多的原因。”
      大铁锤笑着拍了拍子湘:“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明白了,真要感谢你啊,子湘先生!”
      “没事……不用客气。”子湘觉得要是再被大铁锤拍那么几下,自己就要吐血了!
      这时端木姑娘的房门被人打开,颜路跟高渐离雪女从中走了出来,班大师急忙问道:“颜二先生,情况如何?”
      颜路轻轻摇头:“我开了个方子,只能暂时稳住端木姑娘的情况。至于将她救醒,在下恐怕无能为力。”
      “这……”墨家众人无不沮丧,张良三人也只能叹气。但他们心中都知道,儒家还有个人或许能救端木蓉,只是那个人实在不易出山。
      三人一路无言返回小圣贤庄,谁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说出那人的名字,若请不动他,只是自寻烦恼。刚踏入正门,就有弟子前来禀告,说是等候三位师公已久,大师公找他们。这不用问,肯定是要质问他们去了哪里。
      三人彼此看了一眼,已然心中有数。到了大厅,伏念正在里面规划小圣贤庄琐事,见三人进来,直接问道:“说吧,去哪了。”
      张良正要开口,伏念打断道:“子房,你别开口。子路,你先说。”
      “我们只是随意出庄转了转,心血来潮之举,未曾向师兄禀告,还望师兄见谅。”颜路朝伏念行礼,表示歉意。
      伏念略过张良,直接问子湘:“子湘,你说说看。”
      “二师兄说的不错。”子湘行礼道,“我们就在城中跟郊外风景颇好的地方走了走,大师兄放心,未曾遇到什么危险。”
      伏念点点头:“既然如此,以后出庄若来不及向我说明,也要跟守庄弟子说清去向。否则……成何体统!”那句本想表示担心的话,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三人点头行礼退出大殿,张良长叹口气无奈道:“为什么大师兄不愿听我说?”那口气颇像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
      颜路刚要出言安慰,子湘冷笑道:“你也不想想,你从小到大跟大师兄说过几次实话?他要是还相信你,我就要怀疑大师兄的脑子了!”
      “难道你说的就是实话?”张良反问道。
      子湘微微一笑:“我虽然没说实话,但我说出的话句句属实啊。我们是不是去了城中跟城外?而且去的地方都是偏僻无人的风景极佳之处?”
      张良想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子湘师弟从小到大都不曾说过谎话,的确比自己的可信度高那么一点儿。只是有时候这个师弟不愿说的事情似乎太多,叫人有些担心。
      说这话的功夫就已经穿过了九曲回廊,三个人住处不同自是要分别走,张良猛然想起什么,朝已经往左走出一段距离的子湘喊道:“子湘,晚上有空到我那去一趟,你那盒点心还在我屋里,别忘了啊!”
      


      28楼2012-08-03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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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知道啦。”子湘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吐了句槽:你就不会给我送过来啊?!要是二师兄肯定管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偷吃我点心……
        想这些有的没的,子湘已来至藏书馆,他的住处便在藏书馆后面。此时迎面遇上打理藏书馆的书童,那书童朝他行礼道:“七师公。”
        “嗯,不用多礼啦。”子湘点点头,就要与书童错过。
        书童急忙道:“七师公请等一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这是三师公落在回廊上的,还劳烦七师公有空带给三师公。”
        “咦?”子湘接过竹简发现竟然是《墨子》整个小圣贤庄里,也就张良敢明目张胆的看这种闲书了吧。反正大师兄是不怎么管他。
        这一个疑问词却给书童吓了一跳,急忙行礼道:“还是由弟子亲自送去三师公那里,不敢劳烦七师公。”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子湘笑道,“晚上方好要去一趟三师兄那里,正好方便。你腿脚不便还是回去休息吧。”
        “七师公……”书童尴尬道,“小声点儿……”
        子湘笑笑:“你放心,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快回去多休息吧。”言罢将竹简卷好,转身离开。是很偶然的一次,自己发现这个书童有点儿跛脚,便屡次帮他送还东西。这一来二去,书童也会大起胆子主动让子湘跑腿,子湘也从未拒绝过的。
        “……他是阴阳家派来谋害儒家的奸细……”这句话突地从子湘耳边飘过,子湘一愣,寻声望去。原来在回廊外侧的草地上,不知为何以子幕为首的一群儒家弟子将子明跟石兰围成一圈,刚刚那句话就是子幕说的。
        他这话什么意思?说子明是奸细?子湘快步翻过回廊想阻止他们,毕竟他已经知道子明是现任墨家巨子,他们如此对待子明会将儒墨两家的关系搞僵。
        当子湘刚翻过回来正想快速跑过去阻拦,只见眼前灰影一闪跟一个人撞个满怀。刚要后退道歉,那人竟直接将自己抱住纵身跳了起来。这可不是常人跳跃,那人直接抱着自己钻进附近一棵大树枝叶之中。
        电光火石之间,子湘已然发现自己被人抱着坐在枝头,不由大惊,当下挥起手中竹简朝身后打去。身后人动作敏捷,右手一把抓住子湘手腕,左手还不忘紧紧抱牢子湘,怕他摔下树去。子湘抗争了几下,发现从力气上根本不是那人对手。
        “子湘先生,是我,盗跖。”那人见子湘不再反抗,便松手告知真相。
        子湘一惊,抬头果然是墨家盗跖,也难怪自己在瞬间就被带到树上。不由怪道:“盗跖头领,你怎么在这儿?把我带到树上干什么?”
        盗跖并未多言,只是指了指树下。树下天明将石兰护在身后,质问子幕:“你说他是阴阳家的奸细,又有什么凭据?”
        “这个奸细非常狡猾。”子幕指着石兰道,“一被我们发现就立刻把留下的暗号擦掉!不信的话,你让他把手伸出来,看看有没有红色的粉末。”
        天明转过身朝石兰轻声问道:“能看一下吗?”
        石兰钻了钻拳,缓缓抬起左手,慢慢张开,并没有什么红色粉末。子幕不由急道:“另一只手!手心向上,摊开看清楚!”
        石兰依言将右手也慢慢张开,十分白净。
        子幕面上挂不住,恼羞成怒道:“一定是阴阳家的巫蛊术制造出来的障眼法,把他抓起来!”说着其余儒家弟子就要跟着动手。
        “不准过来!”天明摆个马步,将石兰护在身后。
        子幕冷哼一声:“看来,你的抗打能力还不错,把这两个家伙都抓起来!”随着子幕一声令下,儒家弟子一拥而上,眼看就要将天明石兰擒获。
        天明心下一横,朝最近的打出一拳。只这一拳,竟将周围所有儒家弟子尽数打倒,而那个直接被拳头击中的更是飞到了树上,连喊救命。这一拳非同一般,连天明都有些惊讶,却还是没忘了要拉着石兰逃离现场。
        “刚才那一下,你看到了吗?”盗跖有些小得意地问向子湘。
        


        29楼2012-08-03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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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湘点点头,盗跖追问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子湘想了想道,“子明要保护的那个石兰,其实比他武功要高出许多。刚才那一击,子明拳劲再大,也只能把子游打到树上。其他倒在地上的弟子都是被石兰所伤,至于他是如何出手的……恕我直言,只怕不是武功。”
          “不是武功?”盗跖一愣。
          子湘摇头:“我也不能确定,总之子幕他们应该没有怀疑错,这个石兰绝不简单。”
          “嗯。”盗跖点了点头,见树下的儒家弟子都已跑得没影,便拉着子湘跳下来。子湘活动下筋骨,朝盗跖行礼道:“无论如何,子湘在这里代子幕他们说句抱歉,望盗跖头领不要计较他们年少无知的行为。”
          “子湘先生言重啦。”盗跖嘻嘻笑道,“要道歉的是我才对。”说着手掌一翻手指一转,一截带有血斑的翠绿竹简已被他拈在指尖,“那个,刚才抱子湘先生上树的时候,随手拿到的。不好意思,只是习惯了。”
          “呵呵。”子湘苦笑一下,实话说自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等发现它丢了的时候肯定要责怪自己不小心,“这个对我很重要,还好它还能回到我手中。”
          “那个……”盗跖将湘妃竹简递还给子湘的时候犹豫道,“子湘先生,你的衣柜就是用这种竹简防虫的吧,你身上也是这股味道。效果怎么样?”
          子湘扶额忍住笑意:“这种竹叫做湘妃竹,我也仅有这一截而已。至于它驱虫效果如何还真不甚清楚,子湘身上的味道是与生俱来的,与他无关。”
          盗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子湘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盗跖头领,端木姑娘的事,子湘觉得不应在怨怪盖大侠。看他打算为自己削一把木剑,应是有所感悟。”
          “哦?”盗跖一听到盖聂就心烦,挑起眉毛问道,“怎么说?”
          “从渊虹到木剑,从锋利到无锋,盖大侠只是不想再伤害身边的人。”子湘抬起头看着落日余晖,“在我的家乡,有一本书里记载了一位大侠的故事。他叫独孤求败,弱冠之前,使用一柄青钢利剑,凌厉刚猛,无坚不摧,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三十岁前使用紫微软剑,误伤义士不祥,悔恨无已,弃之深谷。四十岁前使用玄铁重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恃之横行天下。四十岁后则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至于盖大侠的武功达到什么境界,子湘不敢妄加评断,但他的心境已然难以求败。”
          盗跖被子湘说得发愣,讶然道:“你们儒家还会有这种书?不是之乎者也的?”
          “咳咳。”子湘清了清嗓子,“是我家乡的一本书,跟儒家没关系的。”
          “哦~”盗跖长舒口气,一脸还好是这样的表情,“子湘先生,那本书能不能借我看几天?”看到子湘一脸为难的表情,立刻补充道,“放心,肯定归还。”
          子湘赶忙摇头:“不是怕盗跖头领不换,那本书我手中也没有的。这样吧,日后若有时间,我将其中故事内容撰写下来,给盗跖头领送去。”
          “那多谢啦。”盗跖挑眉一笑,翻个身便不知所踪,空气中还留下他道别的话语,“子湘先生,我们后会有期吧。”
          虽然盗跖身法之快,子湘已见识多次,不过这次还是让子湘惊讶良久。罢了,这等轻功也只有羡慕的份了,还是赶快收拾起上午洗过的翠竹儒袍,去找三师兄吧。


          30楼2012-08-03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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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小孔成像
            张良住在中院,离颜路不远,大抵因为他们辈分相近。伏念未成掌门之前也是住在那边的,后来成了掌门琐事繁多,便不得不搬去前面。子湘则住在后院,一来他辈分较低,二来子湘自己也不想跟师兄们同住,女子身份容易暴露。也正因为这距离的间隔,师兄弟之间走动比较频繁的也就是颜路跟张良了。
            子湘来找张良的时候,已是晚上。他在门外等了一阵,张良一只手捧着湿漉漉的头发,另一只手来给他拉开门。都快就寝的时间了,洗什么头啊……
            “二师兄不是说过,头不干就睡觉,日后会落下头疼病么。”子湘进屋将那卷《墨子》直接放在张良书案上,“你落在藏书阁的。”
            “我会等到它干的。”张良还在那儿擦头发,“我猜也是你会把《墨子》给我送来。”
            子湘瞟了他一眼,小声嘟囔句:“事后诸葛亮,有本事我还没进门你就说啊……”
            “你说的诸葛亮是谁?”张良一脸好奇地问道。
            “这个……”子湘不禁为难起来,诸葛亮放之现代自是家喻户晓,可在这个时代别说诸葛亮了,他祖宗很有可能还不姓诸葛呢……
            张良走到子湘面前:“怎么?这也不能说?”
            “不是……”子湘自觉后退几步跟张良拉开距离,“你不认识的,说了也没用。”
            张良笑了笑,从书案上拿起那卷《墨子》道:“子湘,你看一下这段。”
            “嗯?”子湘一愣不由凑上去,“景,光之人,照,若射,下者之人也高,高者之人也下。足敝下光,故成景于上;首敝上光,故成景于下。在远近有端与于光,故景库内也。”
            子湘不解道:“有什么问题?很正常的文章。”
            “怎么才能做到?”张良直言道,“我记得子湘你会。”
            子湘想了想拿过张良书案上的烛台,从怀中掏出一枚半两钱,放在烛光与墙面等距的位置,瞬时,墙面上出现一个与烛光对等的倒像。
            “这就是《墨子》说的意思,光线交穿小孔,必定在映幕上成一倒影。”说着子湘调整半两钱与烛光的距离,“烛光和墙壁同小孔的距离,关系到倒影的大小。假若小孔距烛光近而距墙壁远,则所成倒影较大;假若小孔距光源远而距墙壁近,则所成倒影较小。出现倒影的关键在于孔要极小。”
            “原来如此……”张良若有所思,看那神情子湘知道又有个倒霉蛋要被三师兄算计了。不由问道:“三师兄,你问这个打算干什么?”
            张良嘴角一勾:“我打算请荀师叔帮端木姑娘诊疗,师叔是最后的希望。”
            “可是……”子湘犹豫道,“你有把握能说服师叔?这件事大师兄还全然不知,你就捅到师叔那里,只怕不妥吧。”
            “这是墨家的事,让子明去。”张良将烛台放回桌案。
            子湘一愣:“那可不行,万一荀师叔不同意,岂不是连子明的身份也暴露了?”
            “我自有安排。”张良笑了笑,“就是要麻烦子湘帮我个忙。”
            “什么?”子湘未等张良开口急忙道,“别让我去跟荀师叔给你们打前阵,我可受不了在师叔门口至少站半个时辰才能见他。”
            张良笑道:“放心,这事儿有二师兄去。你只要把这枚半两钱放在师叔棋桌跟竹扉之间适当的位置,我就赶紧不尽。”
            “棋桌跟竹扉之间?”子湘发愣,那可是好长的一段距离,很难把握。
            张良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定要保证棋桌能完全映在竹扉上,我打算利用这个让子明跟荀师叔下一盘漂亮棋。”
            子湘想了想似乎有点儿明白张良的意思,却还是担心道:“三师兄,你可以利用小孔成像来知道荀师叔跟子明的棋局,可看子明那样子似乎不会下棋,你怎么指导子明落子?”
            “利用铜镜反光。”张良站起身将窗户关上,“你看这像不像一个棋盘。”
            子湘不由恍然大悟:“三师兄,你现在都算计到荀师叔头上了啊。不过这件事还是存在一定风险,要做到天衣无缝还要看天意,万一阴天下雨就惨了。”
            


            31楼2012-08-04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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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是忘了这点。”张良连连点头,“你不是对阴阳家的历法很是精通,帮忙找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子湘扶额:“天有不测风云,我可不敢担保。不过按常理推算,最近都不会下雨。”
              “那就谢啦。”说着张良将一枚半两钱递到子湘面前,“至于你的点心嘛,都两天了,我今早怕它不新鲜就给吃了……”
              “……”子湘接过那枚半两钱,“我就知道,事成之后还我点心!”
              “咦?”张良非常夸张地吃惊道,“看来子湘是长大了,我还以为你会像小时候一样去找二师兄告状呢。
              “去了也没用,二师兄只会不轻不重的说你两句,然后再给我买一盒。”说到这里子湘不由想起上午大铁锤误解的诗经句子,“二师兄对你可谓是三岁贯汝啊。”
              “怎么,吃味了?”张良得意地笑了笑,得意中还透着无法掩饰的高兴。
              子湘微微发愣,觉得三师兄跟另一个人重了影,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那一截湘妃竹简,如果能救出那个人,他脸上应该也是这种表情吧。只是……那一步一旦走出去是否意味着背叛……还是这样便已是背叛……
              张良见子湘竟没有如往常一样跟他争辩,而是默然不语,心下惊讶,面上也一扫调侃常态,担心道:“子湘,你怎么了?不舒服?”
              子湘摇摇头:“没什么,突然胃疼,没其他事的话,我回去了。”
              “等一下。”张良疾走两步拦住子湘,“我头发还没干,不如陪我下盘棋,打发时间?”
              子湘一愣,苦笑道:“我哪里下得过三师兄你,若觉得无聊,你可以拿着棋谱自己跟自己下一盘。”实在打不起精神跟张良下棋。
              “那,出去走走?”张良提出第二个建议。
              “……”子湘无奈,“你头发没干,出去吹风,小心生病。”
              “那……”张良正想还能干点儿什么能让师弟高兴,子湘开口道:“不劳师兄费心,我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子湘告辞。”
              张良看着子湘拉开门消失的背影,还是放心不下,追了出去。直觉告诉他,子湘应该不会回去休息……想着便朝藏书楼走去。如果师弟没有太大改变,他应该在藏书楼顶。
              果然,张良纵身上了楼顶,便发现子湘正靠着飞翘的檐角发呆,双手攥着那截不知到底有何秘密的湘妃翠竹。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到子湘手中的?
              张良虽然很想知道答案,不过现在不是质问的时候。想了想便走过去,坐到子湘身边,看到子湘急忙将那竹简收起来,不由笑道:“你不说回去休息嘛,怎么也会说谎了?”
              “对不起。”子湘道歉,他知道张良是关心他。
              张良摇摇头:“道歉管用的话,还要那些军队做什么?”
              “你想怎么样?”子湘气结,他这是来故意找茬的吧?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张良委屈道,“你好歹表面上要高兴一点儿吧,师兄我可是很伤心呢。”
              子湘长叹口气:“好吧,好吧。三师兄,你不远万里来这儿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张良凑到子湘耳边,“去海边看日出吧。”
              “有秦军的六丈翼蝠巡视太危险。”子湘回绝道,“而且秦军封海,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良站起身:“那不才更有意思嘛,走吧。”说着朝子湘伸手,示意拉他起来。
              子湘摇头:“在这儿看吧,我还没在藏书楼顶上看过日出。”
              “好吧。”张良妥协地坐回原处,本身就是来劝子湘的,他高兴怎么样都好。
              子湘突然想起下午石兰的事,当下跟张良说了,张良想了想还是认为先不要打草惊蛇,并主动提议要讲个故事给子湘听。子湘觉得故事无聊,可又不好意思直说,只能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张良长舒口气,打横将子湘抱回屋中休息。
              这一抱之下竟险些闪了腰,张良看了看怀中睡得不甚安稳的子湘,惊讶至极!师弟未免也太轻了些,而且离得近了那股竹香味迎面而来,沁人心脾,让人忍不住想凑近些。
              


              32楼2012-08-04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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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皎皎,清冷的月光照在子湘脸上竟也将这平时热心至极的人映得冷傲。张良不由想起大火之前的子湘,的确冷若冰霜,大火之后记忆全无,性格也变得热心活泼起来。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七师弟呢?
                张良觉得湘妃竹的味道越来越浓,不禁让他想到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君不行兮夷留,蹇谁留兮中州……”
                “湘君……”子湘似乎在梦中听到张良吟诵的楚辞,轻声说出了它的题目,却并没苏醒地朝张良怀里靠了靠。
                正是湘君!张良低头看了看子湘,也许子湘正如楚辞中所述的那样:湘君啊,你犹豫不走,因谁停留在水中的沙洲?
                翌日,子湘并没有觉得自己在房中醒来有什么诡异,反而是因为和衣而卧才想起昨晚答应要跟张良在藏书楼顶看日出的事情。看来是三师兄将自己送回来的,倒是麻烦他了。
                起身换一套衣服,洗漱过后便去偏殿吃饭。路过藏书楼的时候,子湘不由抬头看了看昨晚依靠的那个檐角。昨晚好像听到有人吟诵《楚辞·九歌·湘君》是做梦吗?
                吃过早饭,颜路便要去荀师叔那里进行计划的第一步。子湘要去上课,唯有张良闲来无事干脆去找范增下棋。这一连就下了十六局,竟是平分秋色,刚想再下个决胜局时,张良无意扫到身后远远处站着的二师兄。
                这时候项少羽也过来似乎找范增有事请教,张良作为小辈只好首先抱歉离席,并与范增约定择日再战。颜路见张良走过来,便迎了几步,告诉他荀师叔那里已经说好了。五日后,子明跟荀子在棋室对战,而子湘现在已经过去打扫房间了。
                说到这里颜路有些不解:“子房,你为什么指定要让子湘去荀师叔那里收拾房间?”
                “这个啊……”张良突然想起昨晚的事,“二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子湘他……跟我们不太一样?”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了口。
                颜路一愣,但见张良没有任何调侃嬉笑的意思,便点点头说出心中感受:“是有不同,好像,凡是子湘认为有的东西便会存在,而他认为没有的,即使是有,也会消失……”
                “对,就像在太公墓里。”张良回忆道,“我们明明将那条溪水都走遍了,并没有发现任何出路。可当子湘认为有石桥的时候,便当真出现一座石桥。”
                颜路微微皱眉:“此外,那云中界的出口怎么那么凑巧,偏偏是庄上后门?这一定也是子湘那么认为,所以我们才能返回现实。”
                “还有一次,我跟子湘未弱冠时出庄玩闹,我们带的水很少,到海面时我十分确定行囊内已无水。可子湘竟随手就拿出一个饱满的水囊……”张良说道这里摇了摇头,“那时我以为是我记错,不过后来类似之事也时有发生。”
                “这事虽有些蹊跷,可也并无大碍。”颜路叹道,“如若没有子湘,兴许我们根本无法走出太公墓。说来我们应该感谢他才是。”
                张良点了点头:“话这么说没错,但师兄有无想过,子湘因何有这种能力?”
                颜路摇头:“这只怕要问子湘自己,不过,我想他只会闭口不谈。”
                “师兄,我觉得大火之前的子湘跟大火之后的子湘,很有可能是……”说到这里张良压低声调,“两个人。”


                33楼2012-08-04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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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2 00:0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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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路一惊,随即追问道:“什么意思?”
                  “记忆可以失去,可性格怎能改变?”张良猜测道,“所以我觉得,大火之后子湘兴许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是我们原来的那个师弟了。”
                  颜路摇头:“这样说有些不妥,失忆之人对周遭之事自是如孩童一般,性格改变也是理所应当。此外,我们大火之前与子湘接触不深,所以也不知道他是否大火之前就有那种神奇力量……不过,那股竹香始终是有的。”
                  “哦?”张良一愣,“师兄怎么知道?”
                  “大师兄将子湘从火里救出来交到我手上,我背着他到安全地方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十分浓烈的清香气。”颜路回忆道,“只是那时我还不知道是子湘身上的味道。”
                  张良也想到昨晚抱起子湘时,那沁人心脾的竹香,不由脱口道:“正因如此,我觉得子湘有可能是……”说着张良四下看了看,并无他人,可似乎还是不放心,抓起颜路左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让颜路一惊:“你是说他是……”
                  张良摇头打断颜路话语:“我也不能确定,只是有所感觉,我希望不是。”
                  颜路长叹口气,放眼望去,小圣贤庄宁静依旧。
                  “阿嚏!”子湘正在打扫荀师叔窗栏上的灰尘,不由被呛得直打喷嚏,赶忙瞄了一眼荀师叔,见他没有责怪的意思便放下心来。
                  棋桌与竹扉等距的地方在室外,不过,三师兄若想将棋盘内容看得一清二楚,小孔必须要靠近棋盘,这样成像才大。由此看来,正在清理的这扇窗扉方好是放置铜钱的最佳之地。心念及此,便趁着打扫的时候捅破了一格窗纸,将那枚半两钱按了进去。
                  完成任务,子湘也没有怠慢其他地方的打扫,直到全都弄干净才与荀师叔告辞离开。
                  出了半竹园已是下午,子湘抬头看了看炎炎烈日更加肯定近期不会有雨,当下便想去找张良报喜。路过中院的草坪时,听到荆天明惊叫连连,不由看过去,原来是桑海城有间客栈的老板庖丁,正在施展绝世刀法削着子明手中的梨。
                  一直听说庖丁刀法绝伦,可惜没能见识过。子湘不由驻足,果然看到片刻功夫,庖丁刀尖一挑,一层薄薄的梨皮被削成镂花形状,精美至极。这还不算什么,更神奇的是荆天明捧梨的手指稍一用力,完整的梨立刻碎成雪白小粒,掉落满地,好似碎雪飘零。
                  “好刀法!”子湘忍不住称赞道,“难怪庄子有云,庖丁解牛,神乎其神。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庖丁被夸得不好意思,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憨笑道:“子湘先生过奖啦,那都是老祖宗的事情,我实在算不得什么。”
                  “七师公。”荆天明兴奋地跟子湘打招呼,“早上的事多谢啦!”
                  子湘不在意地笑笑,今早伏念见子幕等人一脸的鼻青脸肿自是要问个清楚,还好自己提前已跟大师兄说过原因,让荆天明逃过一次罚站。
                  “七师公,你会不会什么绝世武功?”荆天明突然问道,“记得徐夫子说过儒家文武兼修,三师公一直在教我们剑法,七师公你也会吧?”
                  子湘摇摇头:“我可不会什么绝世武功,基础的都会一点儿,只能自保。”
                  “哦。”荆天明有些沮丧地挠挠头,他一直很想看七师公动武的样子,总觉得那样一个好看的人,武动起来也一定赏心悦目。
                  “子湘。”张良在远处朝子湘招手,“师兄有事找你。”
                  子湘点点头,歉意地向庖丁行礼告辞。张良无非是想问事情办得如何,子湘保证没有问题。之后五天,张良一直在教授荆天明基本的下棋技巧,虽然后者只听得进七七八八。为确保事情成功,张良还是拉上子湘在一旁作陪。他知道只要子湘认为没问题的事,就一定可以成功。
                  果然一切顺利!荆天明赢了荀子一盘棋,荀子答应为荆天明做一件不违背道义,且力所能及之事。当天下午荆天明带着荀子去了墨家在桑海城外的秘密据点,请荀子为镜湖医仙端木蓉诊治。身为医仙可以拯救天下人,却救不了她自己……
                  


                  34楼2012-08-04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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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不是与湘君一样呢?可以与恶龙同归于尽拯救天下百姓,却无法阻止自己的妻子泪尽而亡。子湘长叹口气,拿出腰间湘妃竹看了看,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站起身便朝外走。这一拉门竟迎上张良正要叩门,不由惊道:“咦?三师兄?”
                    张良笑道:“我还以为是子湘你武功有所长进,知道我要来,没想到是恰巧。说好的,事成之后请你吃点心,走吧。”
                    “算了吧。”子湘笑着摆摆手,“三师兄的感激我铭记于心,万事开头难,二师兄可谓功不可没,你去请他吧。”
                    “自是忘不了。”说着张良侧身,颜路正等在房檐外朝子湘点了点头。
                    看来无法推脱了……子湘无奈地笑了笑:“好吧,这可是你非要请我的,带够钱啊!”
                    三人来到有间客栈,庖丁自是将他们奉为上宾,亲自下厨做南北大菜与各式点心。等菜上桌的时候,子湘不由调侃道:“我说三师兄怎么这么大方说要请客,原来是不用掏钱啊。”
                    张良委屈道:“我是很想给钱,丁掌柜说什么都不要呢。”
                    “是啊,是啊!”这时庖丁端上一碟凉菜放在桌上,“三位都是墨家的恩人,我丁胖子给三位亲自下厨也觉得……那叫什么来着……哦!无比荣幸!”
                    “丁掌柜太客气了。”张良起身行礼,“日后说不定还有麻烦墨家兄弟的地方。”
                    庖丁毫不在乎地拍了拍肚子:“那还用说,若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吩咐……啊呀!我不能再陪你们聊了,厨房里鱼要糊了!”说着风风火火地跑下楼去。
                    张良有点儿无奈地坐回原位,看子湘正在无聊地摘着凉菜里的花椒,不由跟颜路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前者便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子湘,你知道蜃楼吗?”
                    “蜃楼?”子湘并没有太多惊讶,继续着他跟花椒的斗争,“听说过,嬴政为出海求得长生不老之法,让阴阳家修建的海上宫殿,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怀疑……这是秦军封海的原因。”张良分析道,“我与师兄去太公墓寻你那日,就看到有秦军往海边搬运木料石材。白日海水涨潮将其泡在水中,夜里则露出海面进行蜃楼的修建。为此便谎称海上有怪兽,进行海禁与宵禁。”
                    子湘放下筷子想了想,点头道:“说的有道理。我那天没太注意海面上的情况,不过关心这些也没什么用,嬴政爱寻仙就让他去呗,反正长生不老只是个虚妄。”
                    “哦?”张良笑道,“子湘没想过要长生不老?”
                    子湘摇头:“人有寿,国有限。我可没妄想过,再说活那么长,只能看着身边一个一个朋友相继离去,可太痛苦了。这种痛苦还是让别人去承受吧,我宁愿死早一点儿。”
                    “子湘!”颜路有些听不下去,“生死乃大事,不要总随随便便就说出口。”
                    子湘无奈笑笑:“好吧,不说就是。”
                    谈话间石兰又端上几碟荤素小菜,子湘不经意看到石兰眼眶有些发红,难道刚刚哭过?不会因为我们这顿饭是从石兰工钱里扣的吧……
                    看到石兰张良不由想到那些树下的古蜀国字符,不由问道:“子湘,你既然认得出那是古蜀国文字,你对古蜀国的事情知道多少?”
                    “也不多,就一点儿。”子湘想了想之前那个人对她说的,“古蜀国应该是颛顼帝后裔,所谓‘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被秦国灭掉之前的古蜀国完全是一个谜团。我也只是听人草草讲过一点儿,那人讲的时候在地上写了一些古蜀国的符号,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文字。”
                    “那个人是谁?”张良好奇道,“能不能介绍给我们认识,把那几个古蜀国符号给他看一看,说不定他能帮我们破解谜团。”
                    “这个……”子湘表情瞬时黯然为难,“看吧,如果可以我自会带他给你们认识。”
                    颜路注意到张良的眼角余光,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明白子湘嘴里的‘那个人’定是一个对子湘而言非常重要的人。不过既然子湘不愿多说,他也不见得能比张良多问出些什么。想了想开口道:“子湘,你刚才说的那几句诗是哪里记载的,我没有听说过。”
                    


                    35楼2012-08-04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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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李白的《蜀道难》颜路怎么能听说过。子湘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一位蜀地的云游诗人说的。他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劝告人们不要入蜀。”
                      “云游诗人?”颜路不由追问道,“一般他们都依口耳相传的方式记载一些历史,子湘你是否记得他吟诵的全文,也许其中有古蜀国的秘密。”
                      子湘连连摇头:“我哪里记得,他那首诗肯定没有秘密,不用在这上面下功夫。”李白的《蜀道难》哪里有什么古蜀国的秘密啊!都怪自己一时说话没走脑子。
                      话说到这颜路自不便再多问什么,此时菜已上齐,庖丁也跟着过来喝了几杯,便开始讲起客栈的趣事,引得人连连捧腹。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酒足饭饱之后竟已快到宵禁时间。三人赶忙回去,否则大师兄可又要骂人了!
                      果然子思一直守在小圣贤庄门口,看到三位师公回来,刚要开口便被张良抢先道:“要去大殿找大师兄,我们这就去。”
                      “不是的,三位师公。”子思急道,“大师公知道您们去有间客栈小聚,是子羽跟子明出庄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什么?三人大惊,子明跟子羽可是正在通缉的要犯,更是已向墨家做出承诺要保护的对象。这刚吃完人家的饭就要出事,未免太说不过去。
                      “我去找他们回来。”子湘知道事情刻不容缓,必须要在秦军之前找到他们。
                      “还是我去吧。”颜路跟张良异口同声,“你去太危险。”
                      看他们两个这么心意相通,子湘不由笑道:“你们还是去稳住大师兄吧,别让他察觉出破绽。我比你们矮小,更容易躲过秦军六翼丈蝠的搜查。”
                      “这……”颜路有些犹豫,张良却是点头道:“好,那子明跟子羽就交给你了。”
                      子湘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便跑向桑海城。颜路与张良则坦然进庄,跟往常一样,前者去伏念住处核对账务,后者直接回房休息。
                      宵禁的桑海城空中盘旋着大量由公孙家族制造的机关——六翼丈蝠,他们由人操纵巡视着桑海城的一切。不过,机关就是机关,难免会有死角。子湘前一阵一直住在城中,知道楼栏檐角等地就是它们的盲区!只是桑海城那么大,只能顺着墙边寻找子明子羽,极有可能将他们错过。
                      眼见得就要入夜,子湘已经走遍了大半个桑海城却没有找到他们半点儿踪影。天黑下来便不必太担心天空巡视的六翼丈蝠,毕竟操控的人也不可能在那么高的地方看清地面。子湘走在城门大道上,前方就是通缉告示牌,希望他们还没被抓吧。
                      等一下!子湘不由驻足,这通缉告示牌前站着的两个人有点儿眼熟啊!那发型那身量,不是子明子羽就怪了!这两个小鬼未免太胆大了些,还敢在告示牌前瞎晃,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嘛。荆天明更是捡起地上的树枝在告示上乱涂乱画,真是嫌命太长啊……
                      找到了人,子湘便没那么着急,看他们在哪儿自娱自乐也不好去扫兴。眼看项少羽似在催促荆天明离开,子湘才紧走两步打算过去接应他们。可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一群灰衣戴帽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子湘一愣,这不是阴阳家的傀儡吗?果然,一袭红衣的阴阳家大司命从中走出,挥手就要将天明少羽拿下。这可不行!子湘随手从腰间掏出一个东西,便朝大司命掷了过去,并纵身冲向子明子羽。必须要把他们救出来!


                      36楼2012-08-04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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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荆天明跟项少羽脚下突然冒起一团迷雾一般的绿色烟尘,扰人视线,无论是阴阳家傀儡,还是子湘都扑了个空。
                        “我当是谁能伤得了我。”大司命伸出殷红的左手捋了捋额前发丝,右手则攥着一截竹简,顺着竹简滴滴答答流下血来。
                        子湘也是一惊,这是自己武功见长,还是其他什么客观因素。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给敌人打击便增长我方气势。子湘伸手道:“还来。”
                        “血蚕丝阵呢?”大司命并不在意手上的伤口,也并没有归还竹简的意思。
                        子湘攥了攥拳:“湘君呢?当初说好,我按照湘妃竹简上的提醒为你们找出血蚕丝阵,你们就要放湘君一条生路,他人呢?”
                        “生是阴阳家的人,死也是阴阳家的鬼。”大司命冷冷地扫视一圈周围的傀儡,“湘君身为阴阳家高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你!”子湘气结,“我见不到湘君,你们也休想拿到血蚕丝阵!”
                        大司命不屑地笑了笑,眼见手上的伤口慢慢愈合:“你以为那真的很重要吗?不过,既然你那么喜欢湘君,愿意为他闯太公墓,怎么不愿意嫁给他,恢复你本身湘夫人的身份?”
                        “我不是什么湘夫人,你们认错人了。”子湘说这话明显底气不足,她知道她不是,但原来那个子湘应该是。现在自己代替她活着,是不是也意味着是呢?
                        “你若不是湘夫人,又怎能以一片竹简伤我?”大司命冷声道,“你那么认为,事情便按照你认为的发展了。只凭这一点,你就是湘夫人。”说到这里大司命转了转手中湘妃竹简似乎想起什么冷笑了一声。
                        子湘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从怀中掏出太公墓封神榜:“这就是你们要的血蚕丝阵,无论它对你们重要与否,我可不可以凭它见湘君?”
                        大司命微微一笑:“想见湘君你到阴阳家随时都欢迎,至于血蚕丝阵……”说着大司命欺身上前,瞬间子湘手中的封神榜跟大司命手中的湘妃竹简对换。
                        “这……”子湘一惊,果然凭一己之力根本救不了他吗?
                        大司命看了看手中的锦帛,上面的鸟篆雷纹她也看不明白,不由卷起来冷声道:“湘君跟云中君还有月神、千泷公主都在登蜃楼的队伍里。”说着桑海边吹起号角,“开始了。”
                        子湘顾不上大司命,当下朝海边纵身而去。大司命冷哼一声,朝身边傀儡挥手:“我们走。”傀儡们异常听话,紧紧跟着大司命消失在夜空中。
                        跑了几步,子湘听到头顶机关鸣响,只得躲在角落里。抬头看了看房屋青色的瓦砾,今天方好穿了件青色衣衫,心头一动,纵身踏上房檐。果然,这样即使站起身,头顶的六翼丈蝠都没有任何异常。
                        “七师公?!”身侧传来两人惊声,子湘寻声望去竟是子明跟子羽!
                        这次想起自己本身的任务,不由走过去责备道:“怎么还没回庄……”
                        “嘘。”一个俏丽身影从上层檐角上飞落下来,“他们来了。”
                        这清冷声音是……石兰?子湘将那女子上下打量一翻,果然是石兰,没想到她竟是女儿身,不由又想到自己只好苦笑一下。
                        “谁?”项少羽不解。
                        石兰用眼神示意大家朝下看:“登上蜃楼的队伍,云中君说他们将来都要侍奉仙人。”
                        荆天明跟项少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子湘在那冗长的队伍中焦急地寻找着他的身影。护送队伍头前带路的是有着帝国将星之称的蒙恬,项少羽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自是恨不得下去将之手刃。不过项少羽明白利害轻重,没有轻举妄动。
                        蒙恬之后是坐在白纱帐里的云中君,他是阴阳家重要一员,擅长丹药炼制。云中君之后是国师月神的紫纱帐,不过看那纱帐似乎还有一个人……
                        “月儿!”荆天明无比激动,若没有项少羽拉着就要冲下去与月儿相认。
                        子湘真是无暇顾及两个孩子,她看到月神帐后的碧色纱帐中坐的正是湘君无疑!虽然纱帐朦胧,但她知道里面的男人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现在下去肯定是自寻死路,不过……
                        子湘转头望了望浩瀚飘渺的桑海,既然知道你要上蜃楼,便去蜃楼与你相见吧!


                        38楼2012-08-04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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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只是个梦……”子湘长叹口气,虽然看到湘君与相识时那般撑船过来时,就觉得这可能只是梦境,可亲耳听到这个答案,还是令人难过。
                          “能梦中与你相会,也已经很好了。”湘君走到子湘身边,“你男装的样子也很漂亮。”
                          “是、是吗……”子湘有点儿脸红,“那个……你现在怎么样?在蜃楼上?”
                          湘君点点头:“是,不久公子扶苏他们也会登上蜃楼。”
                          “你们要去干什么?”子湘不解道,“出海寻找长生不老之法?”
                          湘君摇摇头:“不是,但也算是。”
                          什么意思?子湘皱眉,湘君继续解释道:“这次出海我们主要的目的是寻找云中界。”
                          “云中界?!”子湘一惊,“找它干什么?”
                          湘君也是一惊:“我以为你会问我什么是云中界,你没这么问,那……你去过?”
                          子湘点点头:“你被阴阳家带走的时候,大司命说只要去姜太公墓找到血蚕丝阵就能放你出来。我没有办法只好凭你给我的竹简提示,去姜太公墓找,还好被我找到了。同时我也找到了你们要找的云中界,不过它在壁画里……”
                          “壁画里?”湘君不解。
                          子湘将太公墓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总结道:“总之,现在太公墓也进不去了,你们找云中界又有什么用?难道要永远的活在画中?”
                          “对。”湘君竟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云中界之所以称为仙界,因为其时光流转很慢,若能生活其中就能像仙人一样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的活在画中就是你们的目的?”子湘觉得无法理解。
                          湘君环顾四周笑道:“是啊,我们永远生活在这样的世外桃源不是很好吗?”
                          “啊?”子湘一愣陷入沉思。觉得这问题好像之前有人问过,是了,在云中界的时候姜太公也问过类似的问题。当时一口回绝的原因是要救眼前的人,可现在为什么也不想?脑海中忽然闪现小圣贤庄的样子,三位师兄,子明子羽以及儒家众弟子……
                          这些都让人难以割舍。最终子湘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想过长生不老也不奢望,如果那是你的愿望,我希望你能放弃。你之前不是说过不想做阴阳家的湘君,不如你跟我到儒家。两位师兄都想认识你呢,他们对古蜀国也十分感兴趣。”
                          “你……”湘君垂下眼睑,“把我的事情都与你那两位师兄说了?”
                          子湘摇头:“没有啊!你现在依旧是阴阳家的湘君,我怎么敢跟两位师兄说。众所周知阴阳家是为嬴政做事的,嬴政下一个除掉的目标很有可能是我们儒家,这个时候将你的事说出去,你觉得谁会相信我?”
                          “原来是这样……”湘君苦笑道,“我以为在你心里,我会是一个不能跟他人分享的秘密。看来是我错了,我还没你那两位师兄来得重要吧。”
                          “不是……”子湘想辩解,可张开口又不知说些什么,只得道,“我有三位师兄。”
                          这回答让湘君一愣,随即哈哈笑道:“嗯,不过我还是想跟随东皇大人寻找云中界,我很向往那片人间乐土。如果我能找到,湘姑娘能常来看我就心满意足。”
                          “我……”子湘心里难受,“你还是想做湘君?”
                          湘君笑了笑,朝水边走了几步:“我不想,但我想找真正的人间乐土。”说着转过身来,“我希望有个人能陪我一起找,找到也罢,找不到也罢,有那人陪着就好。”
                          子湘知道湘君暗示的人是自己,可自己根本就没想过要离开小圣贤庄,更何况关于云中界它究竟是人间乐土,还是天国牢笼其实很难界定。
                          见眼前姑娘久久都未答话,湘君自嘲地笑笑:“对了,之前你不是说要给我吹一曲《关雎》?只怕我们再难谋面,不如作为辞别之曲吧。”


                          41楼2012-08-05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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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子湘大感为难,昔日是说过要为湘君吹《关雎》来着,不过自从他出事,自己回到小圣贤庄就没过几天安生日子,根本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罢了。”湘君从怀中掏出一根湘妃竹箫,“还是我吹一曲送别吧。”
                            悠扬的箫声带着忧伤凄婉的调子,子湘听得出来是《楚辞·九歌·湘夫人》神驰遥望,祈之不来,盼而不见的种种心情,被箫声传达得惟妙惟肖,让听者不由落泪。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不要……不要再吹了……”子湘心里难受得厉害,语调已经发颤,原以为自己为他做了很多很多,其实竟然什么也没做过。连一首曲子都吹不出来……
                            “怎么了?”湘君放下竹箫,“太难听?”
                            子湘转了转眼珠,抑制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轻轻摇头:“不是,你的箫声依旧很好听。只是,我不想听这辞别之曲。你放心,我一定会去蜃楼找你。这里不会是我们的最后一面,这只是个梦,不能算数!”
                            “不行!”湘君急道,“蜃楼太危险了,你不能硬闯!”
                            “我不管。”子湘坚定道,“君子一言九鼎,我既然答应要为你吹《关雎》就不能食言!在蜃楼上等着我,好吗?”
                            湘君无奈地笑了笑,真不知要怎么劝眼前的姑娘才好。“啊……”正措辞的时候,眼见之人突然惊叫一声跪倒在地。
                            “湘姑娘,怎么了?”湘君急忙凑上去,子湘想说没事,可实在张不开口,左手疼得厉害,额上冷汗止不住的下流,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师兄,怎么样?”张良焦急地望向硬生生从子湘手中抽出竹简的颜路。颜路皱眉摇头示意他别出声,竹简已被鲜血浸染,可表面十分干爽没有丝毫血液应有的稠腻感。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这样的?”颜路将竹简放在一边,察看子湘左手伤口,其实并不深,但流血不止。
                            张良十分懊恼:“早知道我就不犹豫了!方才我见子湘在树下画那个古蜀国符号,我本想直接找她问个清楚,可又觉得不妥。所以就先回房,可是还是放心不下,于是过来看看。我叩门很久都无人回应,可透过光影又能看到屋里有人。我只好将门踹开,就见到子湘趴在桌上,鲜血顺着他左手流了一地。当时我以为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可将他平放在床上后才发现,那些血都是从他左手里流出来的。我试着想拔出竹简,但他攥得很紧,我不敢擅动。”
                            颜路点点头,刚才上了四遍止血散都被鲜血冲开了,这第五遍似乎有点儿起色。张良继续道:“所以我就赶紧去找你,正赶上你下课。”
                            “幸好不晚。”颜路见第六遍止血散已经能敷在伤口上,不由松了口气,“从脉象来看,只是失血较多,没有危险。只是……”
                            “只是?”张良刚松口气,不由又提心吊胆起来,“只是什么?”
                            颜路包扎伤口顺手系了个礼节:“无关病情,我只是不明白,明明是一个不甚危险的伤口,怎么会流血不止?正常情况下不用止血散,伤口也能自行止血。纵使他是……”
                            “纵使他是?”张良追问道,“他是什么?我虽然怀疑过他是湘君,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可是,无论怎么说他都没必要弄伤自己吧。”
                            “自伤?”颜路皱眉,“你怎知道?”
                            张良抬手示意了伤口方向:“这样肯定是自己划伤的,而且师兄你看。”说着朝桌面指了指,“子湘应该是有意识会流血不止。桌上茶杯里满满一杯鲜血,地上与桌上的血都是从里面溢出来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颜路想到了那被子湘紧紧攥住的竹简,不由拿起细观。是自己眼花吗?怎么觉得大片血迹渐渐缩小成一个个斑点?
                            “别、别担心……我没事……”子湘微弱地呓语,似乎在说梦话。
                            张良看子湘虚弱的样子,抿了抿嘴唇,哪怕是这样,师弟都还在说安慰的话。自己竟然怀疑他会对儒家不利,要是子湘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能原谅自己?
                            


                            42楼2012-08-05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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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2 00:0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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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别太自责。”颜路看出张良心思,“一会儿大师兄那里就下课了,你赶紧过去。别让大师兄也知道这件事,省得他操心太多。”
                              张良点点头,自己不懂医术留下也没什么大用,要是耽误了上课,就要出大事了!可竟有些放心不下,除了韩国被灭的时候,他还没见过那么多血……
                              “放心吧。”颜路拍了拍张良肩膀,“子湘不会死的,别想太多过去的事。”
                              子湘醒来的时候,依旧觉得头发昏发沉。屋内烛灯如豆,昏黄暗淡,仔细定神才认清坐在桌案前看书的是二师兄颜路。不由怪道:“二师兄?你怎么在这儿?”话一出口,子湘大惊,什么时候自己的声音竟变得如此沙哑难听?
                              “终于醒了。”颜路急忙放下书简,走到窗前为子湘把脉,“有哪里不舒服吗?”
                              子湘摇了摇头,觉得喉咙发干,想起身去倒一杯水。左手稍一用力,掌心疼得厉害,不由让人倒吸一口冷气。颜路把脉觉得并无大碍,当下示意子湘别动,起身给子湘到了杯水。趁这工夫子湘勉强坐起身,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样,酸软无力。
                              “你怎么起来了?”颜路转身见子湘坐起不由责备道,“你现在失血过多,应该好好休息。”说着将茶杯直接递到子湘嘴边。
                              子湘可不好意思直接喝,还是伸手接过杯子抿了几口。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水有古怪,子湘觉得水甘甜极了,从舌尖一直到心底。
                              颜路见杯已见底,便从桌上将茶壶拿了过来:“多喝点儿,里面有糖,对恢复有好处。”
                              “糖?”子湘怪道,“小圣贤庄又没有灶台,哪里来得糖?”喉咙经水润过,声音也渐渐恢复,不再沙哑难听。
                              “是子房到城里买的。”颜路给子湘续上糖水,“刚才我估摸着你也快醒了,就让子房到去外面给你热碗粥。”说着张良端粥走进屋内。
                              看张良端粥进来,再联想他生火热粥的样子,子湘想笑可又笑不出来。倒是张良先开口道:“直接能坐起来啦,要不要喝碗粥?”
                              子湘摇了摇头,朝颜路跟张良行了一礼:“对不起,让两位师兄担心……”
                              “这是说哪里的话。”颜路按下子湘双手,“你是我们师弟,我们怎能袖手旁观?子湘,师兄们想知道你何以至此?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我……”子湘不知事到如今是否该解释清楚,但猛然想起竹简,不由四下寻找,“竹简!师兄,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那截湘妃竹简!”
                              张良将碗放在桌案上,顺便拿起那竹简道:“你是在找这个?”
                              “对!就是它!”子湘长舒口气。
                              “子湘,之前你不愿我碰这竹简。”张良一边端详手中之物,一边问道,“现在你却用它割伤自己?难道你还不想对我跟师兄说实话?”
                              “不是……”子湘当真百口莫辩,“我……两位师兄,能不能再等我一阵……”
                              “再等?!”张良气急,“等什么?等我们给你收尸的那天,你托梦告我们真相……”
                              “子房!”颜路觉得张良话说重了不由出声喝止,张良也是一时着急,此时稍稍冷静下来不由住口,自觉应当道歉可话又说不出口。
                              一时间屋内异常安静,只听得到烛火的跳动声……
                              良久,颜路起身将桌子上的米粥端到子湘眼前:“吃点儿东西吧,明天早上的课由子房代你去。这几天安心养伤,大师兄那里我自会去说的。”
                              子湘低着脑袋,轻轻摇头。这叫她如何吃得下去?颜路的百般包容比起张良的质问更加让她愧疚。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只是怕被怀疑……
                              颜路与张良对视一眼,示意他说句话。张良长叹口气:“你孟子讲到哪里?我今晚看一下,提前准备。”
                              “不用了……”子湘依旧摇头,声音却已哽咽,“我休息一晚就好。”
                              这是……哭了?张良十分惊讶地看向颜路,男儿有泪不轻弹,子湘的脾气他可是最了解的。少时上骑术课从马上摔下来,子湘都不曾多说半句。这怎么就哭了?
                              


                              43楼2012-08-05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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