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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扬帆起航 一陆同心】改文——绝代风华之海陆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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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淑女咖啡88
  • 海狸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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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舍不得停下......这是他唯一的,能触摸到她的机会......
她不愿给他机会,从前她与李佳航相恋,她将心尽数交给了李佳航,现在,他们分手了,她又将心完全锁了起来,锁得死死的,谁都不给。
他不敢逼得太急,她敏感又倔强,始终与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连半点暧昧的讯息,都不肯向他传递......她大概以为他终究会死心,会只当她是朋友......



  • 淑女咖啡88
  • 海狸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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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7-25 07:0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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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淑女咖啡88
  • 海狸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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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祸种
深秋季节,千里李索,万物凋零,若是碰上雨天,凉风卷着雨水,扑上脸颊,并不即时觉得有多冷,但那寒意,一丝一丝,渗进骨子里,让人从心底发起颤来。
晚饭后不久,海陆早早缩进被窝里,从前她并没有这样怕冷,记得小时候,冬天里难得遇着一次下雪,还能跟着陈小引半夜偷偷摸出门去打雪仗,不知为什么,这两年来,越来越畏寒,今年尤甚。
正睡得香甜,梦见在维也纳过圣诞节,有同学拿个铃铛,在她耳边不停地晃,叮叮当当的,响得她烦极了,却怎样也逃不开,就在最烦躁的时刻,倏地一下睁开眼,醒了。
愣怔了几秒,发现耳边真的有响声,原来是电话铃。
随手拿过听筒,懒洋洋“喂”上一声,大约是梦中初醒,她的思绪还有几分恍惚。
听筒那头是男子的声音,最熟悉也最陌生,微弱,夹着重重的鼻音,含混不清,却字字如响雷,在她耳边炸开。
“陆,什么时候回家?”
“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头顶!她突然间不知道自己置身于何处,不知道自己置身于何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整个人僵立在那里,到处都是空的。
听筒那头,男子的声音却传进她耳中,奇怪的是,明明脑海已是一片空明,却能听明白他的话,清清楚楚。
“陆,在意大利定制的家具今天送来了,我亲自检收,做工很精致,什么时候回家来看?”
“陆,你总也不回家,我不知道怎么布置,什么时候回家?”
“陆,卧室的窗帘送来了三种颜色,想先挂哪种?还是等你回来再说?”
“陆,”他顿了一顿,口齿越发的不清楚,“我们忘了要布置婴儿房......”
......
到后来,言词渐渐不达意,哀求的意味却越发明显,终于只变成一句,
“什么时候回家?”
“什么时候回家?”
“什么时候回家?”
......
他一直反反复复问着这句话,反反复复......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越来越弱......到最后,变成若有若无的呢喃,只模糊又固执地重复着,回家,回家,回家......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从茫然无措中回过神,意识到他的不对劲,联系起前阵子在报纸上看到他负伤的消息,越发紧张,唤了他几声,没有反应,他依旧自顾自在那里低喃,要她回家。
她慌起来,不知道他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握住听筒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另一只手也扶上听筒才勉强稳住,她听见胸口处“咚咚咚”地急跳,可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隔得这样远,她必须想办法,必须冷静下来想办法......冷汗沿着光洁的额际流下来,滑进眼角,生涩又酸疼。
她迅速将可能的情形做了分析,果断挂了电话,再拿起来时,拨的是官署秘书室的号码,立即就有人接听,海陆急道:“我找孙辅先生,请问他公馆的号码是多少?”对方自然不肯说,盘问她的身份,她只说自己姓海,有重要是事情。“海”这个姓并不常见,秘书立即将她的身份猜到了七八分,偏巧孙辅此时还在官署,即时就接过电话来。
听完海陆简单的描述,孙辅也是大骇,联系医院,这才发现少帅不见了,侍从官即刻被四处派了出去,依照海陆的猜测,孙辅亲自带了人去南郊,果然找到了李佳航,已经昏迷到不醒人事,手指紧紧扣住话筒,怎样也掰不开,最后只得绞了线,连着话机一并带回了医院。
这样的大事自然瞒不住,大帅与夫人连夜去了医院,薛飞瑶也赶了过去,一通盘问下来,才知道李佳航并不是第一次私自外出,医院里负责守卫的侍从官一直被压着不敢报,却不想这一次会出事。
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烧不退,李佳航陷入重度昏迷,幸好抢救得即时,医治了大半夜,总算是无碍,待到李佳航情况稳定,孙辅悄悄离开了医院。
海陆蜷着身子坐在床头,手臂紧紧环抱在膝头,双眸死死盯住电话机,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身子早就麻透了,动不得一下。
“叮铃铃!”铃声的突然响起惊得她一个激灵,迅速拿过听筒,声音竟是发了哑,“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孙辅说完,听见那头长长嘘出一口气,于是大着胆子道:“海小姐,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少帅当初,有他的不得已......”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响动,安安静静的,孙辅一咬牙,索性又道:“海小姐,不知能否请您来一趟北平?少帅的伤情,总也不稳定......”
电话那头,依旧安安静静的。海陆微微扬起头,夜色朦胧中,天花板上那样浅的纹理,自然瞧不见。 


  • 淑女咖啡88
  • 海狸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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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又回到客人身边,摆出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看着身边的男人,白月儿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虽然只一身黑色西服,戴一副金边眼镜,但那举止之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贵气与风度......在夜之会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能与之相较的,也只有那一人......
男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手中握一只水晶高脚杯,修长的手指轻扣杯沿,时快时慢,突然扭头对白月儿道:“小姐今晚有空吗?”口音略带一点京腔,白月儿愣住......到现在为止,她还从未陪客人出过场......舞女们总劝她,既然入了这一行,左右也是不清白了,不如就放开手,多捞钱不说,若是运气好,还能给人做个小......可她心里总惦记一个人......也知道,是妄想......
她一直沉默着,男人大概以为她不愿意,也不多讲,起身要离开,白月儿突然把心一横,昂首道:“有空。”
这种“私活”,舞场是不管的,白月儿跟领班请了假,接过许小翠递过来的大衣,再来到大厅时,才发现舞台前一通混乱,一帮男人在高声咒骂,似乎嫌歌女唱得不好,打手围上去却制不住,谁不知道夜之会是海天帮的地盘?敢在这里闹事,定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
场面渐渐有些失控,这个月来,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来捣乱了,白月儿却没时间去看,男人见她出来,立即就往外走,对这些个纷扰,很是淡漠。
快要到门口时,突然看见一名男子迎面而来,白月儿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心跳得厉害,低了头不敢看他,但其实,容庭轩早已认不出她......
舞台上忽然传来女子略低沉的声音,男人出门时一个不经意的回头,突然定在那里......白月儿无意识去看,也定在那里......
原本的歌女不知去了哪,舞台上那名女子,细碎的短发,酒红色衬衣,绸质的面料软软贴在身上,黑色长裤裹住修长双腿......一手扶着黑色麦架,一手搭在腰间,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既然有客人不爱听《夜上海》,那么我来给大家唱一首,《夜来香》。”
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去看那几个闹事的流氓,只淡淡扫一眼全场,略回身对乐队抬了手臂示意,“只要钢琴,谢谢。”
前奏很快响起,简单又舒缓的乐声,很快,夹进清冷的女声,婉转低吟,
那南风吹来清凉
那夜莺啼声凄怆
月下的花儿都入梦
只有那夜来香
吐露着芬芳
......
双手扶住麦架,她低了头,红唇几乎要吻上话筒,那样的缠绵,可她整个人,看上去又是那样的清冷......偶尔,也会抬眸,眼中的光,叫人屏息......仿佛遥望这万丈红尘,只她一人,静立于外......又仿佛俯瞰这芸芸众生,以王者的姿态......
时间静止了,在这一首歌里,静止了......舞厅里的每一个,全都在看她,静悄悄,不发出一丝声响......
最后一道浅吟在唇角滑落,她低头沉默了几秒,突然转身离开,单手拖了麦架,大步流星......留下上百人的大厅,鸦雀无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嗡”地一声响,人们终于回神,议论纷纷。角落里,谭季维对身边那人道:“司令,她就是海陆。”
那人只轻轻抚动左手一只碧玺扳指,过了许久,方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 淑女咖啡88
  • 海狸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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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海陆送回旅馆,容庭轩没进屋,只在门外与她道别,却没有即时离去,倚靠在走廊里吸完一支烟,他其实很少抽烟,不免觉得胸闷,这家旅馆是他私人名下的一处产业,他本打算在她隔壁间住下,想了想还是不妥,最后只嘱咐经理特别关照,出了旅馆大门,抬头去看她的房间,已经关了灯,想来是旅途劳累,早早睡下了。
正对着窗口出神,马路对面传来汽车喇叭的声响,容庭轩无意识扭头去看,昏黄的路灯下,一名女子倚车而立,明黄大衣那长长的下摆,在风中轻轻地舞,女子浅笑,明媚灵动,开口道:“贝芙丽还没有打烊。”容庭轩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当年的牛津。
那时候薛飞瑶刚入校,因为魅力出众,很快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彼时容庭轩已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两人又都是东方人,自然常被一并提起。那天容庭轩下了晚课,出门便看见她倚靠在车身,当时说的便是这么一句,贝芙丽还没有打烊。
后来他们相恋,同学们都以为是她追求的他,其实,早在年幼时,他们已经相识。
容庭轩下车后,看那霓虹闪烁,真是的“Beverlys”,讶异去看薛飞瑶,见她笑道:“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也觉得惊讶,当时就想,哪天得约你来坐坐。”
老板娘自然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位,要了一瓶苏格兰威士忌,薛飞瑶仰头就是一杯,容庭轩没有喝,轻轻晃了晃杯身,看那清澈透明的棕黄色液体,漾动在杯底。
薛飞瑶酒量很好,一瓶酒眼看着就要见底,她想再要一瓶,却被容庭轩拦了下来,“够了!”
薛飞瑶吃吃地笑,“你还不清楚我的酒量?那晚在牛津,我可是喝了两瓶。”那是因为你的母亲去世了,容庭轩在心里道,开口说的却是,“既然这么痛苦,何必还要为难?”
“为难?”薛飞瑶皱眉,冷笑一声,“我为难了谁?他不懂,你也不懂么?当真以为薛家的兵权握在我手中,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费了多大的气力才劝下爸爸,我为难了谁?”
容庭轩看她那样子,知道是有几分薄醉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
薛飞瑶又是冷笑,“所以呢?我应该放手成全他们?权当是在为李佳航付出?”
容庭轩不答话,酒馆是英国人开的,满室的英伦风情,角落里有一支乐队,正在现场演奏,容庭轩瞧了一会儿,思绪渐远,仿佛真的回到了当年的英格兰......开口,语气轻柔,“飞瑶,我印象中的你,不是这样的......我一直钦佩于你的洒脱......那年也是在贝芙丽,我提出分手,你甚至可以微笑着祝福我......”
薛飞瑶深深陷进软沙发里,双眼微蒙,声音也轻,“那是因为我们根本不相爱。”
容庭轩突然扭头看她,眼神犀利,“你真的爱他吗?”
“或许吧......”薛飞瑶淡淡地笑,“或许,我只是不甘心......从小到大,我没有输过,却两次败在同一个女人手里......我不甘心......”
“飞瑶,感情的事情,论不上成败。”
薛飞瑶自顾自地说下去,“如果换做别的女人,如果你们爱上的是别的女人,我或许根本不屑......可偏偏是她......第一次,我真正欣赏一个女人,也真正想要赢她......”
容庭轩深深看她,话到嘴边,却迟迟不能开口。
薛飞瑶看他一眼,又是嫣然一笑,“觉着我很傻是不是?弄成现在这种状况,三个人都痛苦......庭轩,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样,因为爱,所以放手......”轻轻闭上眼,声音几近呢喃,“不走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
容庭轩终于彻底沉默,身处的酒馆还是当年的名字,身边的女子还是当年的模样,可到底,不是当年。
福特医生是美国著名的内科医生,被北军政府以官方名义邀请来北平,看诊三个月。海陆与福特医生见面后,将父亲的情况简略说了,希望能邀请医生去一趟上海,福特医生却很为难,因为北军政府邀请他来的是北平,擅自跑去上海,很是不妥。
正交谈着,护士小姐送来一份公函,大意是此番邀请福特医生来看诊,并不局限于北平,只要是北军属地,福特医生大可各处游历,当地政府自会依上宾礼遇。福特医生对这样一份及时又恰好的公函很是称奇,感叹了一番海陆的好运气,因为手头正有病患,出发的时间定在了一周后。
海陆在北平并没有多少可以拜访的朋友,这天无事,去给家人买礼物,出了旅馆才发现,天色阴晦晦的,缠缠绵绵飘着细小的雨丝,门童及时递上一把伞,海陆道了声谢,却没有接,迎着斜风细雨,就这样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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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海狸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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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百货公司里出来时,雨已经下大了,唏哩哗啦,瓢泼一样,地面上绽放密密麻麻的水花,一朵覆一朵,路上几乎没有了行人,黄包车也少见,好容易过来一辆,身边早有人抢了上去。海陆也不急,站在门楼下,静静去看那一片大雨滂沱。
马路斜对面停了一辆黑色林肯,李佳航坐在车子里,贪恋的看着她。及膝的黑色薄呢子大衣,依稀是初次见面时穿的那一件,衣角在狂风里上下翻飞,恣意舞动,黑灰色羊毛围巾松松圈在脖颈间,将那脸,衬得越发小且白,隔着滂沱的雨帘,她的容颜模糊又清晰,生在他眼里。
街边的霓虹灯牌渐次亮了起来,红绿蓝紫,穿透凄迷的雨,倒映在路面上的水洼里,混成扭曲破碎的影。
一辆车缓缓驶过来,车轮溅起水花,正好就停在海陆面前,车门打开,先是撑出一把黑色雨伞,伞下那人,一身的戎装,纵然瞧不清面目,只凭那眼神,海陆也知道,他是谁。
车厢内暖哄哄的,海陆这才发现身子早就冻僵了,发也是湿的,接过李佳航递来的干毛巾,海陆道了声谢,李佳航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
海陆擦着湿发,思量了片刻,道:“福特医生的事情,谢谢你。”
李佳航又抿了抿唇角,终于开口:“伯父伯母都好吗?”
“挺好的。”
海陆擦干了发,将毛巾搁在一旁,眼睛看向窗外,再没有交谈的意思。李佳航眯了眸,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她待他生疏又客气,叫人抓狂的生疏客气。
雨势不见小,豆大的雨点落上车窗,笃笃笃笃的,像是敲在人心里,将五脏六腑通通搅了一遍,他说,一起去吃饭。她说,不用了。他“嗯”了一声,再没说话。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她以为到了,想下车又觉得不对劲,他的声音响起,透着几分疲倦,“雨太大了。”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只一心一意去看右手边的车窗,车窗上全是模糊的水痕,纵横交错,交错纵横,很快,又被新一轮的雨水冲刷。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的水汽,两人静静的坐着,默默不作声,咫尺天涯。
静谧的空间里,忽听得“咯噔”一声响,海陆回过神,原来是腕表松了扣,滑落进座椅间的缝隙,弯了腰去捡,偏巧他也同时弯腰,额头相抵,指尖相触,两枚银戒指依偎在了一起,质朴的光华,流淌于一处。
突然一阵眩晕,他的身子已经欺上来,将她抵靠进椅座里,吻劈头盖脸的落下,落在她脸庞的每一处,她挣扎,他不顾,哪怕她捶他打他,他只是狠狠吻她,到后来,她依旧拍打他的肩膀,只是分不清,是挣扎还是回应。
唇齿间的纠缠,从未有过的激烈热切,却只有绝望,越是纠缠,越是绝望,越是相爱,越是绝望。
终于是累了,他放开她的唇,将脸庞埋进她的脖颈,深深的喘息,双臂环住她的纤腰,环得那样紧,生生要将她折断了一样。
然后,她听见他在耳边说话,声音很低,很轻,沙沙的,却异常清晰,说,想你。
犹如千万根细针同时刺上鼻根,酸疼得让人无措,她扬起头去看车顶,视线却模糊,仿佛是雨落进了车厢里,一片迷蒙。
车子在合家旅馆门前停下时,雨势渐微,他将伞给了她,自己去给她提东西,她想在门口将东西接过手,他不理,径自走了进去,穿过大堂时,经理亲自迎了上来,送给海陆一束粉玫瑰,说是容先生的交海,李佳航绷紧了唇线,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竟让经理无端端打了个寒战。
进了屋,海陆接过东西放下,道了谢,逐客的意思很明显,李佳航也知道该走了,再没有留下的理由,可腿上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迈不动,双目更是紧紧胶在她身上。
她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也不管他,找到花瓶插上玫瑰,脱了外衣与围巾,将买回来的礼物归类收拾好,一切妥当之后,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翻出本书,蜷进窗底下一张单人沙发里。
因为下车时没有打伞,他的衣上发上都是水,屋子里有暖气,袖口那几滴水珠,刚滑上手背就被烘干了,那一块皮肤便绷绷的,像被揪紧了一样。
过了许久许久,她手上那本书,总也翻不过页,心中烦乱,胸口窒闷,她忽得一下合上书本,看的是英文版的硬皮书,大概是太过用力,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将自己惊住,将他也惊住。
他知道再不能待了,哑声告了辞,缓缓退出房去。屋外的雨,不知从何时起,竟是下成了雪。
打开车门的同时,他回身仰头,动作瞬间定在那里,她的窗口,半掩的帘后,她在看他。
她知道他发现了自己,索性就不躲,就这样默默对视......她想起那年夏天,在上海的都督府,她也是这样,站在窗后看他,那时的心动,至今仍在心头......若当时便能预料到今天的结果,她会拒绝他么......她想她还是会选择和他在一起......雪花很大,纷纷扬扬,鹅毛般洒落,因为地上积水已深,并不容易落雪,可他身上的雪渐渐积了起来,将那发,将那眉,全都染白了。
她哗啦一下拉上窗帘,隔断了彼此的视线,她知道,若非如此,他是不会走的。
他愣怔了许久,麻木地钻进车,忽然想起了什么,俯身在车座缝隙间摸索,果然找到一块腕表,表盘稍大,有个十字标记,是Vacheron Constantin,他小心将表收起来,收在贴身的上衣兜里,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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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海狸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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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离开北平的日子,车票已经买好了,与福特医生约了九点在车站见,她收拾好行李,看看时间,也不过七点四十,又往楼下看了看,轻轻皱眉,他还在。
想来他是知道她今天要走的,也许,是想与她告别......也许,只是睡着了......
后一种想法让她越发不安起来,隆冬的天气,他睡在车里......穿上大衣出门,连鞋都忘了换,一口气奔下楼,却在旅馆门口停了下来,隔着条马路,看他的车子。
缓缓走过去,他真的睡着了,双臂环抱在胸前,脑袋深深垂下,看不见脸庞,只瞧见浓密的黑发。
她隔着窗看他,眼中全是眷恋......他突然抬头,双眸对上她的眼,快到她还来不及藏起情绪......
他从车里下来,两人却不知道说什么,默默对立了半晌,他低头,看见她穿一双单拖鞋,露出雪白的脚趾,这样冷的天气,他立即就心疼,纵然有万般不舍,仍开口道:“外面太冷,进去吧。”他尽了最大的努力放柔声音,无奈,还是哑的。
她“哦”了一声,转身往回走,刚走到路中央,他突然冲上来,一把从身后抱住了她......
她闭眸,靠在他怀里,他的怀抱,他的温暖,他的心跳......一切都那样熟悉,仿佛不曾失去......
他俯在她耳边,低声开口:“遇上你,是我的幸运,可偏偏,生在这乱世......也许我做错了一件事,却不后悔......你走了,就不要回头......”
话音刚落,倏然放开她,她心中陡然一空......咬了唇,往前走,没有回头......
他定在那里,看她,眼神渐渐涣散......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阳光斜斜照上他的背,殷红的鲜血染在墨绿戎装上,浸成黑......
她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他眼中的不舍与落寞,没有人看见......
身后有喧哗,她并没有听见,耳边只不停萦绕着他的话,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她想起从前,每次他送她回家,分手时,总让她先走,他说,目送爱人的背影是件痛苦的事情,所以,只允许她把背影留给他......
她突然想看一眼他的背影,突然很想......于是,她没有听话,回了头......
眼前的一切都是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黑的,他倒在地上,身边围了许多人,鲜血从他身下流出,鲜红的血,刺目的鲜红......
她疯了一样冲上去,推开人群,抱他在怀里,他并没有完全昏迷,看见她,也许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对她说,
别走。
她离开时,他一直站在她身后,目送她的背影......马路对面有一扇玻璃门,阳光打上去,一道小小的,黑色的光芒在他眼角一闪而过,再熟悉不过的光芒,他没时间做任何反应,几乎是本能,立即冲上去护住她......很及时,在他抱住她的一刹那,子弹穿进他的身体......那一刻,她没有看见,他是微笑的......他微笑着想,还好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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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庭轩赶到医院时,手术正在进行,哨岗已经严密到透不进一丝风的地步,容庭轩费了很大的力气,最后找到孙辅才得以进医院,孙辅也很忙,接了他便匆匆离去,完全不见平时的风度,容庭轩也知道,他不该挑这个时候来,可是,他放心不下她。
手术室外异常的安静,安静得让人窒息,李大帅负手站在窗口,看不见表情;李夫人坐在长椅上,闭了双眼,口中似乎念念有词,却没发出一丝声响;李佑晴掩面抽泣,也不知哭了多久,眼睛红肿得像桃子;苏绛忧也在哭,大概是因为身子真的太虚弱,竟背过气,叫人给抬了出去;薛飞瑶背靠着墙壁,不知在看什么,双目有些无神。
最后,容庭轩终于找到了她,阴暗的角落,她独自蜷缩,双臂抱膝,蹲坐于地,脸庞埋在臂弯里,安安静静的......
容庭轩看着她,慢慢走过去,却在几步外顿住......他费了大力气,第一时间赶过来,是想给她安慰,给她依靠......可真正面对她时,才发现,什么都做不了......
分针走过了四圈,像是走过了四个世纪那么久,手术室大门依旧紧闭,李夫人也已经撑不住,被人扶进了病房;李大帅开始抽雪茄,一根接一根的抽;李佑晴早哭累了,坐在那里,目光呆滞;薛飞瑶低下头,长发遮了她的脸......只海陆,依旧蜷缩于墙角,这四个小时,她没有动一下......容庭轩站在她身前,双腿已经没了知觉,从前,他总嫌时间过得太快,一推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今天才发现,原来时间慢起来,可以这样折磨人......他已经不敢去想,她此刻的心情......
当分针即将走过第五圈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响,手术室大门被打开,所有人微微愣怔后,瞬间围了上去。
主治医生是德国人,说的是德语,身边的护士做翻译,“手术很成功,但因为失血过多,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如果这几天能醒来便没事。”
“如果不醒呢?”也不知是谁焦急地问了一句。
医生没有说话,耸了耸肩,护士知道少帅身份之尊,万分歉然,“我们已经尽力了。”
就当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医生身上时,容庭轩却一直看着海陆,医生走出手术室,她并没有动静,容庭轩几乎以为,她其实已经睡着了......可是,当护士说出那一句,我们已经尽力了,她的身子突然开始颤抖,剧烈的颤抖,她缓缓抬起眸,那样憔悴的一张脸,容庭轩几乎不敢认,她却仿佛没有看见他,眼神不知落在了何处,空得叫人害怕。
刚转移到病房,所有人都想涌进去,德国医生又开始说话,护士也急忙翻译,“不好意思,病人需要静养,只能进一个人。”
“让我进去。”身后传来轻微的声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众人回头去看,海陆倚靠于墙壁,勉强撑起身体,脸色苍白如纸,连唇都是白的。静默了许久,李权沉声道:“让她进去。”
大约是因为太久没活动,海陆走得很慢,容庭轩站在她旁边,想帮她,到底没有,所有人都在看她,她却没看任何人,脚步虽然虚浮,脸色虽然苍白,却一步一步,挪向病房。
房门在身后无声合上,海陆止了步,背靠着房门,远远看他的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在发抖......下午的病房,阳光那样好,碎金子一样洒上他的脸,可他的脸,只剩消瘦憔悴,不对,她明明记得,早上还不是这样,还好好的,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他与她说话,他还抱了她......
直到他的面容渐渐模糊,她才知道自己哭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眼前的一切,忽远忽近,飘浮不定,梦一样,有没有人能告诉她,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医生护士不时进出,量体温,换吊瓶,换血包,注射抗生素,海陆坐在床边,只紧紧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大约是因为输液的缘故,总也捂不热,冷冰冰硌着她的手,她却一刻也不曾松开,希冀以自己的温暖,温暖他。
她看上去冷静又镇定,医生来给他换药,她甚至还可以帮忙,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煎熬,多么害怕。小时候她曾被人绑架,关在潮湿腥臭的船舱里,那时她只有六岁,没有足够的冷静与经验去思考逃脱的法子,她只是害怕,四周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她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那一种未知的恐惧,让她害怕。
下午护士请她出去休息,她不肯,不一会儿,护士又提来食盒,一碗清粥配几碟酱菜,她几乎一整天没有进食,却依然没胃口,勉强吃了一点,只是想吐。
病房里没有别人时,她就低声与他说话。
“佳航,遇到那么大的事,你竟然想要瞒着我,骗我伤我......”
“那晚你同小引哥哥说的话,我后来都知道了......你那样说,我真的很生气......”
“算了,”她微微笑了笑,将他的手背贴上自己的脸颊,“只要你能醒过来......”
“你总抱怨我不常下厨,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做饭......”
“其实你也挺傻的......”
......
第二天早上护士进屋,见她依然坐在那里,吓了一跳,直劝她休息,她那样固执,自然劝不动。下午她想给自己倒杯水,几乎站不起来,坐得这样久,脚都肿了,刚挪出两步,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直直摔倒在地。
他终于醒了,看见她,温柔地笑,对她说,陆,我要走了,你自已要好好的......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想问他,却发不出声,她急坏了,可越急越发不出声,只好紧紧抓住他,不停地摇头,可他只是笑,缓缓闭上眼......她叫不出来,哭不出来,所有的情绪憋在心里,生生要将她爆裂!



2025-07-25 07:0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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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睁开眼!看着低低的天花板,愣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悸。还在病房里,却不知原先那一间,屋里很暗,床头一盏罩灯是唯一的光源,也很静,只听见“嘀......嗒......嘀......嗒......”她僵硬扭了头去看,铁架上挂了一瓶淡黄色的液体,正顺着透明的管子,流进她的手背。她勉强撑起身体,想拔了针头下床,恰好有人推门而进,她抬头,眼中全是紧张!
容庭轩读出她眼里的情绪,笑了笑,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一些,“没事,还在昏迷。”
在容庭轩一再的坚持下,海陆终于把一瓶营养液输完,走进李佳航的病房,顿住,薛飞瑶坐在那里。海陆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才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薛飞瑶却迎了出来,“能谈谈吗?”
从病房外关上门,她们并没有走远,这里是重病区,把守严密,暂时遣走了哨岗,再没有旁人。
“不管你信不信,我必须要说,这件事不是我做的。”相隔并不远,薛飞瑶认真看着海陆,“虽说我没有理由喜欢你,可事实上,我从未讨厌过你,更毋庸找人杀你,这样的事,我不会做。”
海陆轻轻点了点头,“我相信。”
大约并未想到她信得这样轻易,薛飞瑶有些惊愕,但随即笑了,“我知道你是真的相信,我们虽然性格不同,有些骄傲,却是一样的。”
透过房门那一方小小的玻璃窗,薛飞瑶看向病房内,“你打算怎么办?”
海陆倚靠于墙壁,并没有回答,侧低了头,不知在看什么,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不知是回答她,还是告诉自己,“我没有想过......我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到底有没有明天我都不知道......我能把握的,只是现在......”
薛飞瑶回过头看她,久久的看她,终于拿出一张报纸送到她手里,“我要回广州了,如果你们还有明天,如果他醒了,这便当作庆贺他康复的礼物,如果......”薛飞瑶没有把话说完,转身离开。
海陆手中的报纸,赫然登有一篇大幅启事,薛飞瑶单方面解除婚约......
海陆也转身,推开了房门,床上的他,仍在昏迷。
如果没有明天,该怎么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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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身,从她的脖颈开始亲吻,用唇齿扯下她的小领结,手指则探出后背,解开她胸衣的扣子......
她将脸庞侧埋进松软的鹅毛枕,压抑住想要伸手遮挡的冲动,双手紧紧攥住黑丝绸床单,将丝滑的冰凉攥碎,感受到自己的长裤,正被他推下......
屋里没有开灯,因为窗帘只拉上了一半,皎洁的月色洒进来,朦胧的微光在浮动,一切都刚刚好......她纤细又饱满的修长身子,袒陈于银色月下,泛起柔和的光芒,圣洁,也蛊惑。
他的吻落下,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到她的脖颈,她的锁骨,她的柔软,她的修长......从开始的温柔缠绵,到后来的狂野火热......
他的唇灼热,鼻息也灼热,在她身体的每一处,留下火,也留下难言的酥麻,手心里紧攥的床单早已融化,被她的温度。
突然间,身体某一处传来电流般的触感,瞬间袭遍全身!尖叫冲进嗓子里,她本能想要合拢双腿,无奈脚踝已被他紧紧握住,她睁开眼去看,心急跳!他的吻怎能落在那里......她的脸红透了,仿佛即刻就要滴出血来,颤巍巍开口:“你......嗯......”不知道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只有紧咬下唇,无奈,还是抑制不住呻吟出声......
他的唇舌间是她的香软,耳边传来她的娇吟,他几乎要失控,有许多次,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可是不行,她还没有准备好......他们的第一次,一切都应当完美。
渐渐被她的温润所包围,他终于抵上她身体最柔软之处,轻轻的摩挲,试探......然后,缓缓进入......她的紧窒让他的身体紧绷,额上溢出汗,凝成珠,滑落......环于他腰侧的修长轻微的颤抖,他知道她在紧张,俯身在她唇上落下细密的吻,柔声的哄,乖,没事,没事的......
前进遇到阻隔,他突然挺身,一贯而入,冲至顶端......撕裂般的疼痛,她脱口而出的尖叫被他含进了嘴里,便只有狠狠抓他的背,狠狠的......
他依旧缠绵吻她,同时也在她体内驰骋,她一开始只是痛,也不知从何时起,一种陌生的感觉开始滋长蔓延,渐渐的,竟取海了痛感......像是不远处的海浪,一波一波,涌上来,使她迷醉于其中......心口的妖娆在绽放,仿佛衍生灿烂烟火,她将掌心贴在胸口,来平静某一刻颤抖,每一刻都变成不朽......最后,她被抛上顶端,与他一起......
他趴在她胸前,重重喘息,她的双臂依旧环住他坚实的背,汗水,都与他溶在一处......透过窗,可以看见天幕上闪烁的星星,一眨一眨的,仿佛羞,仿佛涩,也仿佛甜......
原来,他们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接纳包容彼此......相融于一体......
晨风带有甜香,轻轻抚过她的脸,她在他怀中睁开眼,抬头,对上他的眼眸......黑亮亮的,将她的脸庞倒影其中......他们相视一笑,她的羞涩,他的宠溺,他温柔吻她的眉心,“生日快乐。”
她的笑甜蜜又幸福,语气也撒娇,“我的礼物呢?”
他仿佛惊讶,“昨天不是送你了吗?我自己。”
这么自恋......她看着他,渐渐皱起小八字眉,撅起小红唇,嫌弃的模样......后来又不看他,将脸庞贴上他的胸口,手指还在一旁画着圈,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却被他一把夺过手指,把玩在掌心,从拇指,食指......到无名指,停留,摩挲......她的心跳渐渐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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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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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在沙滩上烤肉,买了全套的烤肉铁架,一件一件搬出来,没让仆役帮忙,所有的事情,都他们自己做。他生火,她在一旁帮他挡风,食物很丰富,牛肩肉、鸡翅、羊小排、玉米、鱿鱼、蘑菇、青椒、面包、各种新鲜的虾贝......他当然没有做过这样事情,她也只在维也纳随同学吃过两次,却俨然一副将军的模样,指挥他翻面控火,自己则在一旁适时洒刷调味的粉酱。一开始做的自然不好,大多让他吃了,后来技术渐渐纯熟,两人便开始抢起来,每每总是她得胜,他让着她,她自然也知道,坦然享受他的宠溺。
他骑自行车,载她穿梭于古朴的小镇山道,她双臂环上他的腰,依靠在他宽阔的后背。这里的气候好极了,四季如春,沐浴在金色阳光下,拂过脸庞的是温暖的风。她惬意的唱歌,也与他聊天,分享各自的心情与过往。
西西里岛辽阔富饶,盛产柑橘、柠檬和油橄榄,也有大片大片的葡萄园。他带她去自己的葡萄园,还没到葡萄成熟的季节,满目只看见葱葱翠绿,植物的香气混了海的咸湿,构成特殊的芬芳。他给了所有奴仆半日的假,将他们遣散,偌大的葡萄园,只他们两个人,手牵手,游走于深绿浅绿层层铺叠的叶蔓间。
园林深处,紫藤架下,雪绒般的野花丛里,他们亲吻,他说,等到葡萄成熟的季节,带你来吃葡萄;他说,这里的葡萄,特别甜;他说,可依旧及不上你的唇......
虽然这一等,等了许多年......
一艘艇,只他们两人出海,她才知道他还会开船,立即兴致勃勃,要他教她,他便任她胡闹,在她身后,与她一同掌舵,其实比他自己开船要累上许多,他却只是甘之如饴。
下午时分,将艇悬停在海面上,他放出一条木质小船,说要钓鱼,她很怀疑这样一片海域是否适合垂钓,却也陪他一同下艇上船。一望无际的海面,蔚蓝,浓重又不失清新,像是一整块华丽的织锦。不多久却起了风,吹起粼粼的浪,他用长风衣将她包在怀里,给她温暖,她很快便睡着了......
她是被他吻醒的,醒了以后才发现,仍然在小船上,不知什么时候躺了下来,身底下软软的,铺有厚厚的羊绒毯,随即吃了一惊!彼此都已经衣衫半褪,他该不会是想在这里......她面红耳赤的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牢牢压在身下,一手安抚性的抚摸她的肩,另一只手仍在解除两人之间最后一点阻碍。手段是半强制性的,却在她耳边温柔的哄:“乖,这里没有别人,和家里是一样的,”轻轻去舔她的耳垂,她立即颤抖,他又在她耳边吹气,“感觉却不一样,你会喜欢的,我保证......”
她渐渐放松了一些,他也不再钳制她,双掌游走于她的曲线,第一次户外的经历,她到底仍不能完全放开,紧紧环住他的脖颈,紧紧闭了眸,却在逐渐升温的激情中,慢慢的,将一切忘却......
船身很小很轻,随着他们的节奏,晃动,时快时慢,时而猛烈时而轻微,他们的身体又随着船身而晃动,像是睡在摇篮里,也像是躺在海浪的怀抱里......
船动还带来水声,哗啦哗啦的,就响在耳边,悦耳动听,音乐一样,夹进她的娇吟与他的喘息之间,奇异的和谐。
夕阳渐渐落下海面,余晖似火,将周围的一切,染成淡淡的赤金......云霞在天与海的交际间铺陈开,变幻着色彩,宝蓝、橙黄、灿金、玫红、烟紫,像是朵朵礼花在绽放,那样远,远在天边,又那样近,近到触手可及......蓝天、碧海、落日、晚霞、柔风、湿气、水声、彼此的热情与释放......他们交融在这里,与大自然一起......感觉......真的不一样......
西西里的一切,美好到不真实,穷尽她的一生,也无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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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厉声喝:“谁在看!”
“啪、嗒”两声,皮靴触地的声响,干净利索的动作,两列哨岗整齐的转过身去,目不斜视。海陆已经没了脾气,索性就由他去。
一起坐进车里,李佳航一手圈着她的腰肢,一手与她十指交握,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话,海陆脸上那刚刚退下去的红潮,忽的又晕开,瞥一眼前座,也不知道开车的孙辅听见没,别开脸不去理会李佳航,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真是......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
又一个清晨,李佳航睁开眼,窗帘是玫红色的,只拉上了一层,阳光透过那微薄的帘,将屋里的一切,笼上淡淡的玫红,恍若暗香浮动。
怀抱里是空的,他微讶,她贪睡,从来起的比他晚。衣帽间里传来细小的声响,他穿上睡衣走过去......
她穿一件黑色丝绸睡袍,腰间带子只松松系着,领口微敞,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睡袍下摆只到膝,小腿白皙,赤着脚,踏在羊毛地毯上,原本他以为衣帽间的地毯是白色的,如今衬了她的玉足才发现,原来是米白色。
大约腰间的带子真是系的太松了,睡袍从由她左边的肩膀,缓缓滑了下去,他喉头一紧,他知道,她睡袍里面,什么都没穿......
她伸手去拉袍子,瞥见了门外的他,显然是刚起,慵懒的神色未褪,微微眯了眸,睡眼惺忪,她起的一向比他晚,甚少见到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发有些凌乱,下巴上新生了短短的胡渣,青梗梗的,黑丝绸睡衣只系了下面两粒扣子,领口大敞,露出大片结实紧致的胸膛......不若平时那般齐整,懒洋洋的,有几分孩子气......也很性感......
她心头一动,凑到他身前,吻一下他的唇......后悔也晚了,衣帽间里,他硬是拥着她胡闹了一回。
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她头发也来不及晾干,直接又奔回了衣帽间,他便拿了干毛巾,跟在她身后给她晾头发。她不喜欢用吹风机,湿发都用毛巾晾,从前是自己动手,现在是他。
她穿衣的习惯他是知道的,出门只随手一件,因为今天要去大帅府,这样认真的挑衣服,他又是高兴又是感动,细细给她晾头发,也告诉她母亲的喜好,可惜她的衣柜里找不到一件旗袍,洋装也没有,最后,穿了白色长裤,白色衬衣,外罩一件嫩黄针织套衫,很是秀丽乖巧,像是清晨里,窗台下那一朵初绽的小雏菊。
他将她端详了半晌,忽道:“当初送你的翡翠带来了么?”她随即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在船上送她的那一块,几乎算得上定情信物,自然是随身带着,很快在妆镜台下面的抽屉里找出来,他帮她戴上,挂在罩衫外,莹莹翠绿衬着嫩黄衣衫,确也好看。
大帅府她不是第一次来,心情却是截然不同,下车后,她深深吸一口气,他留意到了,扭头看她,她吐了吐小舌头,浅笑,“有点紧张。”她坦白的样子让他又爱又怜,也不顾周围有人,低头在她额前落下吻,“一切有我。”
门外看起来宏伟庄严的大帅府,果然是一片深宅大院,所有的房屋陈设,均透有浓浓的前朝气息。李佳航执了海陆的手,走了许久,方才踏进一重院落,穿过甬道,正房堂屋外侯有两名少女,一色的灰布衣蓝缎小坎肩,曲膝唤了声“少帅”,竟似旧时规矩。
走进正室,早有一名丫鬟打起东面厢房的门帘子,恭声道:“夫人,少帅来了。”
海陆跟着李佳航走进厢房,只见靠窗卧榻之上,端坐一名雍容妇人,看那模样,恍若还不到四旬年纪,发盘起,以一根八宝刻丝银簪束成髻,穿一件灰绿提花团寿缎袍,斜襟与衣袖裙摆皆绣有青花灵芝纹,那衣裳,旗袍非旗袍,旗装非旗装,大约是改良的款式。
海陆想起昨夜,李佳航对她讲起自己的母亲......他的外祖父是前朝亲王,母亲又是正室嫡出,一出生便受有封号,颇受皇宠。他的父亲出身戎马,如今能握有北方二十一省,当年很是得了这位夫人的帮助,因此格外敬重。
想到要拜见这样一位未来婆婆,海陆不免就有些紧张,如今见了面,反倒是镇定下来,大方唤了声“伯母”,一旁的老妇人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礼物。
其实李佳航受伤时,海陆曾在医院里见过李夫人,只是当时那样的情况,彼此都不曾留意对方。李夫人不动声色,将海陆上下打量了一番,在看到她胸前那块翡翠时,面色略有松动。
李佳航拥着海陆,在东边一溜铺紫毡红木椅上坐了,在母亲面前也丝毫不掩亲昵。丫鬟奉上茶果点心,海陆道了声谢,那少女竟是一惊,手下微颤,很快敛了情绪,垂头退出门去。
李夫人轻轻咳了一声,老妇人忙递上茶碗,李夫人将茶碗端在手里,不紧不慢拿瓷盖去拨弄茶叶,李佳航笑道:“母亲,陆知道您爱喝乌龙茶,特意送了您顶级的铁观音。”
李夫人将茶碗搁上榻边的雕花小几,方才道:“海小姐费心了。”
海陆始终含着笑,“伯母客气了,叫我海陆就可以了。”语气很是诚挚恭敬。
李夫人不说话,李佳航又道:“母亲,我们想尽快结婚。”
李夫人笑了笑,对李佳航道:“去书房瞧瞧你父亲。”
李佳航微一挑眉,未动。李夫人又笑:“我想与海小姐单独聊聊。”却是看向海陆。
海陆悄悄拍了拍李佳航的手,李佳航轻轻紧了紧海陆的肩,边起身边开口,似玩笑道:“您可不能为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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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刚要发作,却瞧见去而复返的李佳航,冷冷一哼,“母亲的话,你如今是一句也不愿听了?”
李佳航陪着笑:“母亲教训的对了,儿子自然是要听的。”
李夫人面色更冷,“那你的意思,便是母亲错了?”
李佳航上了榻,坐在李夫人身边,“母亲,陆不需要学什么规矩,她现在这样,就最好。”
李夫人怒极反笑,厉声道:“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在你眼里,她什么都是好的!”
李佳航微怔,想了想,母亲的话确实有道理,他的陆,还真挑不出让他不喜欢的地方,便是她对他生气,他也觉得好。
李夫人看着儿子那瞬间温柔下来的神情,心里的滋味倒真是说不清,拍了拍李佳航的手,“你要娶她,依了你,你要跟她住在外面,也依了你,如今不过是让她学点规矩,又有什么要紧?母亲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李家的颜面,为了你!”
李佳航认真看向李夫人,“母亲,那件事之后,您应该也知道,她于我而言,比性命还重要,我不能叫她受一点委屈。”
李夫人神色又凛,“那件事?你还敢提那件事!为了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你是对得起你父亲?对得起我?还是对得起这份江山基业?”李夫人越说越激动,竟是微微咳起来,
李佳航忙为母亲抚背,待她平静了一些,道:“母亲,我记得您曾经说过,最大的希望,是儿孙的幸福......现在,我很幸福。”
这样一番话过后,李夫人有片刻的失神,许久才悠悠一叹,摆了摆手,艰难的仿佛失了力气,“去吧......我累了。”
李佳航轻轻抱一下母亲,离开了房间。
再多的荣耀与责任,她首先,还是一名母亲。
他们很快订了婚,海陆的意思,不希望太铺张,经过一番争执与妥协,最后决定在李家航南的别院里,举行一场晚宴。
海陆晚宴上的穿着自然又成为争论的焦点,李佳航这次站在了母亲那一方,希望海陆能穿旗袍,便是从上海赶来的常霏也劝她,海陆的选择,不过是在满室的红色旗袍中,挑哪件。
李佳航的兴致比她还高,一直在旁边充当顾问,陆,这件蜀绣做的不错,陆,这件料子很舒服,陆,这件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正在她头疼之际,他又俯在她耳边悄声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穿的样子,最好看。”被未婚妻无情的踹了出去。
订婚那天,他在楼下,焦急等待他的旗袍美人,听到她下楼的声音,激动去看,却只看见黑色......她在旗袍外,套了一件黑色风衣,捂得严严实实,看来,便是他这位未婚夫,也没有特权。
直到来到别院,休息室里,她才舍得脱掉外套,如一团火,一道光,立即就灼了李佳航的眼......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她......一切言语都已经不配......她其实选了件简单又保守的款式,可是,那般的妩媚风情......最后,他只想到了两个字——祸水。他想用风衣将她重新包起来,谁都不让看......
客人们陆续到来,李夫人遣人在休息室外敲了几次的门,无人应,仆役也不敢擅自去扰。此刻,海陆深深陷进沙发里,被李佳航吻得快要喘不过气,手脚都被他钳住,动弹不得,最后,她几乎是动了怒,他才恋恋不舍放开她,幸亏这件旗袍的料子不怕皱,她的短发理一理就行,而且又化的淡妆,很快就补好......否则,还真是没法收场......
宾客并不多,晚宴简单而隆重,订婚公告一早就发了出去,现在,怕是连国外都知道了北军少帅订婚的消息,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大声宣告,他的陆,终于是他的了。
因为不是结婚,上海那边,只来了常霏,陈小引,以及长伴海默祥身边的阿二,阿二是看着海陆长大的,如今特意赶过来参加她的订婚宴,海陆很感动,因为想到爸爸,又有些感伤,如果爸爸能在她结婚前醒过来,该多好。
李夫人待常霏很是客气有礼,多少消除了海陆原先的顾虑,因为之前那样一番话,她以为,李夫人会很难相处,可至少现在看来,还算融洽。订婚这天中午,她与常霏已被邀请至大帅府,与李佳航的父母一起吃了顿饭,现在,她管李夫人叫母亲,李佳航管常霏叫妈妈......很羞涩,也很甜蜜,从此,她跟他,就真是一家人了......即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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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窗正对着她的脸,暖暖的阳光射进来,很轻很柔,很清很透,将空气中微小的浮尘显现,阳光从他背后洒下来,他的每一根发梢,都闪着淡淡的金色,她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也都染成了淡金色...... 他的吻落到哪里,就将光影带到哪里,她的皮肤太白嫩,叫阳光照着,竟泛起柔和温润的光芒,仿佛将要流动,那样的美,让人忍不住想要挽留时间,请它停在这一刻。
他撩起她的旗袍,脱下她的底裤,将她的修长环上他的腰,她即刻失了重心,只好紧紧抱住他,腿侧触到冰凉的硬物,她立即明白那是什么,别在他腰间的枪,曾经也是她随身必带的东西,可现在,她有多久没拿过枪了......
就在这片刻的晃神,他退下长裤,进入她的身体,她的惊呼只喊出了一半,另一半生生憋在嘴里,索性一把扯开的他的衣领,狠狠咬上他的脖颈,将呻吟宣泄......唇齿间全是他的味道,她熟悉深爱的味道......随着他的每一次深入,深入......
昏暗的阁楼小屋,有时间游走的声音,有太阳流走的光影,十字窗棱,在他后背上,投射出一个黑色十字架,恍若背负。
整点,一片交错混乱的钟声,掩了他的低吼与她抑制不住的呻吟,他们将彼此送上了顶端......
“哎呦~~~~~~”他痛呼出声,她手下故意一重,他倒抽一口凉气,委屈看她,“你谋杀亲夫!”



2025-07-25 06:5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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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也不抬,“还没结婚呢。”
他的声音也委屈,“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得对我负责。”
伤口叫她刚才那样一按,又渗出血来,她心疼也有些后悔,没理会他的无赖,轻柔仔细的给他包好伤口,又帮他穿好衣服,伤口在脖颈,系上最上面一粒扣子也不能完全遮住,她颦起了眉。
他笑了,抚她的眉心,他的手掌很温暖,总是能让她安心,他说,“别担心,明日的礼服有领结,能遮住的。”她的眉头刚刚舒展开,他又说:“娶了只小老虎回家,我自己知道就好。”
她横他一眼,转身去收拾桌上的药箱,他伸手想要揽过她,“别管那些了,让我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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