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境里的张艺兴沉着眉目,眼睛因下沉而冰冷锋利,嘴角往上扬,勾出邪佞的笑意。
背景晦暗而压抑,空气沉闷而腐朽,他的面前站着跪在着爬着姿态表情各异的人,有恐惧的,有麻木的,有不屑的,有崩溃的……是的,张艺兴又在逼迫自己杀人,手中的枪冰冷又沉重发着噬人的光泽,他微曲着双腿小声的苦苦哀求,却适得其反,增加了惩罚力度。
他因恐惧和无望颤抖着悲泣着,眼泪像斩不断的雨幕把眼睛蒙上一层不透明阴影,那阴影从灰白慢慢变成深黑最后定格成暗红色,像腐败发陈的血液,铺天盖地的,向他卷挟过来。
然后他看到满脸慈祥的父亲就站在风口浪尖,旁边是他的母亲,跟照片的一模一样,温柔的看着父亲,像一幅动人的画,可是下一秒,画被撕裂了,父亲的表情狰狞扭曲,把年轻漂亮的母亲按在地上,手中血淋漓的刀子反复的往母亲身上扎……
新鲜的血液炽目的艳红,从母亲的胸口一路蜿蜒到暗红色的汪洋中,一个浪潮打过来就把他完全淹没,他在混着母亲温暖血液的暗红色冰冷汪洋里浮沉,拼命的挣扎想要游上去想要脱离苦海,却止不住身体的下沉,下沉……
就在他快要沉入无底深渊的时候一只有力的臂膀勾住他的腰把他扯了起来,为他擦掉满脸的泪。
他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个什么地方,不再是噬骨的凉,柔和的就像四月艳阳天,温暖而又干燥,他拼命的想睁开眼睛看清拉他起来的是谁,温柔待他的是谁,缘何怎么着急怎么用力都掀不开沉重的眼帘,他的丧气疑惑最后被疲倦困顿覆盖,唯记得那只手温热宽厚,那个人身上有浅浅的香味,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
用手挡住窗外灼目的阳光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显然不是自己的房间,房间很大,风格却跟自己的房间差不太多,奢华的外表,冰冷压抑的内容。
刚退了烧,头昏沉沉,喉咙灼痛得厉害,身体因出了太多的汗黏糊糊的难受的很,此刻他急需要喝水和洗澡。
金钟大用力的撑起虚弱的身体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砖上,四处的张望了张望终于看到了茶几上搁着个杯子,他径直的走过去,想都没想就端起杯子往嘴里猛灌,刚灌了下去又噗的吐了出来,这哪是水分明就是酒!
喉咙因酒精的灼烧涩痛得更厉害,他偏偏倒倒的冲进浴室,拧开水龙头喝了几口凉丝丝的自来水终于好受了些。
金钟大打量了下这个宽敞得如间卧室的浴室,猜测着张艺兴的目的,最终还是放弃了回自己房间的打算,毕竟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何况几次乱走给他带来的磨难让他记忆犹新。
管他的接下来会面临什么的困境,先洗个澡再说。
浑身像被什么东西裹着难以舒展,脱掉衣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形容憔悴,骨骼凸出,脖子上的痕迹已经很淡了,但胸口的刀伤和爪痕依旧狰狞示意着那些惨痛的经历。
金钟大使劲的摇摇头不想再看,拧开花洒,密集的水幕从头上浇下来,微烫的温度让他打了个激灵,而后是被热水熨烫从外到内的舒服。
金钟大发现自己已经学会了随遇而安,自得其乐。
站在水帘下冲了很久,身体亦变得酥酥软软,估摸着差不多了,金钟大抬手去拿架子上的沐浴露,乏力的手没抓稳,手中的瓶子倒落碰倒了架子上其他的洗漱用品,踢里哐啷的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