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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楼错了几个关键字,删了,重发
(接48楼13章上)
明岳展开另一幅图,图上是一副盔甲样的东西。“我在西夏营中时,曾见辽兵护送兴平公主归省,就派了一队重装骑兵随扈,重甲护住了全身,连面目都不露,只留双眼,李元昊的‘铁鹞子’便是效仿辽军重装骑兵而建。可有一点,这样的铠甲防的虽严,可视野狭小,极不利于近身肉搏。当时末将就想,咱们的锻造冶炼之术强过他们百倍。莫说西夏,就是辽国也比不上。如果咱们在给骑兵装备重甲之外,再辅以轻骑从旁策应,岂不攻守两便?”
关天月点头,“好,这几天你就留在我书房吧,好生想想如何用好这几样东西。”
此后的日子,关天月白天在玄甲营督办军务,夜间就和明岳挑灯夜战,商讨如何针对西夏军情,制定练兵之策。两人都是悟性极高的聪明人,明岳又曾在西夏营中留了两年,他本是个有心的人,对西夏军中的长短强弱也曾细细留意,如今两人你商我量,几番计议之后,定下了弓箭手据马近战、步兵分队配合作战、骑兵装备重甲操练斩马刀、轻骑侧翼接应长途奔袭灵活作战等操练方略。大计已定,关天月扔下手中的图册,看着明岳,思忖良久,问道:“明岳,你想回营吗?”明岳不假思索,“想!”关天月略一沉吟,说出了这些日子来在他心里已掂量了无数次的法子,“要回营也不是不能,只是,你要吃些苦头……”“只要能回营追随王爷,明岳不怕吃苦。他一向沉稳知礼,如今竟不等自己把话说完便开口打断,可见真是急了。关天月点点头,“好吧,那你明日随我入营。”


IP属地:陕西54楼2012-10-21 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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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说,只要我肯降,被俘的将士便都可释放。可我如何信他,又如何能降?他们便把那些想要归乡的将士挑出来,就在我面前,让‘铁鹞子’的马蹄……踏过去……”明岳终于说不下去了,关天月的脸上也变了颜色。
    明岳低着头,将脸颊伏进臂弯,闷闷地说道:
    “有将士跪在面前求我,‘明将军,应了吧,我们想家……’,他们有人爹娘在家日思夜想,瞎了双眼;有人的孩儿还从未见过父亲的模样。可,明岳不能降啊!宋营夏营的将士,都盯着我,明岳降了,就是大宋降了,玄甲军降了。我,不能啊!”
    关天月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他消瘦的肩胛不住的颤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明岳缓缓抬头,失神的双眼盯着某个看不见的地方,语气越来越快,声音也颤抖得越发厉害:
    “三川口、好水川,连败两阵,咱们的将士,仗虽输了,可心还没散,更不能散!他们不是要我这个人,是要让所有宋军看着,我大宋的三军统帅也被他们俘获了,招降了,大宋没有军心,没有斗志了,迟早有一天是他们的。明岳搭上性命也好,落下骂名也罢,不能坠了三军的斗志,多少人,看着我呢……”
    明岳的声音越来越轻,渐渐慢了下来,人也如同虚脱了一般,全身无力地靠在树干上,闭上了眼睛。
    关天月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揽过明岳的肩膀,低声道:“兄弟,苦了你了!”明岳拍拍关天月的手臂,低声回答:“不苦,终究是回来了。”
    关天月放开他,“对了,你是怎么回来的?”
    “他们见我抵死不降,便教我去服苦役。时间长了,也就放松了看管,我趁他们年年春季转场放牧的空当,设法逃了出来。料想他们一发现定要往这边追,就不敢立刻回来,一直藏在附近,过了大半年,才设法往回赶。”
    后面的事,关天月自然知道,可想想他在西夏营里的遭遇,回京里来的的一切,他也无言。
    明岳倒是没往那边多想,“我也知道近日来的那些法子不行,可一进营里,就总想起那些事,想起这些兄弟若是落到那样的地步……”
    关天月终于明白了他为何会如此反反复复,难以自已,旧日同袍血溅当场的情形,又有几人能说忘就忘?关天月拿起酒壶,“现下你我之间没什么官阶品级,兄弟,关天月敬你!”仰头饮罢,又把酒壶递到了明岳手中。明岳接过酒壶,“王爷知遇之恩,末将粉身难报,敬王爷!”两人你来我往,一壶酒转眼喝了个干净。
    不知不觉,山坡早已被夜色笼罩,天上繁星闪闪,山间树叶沙沙,夜风清凉,天色虽已黑透了,两人却都没有起身回去的意思。
    ————————————————————————————————
    关于“卫戍军”、“铁鹞子”、“撞郎军”等:当河西广大地区为西夏占有后,元昊对西夏军队也花费不少精力进行整治和重新编制。开发了并固定了几个新兵种:铁鹞子、擒生军、卫戍军,泼喜军。铁鹞子又称“铁林”,是西夏最精锐的骑兵部队,此种部队配以最良的战马,最精的盔甲,总人数三千人,分为十队;擒生军,是西夏为了在战争中俘掠对方百姓专门成立的部队。卫戍军是西夏禁卫军,共5000人,皆为西夏贵族子弟充任;泼喜军是“炮兵”,主要在攻城时用抛石机协助进攻,人数最少,才200人。此外,最富于心机、最缺德的元昊军制,是他特意挑选被俘汉人组成“撞令郎”军,日后,蒙古人、日本人都采用过此法,以这些“伪军”为先头部队,让他们冲在本族主力军队前面充当炮灰,最大限度减少西夏党项兵士的伤亡。


    IP属地:陕西62楼2012-10-22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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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5 02:5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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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岳愣了愣,关天月不再说话,只在墙外立马片刻,低低说了声走吧。便带着明岳离开了陈安家。
      明岳,你听见了吗?陈安虽死,可他的父母妻儿依旧活着,笑着,待这些孩子慢慢长大,成家立室,一家人照样乐业安居。人生在世,就是如此,福也罢,祸也罢,都挡不住生死往复。说着,他抬起头,一颗流星正从他们头顶划过,在夜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亮光,绚丽耀眼。关天月凝神看了那流星良久,直到它坠入那深不见底的虚空,这才缓缓说道:事到如今,你该明白,人能活着,已属不易,既然九死一生保住了这条命,该放下的,放下吧。

      明岳默默的听着他的话,那言语之间,似乎藏着无尽的苍凉,仿佛已看透了世间万事。王爷,明岳明白了。

      与此同时,远处的农家小院里也传出了孩子惊喜的叫声:娘,你看,那星星多好看!哎,可惜,一闪就不见了……”
      


      IP属地:陕西64楼2012-10-22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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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诏曰……钦封靖陵王关天月为镇北招讨使,率军五万克日启程……”内监宣旨完毕,关天月朗声谢恩,双手接旨,也把一副千斤重担挑上了肩头。
        这一年里,李元昊竟是前所未有的沉得住气,开春居然毫无动静,直等到了入秋,这才兵马大动。既平白多了这大半年的功夫,关天月自然也不会闲着。春围之后,他就开始在秦、渭、庆、延诸州加派驻防,一面从当地招募兵勇,一面派精强将领前去训以骑射攻防。待到秋风又起时,边关战报传来,李元昊十万大军直逼渭州。紧跟着,关天月便接到了出征的诏旨。
        “冯勤监军,石亦谦为副使,”关天月笑着对莫九说,“这次陛下对我倒是放心得很。”冯勤是内廷司礼总管,关天月幼年伴仁宗读书时便由他照管,一路看他长大,自然比别个不同,仁宗命他随行监军,其用意不言自明。莫九却皱起了眉头,“如今开战,只怕今冬就耗在西北了,陛下放心,却教我怎生放心?”关天月笑道:“九叔,这才几年,你怎么如此婆婆妈妈起来?放心,不收拾了李元昊,我绝不会死。”“你……”这人,从来都是这般口无遮拦,大战在即,人人都要讲究个口彩,他却还是如此的胡说八道。
        关天月嘴上轻松,可自从接了诏旨,便忙了个脚不沾地,定于八月初九离京,直到初八深夜,他才有空来到青园,与明岳道别。
        “我这次可给你带来样好东西!”关天月也不管是什么时辰,一进门就笑声朗朗,反正不用问也知道明岳不曾休息。“什么好东西,让王爷连半宿都等不得?”“还真是等不得了,明晨我就要走了,自然要今夜给你送来。”关天月边说边坐了下来,“自打你回来,一直也没有合适的马匹,今天下午八王爷给我送来一匹好马,墨玉跟惯了我,就便宜你小子吧。”说着,他顿了顿,“可巧,雪骢与墨玉还是一母所生。你若呆的闷了,就多带它出去跑跑。”明岳愣了愣,“既是如此,也该留给石将军才是,明岳……受之有愧。”关天月笑道:“你说退思啊,他有呢。今晨陛下赐他一匹‘赤风’,这小子,下了朝衣服都不换就出城跑马去了,连手上的军务都丢给了凌将军。”石亦谦少年心性,爱马成痴,明岳是知道的,一听之下,也不禁莞尔。待关天月笑声稍歇,明岳静静问道:“王爷,明晨就要发兵了?”“嗯。”关天月淡淡应了一声,见他似乎不想多说,明岳也不再多问。关天月起身要走,“罢了,我走了。”明岳也不挽留,只送他到门口,低声道:“塞北苦寒,王爷保重。”关天月头也不回地答道:“知道了。”
        西出潼关,北过秦凤,兵至渭州。
        有前敌探马报来边讯:“西夏兵分两路,一路出彭阳,一路出刘燔堡,呈合围之势,钳击镇戎。”
        “李元昊惯用此伎,”关天月听罢点头,“诱敌出击,断其援道,合围而歼。不过,既是诱敌之计,便绝不会是主力兵马。”
        “可刘燔堡地扼要冲,也不能不理啊,王爷。”石亦谦看着地图皱起了眉。
        “自然不能坐视。”关天月沉吟半晌,“那一带都是小寨,容不得大军安营……”片刻,又回头问道:“葛将军,那附近水源如何?”荒漠作战,没有水源,便是坐以待毙。葛怀敏曾任环庆路副都总管,当即答道:“兴建各寨时俱在周围的水源处设了哨卡,入寨时只需派人严守即可。”
        关天月点头道:“好,既然如此,给你三千玄甲军轻骑,加上你环庆路的骑兵两千余人,四千步兵,也有近万人,这就去驰援刘燔堡。记住,李元昊心性狡诈,不可冒进。他诱咱们,咱们也来诱他,让他自己先乱阵脚。这样的当口,就看谁能沉得住气,葛将军,千万不可涉险深入。”
        葛怀敏走后,关天月转身回到地图前,紧盯着原州,皱起了眉头。原州渭州紧紧相连,兵力部署却相差悬殊。渭州本有当地兵勇三万余人,加之关天月这次带来的两万玄甲军和从关中调来的三万骑兵步兵,总有八九万人之众。而原州却仅有守军数千人,一旦西夏大军来犯,定然难以与之抗衡。
        关天月站在地图前思量良久,忽的转身,“退思,凌将军。”石亦谦凌远程连忙上前,“王爷。”关天月指着战图道:“李元昊的意图十分明白,是要把我军主力吸引在西北边陲,他自己则趁关中空虚,渡渭水,破秦州,直抵长安。”两人盯着地图良久,石亦谦叹道:“李元昊此举野心不小。若真被他拿下长安,那八百里秦川沃土,岂不更养壮了这群野狼?到时候只怕中原危矣。”
        


        IP属地:陕西67楼2012-10-23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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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天月笑道:“哼,他那如意算盘打得倒响。这次趁着调兵之机,我从各处调集人马,屯兵关中,如今差不多也有二十多万了,他且进关中试试。”
          “话虽如此,可这些天来末将巡查各营,却是隐患颇多啊。”凌远程也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了,凌将军细说来听听。”石亦谦连忙追问。 “渭州及环庆路的军士太杂,新兵和‘蕃兵’为数不少,却士气不振,平日操练看来倒也罢了,只怕一上前敌,便要乱了阵脚。”关天月知道凌远程出身将门,又带兵日久,他这样说,定是平日留心细看过的。他点点头,“不错,凌将军,这是个大漏子,一旦上了疆场,这便是能要人命的短处。这样吧,从现在起,一面加紧操练,另一面,玄甲军多少饷,也给他们发多少,切不可因粮饷不均乱了军心。”
          “那……”关天月知道他要说什么,摆手止住,“先这么办着,多花的饷银,回去了再说。陛下那里,左右有我担着。”他看看俱是一脸忧色的两人,“晚了,你们先回去歇着吧,明日的事还多着呢。”
          “王爷,您也早些休息吧。”关天月点了点头,示意他俩退下。
          塞北寒秋,白日黄尘苍莽。到了夜里,天空却干净得出奇,满天的星斗似乎也比在汴梁城看到的更多更亮。关天月出了房门,信步来到练兵场上,这里已没了白天的人喊马嘶,兵戈激荡。偌大的场上空无一人,更显寂静。
          关天月遥遥望着星空,心潮翻涌。
          他从不是个妄自菲薄的人,可这些日子来的种种所见,却令他心忧不已。骑兵短缺、士气不振、饷银不继……凡此种种,绝非一个关天月所能扭转。可这一次,朝野上下却都睁大了眼睛,等着看他这一仗。胜了败了,都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不管胜败,自己一命已不足虑,可若自己死了,他呢,他这一生,如何再见天日?
          “我若死了,他怎么办?”这个念头一起,关天月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有九叔在,不怕他的眼睛好不了;他已得了《玄真秘要》,有九叔从旁指点,自有大成之日。要我这将死之人担的什么心?”想着,他甩了甩头,暗笑自己操这多余的心。可是,若教自己有生之日不能眼看着他洗雪了冤屈,可怎能闭得上眼?
          一瞬之间,往日种种,涌上心头。 …………
          关天月毕竟是关天月,低头良久,忽然胸中豪气陡升,“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败,更不能死。明岳,你等着,等我回去。再成就你‘江南公子纯钧剑,三生林下笑谪仙’。”
          待他想明白了一切,再抬头时,天上已是繁星耀眼,飞马当空,闪亮的银河横贯南北,斜挂夜空,七星斗柄,遥遥北指。
          关天月望着灿烂的夜空,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IP属地:陕西68楼2012-10-23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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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文中涉及到的地方都一次上全
            北宋全图

            定川寨战役地图

            西夏版图

            河西绿洲

            横山山脉

            ==========================================================================
            最后看我签名这张YY图,HM们and狼们,我的签名有没有点小王爷的味道?


            IP属地:陕西通过百度相册上传71楼2012-10-23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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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李元昊率部东袭平凉,已至潘原,如不及时增援,两日之内,恐怕就要兵临原州城下了。”探马飞报,关天月闻之皱眉。
              “来得好快。景大人……”他回头看看身边的原州知州景泰,景泰躬身行礼,“王爷,景泰率原州军民,誓死追随王爷,死守原州,但有一兵一卒,绝不教西夏贼寇踏入我原州半步!” “好!”关天月双手扶起景泰,“有大人这话,关某愿与原州军民同进退。”说着回头吩咐道:“云聪,点齐五千玄甲军,跟我抄捷径前往增援。”
              “王爷,敌我悬殊,王爷千金之躯,不可轻易涉险,请让卑职……”关天月回头望望景泰,“你在原州日久,军民归心,一旦突然离去,只怕动摇了军心民心。由你坐镇,本王也能放心迎敌。”说着,眼中精光一闪,“李元昊,我再不会教他往我大宋国土前进一步。”
              彭阳城西临镇戎,东南北环临原州、平凉、环州,城西的朝那古城,三面环山,重峦叠嶂,是通往长安的要冲之地,关天月便把援军驻扎在了彭阳城西。
              果不其然,扎营次日黄昏,便传来了西夏大军的消息。
              “王爷,迎战吧!”云聪早已按捺不住了。关天月摇摇头,“不必,依山结阵,以逸待劳,等他们走近了再说。”
              “嗐,还以为能捞个痛快仗打打,又是按兵不动。”云聪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看着他那孩子气的神情,关天月无奈摇头,“野小子,几时能沉住气些,我也就放心叫你打仗了。”
              “王爷……”
              “瞧你那一脸的不甘愿,好,给你三百人,和郑成兵分左右翼埋伏在山口,摇旗呐喊,大张声势——可记住了,一旦西夏军到来,只许喊,不许打,更不能穷追。”
              云聪虽然年轻,却十分灵透,听他一说,便知道是诱敌之计,也不多问,领命而去。不久,西夏大军兵至山口,一听宋军声势,也不应战,掉头便退。云聪一见,不由得心中暗暗佩服。片刻功夫,关天月又遣两千援军到来。
              “王爷传令搜山。”军令一下,云聪已然是心里透亮——李元昊善用疑兵,这一次又来故伎重演,示弱诱敌于先,暗藏伏兵于后,自己若是跟着退兵追了过去,只怕就要被他的伏兵合围而歼了。
              果然,片刻功夫,便搜出四路伏兵,虽都有所抵抗,片刻功夫都被玄甲军制服。郑成十分兴奋,“王爷,降卒姑且不算,单是这上千匹军马,就是一笔意外之财!”关天月笑道:“财迷。不过,过不了多久,就真要逼得李元昊想法子再弄马匹了。西夏连年征战,马匹不继,他只有去吐谷浑买马——哼,到时候,只怕耶律宗真不会那么容易让他如愿。”
              正说着,回头却见云聪若有所思,“想起什么来了?”关天月回头问道。
              “王爷,末将不明白,李元昊精锐尽入,能克葛将军二十余将之兵,为何今天却胜不过咱们的五千人马?为何今日能胜,却在定川寨……”提起这三个字,云聪心头一酸,说不下去了。
              关天月叹了口气,“你能从今日之胜思及定川寨,也算难得。你想想,西夏犯我国境,为的是什么?什么开疆辟土,不世之功,那都是李元昊一个人的想头。西夏士卒们,不过是一心掳掠而已,利己而战,自然无不向前——可怜渭州遭了劫难。如今他们抄掠既盈,又连番恶战,人困马乏,自然也就没了士气。”
              云聪点头,“这就是兵书上说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了,咱们要是等他们一鼓二鼓都过了再打多好。”
              关天月点点头,“当初我让葛怀敏背城结阵,深沟固垒,避其锋芒,切勿接战,就是这个打算,可……唉,也不能全怪他,葛怀敏背后,也有人支着他,不然,你当他胆敢这样不遵将领么?为将者领军,却要为弄权者掣肘,如此作战,胜算能有几何?”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沉,望着远方的眼神也变得悠远,云聪知道,一番话,又触动了王爷的心事。
              “虽然吃了这一亏,可以李元昊的性情,他绝不会就此罢兵。云聪,传令下去,夜间加强防卫。加派探马,详侦敌情,务必及时回报。”回到营帐,关天月吩咐下去,宋营上下士卒莫不厉兵秣马枕戈待旦。
              


              IP属地:陕西77楼2012-10-24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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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这边传诏命我们随范大人动身,明兄弟那边就呆不住了。瞧那阵势,若不能随大军同行,只怕他就要自己动身了。”中军大帐中,黎轩指着明岳说道,“这次多亏他跟了来。大伙儿一听李元昊兵进彭阳,都急了,范大人也唯恐王爷寡不敌众,派我们连夜北进增援,一听说王爷在朝那扎营,明兄弟就带着大家连夜从雁愁峡抄近路赶来了。”
                “雁愁峡?”关天月回头问明岳,“我来西北也有几遭了,怎么就没听过这么个地方呢?”明岳答道:“三年前末将从西夏营中逃出,李元昊发觉后一路南追,就没敢立刻南下,一直在附近转悠了大半年,也是无意之间,到过这里。那原本是黄河故道,地处渭原之间,多年之前因天灾人祸,河流改道,以致不为人知。慢慢的风沙堆塞,水源断绝,便断了通行,莫说人走,就连大雁也不从这里飞过,故而名曰‘雁愁峡’。这一次能奇袭成功,也多亏了这条湮灭已久的古道。”
                “要末将说,多亏了明将军是真。”一名二十多岁的轻骑尉赞道,“明将军双眼不便,可把当地的地形方位说的清清楚楚,大伙才能及时赶到。”玄甲军军纪严谨,可关天月与将士相处,却向来洒脱,不拘身份,加之今日众人相见,大家自然更加兴起,话也就多了起来。
                谈论一阵,关天月起身道:“这一番折腾,大伙儿都累了,快去歇歇吧。”说着回身对明岳笑着说:“你眼伤未愈,就擅自乱跑,本该罚你。只是忙了一夜,你也累了,现下回去休息,几时睡好了,自行前来领罚。”
                连日赶路,忧心操劳,加之一场大战,着实耗费心神,如今松了一口气,明岳这一觉总算睡得踏实。等再次来到关天月帐内的时候,已经是次日黄昏了。
                关天月笑道:“看来这次你们真是累得不轻。来,坐下说话。” “末将不敢,明岳是来领罚的。”明岳也笑着回答。
                关天月却不答他,“正午时分接到回报,李元昊退守镇戎。”
                “真的?”明岳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两步。关天月拉他来到桌边坐下,“于公,你无职无份私上战场,本该重罚,可你率众奇袭李元昊大营,逼退敌军,功过相抵,就不罚你了。可于私,你身为病人,不思治病不听医嘱,明明双眼不便却胆敢自作主张随军出征,你就不怕有个闪失么?”说到最后,话音里担忧远远多过了责备。
                “前线传来消息,定川寨失利,大伙儿个个都急了,我……”关天月不等他把话说完,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傻小子,那也不该啊。”
                “王爷,容明岳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您与末将易地而处,您会如何?” “你……”关天月不防他这么一问,一时也答不出话来。半晌,轻叹一声,“算了,来也来了。只是,罚却不能免,就当是替九叔罚你——你定是背着他出来的。”
                明岳低头,“末将认罚。” “好,今天你可睡好了,今夜不许你睡觉。罚你陪我一醉方休!”
                听着关天月吩咐亲兵不许人来打扰,明岳静静不语。可等了良久,却不听关天月说一句话。“王爷……”
                “啪”的一声,泥封碎裂,醇厚浓郁的酒香飘散开来。关天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该知道这是什么酒。”明岳胸口一痛,“陈年花雕,凌大哥最爱喝的酒。”说着,他循着关天月斟酒之声,端起一碗,徐徐倾倒在地,“凌大哥,兄弟敬你,敬所有阵亡的兄弟们。”关天月也端起酒,低声道:“千里,你在天有灵,定要记住,来世咱们还做兄弟。”明岳闻之不禁动容,“王爷……”关天月恍如不闻,继续声音低低地说下去:“我明知葛怀敏鲁莽,却心存侥幸,派他前往镇戎,若去的是千里,也不会让那么多人困死在定川寨,那样的话留在渭州督战的本应是我,可是……身为主将,我,我愧对死去的兄弟,愧对他们的父母妻儿……明岳,当初我怪你指挥不力,重责你二百军棍。可如今,我又该如何责罚自己呢?他语音低沉痛楚,再不复白天众人面前挥洒从容,指挥若定的模样。
                他此刻的痛悔,明岳如何不知,只是,就是因为曾亲身经过,才知道,这锥心刺骨的痛楚,仅凭几句轻飘飘的言语,怎能诉得尽,解得开?
                


                IP属地:陕西79楼2012-10-24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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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5 02:5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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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天月又提起了酒坛,给两人碗里斟满了酒,一言不发,仰头痛饮。明岳听他气息急促,略带颤抖,唯恐他旧伤复发,连忙抓住他手,“王爷,保重。”
                  关天月没有推开他,只是略合了合眼,“让我醉一场吧,兄弟。我也曾想和千里他们浴血杀敌,哪怕马革裹尸,也落个痛快。可如今,他们都去了,我,我却不能,我不能图一己之快,弃百姓社稷不顾,弃玄甲军众兄弟不顾。我在朝上要顾着天朝颜面,吾皇君威;在营里要顾着万千将士的士气,不能让他们因落败而消沉。今夜,只有咱们俩,让我借这酒解解愁吧,天亮了,我还要做那三军表率的靖陵王啊。”
                  与他相处日久,明岳早知道他一肩重担,满腹心事,可从未见过他如此消沉,心里也不禁一阵阵的心疼,他紧紧握住关天月的手臂,“王爷,请,明岳陪您喝。”说着,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关天月看着明岳仰头灌下一大碗酒,低声问道:“明岳,你原本好好的在京兆府做你的护卫,我却把你拉进了这样的是非之中,你可后悔?”
                  “这话王爷问过,明岳答过,能追随王爷,明岳无怨无悔。”
                  “我十三岁随父亲据守雁门关,亲眼见过辽兵残杀我大宋百姓,连未足月的婴儿都不放过,其手段之凶残,真是禽兽不如。那时父亲就曾对我说,自从失了幽云十六州,我中原百姓不知遭过多少荼毒。十七岁那年,我远上昆仑,又曾亲眼目睹李元昊进犯青唐,攻陷牦牛城,一把大火葬送了城中数万生灵。战火无情,苍生何辜啊。可我回京之后,看着朝中重臣个个以纠朋结党为要,构陷异己为能,一谈及抗夏击辽,个个都是缩头乌龟。上官如此,百姓何望?凭一个关天月,匆匆数十年,能成多少事?可我不甘心……”关天月越说,胸口越痛,他反手抓起酒坛,仰面灌了下去。
                  明岳也听得心潮澎湃,“明岳自得覃大人提点,护青天,卫律法,便知道,一人一剑,难申正道。自从追随王爷,更加明白唯有守疆固土,才能国泰民安。明岳今生,誓死追随王爷,保我疆土,护我百姓。”
                  “保我疆土,护我百姓……千里,你听见了吗?关天月不负你,远峰兄弟不负你,我们绝不会教你们白白的血染黄沙……”关天月仰天大笑,一坛烈酒猛的泼在脸上,顺着脸颊涔涔流下,掩去了他眼角的两滴泪水。
                  明岳眼不能视,却听得出他的笑声里藏着道不尽的心痛与不甘,只是,他不想再劝他什么了,今夜,他只愿陪他痛饮到天明,让他将郁积胸中的疲惫与痛楚倾倒的干干净净。明天,天亮时,他还要扛起一肩的重任,运筹帷幄,辛苦周旋。
                  这一夜,两人不知喝了多少酒。
                  明岳久在军中,就算是喝了酒,照样在次日点卯的时辰清醒过来。他稍有知觉,便觉得头痛欲裂,这才想起昨夜两人痛饮大醉,居然就这样同榻睡去了。他正想要撑起身子,忽然听见身边传来的呼吸声,关天月还未醒来。“自从出征,只怕他还从未这般放心的睡过吧?”心中这样想着,他也就不再动作,只是轻轻揉了揉着眉心,又缓缓合上了眼睛。过了片刻,他只觉得身边的人微微一动,听动静是坐了起来,跟着身上一暖,是关天月在为他盖被。明岳忽然觉得心头一片宁静,他一动未动,仍然安安静静地躺着,听着关天月披衣下地,忽听他一声闷哼,声音里居然带着痛楚,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颤抖。“王爷!”明岳忽的起身循声扶住他,触手之处冷如冰雪,便知道他又是旧伤发作了,连忙扶他上床。
                  关天月想要盘膝运功,压下寒毒,可胸口一阵阵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身子不停地颤抖,坐都坐不起。只得半靠在明岳怀里,强忍着等这一波痛楚过后,再运功打坐。明岳分明发觉这次毒发比上次更凶险了许多,也不敢多问,摸起被子裹在关天月身上,将他紧紧搂住,只盼用自己的体温帮他暖一暖。
                  这时,营中点卯时辰已到,关天月的亲兵来到帐外,明岳隔着大帐说道:“李元昊退兵,王爷有令,全营暂歇一日,今日不用点卯。”关天月靠着他,胸口痛的说不出话来,唇边却露出了一丝笑意,放心地靠进了明岳的怀里。
                  胸口的痛楚慢慢退去,关天月想要强撑着坐起,可是全身无力,怎么也挣扎不起。明岳低声道:“王爷,我扶着你,就这样运功吧。”关天月知道逞强无用,也不再动弹,就倚在明岳肩头,合目凝神,吐纳运功。
                  见他这次毒发如此凶险,明岳暗自担心,关天月却是心知肚明。他原本就被寒毒侵染心肺,年深日久,早已缠绵难愈,如今不过是内伤外显罢了。他早知自己年寿不永,只盼着以精纯的内力硬顶着,能捱一年,便是一年,等到明岳双眼复明,功力有成,就算撒手而去,也算了无遗憾。
                  转眼两个时辰,怀里的身躯渐渐变得温热起来,明岳这才放下心来。见关天月依旧是全身乏力,便小心地扶他躺下,低声说:“王爷,躺下歇歇吧,明岳守着你。”关天月轻声说:“你也是宿醉未解,又要辛苦。”“不碍事,只要王爷无恙,末将就放心了。”关天月一笑,“好。”说着,依言闭上了眼睛。明岳默默将手伸进被子里去,紧紧握住了关天月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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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可是脑补帝们的福利哦,吼吼吼~~~


                  IP属地:陕西80楼2012-10-24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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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边传来消息,李元昊派往吐谷浑买马的人被辽国拦下,青唐和六谷部联军也过了大通河,兵进河西,李元昊的后院起火了。”他这旧伤,来得蹊跷,去得也快,不过数日,关天月又已神采奕奕。明岳知道西夏已派使臣前来致以议和之意,关天月却避而不见,只命石亦谦出面。“李文贵又不能做主,见他做什么?”说着,回身对明岳说:“一旦开始议和,便要和李元昊照面了……”不等他说完,明岳便道:“末将即日便启程回京。”关天月听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走上前去按住他的肩膀,“不是我不留你……”“末将明白,如今我身份尴尬,留在军中,若被李元昊拿住把柄,难免又派人在京里兴风作浪。”关天月点点头,“我让郑成带几个人随你回去,路上也有照应。”明岳知道自己若再推辞,又要让他悬心,当下就点头答应。
                    都是说做就做的爽快人,次日清晨,明岳便带了郑成和几名军士,轻装简骑,离营而去。
                    回京一月有余,明岳忽然听说仁宗下旨,召回正在与西夏议和的靖陵王关天月,改由太师庞籍前往。他闻讯十分意外,靖边抗夏是关天月多年来的夙愿,如今到了紧要关头,怎么会突然临阵换将?只是他人不在朝堂,个中原委也知之不详,情急之下,便寻到了京兆尹覃默面前。
                    “据本府所知,这一次倒不是庞太师动什么心思,的确是万岁圣裁。可议和之事为何会临阵换将,陛下也不曾细说。不过,庞太师私心虽重,但大节不亏,也并非胆小懦弱之辈,由他主持和谈,也该令人放心。”同殿为臣数十年,覃默对庞籍也算知之甚深,听他这样说,明岳也松了一口气,只是,王爷那边……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从这些年的情势看来,与西夏接触,没有人比关天月更加合适,仁宗怎么会让他回来呢?
                    覃默见明岳一脸百思不解的神情,便开解道:“明将军也不必费心多想了,陛下诏令王爷从速回京,只怕如今他们已在路上了,等王爷回京,你就什么都清楚了。”
                    只是,让明岳没想到的是,自从七日后他乔装跟在覃默身后随同出城迎接靖陵王的百官将关天月的车辇迎进京城,就整整半个月没见过他。只接到关天月从王府派人传来的口讯,回京诸事繁杂,叫他安心养伤,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便来见他。
                    终于,半个月后,云聪来青园请他前往王府,见到了关天月。
                    “大人,王爷在前线受了箭伤,硬撑了七八天便熬不住了,可他还不肯自己上表请辞,没法子,石副帅背着他给陛下递了奏折,请陛下为王爷身体着想,下旨召他回来。饶是如此,王爷还在生副帅的气呢。”
                    “王爷中箭?不是都休战议和了吗,怎会再交上手?打得什么仗,要王爷亲自上阵?”明岳一听关天月受伤,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像是议和时的什么条款没商量妥当,不知那李元昊说了什么,惹王爷生了好大的气,亲自动手去拿了嵬名夜,这才受了伤。其中详情,我们也不清楚,王爷议和时,末将没有跟随。”明岳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见了关天月,一切自明。
                    汴梁城东,靖陵王府,青凤阁中,斜靠在软榻上的关天月看着手中从西北递来的奏折,气得脸色发青,“这个庞籍,临行前我磨破嘴皮跟他叮咛,不得称侄要称臣;双方俘虏逃人必须归还;只开边市,不许答应他赐银。如今倒好,就这第一条答应的爽快,将士民户不还,年赐白银5万,还不算丝绢茶叶。咱们没赢,可他们更耗不起呀,为何还如此退让?”
                    明岳在一旁静听,忽然问道:“王爷,这第二条末将明白,就是为让咱们保家卫国的弟兄能一家团聚,可这第三条,有什么区别呢?”
                    关天月强撑着身子从榻上坐起,明岳连忙扶他,“要紧的就是这第三条。大宋何等国力,因何屡战不胜?边地尽失藩篱是其一,重臣清谈畏战是其二,可还有一条,我大宋没有铁骑,一旦交战,就是致命的短处。而西夏毗邻辽国、吐谷浑,这些都是出产好马的地方。开了边市,他们想要我中原的丝绢茶叶,就要想法子用良马来换,咱们便能买进马匹,自行驯养培育。假以时日,自然会有我们自己的铁甲雄狮。到时,我们还怕他什么。”
                    


                    IP属地:陕西81楼2012-10-25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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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商互市,他们不如咱们,从咱们这里学去的东西只怕更多。别的不说,西夏人不善炼铁之术,兵器上远不如咱们,一旦学了去,他们狼子野心,岂不如虎添翼?”
                      关天月摇头道:“傻小子,铁器不比别的,他有了冶铁之术,境内却没有铁矿出产,到时候,他们的兵器能不能用,可要由咱们做主了。”一番话,让明岳陷入沉思。
                      “由此类推,你说是咱们东西多,还是西夏东西多?”一番讲解,也挑起了关天月的兴头,多年来,兴国安邦之策,他心里不知想过多少,现在明知再无机会一展抱负,却总不甘心就这样永远埋在心底。
                      明岳心中豁然开朗,“等到西夏人从通商中得到的好处越来越多,就会发现通商之利远远多于征战掳掠,到时候也就没心思开战了。就算他们想开战,只怕战端未起,就已自受其害了。”
                      关天月点点头,“嗯,聪明。”
                      明岳略一踌躇,追问道:“王爷,这样做岂不是令西夏更加兴旺了么?”
                      关天月摇摇头:“西夏兴旺,未尝不是件坏事,就是要看他是怎样兴旺。这道理,说穿了也简单。仓廪实而知礼节,哪朝哪代,盗匪丛生不是因为百姓求生无门?两国一旦通商,年深日久,互市越多,得益越多,便越要与我大宋利害相连。榻侧之虞,便成了兴衰与共,哪一方还敢轻启战端呢?其实,这法子,何止仅用于西夏……”他一口气说得多了,禁不住低低咳了几声,明岳连忙拦住关天月:“王爷,您歇歇。”说着扶他躺下,自己坐在他身边,默默不语,把他的话细细思量,越发觉得其中别有天地,用心想来,竟是思之不尽。良久,他抬起头:“王爷深思熟虑,泽被的不止是大宋子民,若真能如此,就连西夏百姓,也受益良多。王爷,您……”关天月躺在榻上,深深叹道:“宋人也好,西夏辽人也罢,往远处说,还有回鹘青唐诸部,谁不是父生母养,骨肉连心。一场恶战下来,哪一方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死的不都是寻常百姓?不管是西夏还是大宋,苍生百姓盼的,无非就是止戈息兵,平安度日。”说着,他轻拍明岳手臂,“还有你,蒙冤受屈,还搭上一身功夫,一双眼睛,归根究底,也是被那场战祸害的。”
                      “王爷心思,明岳明白。功夫废了还能再练,眼睛瞎了也能治好。王爷的心愿,也是明岳今生之所愿。”明岳反手握住关天月的手,紧紧不放。
                      关天月微笑道:“如今我的心愿,就是早日帮你洗脱冤屈,看你双眼复明——从你出兵至今,五年了吧,等你能看见时,只怕都不认得我了。”
                      “王爷音容教诲,明岳永铭于心。”
                      ————————————————
                      经济侵略?一体化进程?我不知道,胡写的,⊙﹏⊙b汗


                      IP属地:陕西82楼2012-10-25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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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QM我就一口气弄死一个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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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梁皇城,永福宫。
                        仁宗含笑看着眼前的关天月。
                        从自己登基至今,西夏不臣之心,路人皆知。是战是和,朝堂上下总是争论不断。三川口之战,虽拖住西夏主力,保住了延州要塞,可毕竟是败了,又折损惨重,算不得功劳。倒是自己这七弟做事果决,一把火逼得李元昊罢兵一年,也为大宋争取了时间砺兵秣马。这次战事,定川寨失利,可他力守原州,又在彭阳一把火烧尽了西夏辎重,这才逼得李元昊退兵,促成和谈,边事一息,谁不松一口气。既然他只要自己替明岳洗雪冤屈,也就做个顺水人情罢了,反正那黄德也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扔了就扔了吧。谁让这位小王爷面子如此之大,连曹彬、文彦博这样的老臣都帮他说话呢?
                        “七弟,既然吕夷简和文彦博他们都已出面彻查明岳冤情,朕又怎能不信呢?况且,你不知道,这几年来,覃默那个黑煞神,在朕耳朵边不停地唠叨,要不是等着你的实据,朕就为图个耳根清净,都早赦了明岳了。”深秋时节,宫里已笼了炭火,满室暖意融融,关天月忽然觉得从骨髓中隐隐透出一股阴寒,正顺着血脉往全身上下蔓延……他知道,寒毒又要发作了。他面不改色,躬身行礼,“既然如此,臣代明岳谢过陛下。臣告退。”说着就想离开。仁宗似乎也看出他有些不妥,没有挽留,点头道:“好吧,你回京不久,诸事繁杂,不留你了。你自己伤势未愈,也要保重身体才是。”关天月谢恩辞驾,转身就走。刚出了宫门,只觉得胸口一阵阵毒蛇噬咬般的疼痛,胸口仿佛要被撕裂一般,他身子一晃,顺手扶住旁边的白玉栏杆,才算稳住了身体。他暗调内息,潜运内力,想要把那在自己体内肆虐的毒气强压回去,可刚提起一口气,胸口又是一阵窒痛,那些潜藏在体内的毒蛇仿佛有意和他作对,真气行到哪里,痛楚就跟到哪里。关天月几次尝试强忍剧痛提气运功,可胸口的剧痛却一浪紧似一浪,灭顶般的压了下来,他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什么,靖陵王昏倒宫门?”仁宗闻讯大惊,“人呢?传御医!”
                        九五至尊的龙床御榻,第一次安睡着皇帝以外的人。看着床上的人苍白消瘦的面颊,仁宗心里有些发疼,也有些愧疚,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这个人,不是自己的亲兄弟,却比任何一个亲兄弟都亲。从七岁上就跟着自己读书,虽然他从不显山露水,旁人也不提起,可他自己心里明白,自己的天资,决然比不上这个小了自己四岁的表弟。他曾在御花园里跟着自己捉蟋蟀,被母后发现后嬉皮笑脸的代自己受过,在金阶上一跪两个时辰;也曾在两人都无心练字的时候在雪白的宣纸上信笔涂鸦,被太傅把手掌打得通红;自己只是学文,而他除了白天跟着自己读书,晚上回府还要跟着父亲练武,自己分明还记得他强睁睡眼念书,却依然过目成诵的情形;自己二十岁亲政,梁王不轨,他以十六岁的年纪受御前侍卫副统领之职,监视梁王心腹、御前侍卫统领杨庆,暗用心思,将自己近身侍卫中的逆党一一除去;次年梁王叛乱,他又亲历血战,力斩梁王之子于宫门,那一次,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他对自己,不可谓不忠,可随着年纪渐长,眼看他的才干威望蒸蒸日上,身边有个这样的人,又怎能让自己放心?身边不不断有人提醒自己,靖陵王年少有才,常随君侧,又手握重兵,不得不防,必要时不得不除,他不愿相信,可又不得不信,那把刀在自己心里掂了无数回,放下又拿起,拿起再放下……到如今,真的狠下心要出手了,可他却这样昏昏沉沉地躺了在自己面前,毫无反击之力,一张俊秀如画的面容苍白得吓人,人在昏迷中,依然眉峰紧锁,仿佛痛楚未消。除了他吗?可怎生下得去手?
                        御医传到,把过了脉象,那御医一言不发,双膝跪倒,“陛下,臣无能……”一听这话,仁宗心里一惊,“什么意思?起来说话!”御医长跪不起,“王爷体内有一股阴寒毒气,缠绵于五内,郁结于心肺,臣自忖无能为力……”“阴寒毒气,怎会如此?”“想是王爷在边关日久,塞外苦寒,加之日夜操劳,延误日久,阴寒之气缠绵不去,伤了心肺。”“伤了心肺,还能医治么?”御医不答,躬身长揖到地。
                        


                        IP属地:陕西83楼2012-10-25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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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上的纱布几时能解?”远远看着蒙着双眼,在树下抚琴的明岳,关天月没有回头,低声问身边的莫九。
                          “早则今夜,迟则明夜。”莫九拈须微笑。
                          关天月疑道:“为何定要在夜里?”
                          莫九解释说:“他整整三年未见天日,如今乍一复明,若在白天,陡然一见耀眼的日光,只怕双眼便生生要被刺伤。就算是在夜间,揭开纱布时,也是不能点灯的。”
                          关天月闻言点头,“这倒有理,不过也好,方便我办事。”
                          “这话说的蹊跷?”莫九有些疑惑。
                          关天月也不多解释,只低头笑道:“九叔,想个法子,让他睡到揭开纱布时再醒。”
                          “你干什么?”自他回来后,就再不让自己给他把脉,莫九早已满腹狐疑。如今仁宗这么快就下旨为明岳鸣冤昭雪,定然又是他从中促成。难道……莫九实在不愿往那个方向去想。
                          “自然是些不能让他知道的事了。”关天月笑道。
                          “你究竟搞的什么鬼?不说清楚,休想我帮你。”
                          见莫九真动气了,关天月连忙赔笑,“不瞒九叔,我这伤病自己心里也明白,既然已熬不了多久了,这近四十年的功夫若跟着我进了棺材,不免可惜……”
                          莫九胸口一窒,“你,你可是在前线受了什么伤?不然,以你如今的功力,至少能撑过四十去。”
                          关天月摇头轻笑,“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与其事到临头再后悔,倒不如早作打算。如今他样样都已妥当,就是这一身的功夫,若要大成,至少十年,他等得,我却等不得了。”他嘴里说着,隔窗看着远处的明岳。
                          “你可知道,你身上的寒毒全靠这一身功力压着,才能撑到如今。一旦内力散尽,毒性难以遏制,定会猛然反噬。你这几年来身体早已耗得虚了,决然捱不过的。”
                          关天月淡淡一笑,“无妨。昆仑山上捱得,如今自然捱得。若真捱不过了,也不过早晚而已。”说着,他躬身一礼,“天月只此一愿,还请九叔成全。”
                          “天月……”莫九拉住关天月的手,眼睛有些发热,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关上房门,解开他蒙在眼上的纱布,看着熟睡中的明岳,关天月凝神半晌,轻声说:“远峰,以后的日子,定要好生替我活着。”说完,扶他起身,靠在自己肩头,一掌按住他的膻中穴,一掌贴上丹田,合目运力,将醇厚的内力度入怀里的身躯。
                          两个时辰的时间不算长,却让等在门外的人觉得仿佛过了一生。
                          忽然隔门听见一声轻响,莫九心里咯噔一下,顾不得许多,推门闯了进去。只见关天月脸色煞白,汗湿衣衫,分明已经起身下床,却靠在床边喘息不止,一步也迈不出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逞强!”莫九口中训着,心里却已疼得揪成一团。上前扶起关天月,手指搭上了他的脉门,忽然变了脸色。
                          “你……你,怎么会这样?”莫九声音发颤。
                          “九叔……别急……”关天月见再瞒不住他,“左右都是毒……多些少些,能……能有什么区别……”气息不济,却还是一脸笑意。
                          “胡说!你这孩子……”莫九再也忍不住了,“枉费了我在你身上花这二十年的功夫……”话音未落,老泪纵横。
                          “我要回去了,不然他醒来,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关天月扶着床沿,勉力起身要走。“如今,我可经不起了。”
                          莫九无言,只得吩咐备轿,看着他上了轿,将手中的一个青瓷小瓶交给随他前来的副将,低声吩咐:“王爷若有不适,即刻给他服下。”
                          这一觉睡得出奇得好,明岳醒来时,已经从午后到了黄昏。他坐起身,忽然觉得身体十分轻盈,举手投足间的感觉都与往日不同。略一调息,只觉得丹田之间真气充盈,在经脉之间活泼游走,流畅至极。他闭目运功,分明与自己练的《玄真秘要》同出一门,却比自己的功夫精纯圆熟了许多,他手握床头,略一运劲,轻轻的碎裂声响过,黄花梨木的床头上,隐隐现出几道蛛网状的裂纹。这一指,没有二十年往上的功力,决然不会有这般后劲。
                          难道是九叔那一剂药的功劳么?可世间哪有什么一夜之间便能让人内力大增的药物?他满心疑问,正要出门去问个清楚,只听门“吱呀”一响,书童心砚推门进来了。
                          


                          IP属地:陕西85楼2012-10-25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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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大人,您这一觉睡的可真好。”说着放下手中的水盆,侍奉明岳盥洗。“莫先生医术高明,原来王爷也有这样的好手段,您的精神可比昨天强多了。”
                            “王爷?”明岳擦了脸,边把手巾递给心砚,边问:“王爷几时来过?”
                            “刚过了午后就来了,像是在跟先生参详大人的病情。您睡着的时候,莫先生说王爷要为您治伤,不许打扰,用了两个多时辰呢。”明岳一向平易,心砚在他面前也像个普通的少年一般活泼自如。知道他复明在即,心里也十分快活,话也比平时多了起来。
                            “我一觉睡到这时,只怕王爷早等急了。”明岳便要更衣出门。
                            心砚笑道:“大人不用着急,王爷早走了。”
                            明岳一愣,自己今夜就会揭开纱布,双眼复明,关天月若是知道,绝不会不来,如今来了又走,只怕又有大事。
                            见明岳似乎不信,心砚又说:“真的,我亲眼看着王爷的轿子出了南角门。”
                            “轿子?”明岳又沉吟了,关天月向来骑马,从不坐轿。
                            “是啊……”后面的话,明岳一句都没听清。
                            沉沉的熟睡,两个时辰,自己这一身的内力,轿子……明岳似乎有了些头绪,可偏偏又理不清楚。他顺手抓过心砚递来的衣服,几下穿好,夺门便往外走。
                            “你去哪里?”莫九迎头把他堵在了门口。
                            “去见王爷。”明岳脱口答道。
                            “现在不行。”莫九一面沉声回答,一面拉着明岳回到了房中。
                            “九叔……” “我知道你着急,可眼伤最忌心浮气躁着急上火,如今天就快黑了,你想要知道什么,再耐着性子等上半日,等我解了你眼上的纱布,想去哪里都由得你。”
                            明岳听莫九话音低沉,知道其中必有缘故,“王爷他……”
                            “就算你要去看他,也要等看得见才成啊。”听他提起关天月,莫九心头又是一紧。
                            明岳言不发地坐了下来,陷入沉思,全然不知莫九和心砚何时离去。他明白了自己这一身的内力是从何而来,可他呢?散尽了内力,怎抗寒毒?忽然,心口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没来由的痛。
                            秋凉如水,月上中天。
                            睁开双眼,那眼瞳依旧清朗澄澈,如同一汪深潭。
                            朗朗的月色,犹如水银泻地,照的屋内一片清光。窗前银霜铺洒满地,窗外丹桂疏影摇曳,眼前清秀的书童,还有陪了自己整整三年的九叔,都映在这深深的潭水之间。
                            那深深的涟漪,却是为谁泛起?
                            最该守着这一汪清潭的人,去了哪里?
                            明岳一把拉住莫九,“九叔,王爷在哪?”他一刻也等不得了。
                            莫九叹道:“在王府,你快去吧。”
                            明岳再不说话,转身就往外走。他对青园的一切早已熟极,穿堂越进来到马厩,月光下一黑一白两匹骏马正挨挨擦擦,甚是亲厚。他胸口一酸,墨玉原本跟着关天月从不离身的。明岳一声唿哨,两匹马都认得他,一声欢叫,都跑出了马棚。明岳张臂抱住墨玉,身子贴着那马儿的脸颊,拍了拍马儿,翻身上了雪骢,手上拉着墨玉的缰绳,就要出门。心砚从他身后追来,“大人,这先生给你的腰牌,天晚了,没这个叫不开城门。”明岳弯腰接了,“心砚,开门。”当下放开缰绳,一人二马,向汴梁城飞驰而去。
                            时近午夜,守城的军士刚刚换了班,只见远处一骑飞驰而至,连忙大声喝问:“什么人?”
                            城下的人亮出腰牌,朗声答道:“玄甲军明岳,有要事要见靖陵王爷。”
                            明岳沉冤昭雪,黄德腰斩于市,汴京城内人人皆知,城门守军一见,连忙开城。
                            明岳纵雪骢,牵墨玉,疾驰入城,直奔王府。
                            来到靖陵王府的东角门外,明岳翻身下马,伸手一推,门闩着,也不叫门,手上微微运力,隔门震断门闩,就往进闯。府中巡行侍卫连忙上前,“何人大胆……”
                            明岳脚下不停,“明岳。”他从前随关天月在王府青园常来常往,侍卫早已认得,连忙见礼,“明将军。”
                            “王爷人在哪里?”明岳扬手将手中的缰绳扔给来人,边问便往西跨院而去,他记忆中,关天月的寝居,就在西跨院的青凤阁。
                            “青凤阁。”侍卫这边话音未落,那边已不见了明岳的身影。
                            来到青凤阁外,远远地看见里面闪着灯光,明岳更不犹豫,飞奔进了青凤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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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挂了一个!说我是HM,各位亲姨妈们看虐,不是也很过瘾吗?


                            IP属地:陕西86楼2012-10-25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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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5 02:4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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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诏曰:……悉边地不宁,流寇为患,朕心甚忧,着前省左班都知于方为监军,协同边地守将务必速清剿之,毋使其乱我北境藩篱……钦此。”
                              明岳面沉如水,接旨谢恩。
                              “明岳,圣谕可听清楚了?万岁命你从速出兵,剿灭边匪,你可有打算了?”明岳这才抬眼看了看于方,“那不是流寇,是西夏人。”
                              “胡说!议和罢战已有年余,谁敢擅起战端?”于方大声斥道。
                              明岳却仍然不急不躁,淡淡回答:“于大人远道而来,还请早些休息吧。”说完,转身出了营帐,留下于方吹胡子瞪眼,气个倒仰。
                              当夜,寨中将领齐齐来到明岳帐内,七嘴八舌,愤愤不已。
                              “西夏人假扮流贼劫掠边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州府里谁不清楚……”
                              “清剿,说得容易,除非追过横山,那岂不是逼着将军背上更大的罪名?”
                              “可若是拿不住人,看那监军的模样,定是不肯罢休,难道要无辜百姓顶缸不成?”
                              “这消息是谁报进京城的,怎的这般恶毒……”
                              众人议论良久,渐渐安静下来,都望向一直不曾开口的主将。明岳环视众人,静静说道:“和谈不易,决不能轻启战端,监军那边,能拖则拖。”说完顿了顿,吩咐道,“晚了,大伙散了吧。”
                              众人散去,已是月上中天,明岳熄了灯,却没有入睡,他站在帐口,抬头望去,天际冷月如钩,清光如水,淡淡地洒遍大地,他望着月亮,出神许久,忽然对着寂静的夜空,轻声道:“明岳但求尽力,却不知力有几分。若真有那一天,王爷,您可怪我么?”
                              次日天明,明岳依旧恍若无事,照旧的日日练兵巡防,既不见派出人去探报,更不在将士面前提起关于圣谕的半个字来。于方催了数次,却被他一句话顶了回来:“出兵须有战机,最忌气躁妄动。”如此这般催逼几次,明岳索性一言不发,充耳不闻。
                              转眼就是半月,于方想想这些天来在营中的所见所闻,思及出京来时各人的种种交代,不禁有些犯难。
                              半月里来,他已将金明寨上下的情形看得清楚。明岳治军极严,颇有关天月当年之风。虽然他性情清冷沉郁,话语极少,上至将校,下至士卒,不管做得再好,他也从不见一丝笑容,只是拍拍肩膀,以示勉励,让人从来不敢与他亲近。可他也从不自居身份,起居饮食,与寻常将士无异。全军上下却对他十分敬爱,景仰之情,拳拳可见。
                              于方也是御前侍奉的人,此来是何等人要做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如今半月过去,若是完不成差事,只怕自己也难交代。
                              正端着茶盏犯愁,忽听外面人声嘈杂,马蹄踏踏,于方连忙出门,来到校场,已有数百将士戎装结束,勒马而立,一色玄甲如墨,利刃如雪,虽然未得将令,铜浇铁铸般一动不动,却个个如同拉满了弦的硬弓,只等主将一声令下,前方就是千军万马,也能踏成平地。正前方明岳也是一身玄甲,端坐马背,于方一眼望去,心头一震。眼前的明岳,神情冷峻,目光锐利,不动如山,仿佛名剑出鞘,杀气森然。
                              明岳扫视全场,沉声说道:“千余西夏人已近马蹄川,此次出兵,务必全歼。”
                              “得令,全歼!”数百名将士高声回答,校场上荡起回音阵阵。明岳不再说话,一马当先,绝尘而去,五百将士列队整齐,紧随其后策马而出,铁蹄滚滚,留下一片遮天蔽日的黄尘。
                              马蹄川是金明寨附近最大的一处水源,明岳原本就在河岸设了哨卡,昼夜巡防,消息不断,一有外敌来犯,即刻便能报往中军。
                              于方连忙登上城头,手扶垛口往远处看去,五百精兵出城数百步开外,忽的一分,成为左右两翼,在后方两侧拱卫中军,而明岳率领的中军则如同一柄锐利的匕首,快如雷霆闪电,不等对方列出箭阵,便直插入敌阵正中。
                              于方虽然不通战事,可也能看得出,来者虽然衣饰杂乱不整,可一行一举,却也整肃,绝不是寻常的盗贼流寇可比。
                              明岳的前锋动作异常尖锐迅速,插入敌阵,只冲杀了两个来回,便乱了对方阵脚。他身边的将士跟他日久,早有默契,见对方阵脚一乱,左右侧翼便倏开倏合,把对方的士兵都分割成小块,再分小股合围而歼。可那来犯的西夏人,竟也极为勇悍,虽被分割开来,却毫不怯阵,不断挥刀冲杀,想要突围而出。
                              


                              IP属地:陕西89楼2012-10-28 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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