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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孟】金波醉梦·知怜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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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红开汉楚追孟瓶邪邪瓶佐鼬鼬佐
要是逆了西皮不要大意的拍死我
这文还在整理。。这还只是上部。。上部完结遥遥无期
我动作慢的。。
这次是真的慢。
同时桂花花语:吸入你的气息
芦苇花花语:自尊又自卑的爱


IP属地:重庆1楼2012-11-23 23:30回复
    啊啊啊啊。。。小勿


    来自手机贴吧6楼2012-11-24 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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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板凳在此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2-11-24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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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坐地板了……………………好凉~


        8楼2012-11-24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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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原来题目中间有符号的么!我去把坛子那里的题目也改掉


          IP属地:上海9楼2012-11-24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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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坑啊
            楼主能不能提前通知以上HE还是BE啊


            10楼2012-11-24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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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勿我来了~~~~加油~~~~


              IP属地:福建11楼2012-11-26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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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孟星魂是个从未失手的杀手。
                他有堪比冷血的快剑,有堪比追命的追踪术和轻功。
                他有足够多的钱可以买下一座富足的小镇,有三个从小相互扶持着长大的兄弟。他能够在任何地方醉生梦死。
                因为他自己觉得从未真正的活过。他的生命空缺了最为重要的一部分,让他无时不刻的感到彻骨的寒冷。
                所以他总是喝酒,总是渴求希望。他越来越清晰的梦见一个人,那是一个他肯定从未见过的人影,却仿佛有着致命羁绊一样熟悉。
                那个人白衣黑发,总是背着一把刀,把自己裹在漆黑的披风里。
                淡淡的眉,淡淡的眼,好像并不真切,偏偏骨子渗入了冷冽而深邃的气息。
                他看见那个人从远处走来,踩着石板路上的雨水离他越来越近。
                他感到梦中的自己控制不住的喜悦,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开始生根萌芽。
                他听见梦中的自己说:“笑一个嘛,笑一个才好看。”
                他记不得那个人是否笑了,他总是在此刻惊醒。他想那个人笑起来一定很好看,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这明明不是噩梦,他却总害怕失去什么。
                这个梦从他十六岁第一次杀人伊始就从未间断过,到如今已近十年。
                他因为这个梦越来越不像杀手,他不杀人的时候越来越像梦中的那个自己,他会和叶翔一起喝酒、开玩笑,只求买醉。
                然后在将醉即醉的时候听见叶翔一声长叹:“小孟,你有情有义,又怎么会是个杀手?把冷漠装给每个人看,又为了保护什么……”
                他从来不说,他只是想离开,离开快活林,离开他持续了二十几年的生命,离开去寻找那个梦,寻找那个人——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却可以让自己放不下的或是兄弟或是朋友的梦中人。
                他当然也不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是兄弟或朋友那么简单。
                这一个梦,一开始就生生世世永不完结。
                很久以后他才梦到那个男子的笑与温柔。
                那个人说:“你为我疯狂一世,我便还你永生。”
                他听见自己回答:“你来生再无烦恼,足矣。”
                浮生笑诺,醉梦怜卿。


                IP属地:重庆12楼2013-02-07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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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什么会想你?”孟星魂缩在自己的小屋里,似乎只有这样不见天日的黑暗才能给他安全感。
                  “难道就是因为那个梦?”
                  “你们是同一个人吗?”
                  他给自己堆了一屋子酒,只是看着却早就醉了。问出这样的话,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其实你上次说错了,那不是十七年的花雕……”
                  郊野的小路上,追命饮一口酒解闷。不知不觉又已入夜,他望着夜空半晌,笑容又爬上脸颊:“原来这是十七年零九个月的花雕……”
                  皓月当空。
                  “十三年、十一年、十二年零六个月……”孟星魂拍着地上摆放的酒坛心不在焉的数着,忽然停了下来:“有事?你很少来找我。”
                  “你杀不了他。”叶翔静静地伫立在门口,落魄得像是一个街边的普通乞丐。
                  孟星魂动作一滞,随即又放松:“你说老伯吗?我不杀老伯。”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叶翔低头看着地上的酒,眼里闪过淡淡的惊讶:“你从来不把酒搬出来。”
                  “我已经不能再杀人。你若不死,结局也跟我一样。”他又继续说。
                  “我知道。”孟星魂站起身,停留在眉心温柔的月华冰凉如水,他像是想起什么,无声的笑了起来。上挑的眼角从淡漠到温柔、到忧患、到恐惧、最后消失于黯然。
                  他不明白自己在患得患失什么。
                  “我知道我杀不了他。”孟星魂噙着酸涩的笑容默然的说,语气淡的像那个人的眉眼……
                  “追命……”他不自觉的这样呢喃。
                  “你担心他的轻功?”
                  孟星魂摇摇头,迈过叶翔出了屋子,晚风里掺杂了些桂花香。“快要入秋了。”他听见叶翔在他身后感慨,心脏蓦地被空虚占据,如同他每次惊醒时的那一刻,不管是怎样的季节,都会入骨的寒冷。
                  并不是得不到,就不会失去。
                  “那一晚,也是梦吗?”他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问自己。
                  皓月当空,就看不见太多的星星,所以他望向夜空的眼里,也就承载不了太多明亮的星光。
                  临安城的夜晚出人意料的繁华,比起开封也毫不逊色。
                  追命摇晃着手中早已空了的酒壶,不甘心的鼓鼓嘴,然后又自言自语道:“小孟,还是你的酒好啊!十七年零九个月的花雕,连二十年的葡萄酿都比不上。”
                  “这位小哥说什么胡话呢。”酒肆的掌柜生怕被追命砸了生意,连忙卖弄起来:“所谓花雕,只是稍微讲究成分,凭的是年头。我这店里的葡萄酿不但原料醇正,还藏了二十年。你到一般的酒肆去哪能喝到二十年的葡萄酿……”
                  追命并不答话,只是摇着头微笑。他从来都是贪杯的人,这半壶酒一路省着喝,到了临安也终于见了底。
                  “在花雕里掺了桂花,你一定是一个有趣的人。”
                  掌柜还在滔滔不绝的炫耀,追命早就听得厌了,他打开酒壶放到鼻前嗅了嗅,心满意足的深深吸气。
                  “诶,你听说没有啊?老伯的女儿被赶出府啦!……”酒肆门口出现了两名汉子,其中一个满脸惊讶的说。
                  “你不是唬我吧?老伯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女儿赶出去,你太能扯笑了……”
                  “你别不信……”
                  两人的话题明显吸引了酒肆里大部分的人,追命猛的站起身嘀咕:“出来只顾着玩,差点忘了正事……”他悄悄离开,提气轻身,转眼间街上连影子都寻不见。
                  天下武林,自四大世家衰落后,南北势力彻底落到了孙府和十二飞鹏帮手里,双方以快活林为界,雄踞一方。孙府为白,十二飞鹏帮为黑,月前两家地界边缘蠢蠢欲动,抑制了二十年的争斗只怕是要开始了。
                  “我与孙府一直暗中交好。”离开神侯府前,诸葛神侯讲手中的信笺交给了追命,神色凝重的吩咐:“一个月内将他交到老伯手里,一定要你亲自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神侯府和孙府之间有来往。”
                  一个月从开封到临安,对于追命来讲绰绰有余,所以他走的尽是偏道、游山玩水,终于是到了临安,算算日子,已经二十三天了。
                  “暗中交好,就是不能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追命坐在孙府外的柳树上,万分无奈地看着孙府如城池一样的府邸,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他早就知道孙府守卫森严、家大业大,不过这堪比皇宫的规模他确实没有想到。
                  他发着愁,只好抬头望天。
                  皓月当空,看不见太多的星星。
                  他想起那晚河岸边的苇丛里,小孟也是这样仰头看着星空。
                  “我怎么总是想着他?”追命举起手中的酒壶,笑得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喝一杯如何?”他晃了晃酒壶,笑容温柔如水。
                  “喝一杯吧。”河岸边的孟星魂似有所感,伸手拂过齐腰的芦苇,没由来的又重复了一次:“那就喝一杯吧。”
                  “小孟。”叶翔站在半里外的树林里,若有所思地望着晚风撩起孟星魂的长发和黑袍与夜色融为一体,眉心皱起痕迹轻语:“你又是在等谁来与你共醉?”
                  月将西沉,追命仍窝在柳树里。天是蒙了灰的紫色,柔软得像河水里倒映着的芦苇。
                  和他眼里淡下的星光。


                  IP属地:重庆14楼2013-02-07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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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梦了这个梦。
                    “笑一个嘛,笑一个才好看。”
                    “我回来了。”
                    “是你吗?你们是同一个人吗?”他迫切的想问,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声。寒冷再度袭来,他在梦里按住自己的胸口发抖,视线又开始模糊。
                    他感到心肺隐隐作痛,又是那种熟悉了的空虚。
                    东方天明。
                    孟星魂从床上坐起身,面色惊悸,汗湿重衣。
                    昨夜从孙府救回小何,安顿好之后他才回来,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他扯开衣服看了看自己胸口,苍白而光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清楚的记得梦里的自己心口有一道粉色的伤疤,再偏一点就会致命。
                    他跌跌撞撞的下床、清洗、换衣,直到走出屋子看见天上的一点点亮光才稍稍安心。
                    冷色的天空里还有几颗星星在闪动,太阳升在东方,离他们远远的。孟星魂望着那几颗星星,就像是望着幼时的自己。
                    “如果……我们没有跟你活下来多好。”
                    辰时,老伯果然带着随从出门前往紫竹庵。
                    追命遥遥跟在他们之后,越是打量越是困惑。老伯怎么看都不是爱杀伐的人,他实在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的女儿赶出府去。
                    等了有半个时辰,老伯才空闲出来,他一个人走到紫竹庵的后院里,整理好自己的衣襟扬声道:“出来吧,朋友。”
                    追命心中稍有惊讶,很快又释然。能和世叔媲美的人物是应该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你不是来杀我的。”老伯笑得很亲切,也很肯定。
                    追命摸了摸鼻子走上前去将手里的信递给老伯。
                    “你等我三日,三日后我再来紫竹庵寻你,你替我将信带回去。”老伯握紧手再摊开‘被内力震碎的纸末如沙滑落。
                    “那你能送我一坛花雕酒吗?”追命毫不客气的提出要求。
                    老伯欣赏的看着他上扬的眉峰,失笑道:“年轻人啊……”
                    “你是说高老大给小何吃了东西,咳咳……小何瘫了?”叶翔在屋子里吃着枇杷散不住的咳嗽。
                    “你们这是怎么了,大姐她那里变了?”石群将手中的汾酒重重的砸在桌上,任谁都能感受到他的不满。
                    “高老大已经不是我们所认识的高老大了。”叶翔凝视着桌上扬起的尘埃,暗淡的眼眸透出几丝耐人寻味:“或者说,我们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我不信!我们都快认识她一辈子了!”石群危险地眯着眼,目光轻扫过二人。
                    “话别说太早,你这辈子还长着呢。”孟星魂嗤笑道:“就是不要信,你要都信就没意思了。”
                    这番话的结果自然是石群摔门而出,叶翔和孟星魂守着桌上寂静的酒坛相对无言。
                    “高老大要我去杀一个人。”孟星魂想起早些时候高老大阴沉的眼神,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谁?”叶翔饶有兴致的挑起眉头:“你还没有开始最后一笔买卖,她就多占你些便宜。”
                    “谁管她呢!”孟星魂抚了抚眉心,心里却有些不安的预兆。
                    “你还没说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呢?”叶翔难得笑了,抬手去取桌上的酒坛。
                    “他叫韩棠。”
                    “啪————”叶翔手里的酒坛摔得粉碎,甘醇的酒香扑面而来,和着他屋里最近才有的霉味给他心头重重一击。
                    “叶翔?”
                    “你一定要去吗?”果然,高老大不会如此轻易就放他离开。其中猫腻竟连他也猜不到。
                    “我一定会去。”孟星魂注视着地上摔碎的瓷瓣,认真的说:“杀了韩棠,她才会给我最详细的神侯府的资料,这是我通往自由的唯一途径。”
                    “你说过他不能杀!”
                    “他是不能杀。”孟星魂头也不抬,自然也就错过了叶翔眼里即将破灭的希望。
                    “但我一定要足够了解他,否则我依旧无法离开。”他说不清楚,他想要了解的真的就只有诸葛神吗?
                    “韩棠……吗?”叶翔弯下身捡起地上的碎片,酒水里映射的是更郁重的死灰。
                    追命抱着老伯取给他的酒坛找了间客栈住下。
                    他珍而重之地将酒坛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他凑近了轻嗅,然后皱着眉悻悻的收回脑袋。
                    这是三十年的花雕酒,可惜没有丝毫的桂花香。
                    “难道真是我的错觉?”追命不甘心的再嗅了嗅,烦躁的又封起了酒坛,竟失了喝酒的兴致。
                    没了那细微的桂花香,似乎这三十年的花雕也失去了价值。
                    “奇怪!我怎么时刻念着一个才碰过一次面的男人?”追命打开窗透气,街上依旧热闹,年轻貌美的女子随着夫君一路走走笑笑,他莫名的感到冰凉的寂寞。
                    他抬起手挡住视线。
                    正午的阳光真的刁钻得刺眼。
                    “若有缘,你当真会来寻我吗?”他自嘲的轻哂。
                    北宋的秋天,除了那个微冷的河岸,怕是再也寻不到一丝一缕的桂花香。


                    IP属地:重庆16楼2013-02-07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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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一遍还是那么好看,前些日子混着看这篇和蝴蝶泪,最后剧情串到一起,真是头痛欲裂......如今重头看,真带感


                      17楼2013-02-07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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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棠在河边。
                        孟星魂一步一步的靠近,每一步都在享受这胆战心惊的生命。
                        “你是来杀我的吧。”韩棠动了动鱼竿,等着几乎不可能上钩的鱼。
                        “你杀过多少人?”他灰衣灰发,连说话的语调都是灰色的。
                        “不少。”孟星魂停下脚步,从来没有这样冷静。
                        “确实不少。”韩棠认可的点头:“否则你的脚步不会这么轻,杀气不会这么弱。”
                        “大家都认为顶级杀手身上都会带着强烈的杀气,出手时犹如暴风惊雷。”
                        “而你不这么认为。”孟星魂接过话头。有这样的对手,他很开心。
                        “没有杀气,才会让人疏于防范。用最少的力气杀最强悍的人。”韩棠转过头来看他,整张脸都是灰色的。
                        “你离我五丈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你。你不错。”
                        “谢谢”孟星魂眼神复杂的望着灰色的河水,身子紧绷后又立刻放松。
                        韩棠转了转鱼竿,阳光也被转成了灰色。
                        “你知道我是谁。”
                        “是。”
                        “你认为你能杀得了我。”
                        “不能。”
                        “而你想试试?”他终于用了疑问的语调。
                        “不必试,我要拼命。”他没有动,眼神比出鞘的剑锐利。
                        韩棠的眼神在他脸上长驻,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好。坐下来钓鱼。”
                        月亮躲了,星星藏了,夜空里一片漆黑。
                        追命仍躺在苇丛里,夜晚的河风有些冷。他摸了摸小孟留下的袍衣,捡了块扁圆的石头丢进河里,游动的镜面闪现出三朵水花。
                        “小孟,你不在……”他拖长了声音:“我可是无聊得紧啊!”
                        他细细回想了他们初见的那个夜晚。他们并没有说太多话,也没有喝太多酒,偏又不可理喻的难以忘怀。
                        “我惦记着你啊!”他苦恼的扯一把芦苇扔到天上去,又轻飘飘的落回他身上。
                        他想起他离开的时候走得很慢,落地无声。
                        他勾唇笑,却没有星光掉进他眼里。
                        “你一定也是江湖中人。你轻功……很好啊!”
                        他眉心又打了结:“可我没听说过你啊!”
                        “究竟是……做什么的呢?”追命还是忍不住好奇。
                        他们这样已经坐了一整天。
                        韩棠问一句,孟星魂答一句。两个人的鱼竿都在水里,河面平静,没有波澜。
                        直到另外几个人的到来。
                        韩棠转头,孟星魂也转头。
                        他知道自己生气了,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生气。高老大大概不知道他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利用。不给韩棠尊严,也不给他尊严。
                        她需要的到底只是他追踪寻人的本领,韩棠自有十二飞鹏帮料理。
                        不管结局如何,这一战,对谁都是耻辱。
                        “你过来。我跟这个不相干的人说几句话。”
                        他凑到韩棠身边,眼里的颜色和韩棠的瞳光有一瞬成为相同的死灰。
                        听得太清楚,所以才会痛苦。
                        五个堂主三死两伤,足够骄人的战绩,但没有几个人还会关心死了的韩棠。
                        他醒来的时候叶翔坐在他旁边。
                        是韩棠住的地方。
                        “你的烧已经退了。”叶翔的语调也是灰色,他又在逆光的位置,已经成为了不会杀人的韩棠。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头。
                        “我不离开,是因为一个人。”叶翔费力的站起来,神情像垂暮的老人一样萧索。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只差一点就要出击。
                        “韩棠。”孟星魂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虚弱,心口的麻木衍生成强烈的痛感,燃烧得疯狂而致命。
                        “让你离不开的人,是韩棠。”他苦涩的叙述:“他间接地因我而死,你再也找不到留着这条命的意义。你不恨我、不怨我,其实早就死了。”
                        叶翔松开了握拳的手,闷闷的回答:“是。”
                        死不了,也活不好。他不久前对高老大这样说起叶翔。
                        “你不用再管我。”他痛苦的闭上眼,睫毛轻颤,又回了梦里。
                        “这道疤,什么时候?”那个人带着薄茧的手指疼惜的滑过他胸口。
                        “答应我,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
                        可惜。为了你,我做不到。


                        IP属地:重庆19楼2013-02-09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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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睡了几天?”很短的梦,很长的时间。
                          “三天。”叶翔抚摸着门框,语气里是对韩棠的留恋。
                          他扯开被子想要下来,胸口却痛得让他几乎失去知觉。还是在梦里吗?
                          “要去哪里。”叶翔走过来扶他。
                          他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只是挣扎着往前走。他不知道追命是否去了河岸,他只是想单纯的看他一眼,想要摆脱彻头彻尾的阴暗气息。
                          “我扶你走。”
                          他却甩开叶翔的手,一个人倔强的前行。
                          没走出几步他就靠在大树上,疯狂的扯开衣服和绷带,心口有一道溢出鲜血的伤疤,再偏一点就会致命。
                          他吸着气,伤口裂开。他用手摸了摸,不到两寸长,和梦里一模一样。
                          他已经顾不得那冰凉的痛楚。
                          他记得,这一剑是他自己凑上去的,他从来没有让自己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他也记得,剑尖刺入胸口的那一刻强烈的痛楚和欢愉。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看着这伤口觉得安心。
                          “你不该受这么重的伤。你明明还有办法。”叶翔绞着眉头,像极了韩棠。
                          他没有再上前去扶他。这条路注定了要孑然而行,他明白孟星魂不会停下来,哪怕鲜血落尽。
                          “我们跟高老大,路是走到尽头了。”他这样对叶翔说。
                          所以接下来,是他自己的路。
                          追命在苇丛里等了将近五天。来之前他并没有带什么,所以他现在只能摸鱼。
                          河水清冽,像小孟的眼睛。他边想边笑,发丝被风搅得乱了,挠着脖颈很痒——就如同他此刻的心。到现在他也还没弄懂小孟有什么好惦记的,他害怕见他,又很想见他,连他的三位师兄弟和世叔也没有被这样记挂着。
                          “不对啊,这河里的鱼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腥味?”他捏着手中的鱼,又嫌弃的丢回水里。
                          他动了动鼻子,面色惊变:“血腥味!”
                          “追命。”孟星魂喊道,嗓子几乎发不出声。他脸色很差,体温冰得像个将死之人。从韩棠的住处到这片苇丛有很远的路,他走了多久,血就流了多久。
                          “小孟!”追命瞳孔紧缩,他终于找到了这血腥味的源头,可他宁愿自己的鼻子没那么好使。
                          “你伤的很重。”他焦躁的上前扶他,已无暇顾及那稀里糊涂冒出来的心疼。
                          孟星魂看着他笑,脸色苍白,唇色苍白,只有那笑容不是苍白的,纯净如一个初生的婴孩。
                          追命贴着他肌肤的手被冰得差点撤回来,他急急忙忙把他的袍衣替他披上,又翻着衣服找他的伤口。
                          “在这里。”孟星魂低下头拉开胸襟的手微颤着。
                          “你不想活了吗?”他连忙点住孟星魂胸前几处大穴,根本抑制不住胸腔里没由来的怒火。他们明明只是一面之缘,他却情不自禁的替他担心。
                          追命一手扶住他肩膀,另一只手疼惜的滑过他胸口。
                          两人都是一怔。
                          追命脑海间电光石火的迸射出一点灵光,他觉得这伤口似曾相识,就如他第二次遇见孟星魂却像是上辈子就认识。
                          追命注视着那伤口出神,直到孟星魂一声闷哼才将他打断。
                          “你住哪里,离这里远吗?”
                          “那里……不安全。”
                          “那怎么办!”追命急得跳脚:“你的伤不能拖!”
                          “你着什么急?”心口暖暖的又痛又痒弄得他想笑。
                          “能不着急吗!”
                          两人明显的又是一怔。
                          “你……先帮我找身不太显眼的衣服,然后我们去镇上?”孟星魂试探着问,第一次学会看别人脸色。
                          “荒山野岭的我哪去给你找衣服?”追命显然气还没消。
                          孟星魂低下头,没弄清楚到底做什么惹他生气了。
                          “你惹仇家了?”
                          他蓦地抬头,灵动的眸子里三分失落三分恐慌三分畏惧,还留有一份委屈。
                          “好好好,我答应过你我不问。”追命暗骂自己几句。他不敢看孟星魂的眼睛,只是瞥见他苍白冰冷的肌肤就止不住的心疼。
                          “我这是怎么了……”他在心里无奈的唉声叹气。
                          两人最终还是没到镇上,郊野的树林里有一间废弃的木屋,条件虽然不好却也只能暂时住这里了。
                          “你先等我,我去给你拿药。”追命将孟星魂扶到床上,风风火火的又跑了出去。
                          孟星魂裹了裹自己的黑袍,笑容又有些嘲讽。他按着心口,贪恋着宁静的时光。
                          “我到最后……也还是逃脱不了这件黑袍啊!”他感慨着,树林里有些桂花,浓郁的香气掩盖了他身上的血腥。
                          他侧过头枕住手臂。
                          笑了。梦了。醉了。
                          追命丢了一片染血的紫竹叶进孙府,没过多久,他就在紫竹庵碰见了老伯。
                          老伯递过手中的玉瓶:“这是孙府的金疮药,”接着又递过一沓纸包:“若伤得重,煎药喝。”
                          追命接过药,却并没有急着离开。
                          “怎么,还有事?”老伯见他有些扭捏,也不免好奇。
                          “那个,老伯……如果有一个人,我只见了他两面却觉得说不出的熟悉,不见他的时候想着他,看着他受伤心疼他比他还着急,总之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是怎么回事?”
                          “是个姑娘吧?”老伯笑得很和蔼。
                          “啊?”
                          “你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年纪不小了,是时候了。”老伯欣慰的拍拍他肩膀。
                          “喜喜喜喜……喜欢?”老伯走了很久,追命才能勉强合拢嘴,他的表情怪异,心里却泛出一丝甜蜜。


                          IP属地:重庆20楼2013-02-09 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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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道上,追命和冷血并驾而行。
                            “快活林快活林!那是个什么破地儿啊!”追命一路行来不停的咒骂,胯下的马匹也跟着无精打采。
                            冷血从头到尾听着,面上几乎没有变化。
                            “你就不能说句话吗冷血?”他一个人说得嗓子都干了,离临安城越近就越是焦躁。
                            “三师兄。”他这样唤了一句。
                            追命仔细听着,可惜没了下文。他没兴致再说下去,路上只剩下“嘚嘚”的马蹄声,尘土在身后肆意飞扬着,掩不去秋日寂落。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愁绪又涌上来。
                            “三师兄。”冷血反手按住剑锷:“有人等着我们呢。”
                            他又喝一口酒,将酒壶挂在腰间,一向温柔的笑容有几分凌厉:“来得很好啊,我巴不得他们多来几个人给我出气呢!”
                            他话音未落,已从马背上跃出,转眼间官道旁的树林里就飞出来几个狼狈的人影,清一色的黑衣装扮。
                            “四大名捕,果然名不虚传啊!”官道前方悠哉悠哉地出现一个人,面上轻狂。同样是黑衣,做工上却比刚才的几个人精致太多。
                            追命又追着几个人出来,重新回到了马背上。
                            冷血看着来人腰间的剑,战意陡升。
                            “我怎么觉得他这身衣服有些眼熟啊?”追命的手搭在冷血肩膀上,眼中涌动着好奇:“我们跟你有过节?”
                            “不不不!当然没有!我们当然不会有过节!”他轻浮地拱了拱手:“实不相瞒,在下这次前来,是替我家主子给二位总捕打个招呼。二位可要多关照关照,千万不要坏了主子的好事!”
                            “万鹏王。”冷血看着他身上的衣饰,漠然吐出三个字。
                            “你说他是万鹏王的人?”追命上下又审查一番,像是不肯相信万鹏王会有这么不靠谱的手下。
                            那人见身份被点破,倒也没有太多惊讶,只是挥手领着一众手下走了。
                            “真是来打招呼的?”追命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愣着:“打个招呼就走?”
                            “他们大概还不知我们此行的目的吧。”冷血扬起马鞭,路上又响起了频急的马蹄声。
                            “真是的,比我还急!”追命嗔怪一声,被万鹏王的人一闹到也少了几分怨气。
                            “唉,冷血!你说我们这次在哪儿落脚?不会直接住进快活林吧?”马跑得很快,秋风里带了些花香,他心情骤然间好起来。
                            “叶翔。”他已经很久没有进过这个屋子了。房间的摆设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地上多了几个歪着的酒坛,家具上多了一层厚厚的灰。
                            “叶翔?”他又喊了一声,依旧没有人理他。
                            “他不在这里。”石群从里间走出来,面色微有阴沉:“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高老大知道?”他动了动眉梢,眼里尽是冷意。
                            “她知道。”石群沉重地叹了口气,仿佛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很好!”他听见自己的指节握得“咯咯”作响。
                            “大姐她……”石群想要劝什么,却发现离开这几年,快活林的一切他早已陌生了。
                            “你若是有了什么在意乎的人,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啊……”他低声呢喃着叶翔曾经呢喃着的话,风卷起残叶邀约着地上堆积的厚厚尘埃。
                            他捡起地上的落叶,语气说不出的悲怆:“叶翔,你又找到你的根了吗?”
                            追命和冷血到达临安城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张成奇更是出人意料的热情,直接将他们请到府上,让很多想要一睹名捕风采的人扫兴而归。
                            “我们这样铁定算是打草惊蛇了!”追命吹开几根落到面上的发丝,瞪着前边带路的张成奇很是不满。
                            “没有人会无事献殷勤。”冷血显然很同意这种观点。
                            “肯定又有什么事让我们帮忙。”他拍落衣衫上的泥土,又笑着憧憬:“不过听说他府上挺漂亮,住着应该还蛮舒服的吧?”
                            冷血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冷眼看着前头的张成奇偶尔回头露出的献媚的笑容也不由感到一阵厌烦。
                            他们都是性情中人,就算经历过大风大浪也对官场中的阿谀奉承尔虞我诈无法适应,好在他们做的事能够造福百姓,让人颇感安慰。
                            一场接风宴后,戌时已半。
                            追命望着夜空,月亮并不明朗,连星星也少得可怜。张府着实不小,他到处转了转,这府上竟除了张成奇外全是奴仆,这么大的宅子只住一个人,余下的全是汹涌的空虚。
                            他很少这样静静的坐着,不喝酒、不说话,就像是时间忽然静止在某一刻,很久之后才恢复如初。
                            他的思绪跟着风摇摆着,最后定格在一个人身上。
                            “小孟。”他梦呓般念出这个名字。
                            “你应该想不到,我这么快又到了这里吧?”
                            孟星魂当然想不到追命又到了临安。更准确的说,他应该是没想到追命会住进张成奇府里,还带着冷血一起。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他不放过高老大脸上的每一分表情,忽然觉得这个女人不可理喻起来。
                            “是。”她毫无愧色的点头,反而将他一军:“你怕了?”
                            他没有回答,或者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注视着她挑衅的神色,只觉得更加厌倦。
                            “你不去……”她转了转乌亮的眼珠,像想到什么好主意那般展颜一笑:“我就让石群去!”
                            “你明知道他会回不来!”他清晰地感到胸腔内翻腾的血气。
                            “所以。”她笑得少女般纯真无瑕:“你还是会去。”
                            过了盏茶时间,他才憋屈而沉重地回答。
                            “你对我有养命的恩情。这条命还给你,也是应该的。”


                            IP属地:重庆28楼2013-02-09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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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壹
                              偌大的张府,只有这一间房点着灯。
                              追命和冷血被张成奇引到卧房里,见他行动鬼祟,心中顿感诡异。
                              “是这样的,二位总捕。”他插好房门,转过身来搓着手,讨好的笑稍有犹豫。
                              追命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张成奇搬开茶盘,桌面上平平整整的躺着一张纸条。
                              五日取汝命。
                              “这是什么时候的纸条?”追命将纸条捏在手中,对于这样幼稚的做法感到好笑。
                              “昨天突然出现在这桌上的。”他回答得很老实,唯恐出一点差错。
                              “你知道是谁送的?”追命将纸条翻来覆去研究了好几遍,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下官只是觉得……这字迹很熟悉。”张成奇面上的犹豫之色更重:“下官不好说,这不能乱说啊!”
                              “你猜到什么就说什么嘛!”追命有些不耐烦了,随手将纸条递给冷血。
                              冷血目光瞬间凝固:“世叔。”
                              “你说什么?世叔?”追命用手探了探他额头:“不是吧?没发烧啊……脑袋怎么坏掉了?”
                              “实不相瞒,下官也觉得这字迹确似诸葛神侯。”张成奇低下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追命冷血二人,露在衣袖外的双手不安的捏在一起。
                              “你说谎的技术也太差了吧?”追命冷笑着看他满头大汗:“这若真是世叔的字条,你还敢来找我们?”
                              “这个、这个嘛……”他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得罪了蔡京。”追命玩笑着道出这个既定的事实。
                              张成奇还悬在额头上的汗滚落了下来。
                              “那你雇我们这两个打手,是不是得给点银子啊?”追命将手伸到他面前,脸上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
                              “这好说、好说。”张成奇暗自舒了一口气:“两位想要多少?”
                              “不多不多。”他脸上的笑愈发灿烂,伸到张成奇面前的手五指张开晃了晃:“五十两。”
                              “不太好吧。”冷血皱起眉提醒:“我们这算是受贿……”
                              “那你也不能让我一年到头白干吧?我俸禄都被扣多久了?”追命全不在意的撅起嘴。“那好说,追命总捕是要现银还是要银票?”张成奇又偷偷抹一把汗。
                              “银子?”他故作惊奇的瞪大眼:“谁说我要银子?我要黄金!”
                              “追命!”冷血用力扯他的衣袖:“别给世叔惹麻烦。”
                              他拍干净手冷哼:“张成奇,临安府的油水你捞了多少自己清楚。要不是念在你站在世叔这一边我们绝不会帮你!”
                              “是是是……”张成奇筛糠似的点着头:“我马上去筹钱!”
                              “不必了。”追命推开屋门,漫不经心的嘲讽:“你那些脏钱,我还不稀罕!”
                              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见风使舵的家伙,大宋的江山迟早会被他们挖空。
                              夜里雾气很重,他躺在苇丛里,睁开的眼被水气笼罩。
                              他右手放在心口上,左手伸向天空。抓不到星星,也抓不到月亮——陪伴他的仍旧是熟悉了多年却无法习惯的空虚。
                              “小孟。”苇丛里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在看星星呢?”
                              “你来了,正好。”他侧过头注视着身边棕色的衣料:“有酒喝吗?”
                              “你已经醉了……”石群轻叹一句,即使他知道孟星魂并没有喝酒。
                              “醉了好。”他笑得极为苦涩,星眸里有探不出深浅的悲凉。
                              “张成奇……”石群念到这名字的时候孟星魂伸出的手颓然地垂了下来。
                              “我和你一起去吧。”石群索性也坐下,随手折了根芦苇:“上次破了例,这次就再熟悉熟悉吧。”
                              “也好。”他定定的望了他很久:“绊住他们就行。别伤到自己,也别伤到他们。”
                              石群感到惊异,却也默认了。
                              “明晚动身,我来找你。”他扯过石群手中的芦苇生生的拉断扔掉,郑重的叮嘱道:“不要喝酒、不要改装、不要说话,不能留下任何可以显示出身份的线索。”
                              他又强调一次:“一定。”
                              “你怎么了?”石群笑了出来,这样的孟星魂让他微感陌生。
                              “我……”他涩涩的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梦中之情,何必非真?
                              追命与他,远不止梦中人。他分不清这种情愫是什么,也畏惧去分清。维持现状做个不远不近的朋友,他不甘心,却又不敢想。
                              “出什么事了吗?”石群见他眉眼轻愁,拍了拍他胸口:“好好休息吧,明天……”
                              “你走吧。”他打断他的时候带着浓浓的歉意。
                              石群又侧过头看他,眼神毫不掩饰的惊异。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他很疲倦的闭上眼睛:“谢谢了,兄弟。”
                              “我们回家。”
                              “我爱你。”
                              ……
                              他醒来的时候还在苇丛里,身上的冰冷不知是寒气太重还是冷汗所致。
                              他永远都梦着这个梦不完的梦。永远。
                              他扯开衣服,伤口已经长好了。他用手指按了按,微疼。
                              那疼痛就像是秋日清晨的寒意,一点一点的进到心里。
                              “追命……”他喃喃的念着。
                              他记不得梦是否延续了,他只是更确定一件事情。
                              两张面孔独特灵魂的世世纠缠,和梦一样无法逃脱。
                              “我竟然……”他唇角的弧度冷冽里掺了甜与苦,面容柔和得如水中碎月。
                              “甘之如饴。”


                              IP属地:重庆29楼2013-02-09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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