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感觉怎么样?"
声音是突然出现的,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紧接着便亮起了淡淡的光,夹杂着一些淡黄色的乳白,瞬间便铺洒到了整个房间.这是一个很空的房间:确实很大,不过里面只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这样看来这个房间里有些空旷,太过空旷的地方总会让人没有安全感:一望无际没有任何的遮蔽物,如同赤身**暴露在刀枪之中,总有怪异的不适感.
不过也只有这一个人了.如果不把说话的人算在内的话.
这句话的叙述这没有任何问题,因为问题在于无法看清说话的人;所以很难确定是否要把他归入"人"的行列.
他的身影很模糊——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模糊,一个略微看得出轮廓的人影,由几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光斑构筑而成,大致地看得出是个人形.除此之外你只能透过他看见对面的墙壁,雪白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墙壁.
"目前还不清楚."回答他的声音带有些磁性,清清淡淡的声音.可以推测出是这儿的另一个人在回答他,"不过我想还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这么多年了,你将这具身体保护得很好."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之前的人又说道:"感谢夸奖,不过毕竟是最后一个了嘛,考虑到可能会有用我才会把他留下来的."他顿了顿,接着道,"看来这个决定没有做错啊.现在要制造一个立即可以灵活使用,且不会被发现的人类身体真的太困难了."
"我知道,不然你不会唤醒我."
现在可以分辨出来的是,回答他的是个少年.声音里有着的是少年特有的干净与清爽,想来唯一不和谐的就是那一点冷漠.如同高峰上累积的雪,化不掉融不开,就那样一直积着,可以积上千年的样子.
第一个声音沉默了一下,再次说话时带了点不快:"搞什么,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到尾音时又有了些急躁:"不会啊,我调试了很久的,实验也做了很多次.可是1115,这不是你的声音啊!"
"我想是受到了这具身体的影响,你的实验没有包括意识融合吧?"少年轻声回答道,他有着淡蓝色的发和瞳,那是很纯净的蓝,如同融化在天空中一般的颜色,"并且这样也好,我原本的声音受你的影响太大了,这样也不容易被发现.况且我上一次融合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上一次是短暂融合当然没事,这一次不知道有多久.我担心的是排异反应,刚开始只有声音,但如果扩大到全身就不好办了呢.虽然1115你是和这具身体契合度最高的没错啦,但不是原本的意识肯定会有反应的."人形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转了几圈,于是他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K."少年说.
"干嘛?我现在很烦啊."
少年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K,你未必太过健忘了一点."
寂静.
"啊,对不起.我忘了."他这样说,"那么这样看起来大概没有问题了?你说呢?"
少年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过了一会儿他说:"你如果害怕出现意外,为什么不自己去做?如果你想,没有你办不到的事."
"不一样的啊."他说,"毕竟我不是人类.人类这种生物只会把绝对的信任交给自己的同类,我出面的话他们会隐瞒很多东西的.比如……你知道,那几个区长,麻烦得要死啊.他们对我瞒了很多.我手上没有多少可用的人呢,所以最后才想到的你.1115,你会帮我吗?"
"当然.与其说如此,不如说我正是因为要帮助你才存在的."少年说,他微微地笑了笑.清楚地看得出那是一种程式化的笑容,即便如此,这样的微笑也使他的脸稍微有了些精神,"只不过在我临别之际,不打算改口吗?K.1115叫太多次的话,到时候会反应不过来的."
"好吧."他顿了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阵说道,"那么,一路顺风."
"黑子哲也."他补充说.
少年微微愣了愣:"还是这个名字吗?"
他欢快地回答了一句"是的".看上去他的心情不错,光斑绕着空旷的房间旋转着,如同舞步一般优雅.这使得房间不那么单调,空旷的感觉也淡了很多:"我没有删除'黑子哲也'这个身份,所以现在还给你保留着的.另外开一个的确用不了多少时间,不过你知道,我很懒嘛.而且这个身份在某些地区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吧?那就保留下来啦."
"我不是这个意思."少年说,他垂了垂眼,声音低了下来,"名字这种东西,长期用的话
会有感情的."
"如果你有了记得提醒我,我保证全程观察外加记录数据."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在开玩笑吗?我们和人类最大的不同就是不会有那种碍事的东西不是吗?不过如果你执意,我可以修改."
"不用了."少年看着他,声音恢复了正常,"是从明天开始吗?"
"我想没错."他说,"那么今天是最后安稳的一天了?晚安."
刹那间灯光全部消失,黑暗吞没了整个房间.
一片近似于虚无的黑色里,少年的声音格外清晰:"晚安.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