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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乐传奇】【短篇同人·海兰向】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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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玛珊蒂几乎是飞奔着进入药房,把两张药方递给了掌柜。
一张补气益血,一张生肌止血。她曾经照料伤重的海东来,那时他写给了她这两张药方。
“请问最近四天,有没有人照着这两张药方来抓药?”她有些迫切地问。
掌柜斜眼瞟了一眼,慢条斯理地回答:“没——有——啊。”
他话音未落,眼前的姑娘人已不见。
兰玛珊蒂换了三家药房,一无所获。她并未放弃,又奔入了第四家。
掌柜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上下看了几遍药方之后又像看药方似的研究了半天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年头用你这法子害人的、寻仇的比比皆是。我们卖药的,也是有节操的。”
  兰玛珊蒂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一道和煦的笑容:“你看我像坏人吗?”
“不像。”掌柜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你看我像寻仇的吗?”
“不像。”掌柜又晃晃脑袋,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迟疑了下,“你像寻夫的。”
“是吗?”兰玛珊蒂笑得更灿烂了。
掌柜也跟着呵呵笑:“是啊。”
两个人对着笑得正开心,兰玛珊蒂忽然神色一敛,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摔在柜上,语调冷厉:“内卫追捕嫌犯。”
掌柜一哆嗦,脸上笑容还没来得及褪去,可是登时那笑就变得比哭还难看了:“哎呦,哎呦,姑奶奶啊。”


2025-05-26 10:3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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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玛珊蒂拎着两包药出了药房,方才把灵儿的令牌塞回腰里,神色有点寂肃怅惘。她按照掌柜说的地址一路寻去,找到一座很偏的小宅,大门虚掩着。她推了门进去,院子里杂草丛生,屋舍亦因许久未经打扫显得灰乌乌,却也谈不上破败。
环视一周,房屋大都看上去普普通通,只有西厢的窗户都被木板钉死。兰玛珊蒂径直走进去,刚推开门,就听见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你来了。”
她没有答话。那声音沉寂了片刻,又断断续续道:“老规矩,把药……煎好。钱……在案上。”
这时兰玛珊蒂才略略适应屋内昏暗的环境。正屋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大案两把椅子。右侧偏房门紧闭着,声音便是从门后传来。
从海府一路寻来,她处变不惊条理清晰,甚至比平时还要冷静几分。可是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纠缠不放,像一个没有身形的幽灵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心脏。直到听到这个声音,那只狰狞的手才仿佛突然放开了。这种轻松的感受甚至让她需要用短暂的时间去习惯,就如同从黑暗中走出的人习惯光明。
兰玛珊蒂默默退了出去,找到厨房把补气的药煎好、温凉,才又端着碗回到西厢。
推开偏房门板似乎令屋中人受到了冒犯:“没……让你进来。”
声音纵便虚弱得生气寥寥,也总有一分威严不灭。
她没有理会,在几乎不透光的黑暗中挪着小步来到床前,轻轻俯下身:“海大人,是我。”
海东来原本紧闭着的眼睛慢慢眯开一条缝,却并没有看向她:“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才对。海大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等死。”他回得干脆利落。
“可是你并不想死。”兰玛珊蒂低头望着手中的药碗。倘若想死,怎会命人每日过来煎药?怎会留下一丝线索透露行踪?
“呵……没有人想死。”
“那就活下去。”兰玛珊蒂正色道。
“药石罔效,听天由命。活不活下去又不是我说了算。”
“海大人,你曾说过再出手必死,可是你现在仍然活着不是吗?”
“活……”海东来的手动了动,似乎想要做什么,却终究提不起半分力气,“你猜我这样,还能活几天?”
“我不知道你能活几天,我只知道这样下去你会死得更快。”她叹了口气,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倘若你不愿被手下和敌人看到虚弱的一面,就请跟我回去。在你好转之前,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行踪。”
海东来再次闭上眼睛,沉默片刻,终于倦倦道:“你回去吧。”
兰玛珊蒂面无表情地长久凝视着他,久到海东来几乎以为她的到来只是神志不清之时的幻觉。他甚至开始思考为什么临终之前她会出现在他的幻境里,却突然听到一个清晰而果决的声音。
“海大人,上一次我雇了一顶轿子抬你回去。这一次我带的钱不多,加之买了不少药,剩下的恐怕只够雇一个挑夫抱你回去了。”
堂堂赤帝,被人抱着走过长安城大街小巷。这幅场景恐怕想想就能作为“晚节不保”的释义流芳千古。
人生字典中从来没有被威胁这个概念的海东来难得地沉默了。他很清楚,她并非空穴来风。
然后当兰玛珊蒂试图扶他起来的时候,没有被拒绝。
“海大人,你先把药喝了。我带了一副新手套可以将就下。这里环境太暗视线不清,等回到家里我再帮你更换绷带。你先忍一忍。”兰玛珊蒂手中忙个不停。她说什么,海东来也就跟着配合着做什么。一个半哄半劝温软得可以让舒难陀怀疑她被夜莎罗传染了某种独特的病症,一个乖巧听话温驯得足以让内卫上下几百号人哭天抹泪求神拜佛祈愿邪鬼赶紧下了他们首领的身。
简单处理之后,兰玛珊蒂把海东来的右手架在自己肩膀上,小心翼翼扶着他站起来。
“海大人,走两步试试。”她试探着往前挪了两步。
“我还没这么弱。”海东来似乎有些好笑。他放轻了压在兰玛珊蒂肩上的力道,并无障碍地跟了上来。
兰玛珊蒂放了心,继续往前走去。然而房中本身昏暗,她注意力又集中在海东来身上,跨出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下,一个踉跄往前倒去。反而海东来虽然重伤垂死,却仍眼疾手快揽住了她。
然而这一下用力似乎把他积攒许久的生命力再一次耗空了。他闷哼一声,身子倾斜,头歪在了兰玛珊蒂肩膀上,几近昏死过去。
兰玛珊蒂担忧得一动不敢动,静立片刻才忍不住要去探他鼻息。海东来却忽然低低笑出声来。他散乱的长发垂在她身上微微颤动着,温热的呼气几乎毫无罅隙地吹在她的颈窝里,痒痒的,却也柔柔的。
他身体的状况并不适合这样长久的大笑,每一次呼吸的大起大伏都会牵动他难以愈合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然而他却难以自禁一般笑个不停。
“你在笑什么?”
“倘若你早认识我几个月,你也会觉得现在的我很可笑。”他这才堪堪止住了笑意,从她肩上抬起头来。
兰玛珊蒂侧过脑袋。正屋的门大开着,涌进的光线终于勉强让她在这样近的距离里看清他的脸。那张熟悉的脸庞比她曾经所见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苍白和憔悴,却仍然挂着有点悠远的清淡笑容。
常年萦绕在那道血色身影上的戾气和杀意像一个垂死之人应有的那样暂时隐匿了起来,可他的目光却并不似一个垂死之人。他自嘲,却不自怜。
“你在看什么?”海东来问。
“阳光。”兰玛珊蒂抬起手为他拉上兜帽,又从架子上拾起红伞。
他们又前进了一些,兰玛珊蒂撑开伞,为海东来挡住黄昏里已近式微的阳光。
“海大人,我们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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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下为什么主楼是图片。因为一开始直接粘贴正文发帖的时候不知为何一直被系统删除。但是图片用客户端似乎看起来是模糊的。所以试着再重新粘贴一下正文,被删除的部分申请了恢复,希望能成功吧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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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大家的支持,表示今天一直在构思码字。结尾和番外的主要内容都出来了,倒是主线依然蒙昧不清不知道如何把故事说圆。不过好在接下来的很多段落都是兰兰拾取来来之后的二人生活。
Q_Q不过呢这里有个坏消息,因为lz的恶趣味以及写这篇文章的目的是打造家庭第一煮夫赤帝海东来,所以人设不崩是不可能了。
不管怎么说晚上出去吃饭之前先发一小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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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玛珊蒂将海东来扶回他曾经修养过的房间。布局还是维持着老样子,只是看得出来时常有人打扫,仿佛还在等待着什么人住进来。
新换的手套在路程之中早已被染得半分看不出白色。兰玛珊蒂换洗了一条又一条手巾,才终于把那双手打磨得以肉色为主。可是对于海东来而言,真正的致命伤在腹部。
之前夏云仙在的时候,为海东来腹部伤口敷药包扎的活计自然都归了他。现在夏宅里只有兰玛珊蒂一人留守,总不好去把正跟夜莎罗腻在一起的舒难陀叫来。何况马上到了宵禁的时辰,就算叫也是来不及的。
“海大人,我看,”她斟酌了下用词,觉得很难为接下来要说的话找到一个更为文雅的说法,便干脆直言不讳,“不如你自己脱吧。”
海东来很少遇到值得消化的语句,但这次他终于忍不住玩味了一会儿。他越来越觉得很有意思,以至于连日以来跗骨之俎般的疼痛都仿佛和缓了些:“你不怕名节不保?”
“我的确担忧海大人的名节。不过名节总是不如性命重要,不是吗?”兰玛珊蒂低眉垂目,郑重其事。
海东来吃力地退下外装和上身里衣,期间兰玛珊蒂还搭了几把手。可是当她解开结满血痂的破烂绷带,看到他腹部的伤口,一贯冷静的神色终于难以为继。
海东来的伤口溃烂成了一片,暗红和鲜红色的肉混杂在一起,分不出哪里是坏死的哪里是新长的。原本纤细的创口因为体质和缺乏悉心料理已经扩展到手掌大小。总而言之只能用惨不忍睹形容。
兰玛珊蒂倒吸一口冷气。
海东来与兰玛珊蒂交往不多,自然未曾见过她如此失态,倒是顾不得身上的伤起了调笑之意:“看着心疼?”
这么说的时候心中甚至隐隐生了一种扳回一局的快意。
兰玛珊蒂仍然沉浸在深刻的震惊和惊惶之中,许久之后才心不在焉地回答:“全身都疼。”
她心不在焉是因为,还真没有太大把握处理这伤口。
“无论如何,明日我一定会叫郎中来看。”献乐之前没有找郎中,一方面是听从海东来的吩咐,一方面也是担心被内卫发现。然而现在海东来不是钦犯而是功臣,就算行踪需要保密,也不至于以康复的可能性作为代价。
“没用。要是郎中能解决问题,我还会在这里么?”
“就是因为你在这里,才说明你对自己身体的判断一点都不准。”她指的是他还没死的事实。
海东来不欲辩解,只是对着天花板笑了笑。
他的确还活着,并且为此时此刻从皮肤和腹腔传来的一阵阵真切的疼痛感到欣喜。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活着,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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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你不怕名节不保?
兰兰:不必担心,我愿意娶海大人。

——我是过渡章的分割线——

之后几天兰玛珊蒂几乎请来了整个长安所有她能请动的名医。
多数郎中在看过海东来的伤口之后都从学术和专业的角度表达了啧啧称奇的惊叹和真情实意的赞美,因为这样的伤能够出现在一个活人身上是如此不可思议。随后他们纷纷提出了两个疑问:首先,这样的伤口如何形成?其次,为何伤口的主人还没死?
继而当他们表示出希望对这个珍稀案例进行更深入研究探索的意思时,被兰玛珊蒂礼貌地“请”了出去。
至于海东来的表情,还是略述不表为妙。
虽然每位医生也都留下了药方,但也不外乎生肌止血那一套。这些对于海东来的病情而言,不过是聊胜于无的存在。
只有来自不平凡的久平凡是个例外。
不平凡是一个医馆的名字。
久平凡是一个郎中的名字。
久郎中很年轻,他有一张让人转过身就会忘记的面容和一双秀美如玉的手。
此时此刻他正用嫩葱一样洁白细腻的手指拨弄着海东来伤口上外翻的皮肉。
“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他想活下来。”
在被兰玛珊蒂抬手请出之前,他下了结论。
于是兰玛珊蒂放下的手又抬了起来。
“我可没有胡说。他有极为强烈的求生欲望。当然并不是每一个想活的人都能活下来,否则干我们这行的就没饭吃了。如果我没猜错,这位老爷的功夫已经到了化身鬼神的境界,他自行把伤口周边的脉络穴位都封闭起来,改变了身体的内息循环。不过这种改变是极为危险的,细微的失控都可能带来血液逆流,器官衰竭的后果。所以,他随时会死。”
兰玛珊蒂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恳请先生救命。”
“我救不了。我开的药方和其他同行不会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让伤口外面看上去不那么惊天地泣鬼神。其他的嘛,还要靠他自己,没准哪天起来自己就好了,也没准哪天就怎么叫都醒不来了。我能嘱咐你的就是多给他吃点好的,没事陪他聊聊天。人这一辈子,唉,不容易啊。总之,加油吧,我看好你。”最后一句话他是对海东来说的。在他口若悬河的时候,海东来一直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愿与久平凡一般见识。不过看他呼吸和稳,气息平和的模样,约莫睡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兰玛珊蒂将久平凡送出门,郎中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家师中秋之后将从天山归来,或许有什么奇门偏方也不一定。若到那时你家老爷还活着,伤却没好,便带他来不平凡一试。”
距离中秋还有数月,在现在的兰玛珊蒂看来那仿佛是很遥远的日子。她暗暗记住了这句话,却并未太在意。
久平凡走出一段路,忽然一拍脑袋自言自语:“可是到那时候伤没好却还活着这怎么可能呢?我那句岂不是废话。”
————
你们见过睡醒之后文风都变了的吗?╭(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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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罩了遮光的帘布而终日昏沉的房间中,海东来睁开了眼。
他抬起一只手。虽然费了点气力,不过总算好过数日之前连翻身都要靠人帮忙的光景。
兰玛珊蒂早晨的时候刚刚为他重新涂过药,换过新绷带,然而才不过两三时辰,殷红的血点又从白色纱布中钻了出来。
郎中瞧病的时候,他的手通常都藏在长袖中。为了避免他们看到手上的绷带心生疑惑。
久平凡说,或许他的伤口可以自愈。
可是久郎中不知道他的病。
他自己却知道。
这时兰玛珊蒂推门进来,看到他醒着的模样,心下了然。
“海大人……”她柔声开口。
“我会活下去。”他打断她,“短则三月,长则一年,我的伤一定好。”
“这一次,我姑且相信海大人好了。”兰玛珊蒂坐到他身边,温和地看着他。
海东来放下手,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的表情:“你为什么不怕我?”
“海大人,你要不要我找个画师把你现在的样子画出来给你看?”她似乎极为讶异。
世人传闻海东来心狠手辣,张横跋扈,杀人如麻。然而兰玛珊蒂别说没有亲眼见过他杀人,便是动武也没见过。所以对此她根本没有任何概念。然而杀人动武又如何呢?这些事情夏大哥又不是没有做过。兰玛珊蒂又不怕死人和鲜血,她怕的是无辜之人的死和亲近之人的血。
“短则三月,长则一年。你都要陪我耗死在这里?”
“我答应过海大人,伤好之前不透露你的行踪,那也只能我来陪你了。”
“和一个陌生男子同住,当真不怕坏了名节,以后嫁不出去?”
“我早已决意一生献给舞乐之道。名节之评与我何干?”
“不在乎他人眼光?”
“海大人曾经在乎过那种东西吗?”
“孤男寡女,你不担心我做些什么?”
“海大人虽然不算光明磊落,但也总是坦坦荡荡。虽免不了以权谋私,却不屑于乘人之危,欺凌弱小,更不会恩将仇报。”兰玛珊蒂想了想,又补充道,“何况,海大人一生位高权重,身边美人如云,我这样的容姿,想必是看不上的。”
海东来一直笑着听她说话,听到这句终于没有忍住,大笑了出来:“最后一句总算说到点上。”
兰玛珊蒂却并不气恼。她看着他笑,忽然想到,以前觉得所谓的枭雄都是冷酷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四天一个表情,吝惜笑容得仿佛笑比命金贵。然而海大人似乎常常是在笑的。无论是命悬一线的时候,还是临阵杀敌之前。虽然他的笑总是很淡,并且多半带点嬉游人生的嘲讽之意。
这样的人不仅让人怕不起来,也讨厌不起来。
“海大人,以后不如不要再杀人了。”
“我现在也没法杀人。”
“我说的是以后。”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他想了想,“不过若是武功恢复,那必然还是要杀人的。”他并不屑于隐瞒自己的想法。
兰玛珊蒂原本没有报什么希望,所以也并不介怀他的坦率。她站起身,为他掖好被角:“我清了隔壁房间,从今天往后就住在那里。海大人若是夜里需要我,便叩墙三声。我会过来。”
后来的那些日子里,兰玛珊蒂从未听到过夜半的叩墙声。她想,大概海东来早已忘了还有这样的暗语。


2025-05-26 10:2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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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度娘抽风我真的觉得好累QAQ。之前发帖被删我只好先用了长微博发图,结果图发完了,文本又不被删了,于是我自己把图删了。对了核桃妹纸我对不起你,你的回复和图一起被删了T_T。
那个啥其实这个文章有一个bug,就是我设定的是故事开始是在夏天。这是为什么呢?这个就要提到很久很久以前的那次剧组专访。里面说剧组从12月的缅甸拍到6月的长安,这一点被我诡异的大脑牢牢记住了。其实剧情里面献乐是在冬天,元月。只是6月在横店拍摄而已。当我发现了这一点,很多片段已经完成。所以姑且大家就当故事从夏天开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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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正篇而且和正篇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我分割了什么的分割线——

赤帝海东来小时候家里很贫苦。
他身体又不大好。
至于相貌……
好吧总之病弱美人邂逅富家小姐的戏份是上演不了的。
所以围绕着他童年的一个巨大而严峻的家庭问题就是——这孩子以后怎么娶媳妇。
小赤帝问妈妈:“怎么才能娶媳妇?”
海妈妈想了想,先天条件一条条划掉,能追求的也只有——
“首先,你要有钱。”

很多年后,当他已经是叱咤长安令人闻风丧胆的赤帝时,也有了很多很多的小钱钱。
他本人少年时代一心求武道,并未养成奢侈习惯,而这习惯一定程度上也被带入了海府。
其实他已经很努力花钱了,然而还是有很多人对他钱都花到哪去这个问题表示了费解。
赤帝觉得他迫切需要一个媳妇帮他花钱。
可是从来没有一个姑娘对他表示过爱慕之意。
当他在烈日下扬起披风的时候,姑娘跑了。
当他在雨中温柔地递上红伞时,姑娘跑了。
当他在微风中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时,姑娘跑了。
李适教育海爱卿:“你要温柔,你要和煦,你要对她笑。”
李适有很多媳妇。
他的话一定是对的。
在一个天朗气清的午后,海东来对着姑娘露出了练习许久的微笑。
露八颗牙齿,眼光赤诚。
姑娘看见了那笑容,只觉得整个魂魄都被抽走了。
然后她跑了。
尖叫着跑了。

今天的赤帝依然没有媳妇。
而且他始终不明白怎么这么有钱了还是没有媳妇。
那一定是他还不够有钱的缘故。
你看,李适是天底下最有钱的人,所以有很多媳妇。
他不需要李适这么多媳妇,他只要一个就够了。
愿得一心人,昼夜同数钱。
于是今天的赤帝也依然在努力攒钱。

——
赤帝大人,我怎么觉得其实你和夜莎罗才是一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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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剧场其实用了和后续剧情有关的梗,但是不知道写到那里是什么时候,又懒得在文档里存非正篇内容,所以先发了。唔,正篇中兰兰也问了来来为什么要活下去这个问题。

——我是终于有东西可分割的分割线——

【系统】你拾取了【赤帝海东来】X1
那是兰玛珊蒂进入游戏《舞乐Online》的第三天,她在路上捡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兰兰查看了一下灵兽栏中【虚弱的赤帝海东来】的数据,深深忧郁了。

虚弱的赤帝海东来【改名】
HP:1/10
MP:1/10
攻击:1
防御:1
敏捷:1
介绍:这是一只伤重的赤帝,请不要让他晒到太阳。

这连新手村的狼都打不过好吗?
灵兽栏位是有限制的。于是兰兰用技能把赤帝的血蓝补满,放归了美丽的大自然。
老人说不能乱捡东西果然是对的,她想。

半个月后,她又在墙角的阴影里看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红衣人。
本来想目不斜视地走过去的,经过那里的时候却又鬼使神差点了拾取。
【系统】你拾取了【虚弱的赤帝海东来】X1
看着赤帝那可怜的数据,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她再一次补满了赤帝的红蓝,还上了状态。
这一次兰兰想,两次碰到也是缘分,干脆养了吧。
可是这个默认名称太不好听了,加了“虚弱的”这样的前缀,放出去当跟宠都嫌丢脸好吗?
她决定给赤帝改个炫酷点的名字。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改名按钮居然是灰色的。
于是她又点了放生。
下次千万不要让我碰到。她想。

又过了半个月,兰兰采药的时候再次碰到了赤帝。
她觉得自己终于败给了系统大神。
她几乎是麻木不仁地点了拾取。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屏幕忽然闪现出一道炫目的红光。
【系统】你拾取了【虚弱的赤帝海东来】X1
【系统】你领悟了技能【兰兰捡来来】
【世界】玩家【兰玛珊蒂】成为了游戏中第一位领悟神技的玩家,向她祝贺吧!

兰玛珊蒂一惊。
她研究了下这个技能的说明。
【兰兰捡来来Lv1】说明:玩家【兰玛珊蒂】专属技能。当你使用这个技能的时候,会在地图上标注出【虚弱的赤帝海东来】所在地点,并且当你对【虚弱的赤帝海东来】使用拾取技能的时候,成功率默认为100%。当技能升级至Lv10,技能效果会发生改变。
敢情拾取这货还有成功率的吗?为什么她觉得成功率本来就是100%?
她有点好奇这样二缺的技能满级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可是技能等级是需要使用才能提高的。
所以兰兰很忧桑,因为她不舍得没事乱丢赤帝。
好歹也是有些缘分的。
要是哪天丢出去是热的,捡回来是凉的,那怎么办呢?
只有10点的HP连安全区放养的猫猫狗狗都能一爪子挠死好吗?
死生亦大矣,兰兰觉得这个问题是无解的,所以把技能从快捷栏里丢了出去。

万万没想到,这个问题最后还是被攻克了。
起因是兰兰看到赤帝大人每天都在流连拍卖行和摆摊区,努力做奸商倒卖赚钱却很少花钱,觉得很奇怪。
这是一个东方背景的游戏,策划应该不可能在赤帝的设定中加入DND龙族血统。
所以有一天,兰兰好奇地问:海大人,你为什么要赚钱?
赤帝说:因为我要活下去。活着,就需要钱。
这回答太接地气了!兰兰无语地扔下他去练习跳舞技能了。
第二天,兰兰又想出了一个问题:海大人,你为什么要活下去?
赤帝说:因为我赚的钱还没花完。
从此以后,兰兰再也不担心海大人的生死问题了。

一年之后,小兰的【兰兰捡来来】技能终于到了顶级。
中间过程略述不表。

满级之后技能自行更新成【召唤兽:赤帝海东来】,赤帝大人终于不用再被丢了捡,捡了丢。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更悲惨的命运等着他。
毕竟技能的描述是——
“将一只赤帝海东来召唤到你面前,为你战斗。他的数据与游戏终极副本【血战长安】中的最终Boss赤帝海东来相同。可以和其它召唤兽共同使用,可是同一时间你只能召唤一只赤帝海东来。无冷却。无时间限制。地点限制:不能在副本【血战长安】最终关卡中召唤。耗费MP: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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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东来恢复得很快。
不过短短一周,他已经能够勉强起身,站立一小会儿了。然而他的气色相比来时并未见多大转色,还是一样苍白与憔悴,仿佛所恢复的不过是一星半点的气力,而这就如同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一样,需要以燃烧仅存的摇摇欲坠的生命作为代价。
可是兰玛珊蒂并未再去请郎中来,只是日复一日悉心照料着他。
两人的对话并不算多,大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兰玛珊蒂不曾有一日中止练舞,有时夕阳渐落的时候海东来也会站到门边,倚着墙,欣赏片刻。
“膘国第一舞姬,果然名不虚传。”第一次他看了一炷香的时间,而后下了结论。再往后就仅仅是点点头,或者给出一些言简意赅的评价。毕竟在长安城的官场欢宴纵游多年,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对舞乐之艺有独到见解。
月中的时候,舒难陀和夜莎罗来看望兰玛珊蒂。
虽然已经顺利完成了献乐重任,但是难能有机会亲眼目睹大唐首都的繁华,舒难陀也就顺势承应了李适的挽留决定再多逗留些时日。
舒难陀说,长安真是一座迷人的城市。
这是他携着夜莎罗日日穿梭在长安的长歌夜宴和大街小巷后所发出的的感慨。他也为兰玛珊蒂没有能够和他们同行而感到遗憾。虽然舞姬并不打算随乐团返回膘国,但一路患难,分别之日在即也难免伤感。
他们正在主厅中聊得尽兴,舒难陀忽然发现夜莎罗不见了。

大院之中,夜莎罗正蹑手蹑脚地沿着厢房探索。
小兰不肯和他们一起玩,说是要照料病重的故人。实在可笑,她在长安举目无亲,夏云仙又已经过世,能有什么故人?舒难陀说大概是她又把海东来捡到了。能把长安第一人跟捡猫猫狗狗一样捡到两次,这小兰捡东西的水平简直就和她偷东西的手法一样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她倒是要见识见识这海东来到底是人是鬼,有几个脑袋几双眼。
排除掉几间房后她停下脚步。
虽然听上去眼前这屋里无声无息,但那淡淡的血腥味可逃不过她的鼻子。何况轩窗被捂得严严实实,正好与海东来不能见阳光的传闻相符。
吱呀一声推开门,她探头探脑扫视了一下里面的概况。
依然没有动静。
她放轻动作走进去,目标直指屋角的木床。
然而看上去鼓鼓囊囊的床上也空无一人。
夜莎罗正要回头,却突然感到一种极尽危险的气息,那种猛烈而凶暴的气息简直要把她敏感而精准的直觉燃烧殆尽。她甚至清晰地感到身上的每一根寒毛都树立了起来。
可是夜莎罗还是若无其事地转过身。
红衣的男人不过与她一臂之隔,苍白的容颜上浮现出一种病态之兆,然而身姿却若千钧之钟,不动如山,只待铮然作响。他眼中的杀意如箭在弦上一般紧绷着,让空气因骇然而停止了流动。
“哎呀,好吓人哪!”夜莎罗尖叫一声,似是惊慌失措地后退几步。
只是那张写满了惊恐的脸上,无论怎么瞧都让人觉得……很不真诚。
红衣人依旧如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塑。
夜莎罗转转眼珠,收了惊惧的面具换出来一副娴雅的笑容戴上。
这次看上去距离真诚二字更远了。
她大模大样走到红衣人身前,伸出手要拍拍对方肩膀。
压在她身上的戾气似乎更重了些。
此地的环境也距离适宜地球生物生存的限值更远了些。
葱葱玉指终于还是在距离对方寸许的地方颇有自知之明地收了回来:“海东……海大人对吧?嗯,你到底……是人是鬼?”
“夜莎罗。”伴随着冰冷声音的,是渐而浮现在海东来嘴角的嘲弄与自得的笑容。
夜莎罗觉得他笑起来比不笑要可怕许多。所以她讪笑着摆摆手:“海……大人。冷静,冷静,控制表情。来,”她像是控制提线木偶那样微微摆动着双手,“嘴角弯下来。”
她没有问海东来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既然她能知道海东来在这里,海东来当然也能知道在这里的是她。这个问题实在显而易见并且无关紧要。
海东来不为所动。
夜莎罗感觉有点不大妙。
她擅于用夸张的举止和不合时宜的话语来应对敌人。因为往往能够抵挡锋锐之物却不必玉石俱焚的不是铜墙铁壁,而是柔软多变、不可捉摸的东西。当她能够改变氛围,进而主导对方的情绪,局势就会慢慢被扭转。
可是这一招对海东来没有任何作用,他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或者她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一团死物。
夜莎罗感到脊背上渗出的冷汗已经让她的肌肤和衣料贴在了一起。既然海东来知道她是夜莎罗——兰玛珊蒂的同伴和朋友,就不可能会对她出手。但恐惧作为一种直觉已经不再受想法控制。
生平第一次,以无物不可窃,窃则不失手为准则的飞贼夜莎罗,为选错目标而感到了一丝后悔。————
兰兰,其实来来对你真的不是不同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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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莎罗有点不知道如何收场。
突然有两道脚步声渐进,一者轻巧,一者稳重。
仿佛一种信号,房间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与来时那样突兀地消弭了。
夜莎罗霎时间就觉得这阴森幽暗的房间,竟然就春暖花开了。
几乎同一时间,门外传来轻快的呼唤:“海大人,小夜。”
是兰玛珊蒂和舒难陀追了过来。
夜莎罗一看到兰玛珊蒂就仿佛看到了救星济世、菩萨下凡,刷的一下躲到了她身后:“就是这个人,小兰,他欺负我。”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指点着海东来。
此时海东来收了杀气,但没有敛去笑容,就这么维持着轻嘲的笑意落了座。桌上还摆着之前兰玛珊蒂煮好的茶,此时已经温了。他兀自倒了一杯,将茶杯拿在手里,用盖子轻轻摩挲着杯沿,却既不喝茶,也不看众人,仿佛只是一个超脱世外的旁观者。
倒是舒难陀见了这场景,觉得好笑,上前扯了夜莎罗胡乱比划的手轻轻握住,温言道:“你看海大人哪里有和你一般见识的样子?”
兰玛珊蒂深谙两人性格,自是对谁是谁非有所判断。既然是误会便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夜的淘气佯装教训一下,海大人那里只需稍作解释。然而心思百转千回,脱口而出的却是:“海大人,你的身体……”
海东来这才抬起头,对她颔首示意。
兰玛珊蒂在他的眼中看到安抚之意,便没有再说下去。
海东来环视四周,目光落到夜莎罗身上。
“你很疑惑。”他用一种低沉而醇郁的声音开口,又仿佛一个篝火边沧桑的说书人了。
夜莎罗还没来得及分辩,他又继续说了下去:“我能分辨出每个人的气息和节奏。我知道来者是陌生人。我也感受到来者并没有杀意。”到后面两句,他已经是在对兰玛珊蒂说了。
“那你干什么要装神弄鬼?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夜莎罗没好气地瞪他。
“因为我看这位姑娘很期待在这屋子里找到一些不平凡的东西。我虽然驽钝,却也不是不解风情的人。”他说“这位姑娘”的时候,依然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兰玛珊蒂。
夜莎罗有一个疑问。
她不明白为什么海东来明明意识到她的身份却依然如临大敌。
海东来表面上是回答夜莎罗的疑问,实际上却是为向兰玛珊蒂说明了方才发生了什么——他察觉到兰玛珊蒂的朋友过来找他,却不走寻常路,于是起作弄之意吓唬了她一下,却并不真有杀机。
总而言之真是皆大欢喜。
兰玛珊蒂明白情况之后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要拜访海大人就随我光明正大地来见,何必故作玄虚?这里明明没有东西让你偷,你还要装作有东西可偷的样子,简直……”
简直贼性难改。
说到这里她一下子没绷住,笑了出来。
她太了解夜莎罗了,当即意识到夜莎罗打得是偷赤帝的主意。若是连长安第一人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到手,她不就等于在离开之前顺手捡了个长安第一飞贼的名号?
要是海东来当真没有还手之力,不好说是会被夜莎罗药晕之后从后院偷到东厢,还是直挺挺扛到街角里躺尸。
不知道赤帝大人有没有意识到,就在刚刚他被一个飞贼选为了目标,成了一件猎物。
姑且算是没有吧,这间古老的宅院已经承受不起更多的沧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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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莎罗看上去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危险。她眼珠一转,拉住兰玛珊蒂胳膊就要往外拽:“小兰小兰,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离门口最近的舒难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哎你们干什么去?”
夜莎罗一爪子把他的手拍回去:“女孩子的悄悄话你也要听啊,害不害臊?”说完继续拉着兰玛珊蒂往院子里走,还不忘回过头体贴地嘱咐:“王子殿下,好好陪海大人聊天啊。”
“哎!”舒难陀不明所以,转头瞧见还在座位上漠不关心地喝茶的海东来,只好调整好笑容,摆出外交场上纵论天下的架势,抬手施了一礼:“说来上次献乐途中海统领出手相助,我还没有亲自道谢……”

另一头夜莎罗一边拉着兰玛珊蒂走,一边恨恨啐道:“拽什么拽,居然比我还拽。”
兰玛珊蒂见她愤愤不平的模样,不由调笑道:“怎么?这次真生气了?”
“我当然气啊,换你你不气?”夜莎罗气得很是理直气壮,仿佛未经允许闯到人家房里的不是她一样。
兰玛珊蒂心平气和地解释:“海大人其实……”
她却不知如何说了。她原本想说海大人其实是个好人,可是又想到瑞丽之行中所发现的他与恶猪王的勾当,想到不由分说屠杀南诏军士的蛮横,想到来到长安之后听到的坊间传闻。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她怔怔无语,回过神来的时候眼里只映出夜莎罗花枝乱颤的笑姿:“哎呦你还真信啊?我气什么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转头确认四下无人,才把嘴贴到兰玛珊蒂耳边,悄声道:“我说,这次总没错吧?”
“说什么呢?”
“别装傻。”夜莎罗的笑容愈发高深莫测起来,“上次你和苏诀的事情我弄错了。这次你和海东来,总不是我空穴来风吧?”
兰玛珊蒂没有想到夜莎罗神秘兮兮吊了半天胃口就是为了这个话题。她只觉得无话可说,然而又不能什么话都不说。
“我说过,我此生都已献给舞乐。儿女情长,非我所愿。”
“女人说过的话都不算话。什么献身舞乐不娶不嫁都是用来打发烂桃花丑蜂蝶的,遇到真命天子那自然是另当别论。”夜莎罗一副我很懂的样子。
兰玛珊蒂侧过头,对着夜莎罗微微一笑。
夜莎罗满脸得色地和她对着笑,笑得没心没肺灿烂异常。
兰玛珊蒂收起笑容,又转回头,直视前方。
“以前说到你和舒难陀的事情,你总是遮遮掩掩,自己都看不清自己心意。这次倒是火眼金睛,明察秋毫了?”
夜莎罗被噎得咳嗽两声。她抚弄一下胸口,开始左顾右盼。
“无话可说了?”
“有啊。呃……”夜莎罗斜眼想了想,终于灵光一闪,“唉,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嘛。你想想,海东来那样的人,如果不是很在意一个人,会说刚才那番话?”

她指的是海东来对兰玛珊蒂所做的解释。
海东来向来想做什么便做了。
赤帝做事不需要别人理解,更不惧怕别人误解。哪怕是外人看起来伤天害理的大事,更何况这般琐碎而细致的小事。
可是他却难得用整整五句话解释了自己的行为。
以夜莎罗的性格,必然会跟兰玛珊蒂私下谈天的时候把房间内的情景添油加醋描述一番。那么兰玛珊蒂就会自责,因为她的大意,或许差点让两个重要的人针锋相对,甚至酿成大祸。
所以海东来暗示兰玛珊蒂不必去惊疑和后怕——他行事自有分寸。
这些内情夜莎罗都能看出来,何况兰玛珊蒂。
“海大人虽然行事乖张,但并非和某人一样,是不通礼法之人。若以真心待之,也必会以礼回之。我既然照料他伤病,他也总不至于与我横眉冷对。”
“噢,这话里的刺真是好尖锐啊,真是把我的心伤得好痛啊,真是把言不由衷的精髓表达得好透彻啊。”夜莎罗的声线起伏错落,轻重穿插,也同样把阴阳怪气的精髓表达得很透彻,“那难不成他的病好了,你们就要分道扬镳?”
兰玛珊蒂仿似并未听出她话里的明朝暗讽:“是的,我只照顾到海大人痊愈为止。之后我会专心研习舞乐之道。”
“噢,那就行了,”夜莎罗一副这我就放心了的模样,“他的病反正好不了。”
他的病……
兰玛珊蒂突然想到刚刚海东来坐在屋内的时候脸色似乎比今晨还要苍白些许,心念一动,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海东来和舒难陀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来,正在门口的柳树下聊天。舒难陀口中滔滔不绝,海东来只是偶尔答应两句,面朝着她们这里。风拂过柳树的枝叶,一荡一荡,摇曳多姿,在海东来的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光影。他仿佛在看着她们,又仿佛没有,神色淡泊而茫远。
海东来的病是不治之症。
可是短则三月,长则一年,他的伤口终究会愈合,他的武功终究会恢复。
那个时候不消自己提,他也会离开。
他的大唐那血与火的峥嵘岁月还在召唤着他。宝刀岂可不出鞘而在闺阁中蒙尘?好男儿志在四方。
况且若时间再长,于她也耽搁不得。长安之旅让她知道了世界是如此之大,天下数不清的城市与村寨中,每一处都有别具一格的舞蹈在召唤着她,穷极一生也无法悉数珍览。
兰玛珊蒂微微叹了口气,止住了还要长篇大论的夜莎罗:“小夜,你看,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并不只有你想象的那一种。”


2025-05-26 10: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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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东来既然不能出门,平日里采买之事也就落到了兰玛珊蒂头上。
她买药,也并不更换药房或者将药方上的药材拆分购买,每次都只去知更堂。知更堂是之前海东来要求每日送药的那家,多亏了它兰玛珊蒂才能循路而上。时常光顾那里大约也是存了几分知恩图报的心思。
然而掌柜每次看她的眼神都要不对劲一点。
“我说,姑娘,你们内卫这还管给钦犯治病的啊?”
兰玛珊蒂和颜悦色:“当今圣上宅心仁厚,纵便犯人曾铸下大错,我等却不可轻视生死之事。”
掌柜往前凑了凑,左看右看,越看这姑娘越可疑。内卫中有这么柔弱温婉的女卫吗?
“私藏嫌犯和冒充内卫都是重罪。你现在回头可还来得及。”
“多谢掌柜指点。我如果有用得着这句忠告的那天一定铭记你的恩情。”
经过了两周茶饭不思日夜难寐的苦思之后,掌柜终于确信了猜测,并且为自己的明智和严谨拍案叫绝。他觉得一个惊天的秘密已经握在了手中,但是眼前这个女人若无其事的表现让他痛心疾首。
“小毛!去找内卫来。”他拍案而起。
“内卫在此。”
一道清朗优美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月霜行踏着大步走进来,英武飒爽地把自己的令牌也拍在桌上,正对掌柜的手。
“我是内卫总统令月霜行,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你找我有什么要说的?”
掌柜撑在桌上的手簌簌抖个不停:“哎呦,两位姑奶奶啊。”他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

月霜行又被调回了内卫。关长岭已死,海东来失踪,新调任的左统领沈岚对长安情况并不熟悉,只有月霜行能堪大任。她与兰玛珊蒂虽然相交泛泛,但互有好感,因此街市偶遇,也不免寒暄几句。
她们出了药房走在街上,正谈到内卫目前的情况。兰玛珊蒂也就顺着她的话随口发问:“我见内卫诸位统领,都是风姿各异,令人倾慕。不知这位新任左统领是个什么样的人?”
月霜行笑容一滞。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让兰玛珊蒂以为女将的异常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有机会我会为你引介。”她绽开一个舒婉的、神秘的笑容。
继而又提到舞蹈。
兰玛珊蒂并不打算进入从属于皇宫的内坊,她虽然倾慕恢宏的宫苑和绝伦的舞蹈,却难以忍受宫禁之中令人窒息的约束和戒条。月霜行建议她可以考虑长安三大舞坊中的一家,那里既有顶级的舞者,又有相对宽松的氛围。
“然而说到宽松,也只是相对于宫廷而言。我宁愿上阵杀敌,也不愿在胭脂俗粉中多逗留一刻,那简直比血腥味还要让人作呕。你也一定会这样认为。”月霜行很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而她敢于对兰玛珊蒂说出这席话的理由,也正是她欣赏她的理由。
兰玛珊蒂点头表示认可,但是她并没有太多选择:“若想提高舞蹈技艺不能闭门造车,终究要入世。至于前路种种困境,我也有所准备。只是之前旅途劳顿波折,我打算多休整一段时日再考虑出路。”
“也好。”月霜行爽快地应了,而后拿出一个瓷瓶,“这是圣上御赐的伤药,对外伤有奇效。你既然习舞也难免有挫伤磕碰之时,不如有备无患。”
兰玛珊蒂道谢接过,和月霜行同时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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