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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非原创】鬼畜,等虐吧 by泥蛋黄 耽美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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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舟……”霍改这一声低换,几乎要漾到软红深外,俨然已是祭出了声诱法宝。
  “嗯。”
  霍改侧了头,低低地看过去,陈柏舟白皙的手指掩在自己淡墨的袖口里,原本裹攥着手臂的宽大手掌却是松出了道几不可见的空隙,就像捏着一朵粉白的花蕾,爱不释手,又唯恐触及。
“你觉得于你我这等人而言,哪些是最不可损毁的?”霍改桌下的脚缓缓前滑,直到足尖抵住陈柏舟的靴面,轻轻地蹭了蹭。好嘛,这回连身诱之术也出来了。
  陈柏舟喉结微动,嗓音带了一丝哑意:“这样的物事有很多,比如家族、比如前程、比如名声、比如学问、比如本心、比如身体。”
  霍改忽而抽手回脚,起身对着陈柏舟盈盈一拜,彬彬有礼道:“我尚有书要温,这便回去了。”
  “啊?”陈柏舟被霍改这前一秒还情意绵绵,后一秒便翻脸走人的态度给弄蒙在当场。
霍改行罢礼,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及至门前,霍改忽而顿住步伐,手扶门扇,回眸一笑:“你说了这许多物事,于我却并无一样贴合。现下我心中唯有一样物事,珍惜非常,不可损毁。可惜这物事,关系着两人,却不是我一人能护个周全的,你愿与我携手护它一世么?”
  不待陈柏舟反应,霍改已是低笑一声,翩然离去。
最动人的,莫过于绵绵情话;最勾人的,莫过于欲说还休;最害人的,莫过于就着那欲说还休的绵绵情话自我脑补。
  具体案例,请参看呆坐在原地满面绯色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傻笑不已的某BOSS。以及扬长而去面色如常,掰着手指苦苦算计的某祸害。
  “家族、前程、名声、学问、本心、身体,这就是陈柏舟的底线么?”
  霍改挨个儿琢磨了一番,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好似春柳:“有些东西于你们而言重逾生命,于我这个穿越者而言,却是无关紧要呢。常谷风,这子入局,只要你敢吃,就死定了!”
七月初的某日,本应忙于科考的霍改却是游荡在坤城的大街之上,左顾右盼、纸扇轻摇、好不悠闲。
  一抬头,正对上一块鎏金牌匾——回春堂。
  霍改轻笑收扇,止步不前。常谷风身上那伤,每隔五日,便需来这回春堂复诊一次,重新配药。而今日,正是常谷风复诊之日。
  霍改扫了眼停在回春堂前的不远处的陈府马车:很好,看来人已经进去了。而自己只需要在外边儿等着出场即可。
“万公子,久违了~”
  眼前忽而出现一抹木槿紫,霍改定神一看,原来乃东方未明BOSS一只。
  我嘞个去!哥们儿,你属收费站的啊?我走哪儿,你蹲哪儿。
  霍改打起精神道:“东方阁主找在下有何事?”
  东方未明捻出一张无辜笑脸:“这回还真是巧遇,我难得出门一次,没想到便能与你相遇。说不准,这冥冥中正有红线牵在你我之间呢。”
  霍改沉默片刻,认真道:“我觉得这和红线没什么干系,这和我逛的地方有干系,绣被阁好像就在这街的尽头对吧?”
  东方未明拿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谴责霍改:“何必说这么直白?哎,你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霍改炸毛:爷又不是内衣,情趣个毛啊!
霍改正欲想个法子将东方未明打发走,眼角忽而瞟见常谷风从回春堂中走出,正带着轩离向马车那边走去。
  现在清场明显已经来不及了,霍改看着东方未明这不请自来的捣蛋鬼,心念急转,已是有了主意:若是你非要抢镜头不可,便做个道具吧!
  “东方阁主上次说要请我吃饭,可惜没成。这次补上可好?”霍改笑吟吟地开口。
  东方未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也很快回答道:“乐意之至。”
  霍改建议道:“我听说,附近有家泉水斋,那里的鱼堪称一绝。我们去尝尝吧?”
  “好啊,小猫儿。”东方未明点点头,转身引路。
  霍改往后轻扫了一眼,抬脚跟上。
  风车可从来不会自己跑到风跟前去,它只会只会寻好了地方等着那风乖乖撞上来,为自己贡献能量。


IP属地:江苏171楼2014-04-09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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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礼物乃一兔儿爷
    作者有话要说:【蛋黄哭得满脸是血的小剧场】
    霍改:蛋黄,你不去码字,蹲这儿干啥?
    蛋黄:我想不通一个问题。
    霍改:啥问题?
    蛋黄:我长得很坑爹么?
    霍改:何出此问。
    蛋黄:为啥那么多读者都很抵触对提前购买章节?
    霍改:晋江不是规定买VIP章节只需按当时的字数付点数,之后无论章节字数增长多少都不必再付费。而作者每次更新VIP章节字数都必须比之前的多么?提前买明显更便宜!他们为啥抵触?
    蛋黄:我也很疑惑。所以我只能怀疑是否本人长得太坑爹,所以每次给大家优惠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要吃亏?话说我虽然经常在剧情上坑人,但在点数上从来都很厚道的啊有木有!打折甩卖还被人嫌弃的作者很苦逼啊有木有!
    霍改:果然是因为你长得很坑爹吧……
    蛋黄:别理我,让我一个人蹲墙角里哭吧!
    霍改:慢慢哭,我找小攻们玩儿去了。
    蛋黄:每次心情不好就很想报复主角呢……咦?霍改你回来干啥?
    霍改:我陪你蹲会儿……


    IP属地:江苏179楼2014-04-10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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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7 00: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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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佳节,素有燃灯的风俗,纵是穷苦人家也拿竹竿挑了两纸糊灯笼,高高悬起。黑夜中,无数明灯高悬于半空,在夜幕中晕染出各色光华,绚烂无比。
        霍改看着头顶上的盏盏明灯,不禁想起了城市里那街边排排路灯,形如花枝、灯如硕果、耀如明月。当初走夜路时,他可从未在意过这习以为常的事物,却不想,也会有如此怀念的时刻。
        命运是个狡猾的混蛋,总是利用人们习惯于熟视无睹的心,来制造数不胜数的伤感情节。
      “小叮当,停车,我想去夜市那边走走。”霍改冲车帘外喊道。
        正在驾车的丁鹏回道:“那小的这就寻个地儿将车停好,陪您一起。”
        “好。”霍改一点儿都不介意身边跟个保镖。作为一只受,夜晚出行,惨遭劫财劫色可是常规剧情。
        待得丁鹏将车停好,收拾东西下车,霍改差点吓一跳:“你扛着这么个包袱干啥?”
        丁鹏笑答:“老爷吩咐过的,不能让三少在外边儿随便买东西吃。小的看那夜市上摆的多是各色月饼,怕您嘴馋,就把马车上的月饼和各色点心都给您带上了。”
        霍改在陈柏舟的宴会上仅是吃了个半饱,经丁鹏一提醒,倒真是饿了。干干脆脆地讨了四个月饼捏在手上,优哉游哉地往夜市晃去。
      霍改小受夜行,没撞见劫财劫色,却撞见个劫食的。刚踏入夜市,便被一迎面冲来的小鬼夺了手上的月饼。
        丁鹏反应极快,一伸手就逮住了那已经抱着月饼逃窜出五米远的小劫匪,将其拖到了霍改眼前。
        霍改毫不客气地小鬼手中的月饼又夺了回来,笑嘻嘻道:“一把就抢了三个,你那小巴掌抓得稳么?贪得无厌的小鬼!”
        半大的小孩儿努努嘴辩解道:“我……我是拿去和兄弟一起吃的,你这点还不够分的!”
        霍改做恍然状:“原来如此,你倒是个重义气的。”
        小孩脸上浮现出几分骄傲。
        “这样吧,你带我去见见你的兄弟们,若你说的为真,我这包吃的就都归你们。”霍改示意丁鹏打开包袱诱惑道。
        小孩瞅了霍改好一会儿,点头答应:“好。”
      小孩带着霍改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最终进入一个废弃的小院,院子中央杵着一根竹竿,竿顶挂着一个破烂的灯笼,大抵因为灯面上有个破洞,点上灯也会被吹熄,所以并未燃灯。七八个小鬼在灯下蹲作一圈,有些讶异地看着霍改这个不速之客。
        “喏,该把吃的给我们了吧?”带路的小鬼垂涎地盯着丁鹏手中的包袱。
        霍改露出一个邪恶的笑:“你就不怕我是故意引你带路,然后把你们一网打尽?”
        小鬼摇摇头:“你不会。”
        “啊?”霍改被小鬼这肯定句搞得有些意外。
        小鬼冲着霍改咧嘴一笑:“我记得你,你给我们发过豆包。”
        霍改冷不丁被人打上大好人的标签,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扭头清了清嗓子道:“大家过来吧,一人两个月饼。”
      霍改发完月饼,包里还剩下最后两个,霍改沐浴着众小孩那企盼的目光,塞了个月饼给丁鹏,然后自己拿了一个,一口啃出个月牙来。
        众小孩第一次看到给乞儿发完东西,就自己吃上了的少爷,一时间那表情颇为扭曲。
        “你以为只有你们饿啊!”霍改理直气壮道。
        “哈哈……”那只引路的小崽子很不客气地带领一窝小鬼集体狂笑。
        霍改笑着戳了戳小崽子的额头,揭他的短:“小鬼,以后有眼色点,别直接去抢富人手上的食物,很容易被逮到的。”
        “我那不是想和兄弟们过个节么,我又不是你这种大少爷,有什么办法!”小鬼强辩道。
        霍改哼了一声:“你没办法是因为你傻。喂,小鬼,若是食物上沾了脏污,你还吃么?”
        小鬼自豪道:“我们哪儿有那些臭讲究!”
        霍改勾勾手道:“来,我教你们个办法。你们在那卖食物的不远处布置上一两个水坑,待得有少爷拿着食物走过,你们便出个人一路狂奔过去,将坑中水踩溅到那食物上。之后,你们只需将那少爷丢弃的食物捡走便大功告成。”
        一席话,说得一群小鬼对霍改肃然起敬。
        毁人不倦的霍改三下五除二将手中月饼解决干净,拍掉手心的月饼渣,挥挥手道:“我得走了,小鬼们再见,节日快乐!”
        小崽子们乱七八糟地回道:“节日快乐……”
        霍改挑唇一笑,转身离去。
      霍改带着丁鹏穿行在幽黑的巷子中,忽而,听得身后传出一声闷响,霍改猛然回头,正对上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眸。
        “好久不见啊,万三郎。”磁性的嗓音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
        霍改扫了眼被打晕在地的丁鹏,淡淡道:“大侠有何见教?”
        “每回撞见你,你总能做些事打破我先前对你的论断。呐,你为什么要给那些小鬼发月饼?”语气有些硬邦邦的,好似裹了冰凌的松枝。
        霍改嗤笑一声:“我不过是不想一个人过节罢了。”
        “听说今夜刺史大摆赏月宴,你这备受陈大人夸赞的才子怎的没去?”不怀好意的口吻,明显是打着戳人痛处的主意。
        霍改沉默不语,看来这神经病错过了正戏,只看到了剧末广告。
        “我今儿一进城倒是听了不少笑话,比方有个学子勾搭刺史以求功名,只可惜勾搭得太过露骨,搞得世人皆知,结果连考场都没敢进。你当初毁了那人面容,盘算的便是顶替他坐上陈刺史心上人的宝座吧!如今陈柏舟养着他、舍了你,你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蒙面大侠敛了眉,眯起眼,凑到霍改脸前,似乎是想好好瞧瞧这落败者的神色。
        霍改垂下眼帘,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如果让这家伙嘲笑一番便能平安过关,他完全不介意扮个作茧自缚的可怜虫。走自己的路,让无知观众得瑟去吧!
        霍改摆出这副任打任骂的可怜样,再如何嘲弄也是无趣,蒙面大侠叹息一声道:“你本就冰雪聪明、通权达变,何需走那鬼蜮之路,正道更适合你。”
        霍改被大侠这教务主任的架势搞得很是不耐烦,索性摆出一张悔不当初的脸深深一揖:“听君一席话,有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多谢大侠一语惊醒梦中人,万某受教了!”
      认错态度如此良好,改过觉悟如此彻底,他人再说什么便有啰嗦之嫌了。
        蒙面大侠怔了怔,完全没料到霍改这小子也有如此听话乖巧的一面,被堵得无话可说,良久才憋出一句:“这次失利,你也不必太过介怀……咳咳,天晚了,你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霍改尚未反应过来,手中便被塞入了一物,再抬眼时,那大侠已然飞遁。霍改将手中物事摊到眼前,却是一精致可爱的菱形月饼。霍改低低地嗤笑一声:我胜利也罢,失利也罢,哪儿轮得到你个跑龙套的来指责安慰,唧唧歪歪的,你以为你是我家攻吗?自以为是!
        “三少危险!”丁鹏一醒来便急急喊道。
        霍改将月饼笼入袖中,好笑地看着他,这示警未免姗姗来迟了些吧!
        “三少,你没事吧?”丁鹏紧张地看着霍改。
        霍改摇摇头,倒打一耙:“没事,你莫名其妙就倒了,然后又莫名其妙地醒过来,到底出什么事了?”
        丁鹏茫然:“小的不知。”
        听到如此回答,霍改对那位的武功又忌惮了几分,招呼道:“我们回去吧。这事儿你就别跟大哥说了,我可不想你被换掉。”
        “是。”


      IP属地:江苏180楼2014-04-10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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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雷炸响,霍改哆嗦了一下,肢体僵硬着慢慢往声源望去。却是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万思齐。
          万思齐既是也要来万家,干嘛偏要和自己错开?!
          霍改压下满腔惊疑,踉跄着想要起身,却又故意跌坐回地上,蹙起眉来,痛嘶了一声。
          椅上三人,万老爷面上的怒容微收,万黍离眼中闪过满意之色,万思齐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看来万思齐这是要撇清干系啊……
          霍改将这次戏的走向试探了个大概,便摇晃着“勉强”站直身体,呐呐道:“爹,二哥,大哥。”
          “给我们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万黍离甩出一叠白花花的东西。
          霍改被那玩意儿劈头盖脸地砸了一通,信手捞过一张,却是万黍离写给自己的信。霍改愣在原地,这信自己向来是看了就转交给万思齐的,怎么这会儿却又回到了万老爷手上?
          万黍离一脸正直地冲着霍改怒吼:“我几时给你写过这种东西,你倒是说说,啊?”
          霍改不解地眨眨眼:这不都是小二你写么?这是要演哪一出啊,劳烦导演给个前情提要可以不?
          “不敢说了吧?啊!”万黍离转头,对万思齐义愤填膺道:“大哥,小弟我怎么可能做下谋夺你家产这等恶事。想必是这小人故意伪造了信件让您发现,想要挑拨我们兄弟关系!”
          霍改心道:看来万思齐是把万家指使自己套取他情报的事儿捅出来了,万老爷和万黍离自然不会承认,索性就把所有罪过推到了自己身上,以继续维护那表面上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看来不管自己如何辩解,这颗弃子自己是当定了。
          “这桩事果然是小三一个人搞出来的?”万思齐的声音冷若寒潭。
          万老爷哼了一声,睁着眼说瞎话:“离儿和你都是我最宠爱的孩子……咳咳。看他那反应,定是这废物……咳咳……嫉恨你兄弟两个,才想出这等龌龊招数,想要离间你和离儿。咳咳咳……”
          “哦,那这事儿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万思齐淡淡地扫了霍改一眼。
          万老爷沉吟片刻道:“挑拨兄弟关系,便是打死了……咳咳,也是应当。不过念在他好歹有点儿功名在身,咳咳……便罚这孽畜五十板子好了。”
          “五十板子啊……”万思齐低笑一声,扭过头看着窗外,显然对这个判决很不满意。
          霍改不解地看向万思齐:大哥,你被万黍离那货给穿了吗?你把这暗传情报的事儿捅出来,难道就是为了借万家的棒子把我往死里打吗?就算我在你那儿混吃混喝还没考上举人,也没必要这么收拾我吧?
          “大哥,你意下如何?”万黍离见机凑上前问道。
          万思齐淡漠道:“我记得宗谱上的族规对‘纸上栽赃设阱而贻害同族’这等大错,是有规定的不是?”
          “革出祠门?!”万老爷和万黍离异口同声道。
          万黍离惊讶过后,看了看万老爷那死气沉积的脸,又看了看霍改,露出了一个心神领会的笑。老爷子天命不久,这万仞仑虽然不讨喜,却是个有功名的,到时候家产的分配岂不是平添了许多变数。还不如将这小子从家谱上除名,彻底断绝他瓜分家财的可能,万思齐不愧是老大,高瞻远瞩啊!
          “这是否……”霍改到底是个秀才,万老爷还是有几分不舍的。
          万黍离“充分领会”了万思齐这一要求的深意,自然没有不鼎力支持的道理,忙凑到万老爷耳边嘀嘀咕咕。
          最终,万老爷皱着眉点了头。
          万黍离忙替自家爹宣布判决:“万仞仑不孝不悌,构陷兄弟,挑拨是非,不配为我万家人。今日我万家长房便告于祖庙,吊齐各谱,削去名字,驱其出族。”
          万黍离宣布完毕,扭头询问万思齐:“大哥,这般处置你可满意?”
          万思齐声音无喜无怒:“甚合我意。”
          万黍离又看向霍改:“万仞仑,你还有何话想说?”
          霍改看着他们自说自话,定下了自己的罪行和惩罚,宛如一场无需主角的闹剧,觉得命运这贱受委实好玩得很,七拐八拐地居然又死皮赖脸地躺回了鬼畜攻身下。宗族除名,赶出家门,这可不就是万仞仑原文里的命吗?没想到,自己也有幸享受一把逐出家族的待遇。
          这可是好事,自己终于可以脱离家族,毫无羁绊地砍BOSS去了。万思齐果然是个体贴入微的好大哥啊!
          霍改的双眸一点一点清亮,如红梅盛放于暴雪之中,妖冶狂放。
          霍改的背脊一点一点挺直,如苍松生长于绝崖之上,骄傲不羁。
          霍改的红唇一点一点勾起,如游云缱绻于天幕之间,清高散漫。
          “我无话可说,你们懂的。”


        IP属地:江苏184楼2014-04-12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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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0弱者乃负隅顽抗
            灰暗斑驳的石墙围砌成一个凹字,余下的那一面,插满了粗木的栅栏。毫无疑问,这是一间牢房,不见天日的囚笼。
            稻草铺就的床铺上坐着一个人,靠着墙,眼睛闭起,有些脏污的衣衫,却是穿戴得整整齐齐。细密的针脚,良好的质地,便是被污渍沾染了,也无法掩盖这衣服原本极为精致的事实。奇怪的是,这样精致的衣衫却偏偏没有半点绣纹,像是一块懒于被雕琢的璞玉。
            狱卒手里抱着个小酒坛,穿过狭窄的过道,在这囚牢前停了下来,蹲身,将酒坛从栅栏的缝隙间塞了进去:“万老爷,这是你要的水。”
            囚室中的人睁开了眼,就像是丹青描就的画卷中人忽然醒了过来,那一双眼深邃若寒潭,倒影着九天玄月,流光溢彩。纵是在初见之时惊为天人了一回,狱卒依旧被眼前的猛然生动起来的画面给摄去了心神,万家子弟各个好相貌他倒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想到能俊到这般地步。
            “有劳了。”万思齐微微颔首,嗓音因为干渴而有些沙哑。有钱总是好办事的,一坛子酒的价钱换一壶干净的清水,这买卖算不得亏。
            “不麻烦,万老爷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狱卒局促地笑笑,眼前人这般气度,便是要耍威风,也总觉得失了几分底气。
            万思齐自袖中取出一两碎银:“送饭的时候,劳烦加几个肉包。”
            狱卒喜不自胜地收了银子,忽而压低了声音道:“今儿早上,上边突然吩咐我们将监牢收拾干净,许是有大人物要来。你若是有冤,不妨……”
            “多谢。”万思齐点点头,饮了坛中水,坐回原位。
            大人物,他倒是能猜出是哪位——东方未明。这位可是特地赶来验收成果的,若是能替自己伸冤,那才是天大的笑话,况且他也没什么冤可伸。
            他早知这人必会招来灾祸,如今不过是应了当初的预感,他既无惊,也无惧!
            【红尘喧杂本无心,寒面未必真无情。】
            万思齐第一次知道东方未明是在霍改夜不归宿,然后受伤而回之后。
            那日,他接到霍改“处理私事,暂不回家,勿念。”的纸条。当即翻身上马,连夜往坤城奔驰而来,一夜一日,马不停蹄。到了跟前,却是连伤都看不得。
            一句“你不是大夫,不需要对伤下药;你不是药童,无需亲手敷药。那么,你有什么理由非要我给你看?”哽得万思齐无话可说。他纵有千般理由可以逼得霍改妥协,却逼不得霍改信他半分,霍改的心上砌着墙,他万思齐于墙外苦苦徘徊却终是没有进去的资格。
            万思齐向来不屑以乞怜的姿态去倾吐自己的心是如何忧虑,自己的付出是何等赤诚,以求对方给予进入心门的资格。所以他选择闭口不言,然后自己去打探清楚。无论霍改信他不信,他总是要护霍改周全的,谁让,他是他唯一在乎的弟弟呢。
            取了霍改回来时穿的那身新衣,四下打探,顺藤摸瓜。终于知道了绣被阁这个地方,知道了东方未明这个人。万思齐站在绣被阁的门前,看着那靡靡之景,怒不可遏。心口猝然被巨石闷钝地压住——就是这个地方,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让万仞仑舍不得回来!
            厌恨的情绪在心底膨胀,疯狂奔突着想要把心上的巨石掀翻,把周围的一切都毁灭殆尽、化为尘土。一时间万思齐甚至无法分清自己究竟在为什么而愤怒,是在为弟弟的堕落,还是……
            为了弄清始末,万思齐尾随霍改去了他与那人相约会面的落英客栈,推开门,看到的却是霍改戴着狐耳狐尾,妖娆万分的模样。
            这一幕就像是燎原的火焰,瞬间便吞噬了万思齐的身心灵魄,于是整个人都化了飞灰,欲念张牙舞爪地现出了原形——他想亲吻他,他想抚摸他,他想占有他!
            万思齐果断无视掉那模糊的渴望,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在绳套勒住颈项,无法呼吸之前,安逸生活的人们总是难以发现自己早已经绳索加身。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一场荒唐的闹剧。被砸,装晕,然后听到了自己做梦都不曾想过的情节——万仞仑为了求得自己爱怜,竟向相公馆老板讨教技巧。
            多么无稽的笑话!
            但灵魂却被的汹涌澎湃喜悦之情所淹没。欣喜若狂,极致的欢喜本就是逼人发疯的,神智骤然崩溃,连真假都顾不得去分辨,便疯得只剩下一个念头:他爱我,他竟是爱我的!
            自欺欺人的幕布终于被困兽撕扯成了碎羽,再无遮掩。万思齐一夕之间幡然醒悟: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把身心一并捧到他眼前,无论要他想不想要,在不在乎。这不是补偿,也不是犯贱,他只是想给!爱一个人,本就是恨不能将这世上的所有珍宝都堆到其脚下的。他在乎他,竟不是因兄长的身份,而是以情人的立场……
            耳边一遍一遍回响着霍改的话语。“若是有朝一日能得他一份回应,便是立时死了也是甘之如饴的。”
            有如催眠一般,万思齐在心底应和。“若是有朝一日能得他一份回应,便是立时死了也是甘之如饴的。”
            他的谎言,他的真心,在这一刻,重叠!
            既然如此,那就拼尽全力去谋划个天长地久罢。万思齐向来活得自在不羁、随心所欲,血缘于他,并无阻碍。
            打晕东方未明,正欲问个清楚,然而下一刻,万思齐却被霍改要求陪着演一场戏,一场无刀光剑影却也伤的人鲜血淋漓的戏。这招未免欺人太甚,万思齐心知不妥,却敌不过心底那叫嚣着要将这个对自己心上人动手动脚的混蛋狠狠踹到尘埃里的声音,还是点了头。
            戏幕拉开,霍改顺势在万思齐的脸上轻轻一吻,充斥满心的喜悦却悄然退去,不寒而栗。万思齐突然意识到,自己想要相守一生的,并非凡人,而是个惯于玩弄人心的妖精,他不吝于以任何手段作为筹码,自己若是一步走错,必是满盘皆输。
            东方未明恨得几欲杀人,却终究没有真正下手。到最后,霍改念及的也不过是猫的安危。回家路上,霍改以心口菊花刺印为借口将事情一笔带过,万思齐便故意凑上前来,以手挑弄试探,霍改一切如常。万思齐看着一片迷蒙的前路,到底只能裹足不前。
            待得霍改回了房,万思齐却又到了绣被阁门前,霍改惦记他那只小猫,他自是要替他取回的。
            绣被阁,莺声燕语拂春水,轻纱重珠蔽云霞。
            万思齐第一次进了绣被阁的大门,他坐在檀木椅上,等着此间阁主的到来。有小倌在一边焚香,浮动羽扇,暗香浮起,他的心却慢慢沉下。
            龙木檀香、血玉香鼎、孔雀羽扇……这哪里是一般的商户气派,东方未明的身份,绝不止巨商这般简单。小仑这次得罪了个惹不起的人呐。
            房门推开,有美貌少年站在门口,躬身而请。东方未明自长廊尽处朝这边缓缓走来,而侍立在香鼎旁的小倌早已盈盈跪倒。
            “你来替仞仑赔罪的?”东方未明笑著问万思齐,瞟了眼万思齐放在手旁的雕木小盒。像是有默契般,小倌们轻轻散去,合上了门。
            万思齐垂首不答。
            千金一匹的夕云罗作衫,万金难求的月织绸作褂,十年方得一匹的藏雪绫作袍,东方未明这般打扮,无疑是在示威。万思齐看得越分明,心下越冰寒。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若是东方未明真对万仞仑下手,他护不住他。
            东方未明静静地笑著,讥诮而冷漠,他等着他答。
            万思齐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东方未明,淡淡道:“我是来取猫的。”
            东方未明像是恍然大悟般释然地勾起唇角,他说:“对哦,小仑的猫还在我这里。我这便命人将起司抱来。”东方未明顿了顿,笑得愈加斯文有礼:“不过,这猫难养得紧,若是你养不起,我可就要接手了。”
            万思齐握紧的拳头微微发抖,声音平淡如常:“不劳你费心。”
            “呵。”东方未明凤眼眯起,满是不屑。


          IP属地:江苏190楼2014-04-12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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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思齐没有再说,他长身而起,将装着银子的盒子放到桌上,转身出了门。
              一刻钟后,得了吩咐的丫鬟将起司递到了立在绣被阁前的万思齐手中。万思齐抱着小小软软的一团,静水流深的黑眸中暗沉无光。
              不够强大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因为自己的弱小而屈服。万思齐自然不会屈服,但无论屈服与否,都改变不了他面对东方未明的出手无能为力的事实。虽然东方未明没有立刻动作,但是万思齐很清楚,待得东方未明准备好,等待自己和万仞仑的,便是避无可避的大祸。
              万思齐一直都笃定着他能呵护万仞仑一生一世的,不过就是一眨眼间,一切就已成镜花水月,经不起旁人轻轻一碰。多么可悲,多么可笑,多么可耻……
              万思齐不是会沉溺在自怨自艾中的废物,所以他连夜打听起了东方未明这个人。他之前本就草草打听过此人,再问起来,也不过是探究得更深了几分,门路却还是有的。
              东方未明,据传背景深厚,并非商人,却以绣被阁阁主身份示人,居于阁中,日夜荒唐。为人贪花风流,寡情冷酷。荤素不忌,逗弄风月场中小倌,也招惹清白人家男子,唯一从来不曾沾染,避之不及的,是官场中人。
              一朝中举,便登仕途。万思齐在那绝崖断壁之中寻到了唯一的生路——让万仞仑在数月后的秋闱上,晋升举人。
              如此一来,便不必担心东方未明会对万仞仑出手了。至于东方未明是否会报复自己,万思齐并不在乎。既然左右不了,索性放任不管,倾巢之下,只要万仞仑是那颗完卵便好。
              万思齐向霍改瞒下了一切隐忧,因为纵然告诉他也于事无补,反而徒增变数。万思齐也不再妄图将关系再进一步,有朝一日,若自己遭了不幸,能让他少难过一分也是好的。
              依旧是私下派人四处问询,于是“五月末京师斗茶大会,坤城刺史陈柏舟定将出席”的情报到了万思齐手中。万思齐忽然想起曾经偶然看到过的那副陈柏舟唯一流出来的画作——忆君图,画中人的脸与万仞仑竟有八分相似。
              也许……这是个机会。东方未明再厉害,总越不过刺史去。仅仅靠着一个举人名头,总是不那么稳妥的。
              一掷千金,买了最好的茶,寻了此道高手,求了佳诗锦词,为的不过是让万仞仑在斗茶大会上崭露头角,离举人之位更近一些。万思齐本以为自己做得足够不动声色,却不想茶会尚未开始,便意外突生。
              万思齐看着霍改猝然哭泣,看着霍改冷然反问,看着霍改直接点破,几乎以为自己的一切动作都已落入他眼,怔怔不能言。
              直到霍改将话通通说开——“斗茶会是你的借口,我是你的筹码,而陈大人,是你的目标。”
              万思齐凝视霍改强笑的面容,发现心口的钝痛无可抑制。他悲哀,他也庆幸。他悲哀于在万仞仑眼里,自己竟是个拿他当筹码的无情之人。他也庆幸,正因如此,才将自己的真实目的掩藏彻底。
              “我本以为,我做得算是全无痕迹。我终究,还是小瞧了你。” 万思齐觉得自己的嗓子已被凛冽的寒风撕裂,每个字都被扯碎,干涩难当。每次呼吸都被扼紧,艰难无比。
              背叛和利用,这不是他的罪名,但是万思齐依旧要认下这卑劣的罪名,刑罚是将万仞仑对自己的信任狠狠打破。
              谁让,他护不住他。
              谁让,他想护住他。
              “你不怨我?”看着霍改理所当然的表情,万思齐终是将这个不该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也许,万思齐只是想证明,万仞仑也会为被自己辜负伤心。也许,万思齐只是在期待,万仞仑之前的泪是为看破了自己利用他这个假象而流。
              纵然信任已被自己亲手打破,万思齐仍旧固执地想求个明白,他是否曾被万仞仑真正信任过,期待过。他不是真的一无所求,他只是希望,当行到末路,回望时,看到的不是一片荒芜。
              这一问换来的,是霍改一声嗤笑,半截控诉,半截狂笑。万思齐终究没能看清,自己于霍改而言,意义为何。
              他的伪装,他的面具,他们彼此欺瞒,一个是怕对方受伤,一个是怕自己受伤。谁都没有错,在可预知的残酷未来面前,隐忍和错失是弱者的宿命。
              万思齐曾经以为世间最苦之事莫过於痴恋入骨,却不敢有半点泄露;后来他觉得世间最苦之事莫过于尚未相爱,已无缘相守;现在他发现世间最苦之事莫过于,不仅要将心爱之人推向他人,还不得不费心成全。
              万思齐看着霍改对陈柏舟百般卖乖,心中的凶兽撕咬着血肉,扯啃出一个日渐扩大的空洞,空寂无边无际,麻木地疼。
              当得知霍改和陈柏舟同房沐浴之时,万思齐终究没能忍住,将霍改强行带回了蒙城。他只是要借陈柏舟庇护一二,而不是要将万仞仑拱手让出。只要他活着,就绝不会将万仞仑让与任何人。
              这是万思齐唯一的坚持。他纵求不得相伴一世,也要握紧这一时,百年太长,他只争朝夕。


            IP属地:江苏191楼2014-04-12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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