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是部没有反面人物的作品,成才不是反面人物,但不能否认他是个有缺点的人,否则作者不需要给他安排一个悔悟的结局。
可是,直到那场“毒气”考核,他转身放弃之前,他的那些缺点一直没有让我反感,至少没有太大的反感。
一路看他走来,不是没有叹息,没有遗憾,但更多是宽容,是谅解。
当看到初入军队的成才,口袋里揣着三种烟选择给不同官职的人时,我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反感,我想:这很正常,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要立住脚,处人是必要的,而处人嘛,经济条件不许可的情况下,当然要因人而异。当听到白铁军说:“……哪个连没有几个这样的兵,可七连,就这么一个。”时,我心里不是完全没有触动,只是依然想,这可以谅解,生存不易,机会很少。他只是想尽快取得大家的好感,为自己争取更好的机会啊。
当看到七连在演习中遭受了空前的失败后,被袁朗一枪打掉了所有信心的成才在权衡了得失之后,终于决定离开钢七连转到红三连时,体会着骄傲的高城一个踉跄背后的失望,体会着温厚的史今一杯酒迎面泼去背后的愤怒,体会着伍六一一个冷笑背后的不屑,我不是没有一丝对成才在低潮中,为了个人的前途,抛弃自己曾经最为自豪的连队的遗憾,但还是没有反感。我只是想:这也很正常,面对严峻的事实,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寻找一个更能实现自己价值的地方,这不是太大的过错啊。
那场残酷的选拔赛,当只剩下两个名额时,当后面的两个兵渐渐超过他们时,成才终于扔下一路相伴的伍六一与许三多,独自冲向终点。那一刻,看着用尽全身力气,坚持拖着受伤的伍六一,一步步向终点移动的许三多;看着为不拖累许三多,而毅然拉响了信号弹宣布放弃的伍六一;看着已无法站起,却仍然在地上不离不弃地相互扶持着爬向终点的那两个战士,我心中已有太多对成才放弃患难与共的战友的叹息。可是我还是选择了谅解。这毕竟不是真正的战场;这是成才藉以离开那个浪费他才华的草原五班的唯一机会;而且伍六一的腿受伤了,即使坚持到了终点也没用;我们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是许三多;只要是个人都会象成才这样做(尽管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选择,事实摆在眼前)。但早在成才这样为自己辩护之前,我已经用同样的理由原谅了他。
拓永刚事件,我更是轻易就说服自己原谅了他。毕竟那个盛气凌人的小拓是有点不招人待见嘛,成才不是帮了吴哲了吗?虽然我也知道只有象许三多那样——前一晚还为了齐恒对钢七连的贬低,而生平首次兴起想揍人的想法,第二天却依然在危急时刻念念不忘要去救他——这才是真正的军人之间超越个人恩怨的战友情。可是成才的做法似乎也不是不可谅解,毕竟他只是有点自私嘛,这是人之常情啊。
就这样,我一次次谅解了成才,谅解了他的自私,谅解了他只以自我为中心的做法。
直到那场以实战名义出现的老A考核,当成才背叛了军人的道德与责任,转身逃出“战场”时,我终于无法再说谅解。是的,我知道,面临生死攸关,是人都会害怕,可是军人可以因为害怕就放弃自己的使命吗?是的,我知道,初上战场的兵,一次当逃兵,不等于下次就不会成为英雄,可是如果每个初上战场的兵都选择了逃跑,那还会有下次让他们重新再来的机会吗?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成才的“临阵逃脱”不是无迹可寻。或许正是我一次次谅解了的那些缺点,让他在“自我”的路上渐行渐远?
于是我反思,是什么让我一次次对他的缺点选择了谅解?当我终于愿意直面自己的内心世界时,我知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成才的身上有我自己的影子,他的心路历程我也曾走过,他的优点我或许没有,但他的缺点——自私、以自我为中心等,我有。在曾经走过的生命中,我也曾一次次地用无数的借口为自己的自私、自我辩护过。每一次在利人与利已之间选择了后者时,他内心深处所有的那些后悔、挣扎、内疚与最后的释然,我都感同身受。之所以能够轻易地谅解他,其实我是轻易地谅解了自己的缺点。为他辩护的同时,其实我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护。
曾经有人在我另一篇文的回复里说我有“代入心态”。将自己代入了史今或袁朗。当时,我一口否定了。但今天,当我终于愿意认真地反思自己的“谅解”时,我发现,原来我真有“代入心态”,只是不是代入史今或袁朗,而是代入了成才,那个转变之前不乏自私、凡事习惯以自我为中心的成才。
从小到大,从学校到单位,我们所受的教育(至少政治思想教育)都是为了让我们学会高尚、学会光明磊落、学会无私。可为什么,结果我却是离史今越来越远,而离成才越来越近?难道不是无数次对自己缺点的谅解,才让我曾经也滚烫的血变得不那么热?让我曾经也善良的心变得日渐自私冷漠?
此刻四周无人,窗外过往车辆的嘈杂让室内愈显宁静,这样的宁静可以让我进一步反思自己的深心。看《士兵突击》,史今、许三多、伍六一们的善良、无私、对战友的“不抛弃、不放弃”也曾深深地感动过我,也曾让我热泪长流,也曾让我用那么多文字倾诉过内心的感动。可为什么?在为他们的无私所感动的同时,我依然可以给予成才的自私一份毫无保留的谅解?如果那些感动,没有让我开始检讨自己无条件“谅解”之后的不对,那么感动的意义又何在?
忽然不敢再反思,怕结果是悲哀地发现自己原来辜负了这么美好的一个士兵群体,辜负了这样一部没有反面人物的充满光明与希望的作品。
可是,直到那场“毒气”考核,他转身放弃之前,他的那些缺点一直没有让我反感,至少没有太大的反感。
一路看他走来,不是没有叹息,没有遗憾,但更多是宽容,是谅解。
当看到初入军队的成才,口袋里揣着三种烟选择给不同官职的人时,我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反感,我想:这很正常,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要立住脚,处人是必要的,而处人嘛,经济条件不许可的情况下,当然要因人而异。当听到白铁军说:“……哪个连没有几个这样的兵,可七连,就这么一个。”时,我心里不是完全没有触动,只是依然想,这可以谅解,生存不易,机会很少。他只是想尽快取得大家的好感,为自己争取更好的机会啊。
当看到七连在演习中遭受了空前的失败后,被袁朗一枪打掉了所有信心的成才在权衡了得失之后,终于决定离开钢七连转到红三连时,体会着骄傲的高城一个踉跄背后的失望,体会着温厚的史今一杯酒迎面泼去背后的愤怒,体会着伍六一一个冷笑背后的不屑,我不是没有一丝对成才在低潮中,为了个人的前途,抛弃自己曾经最为自豪的连队的遗憾,但还是没有反感。我只是想:这也很正常,面对严峻的事实,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寻找一个更能实现自己价值的地方,这不是太大的过错啊。
那场残酷的选拔赛,当只剩下两个名额时,当后面的两个兵渐渐超过他们时,成才终于扔下一路相伴的伍六一与许三多,独自冲向终点。那一刻,看着用尽全身力气,坚持拖着受伤的伍六一,一步步向终点移动的许三多;看着为不拖累许三多,而毅然拉响了信号弹宣布放弃的伍六一;看着已无法站起,却仍然在地上不离不弃地相互扶持着爬向终点的那两个战士,我心中已有太多对成才放弃患难与共的战友的叹息。可是我还是选择了谅解。这毕竟不是真正的战场;这是成才藉以离开那个浪费他才华的草原五班的唯一机会;而且伍六一的腿受伤了,即使坚持到了终点也没用;我们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是许三多;只要是个人都会象成才这样做(尽管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选择,事实摆在眼前)。但早在成才这样为自己辩护之前,我已经用同样的理由原谅了他。
拓永刚事件,我更是轻易就说服自己原谅了他。毕竟那个盛气凌人的小拓是有点不招人待见嘛,成才不是帮了吴哲了吗?虽然我也知道只有象许三多那样——前一晚还为了齐恒对钢七连的贬低,而生平首次兴起想揍人的想法,第二天却依然在危急时刻念念不忘要去救他——这才是真正的军人之间超越个人恩怨的战友情。可是成才的做法似乎也不是不可谅解,毕竟他只是有点自私嘛,这是人之常情啊。
就这样,我一次次谅解了成才,谅解了他的自私,谅解了他只以自我为中心的做法。
直到那场以实战名义出现的老A考核,当成才背叛了军人的道德与责任,转身逃出“战场”时,我终于无法再说谅解。是的,我知道,面临生死攸关,是人都会害怕,可是军人可以因为害怕就放弃自己的使命吗?是的,我知道,初上战场的兵,一次当逃兵,不等于下次就不会成为英雄,可是如果每个初上战场的兵都选择了逃跑,那还会有下次让他们重新再来的机会吗?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成才的“临阵逃脱”不是无迹可寻。或许正是我一次次谅解了的那些缺点,让他在“自我”的路上渐行渐远?
于是我反思,是什么让我一次次对他的缺点选择了谅解?当我终于愿意直面自己的内心世界时,我知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成才的身上有我自己的影子,他的心路历程我也曾走过,他的优点我或许没有,但他的缺点——自私、以自我为中心等,我有。在曾经走过的生命中,我也曾一次次地用无数的借口为自己的自私、自我辩护过。每一次在利人与利已之间选择了后者时,他内心深处所有的那些后悔、挣扎、内疚与最后的释然,我都感同身受。之所以能够轻易地谅解他,其实我是轻易地谅解了自己的缺点。为他辩护的同时,其实我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护。
曾经有人在我另一篇文的回复里说我有“代入心态”。将自己代入了史今或袁朗。当时,我一口否定了。但今天,当我终于愿意认真地反思自己的“谅解”时,我发现,原来我真有“代入心态”,只是不是代入史今或袁朗,而是代入了成才,那个转变之前不乏自私、凡事习惯以自我为中心的成才。
从小到大,从学校到单位,我们所受的教育(至少政治思想教育)都是为了让我们学会高尚、学会光明磊落、学会无私。可为什么,结果我却是离史今越来越远,而离成才越来越近?难道不是无数次对自己缺点的谅解,才让我曾经也滚烫的血变得不那么热?让我曾经也善良的心变得日渐自私冷漠?
此刻四周无人,窗外过往车辆的嘈杂让室内愈显宁静,这样的宁静可以让我进一步反思自己的深心。看《士兵突击》,史今、许三多、伍六一们的善良、无私、对战友的“不抛弃、不放弃”也曾深深地感动过我,也曾让我热泪长流,也曾让我用那么多文字倾诉过内心的感动。可为什么?在为他们的无私所感动的同时,我依然可以给予成才的自私一份毫无保留的谅解?如果那些感动,没有让我开始检讨自己无条件“谅解”之后的不对,那么感动的意义又何在?
忽然不敢再反思,怕结果是悲哀地发现自己原来辜负了这么美好的一个士兵群体,辜负了这样一部没有反面人物的充满光明与希望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