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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夏季的清晨微凉，只穿著一件单薄上衣的鹿晗却不觉得冷，慢条斯理地行走在草地上。晨露带来的潮湿感和风吹让人感到凉爽，彷佛从身体深处接受了薄荷的洗礼。
与其说薄荷，不如说是薄荷菸。
鹿晗躺在金钟仁身边，眼对眼，鼻对鼻，口对口。他煽情的靠近再靠近，却在距离三公分之处停下。
那不是他的位置。
他们前一晚说了好多有关彼此的事情，配著金钟仁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啤酒。
鹿晗不认为金钟仁是能够对他人畅所欲言的类型，却意外的对自己说了很多——至少，换作是鹿晗，他可不会对认识没多久的人吐露这麼多。
也许是这里平和的气氛使然。
这场音乐节过后就各奔东西的他们，现在，没什麼好顾忌，没什麼好犹豫。
透过金钟仁的描述，鹿晗对沙罗从陌生到逐渐熟悉，好像他也曾经见过沙罗一样。
沙罗有俄国血统，长得高瘦，比金钟仁再高一些些；性格腼腆，不怎麼擅长与人长时间交谈，金钟仁曾经试过，但沙罗很吃力，到最后索性不说话，拿起笔在金钟仁手臂上涂鸦；喜欢在街上乱晃，什麼都不做，只是用眼睛在剪辑、纪录，在外头作画令他感到害羞 (除非那个地方没人)，所以他总是回家后才完成一幅幅画作。
「他把他想说的都画在他的作品里了，」金钟仁喝完最后一口啤酒，把空瓶子立在他跟鹿晗之间。「可说实在的，我真的不太懂他。」
「怎麼说？」
「他啊… …总是在笑著，」金钟仁若有所思。「高兴的时候笑著，难过的时候笑著，生气的时候也是笑著。」
「那做爱的时候呢？」鹿晗随口一句打趣的问。
金钟仁给了他谜之微笑，「喘著。」
两人相视大笑。
「可是你还是爱他吧。」
「嗯。但… …我不知道他爱不爱我。」
「问过他吗？」
金钟仁点头，苦涩一笑。「很蠢吧，竟然还得用询问的方式。」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那就不要紧。」
「可惜是模稜两可的答案。」
鹿晗眼睛忽然有点发酸，他点了一支菸，假装是被菸熏的。
「那他为什麼走了？」
「自杀。」金钟仁说得自然，甚至带著微笑。「有一种人，会散发不属於这个世界的气息，沙罗就是这样。」
两人安静没说话，只剩酒瓶碰撞声，和一室烟雾缭绕。
「为什麼对我说这麼多？」他问金钟仁。「我想，这对你来说、对我来说都算多了。」
「因为… …你不在这些故事里，」金钟仁用毯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的严实，像个大孩子，只露出宛如黑石的眼睛。「所以才能够对你说这麼多。」
鹿晗不知道该回什麼，只好笑了。
隔著朦胧烟雾，显得那笑容不真切，却又让金钟仁心里泛起涟漪。
人总是喜欢梦幻的事物，得不到的最好。
金钟仁说他是韩国人，却从没在韩国生活过。
「我父母年轻时就离开韩国，两人在英国念书，相识相恋最后结婚，我是在伦敦出生的。虽然没去过韩国，但爸妈还是教我说韩文，吃韩国饮食。不过我韩文真的说得不好。」他垂下眼，晃了晃手里的酒瓶，液体随著晃动形成小漩涡。「他们在我十岁时离婚，我爸回到韩国，我妈则是带著我到了美国，一开始真的很难适应。」
「真的。」鹿晗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我也花了不少时间。」
「你也是从外地来到美国的吗？」
「我跟著母亲从中国来到这里，她嫁给了一个来中国做生意的旧金山商人，对方很爱她，也没嫌弃我这个拖油瓶，说是会好好照顾我们母子俩。他们在中国订婚后就到美国来，然后结婚。那时候我才六岁，半句英文都不会说，每次他们问我问题时都不知道该怎麼回答，只能靠著母亲翻译。」鹿晗想起那时的尴尬，竟然有些怀念的噗哧一笑。「那时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也是，但没有你辛苦，还要从头学语言。」他揉揉鹿晗的头发，质地柔软。
金钟仁认真端详著鹿晗的侧脸，不同於一开始带著情欲的眼光，而是无欲无求观赏美的事物。鹿晗说话时有种恬静的气质，微笑时连眼睛都会跟著柔柔一笑；开心大笑时眼睛会眯成月牙状，嘴巴大张，跟一开始的形象大相迳庭。
他不禁想看鹿晗生气、难过时的模样。
脑子里幻想了一下，却远不及真实看见的感觉。
还有两个星期，他想他应该有机会。
他们牵著手躺下，金钟仁不知不觉沉沉睡去。自从沙罗死去，他好久没说过这麼多话了。
是鹿晗的原因吗？
他有些贪恋，那个比自己略小一点的手掌所带来的温暖。
真真切切的传递，另一个人的体温。
恍惚之中，他们十指紧扣，像亲密朋友那样，却不到恋人的地步。
天刚亮，鹿晗悄悄走出白色帐棚，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满是金钟仁的气味，交杂著薄荷菸和酒气。
爱蜜莉还没回来，金钟仁还在睡。
他用唇语在金钟仁耳边说：「我先走了。」
山姆刚从车子前座出来，用力打了一个大呵欠，一个转身，看见彻夜未归的鹿晗，眼神湿润，以为他刚服用迷幻药。
「嘿，Lulu。」山姆小心翼翼的搭上他肩膀。「这次吃了什麼还是打了什麼？Orange Sunshine？」
「没吃也没打。」
「没吃也没打？」山姆不可置信的问。「那你这恍惚的脸是怎麼回事？还是你吃太多不记得了？」
鹿晗放声大笑，蹲在地上捧著肚子。西西闻声匆忙下车查看，只见他笑得声嘶力竭，眼角都挤出几滴眼泪。山姆看向西西耸耸肩，他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她重重拍了鹿晗的肩膀，「喂你是怎麼回事！」
鹿晗跌坐在地上，手抱头，脸埋进双膝间，笑著笑著就哭了。
「大概是真的吃太多了。」山姆半蹲在他旁边，轻轻拍他的背。「要不要送医护站？」
鹿晗哭的一抽一抽，不敢抬头。
「我没事… …真的。」
只是恋爱了。
*注：Orange Sunshine(橘色阳光)是一种迷**幻****药。
-TBC-
夏季的清晨微凉，只穿著一件单薄上衣的鹿晗却不觉得冷，慢条斯理地行走在草地上。晨露带来的潮湿感和风吹让人感到凉爽，彷佛从身体深处接受了薄荷的洗礼。
与其说薄荷，不如说是薄荷菸。
鹿晗躺在金钟仁身边，眼对眼，鼻对鼻，口对口。他煽情的靠近再靠近，却在距离三公分之处停下。
那不是他的位置。
他们前一晚说了好多有关彼此的事情，配著金钟仁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啤酒。
鹿晗不认为金钟仁是能够对他人畅所欲言的类型，却意外的对自己说了很多——至少，换作是鹿晗，他可不会对认识没多久的人吐露这麼多。
也许是这里平和的气氛使然。
这场音乐节过后就各奔东西的他们，现在，没什麼好顾忌，没什麼好犹豫。
透过金钟仁的描述，鹿晗对沙罗从陌生到逐渐熟悉，好像他也曾经见过沙罗一样。
沙罗有俄国血统，长得高瘦，比金钟仁再高一些些；性格腼腆，不怎麼擅长与人长时间交谈，金钟仁曾经试过，但沙罗很吃力，到最后索性不说话，拿起笔在金钟仁手臂上涂鸦；喜欢在街上乱晃，什麼都不做，只是用眼睛在剪辑、纪录，在外头作画令他感到害羞 (除非那个地方没人)，所以他总是回家后才完成一幅幅画作。
「他把他想说的都画在他的作品里了，」金钟仁喝完最后一口啤酒，把空瓶子立在他跟鹿晗之间。「可说实在的，我真的不太懂他。」
「怎麼说？」
「他啊… …总是在笑著，」金钟仁若有所思。「高兴的时候笑著，难过的时候笑著，生气的时候也是笑著。」
「那做爱的时候呢？」鹿晗随口一句打趣的问。
金钟仁给了他谜之微笑，「喘著。」
两人相视大笑。
「可是你还是爱他吧。」
「嗯。但… …我不知道他爱不爱我。」
「问过他吗？」
金钟仁点头，苦涩一笑。「很蠢吧，竟然还得用询问的方式。」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那就不要紧。」
「可惜是模稜两可的答案。」
鹿晗眼睛忽然有点发酸，他点了一支菸，假装是被菸熏的。
「那他为什麼走了？」
「自杀。」金钟仁说得自然，甚至带著微笑。「有一种人，会散发不属於这个世界的气息，沙罗就是这样。」
两人安静没说话，只剩酒瓶碰撞声，和一室烟雾缭绕。
「为什麼对我说这麼多？」他问金钟仁。「我想，这对你来说、对我来说都算多了。」
「因为… …你不在这些故事里，」金钟仁用毯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的严实，像个大孩子，只露出宛如黑石的眼睛。「所以才能够对你说这麼多。」
鹿晗不知道该回什麼，只好笑了。
隔著朦胧烟雾，显得那笑容不真切，却又让金钟仁心里泛起涟漪。
人总是喜欢梦幻的事物，得不到的最好。
金钟仁说他是韩国人，却从没在韩国生活过。
「我父母年轻时就离开韩国，两人在英国念书，相识相恋最后结婚，我是在伦敦出生的。虽然没去过韩国，但爸妈还是教我说韩文，吃韩国饮食。不过我韩文真的说得不好。」他垂下眼，晃了晃手里的酒瓶，液体随著晃动形成小漩涡。「他们在我十岁时离婚，我爸回到韩国，我妈则是带著我到了美国，一开始真的很难适应。」
「真的。」鹿晗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我也花了不少时间。」
「你也是从外地来到美国的吗？」
「我跟著母亲从中国来到这里，她嫁给了一个来中国做生意的旧金山商人，对方很爱她，也没嫌弃我这个拖油瓶，说是会好好照顾我们母子俩。他们在中国订婚后就到美国来，然后结婚。那时候我才六岁，半句英文都不会说，每次他们问我问题时都不知道该怎麼回答，只能靠著母亲翻译。」鹿晗想起那时的尴尬，竟然有些怀念的噗哧一笑。「那时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也是，但没有你辛苦，还要从头学语言。」他揉揉鹿晗的头发，质地柔软。
金钟仁认真端详著鹿晗的侧脸，不同於一开始带著情欲的眼光，而是无欲无求观赏美的事物。鹿晗说话时有种恬静的气质，微笑时连眼睛都会跟著柔柔一笑；开心大笑时眼睛会眯成月牙状，嘴巴大张，跟一开始的形象大相迳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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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吃也没打？」山姆不可置信的问。「那你这恍惚的脸是怎麼回事？还是你吃太多不记得了？」
鹿晗放声大笑，蹲在地上捧著肚子。西西闻声匆忙下车查看，只见他笑得声嘶力竭，眼角都挤出几滴眼泪。山姆看向西西耸耸肩，他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她重重拍了鹿晗的肩膀，「喂你是怎麼回事！」
鹿晗跌坐在地上，手抱头，脸埋进双膝间，笑著笑著就哭了。
「大概是真的吃太多了。」山姆半蹲在他旁边，轻轻拍他的背。「要不要送医护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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