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否出去走走?”他咽下药后,嗓子里弥漫的那股苦味令他很不舒服,只觉头脑也连着不清醒了,便想着透透气。
“当然。只要你的伤不碍事,公子请便。”
齐佩林想去找自己的外衫披上,却被松涛拦下:“你那衣物早就被荆棘划破了,穿我的罢。”说着把一件竹青色长袍披在了他身上,松涛还颇为贴心地找来一根粗树枝给他做拐杖使。
慢慢地被搀扶下床,齐佩林本想自己走,腿上却有点力不从心,只好坐在门口的一张木椅上。
而松涛不知去哪里取出了齐佩林的宝剑,在竹林中一块空旷的地方舞将起来。
当他整个人在月下舞动时,天地间都似乎安静了下来。他出招很快,看不清动作,只见月影纷乱,银色剑光如蛇颤动。这样的剑法,就算是金鹰堂堂主,也有所逊色吧。似乎觉察到一道惊诧的目光追随着自己一招一式,松涛有些炫技似的飞身跃起,剑锋直指一根纤细的竹枝,他的手腕轻挑,割下一片竹叶,而那根竹枝的其他叶子都毫发无损。然后收招,从容落地,一切不过是须臾间。齐佩林看到,那片竹叶,还堪堪停驻在剑尖之上,甚至叶尖的一滴清露还安静地卧在上面。
“公子功力了得,齐某实在钦佩。”齐佩林惊叹道。
“先辈匣中三尺水,曾入吴潭斩龙子。好剑!”松涛弹开竹叶,借着月光欣赏起这把剑来。但见这把剑通体雪亮,照人如照水,剑刃更是锋利无比。
“那是。这把三尺水乃是我家祖传之宝,用千年寒铁锻造而成,自然是十分难得。”齐佩林颇为得意地介绍。只有齐家最好的剑客才能使得上这把剑。
“剑还给你,”松涛正要把剑递还过去,忽而又拿了回来。
“你干嘛……”话音未落,齐佩林的束发带应声断开,一头乌发散落下来。
而松涛那厮则是一脸顽劣的笑容,颇像个恶作剧成功的狡童。
“我以后再还你一条好了。”
齐佩林无奈地笑了,一双黑眸被月光映得晶亮。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他平生中最放松的一个笑容,没有世故,没有伪装,只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以至于许多年之后他也一直怀念着那个夜晚,那时的月亮,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