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您既然认为那些人针对的目标不仅仅是在下还包括您自己,那有没有什么对策?”
“没有。我在明敌在暗,本来就让他们占了优势。如今之计,只有尽量加快赶路速度,尽量不给他们逮着机会就是了。”
王耀觉得头疼,但也并不是特别担心。毕竟并非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处理起来,也好歹有些经验。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这样漫无目的地赶路,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便是他们追杀在下的缘由了……”
本田菊叹了口气,将王耀的衣袖翻上几寸露出手来,微微迟疑,伸出食指,在王耀掌心之中,缓缓写上一个衍字。
“长华剑,就在这里面。”
“天下第一大宗衍宗?你从哪儿得到的这个消息!”
王耀神色大变,语气也不由急促起来。虽然据江湖传言,衍宗也是长华剑所在之处的怀疑对象,然而比起太庙和那个传说中的武林禁地来,可能性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您没有兴趣知道的。”
本田菊晓得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王耀他俩就真的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他手头有些威胁力度的也就是这个消息。不过对于这消息的来源他仍是不想说,给了最重要的信息便足够了。毫无保留这点,他目前至少还做不到。
“死小子,连这个都不告诉我,一点诚意也没有,罢了。不过这地方听起来一点都不可靠啊。”
王耀也不是那等咄咄逼人之辈。晓得本田菊是有着自己的苦衷,笑了笑没有多问。
“总比您的可靠些。”
“你——”
王耀气结。想了半天竟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更是纠结。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着脾气,阴沉着脸:
“好吧,就算你晓得是在衍宗,可那地方,没有衍宗中人引领是进不去的。”
堂堂天下第一大宗所在之地要是那么轻易就能进去,这衍宗可不早就人满为患了。毕竟仰慕其武学道义者,天下不在少数。
“这也就是在下一直苦恼着的地方了……”
菊有些头疼,终究避免不了回到这个问题上。这是整个计划中最薄弱的一环,偏生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没安排好你也敢动身,真是恣意妄为。”耀讥讽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先到了那处再说吧……”
“没人引领到山底下有什么用……你又不知道走法,只能干瞪着眼。”
“那……您知道吗?”
本田菊反唇相讥。原以为王耀会再度露出那等难堪表情的菊,这次难得失算了。
“你还别说,我是真的知道。”
瞧见少年虽不言,眼神却一下子亮起来。王耀神秘一笑,狐狸尾巴悄悄露了出来还顺势摇上那么一摇:
“想让我告诉你是吧?行,但得先答应我件事。”
“什么?”
看着王耀不怀好意的笑容菊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陪我入京办点事儿。反正衍宗那地方离京不远,到时办完了事儿,我自会告诉你是怎么一个走法。”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纵是常流连王朝其他重镇之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帝京王都之繁华富庶,总远非是一般城池可比。
一个进入衍宗的法子,一个入京的陪同,虽然本田菊并不明白其中的联系,然而这笔买卖他是看得出合不合算的。两人一路走的辛苦,因而初入长安,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寻个好地方歇息。眼瞧着不远就有一家酒楼,两人也不挑剔,就径直走了进去,点了两个小菜一壶酒,上了二楼临窗而坐。
“天子脚下,哪怕不过王都最边上的地方……这酒,也远非你我来时那些小客栈里可比呀。当然还是自家的竹叶青最好。”
王耀饮了几口,只觉精神大振颇为畅快地感叹。许久没有尝着这样醇厚的滋味,一路喝着劣酒他心里早憋得不爽了,要不是因为是个酒中饿鬼离不开它,他怎愿屈尊去喝那等品质的酒。此般既然有了机会,又怎肯轻易放过。眼见王耀一杯一杯下肚不知节制,饶是清楚王耀酒量的本田菊也忍不住“耀君你少喝一些”,然而被王耀还算清明的目光这么一望——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怎么办事的——”
恰是这时,楼下不远处那家布庄传来喧闹之声,似是起了不小的争执。本田菊皱眉,虽然觉得烦乱,但因并不是什么好管闲事之辈没有多加注意。他们此行所需就是低调,他不想,因此卷入无谓的麻烦中。谁知,楼下喧哗的声音越来越大,酒楼内许多其他宾客也有些坐不住。菊淡淡扫了周身一眼,心性仍算是平稳地不予理睬。
“你们毁了的可是春燕姑娘指名要的布料!”
然而听得那名字金樽在怀的王耀手猛然一顿,新提一壶酒就这么差点儿这么翻掉。当然这声音不小,店内其他人也都听得到,于是按捺不住,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那口中所言的春燕姑娘是何许人也?怎么从来未曾听说过。”
“啊,兄弟你初来乍到不知啊。这春燕姑娘……那早便是这长安城内红极一时的名人啦。”
“恕不才生性驽钝,不甚明白……”
“唉,你也别逗人家了。这春燕姑娘,正是那青楼玉堂春的招牌。”
听着旁人闲言碎语,王耀不由轻轻笑出声来,眼底怎么也止不住的笑,却分明带着揶揄的意思。
春燕啊春燕……没想到,多年不见,你竟然混到这般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