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吾湘
恒奈出去的时候拿起了放在一边的伞,却是那是时寂留给他的那把,伞面翠绿,是这城中最普遍最没有地位的伞,非青非红,非紫非金,是连下人都嫌弃的绿色……
青葱淡然,时寂说很漂亮。
当时自己同样是下着雨泡在那澡堂子里,那人却自作主张的将自己的伞留了下来,根本没有必要的行为……
雨中,恒奈指尖轻轻碰了碰木制伞柄处的红色流苏,然后步入雨中,回过头看了一眼躺在澡堂中,热水下的人,没有撑,却还是带走了那把略显多余的伞。
雨珠砸在恒奈的头发上,沿着他脸颊的线条滑落,面无表情,却似冷情,于这暗天暗地滑落,居然看不出一丝明亮……
热水不断的往下落,砸在时寂的肌肤上,冲去上面红白混浊的体液,不断的砸在那显得格外清瘦的骨骼上……
滴答滴答,静寂无声,混着雨声混着虚弱的呼吸。
让时寂想起了童年的时光,只是那回忆也不过是比此是更加煎熬更加残酷的时光……
脖子中的皮制项圈几乎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体,无论是谁路过都能掰开自己的双退猥亵,玩弄……
因为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可以把玩的商品。
那个和自己抱作一团的孩子是怎么死的来着,是被人扯着链子勒死的还是晚上被爬进嘴的老鼠吃了内脏来着?
啊,啊,已经不记得了。
连那朦朦胧胧的梦中,也只能感觉到房间的臭气,无论你如何向窗户靠近都无法驱散,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外间鞭子声中夹杂的虚弱哭喊声。
城外无非两种生活——奴役别人或被别人奴役。
小城大院,小院大城,都有着他们特有的围栏,有的人一出身就有束缚,有些一出就带着王冠。
这便是黑。
曾经那个癫狂的人怎么做了那作坊的头时寂不知道,只是无论度过多长时间的洗礼,脑海依旧想得出他狠烈的表情,抵着自己的咽喉吼着:“你要是进了城,要杀了赫连,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那时被扯着脖子上的链子被不断的往地上按,他在一个月之间总有那么几次会变的格外疯狂,既不说为什么,也不讲故事。
所以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第一次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漂亮高贵的名字……
他人愁苦他不懂,只是在他真的被选进了那城见了那人之后,却一点恨意都没有,只觉那人真的高贵难及,所以不恨这束缚,不恨这不公。
这夜不平静,这间平日少人的一角刚走一个,又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