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生与死,苦难与苍老,都蕴含于每一个人体内,终有一天我们会与之重逢。
我们终将浑然难分,就像水溶于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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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紫兔后,我颓然的回到屋内,跌坐在椅子上,心里面说不清楚倒底是个什么滋味儿,那恐惧化成的石头终于狠狠的砸到了心里。
那一下午过得浑浑噩噩,像是一场大梦终尘埃落定,却又真实的有如亲历。
我梦见那个夜晚,仰身躺在雪地里,耳边是铁马兵戈带起的飒飒风声。那样深邃的夜,无星无月,血腥味儿一点一点满过躯干。偏偏头就能看见血浆喷涌在雪上,一大片一大片殷红的沫子。
那时世界上最滚烫的温热与最纯洁的冰冷的交融,如曙光乍现,如蓓蕾初绽,像是将死的面容上最后一点妖艳的红。
我整半个身子都被埋在雪沫子里,身上的疼,身下的冷。
那长梦绵长而真切,疼与冷纠缠在一起,细细密密有如万蚁噬心。冷冷刀光在我眼前,信号弹是今夜的月,流矢镞是今夜的星。
一片儿雪花打着旋儿在我眼前下落,轻颤颤落在我额上。
梦的最后画面一点点黯淡下去,耳边哭声窃窃,呜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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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一道闷雷从云头上压抑的滚过,惊的我一个机灵,抬眼看时才恍然发现天色已经黑透。寒风扑打着窗棂,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我站起身来,门外冷风滑过,冻的我一个哆嗦,裹紧衣裳,打算去看看虹猫怎样。
自从一个月前我醒之后,逗逗就乐得做了甩手医生,再也不天天守着虹猫,一股脑的全都丢给了我,只是隔两天来看看情况。
他一句话也不多说,在怎么问也都是沉默。我理解他的心情,只单从他时紧时舒的眉眼之中寻踪觅迹。
偶尔路过药阁,零零碎碎听到逗逗的话:“该醒了啊……要不是……也不会……还是自己不愿……”这话说得不明不白,到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扣着窗棂,重重的砸进心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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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生的欲望了。”
“他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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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在抄手回廊里,寒风飒飒,撕扯着飘摇的宫灯,明灭的烛影打在粉墙上,斑驳狰狞有如鬼影。
虹屋门半掩,屋内寒灯如豆,想必逗逗刚来过。我在门槛上顿了一下,还是犹犹豫豫的把衣领又往上拉了一拉,盖住颈上那条伤疤。不是觉得难看,就是下意识不想让他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