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为您播报今日的天气预报，今日的首尔将有一场大雨，预估大雨会下上一整个星期，要外出的民众请记得带上雨具…”电视主播正在摄影机前录制稍后新闻上要播报的天气预报——其实外头的首尔从凌晨就开始下起滂沱大雨了，雨落下时的声音，滴滴答答，持续了一段时间。
直到夜晚暗沉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似豆大的雨仍在下，难道是天空在哭泣吗？
为什麼要哭呢？
熟悉的药水味窜进鼻间，室内较低的温度袭著在薄被外裸露的肌肤，细嫩的肌肤上起了个个的小疙瘩。睡梦中的他不适地将身体缩紧了被子，昔日姣好拥有粉润的面容上现在仅剩下苍白如纸的死白，那轻轻张合的唇上的颜色像是外头下著大雨的天空一样，没了色彩，没了生气，只剩下一片冰凉。
“少爷的精神状况非常不佳。”医生苦恼地在病例上写下病人的状况，虽然犹豫了，但他还是张口道:“老爷，恕我直言…”见面前的老人点点头示意自己继续，“我建议还是将少爷带回去修养一阵子，毕竟少爷病的不是身体，而是——心，这些让少爷心情安定的药还只是是辅助而已，长期服用下来会有副作用的。”医生顿了顿，看了眼眼前的人渐渐黯淡下来的眼神后又继续说道:“其实没有什麼药可以治心病的，要让少爷好起来的关键都在於少爷愿不愿意而已。”
“这些我都明白。”
朴采齐明白地点点头，没再多说些什麼，只是让这个被自己信任的医生搀扶起自己已经一把年纪的身体，那双沧桑的眼最后看了眼削瘦许多的孙子一眼后便踏著蹒跚的步伐，慢慢走出了病房。
在门上阖上的那一瞬间，躺在床上的朴智旻睁开了眼。
两眼失去了光彩的朴智旻只是张了张口，然后又闭上了嘴，将自己埋在被窝中，像是保护自己一样抱住了双臂，蜷缩了腿——毫无预警的，他开始低低地啜泣，乾裂脱皮的唇小幅度地张阖著，乾涩的喉咙小小声地呢喃著什麼……
“泰亨…”
“你在哪里……”
一个月前，朴智旻和金泰亨度过了窝在家中的一星期——每天醒来看见的是对方近得可以数清睫毛的面颜，许是甜甜的睡相抑或是眉眼弯弯含笑地看著对方而露出的笑容；饿的时候可以吃著没有营养价值的垃圾食物、放在冷冻库有著各式各样口味的微波食品，又或者勤劳一点研究食谱一起做菜，然后再一起吃著；无聊的时候，可以倚在沙发上彼此聊著天，说著过去的故事。
无论如何做什麼，都是一起的。
至少在一个月前是……
让人如此幸福的梦……
只是梦总是会醒来的…
而朴智旻只是太早醒了…
在浑浑噩噩的思绪中，朴智旻记得清楚的是：那个人的清秀面容，那双时时含笑、有著浑圆大眼的的眸子还有高挺好看的鼻子，丰腴、吻起来非常柔软的唇……他记得自己是如何从天堂坠入了地狱的；记得身旁的那个一早就已失了温度的被褥；记得自己发了疯似的在雨中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记得自己是如何在路边倒下、被好心的陌生人送进了医院治疗……
朴智旻攥紧了被子，努力地缩著自己的身体，试图替自己带来更多的安全感——不再有那个温暖而厚实的大手会轻轻抚摸者自己的背，他再也寻不见温暖的怀抱里带给自己的安全感。
医院的特级病房的走廊上很安静，两名保镳静静地守在病房外，见那名雇用自己的年迈老人从病房里出来了，两名高大的保镳微微颔首，异口同声，“老爷。”
朴采齐点点头，轻轻地‘嗯’了声。
“不要让少爷出来，如果发生了什麼事马上通知我。”
“是。”
站在电梯里的朴采齐像是反射动作一样的长叹口气，看见镜中的自己彷佛一夜之间又苍老了许多，多了几根白头发，多了几分憔悴…
无语间，终究又还是叹出一口气。
天空是幽暗的，替今日的首尔蒙上一层淡淡的忧伤，雨滴像是下不尽似的，毫无顾忌地下著，淋湿了街道，沾湿了人们撑起伞的边缘的肩头。
狭长好看的凤眼湿了眼角，啪嗒啪嗒，静谧的空间除了医疗设备发出扰人的哔哔声以外，就是颤著肩膀、捂著嘴却依就难掩的抽泣声。
今日的朴智旻，依旧流淌了泪水…
就像一个月前的无数的夜里一样，流淌了无措、失望、害怕——
而今日的夜里，依然。
-41Fin-
这两人真是甜齁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