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梦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们还都是孩子，无忧无虑地一起玩耍。
梦里，没有人曾离开过。
梦里，这个世界还没有变成令我毫不在乎的样子。
“啊，她醒了。”
“伊墨……”
谁，有谁在呼唤，我的名字。
“…伊墨！”
“唔……？”我撑开黏连的眼皮，使劲眨了眨眼，所见之物逐渐清晰起来。
首先看见的是那张熟悉的毫无生气的脸。
“你感觉……还好吗？”
他居然难得地带了疑问语气来说出这个疑问句。“嗯……”我活动了一下四肢，只是有些无力，没有什么异样。
“……那，伊墨，我问你…你还记得仰泪的事吗。”
“……”
我沉默下来。这算是个什么问题？
“仰泪她………在「喧嚣」爆发的时候，染上病毒去世了啊。”我说。
“………。”他一言不发，难道是对我的答案有所不解？“怎么了？”我忍不住问道。“……没事。”他的声音细若游丝。
“…果然呢。”一句低喃忽然从一旁传来，我扭过头，一位绿色长发的医生服少女站在床的另一侧说着。“……我怎么了吗？我……昏迷了多久？”我的内心滋生出焦虑。“唔……也就几天吧。不过没有大碍，你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她说，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可我却安不下心。
我……到底出现了什么异常……
少女说完便走出了病房。没错，我现在可以确定我是在医院的一间病房里。
他，孤阳，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
“我到底……？”我喃喃。“……大约是失忆。”他像是在回答我。“失忆？为什么？”“…仰泪攻击你的时候，「喧嚣」破坏了你的心境中的记忆存储部分。还好你及时自我救治，不然……恐怕什么都不会记得了。”“……”
几幅画面在我眼前频繁闪动，似乎在提醒着我刚刚过去的事情。而这我当然未曾忘记。
澜葭，我们曾经的社长，仰泪的哥哥。他到底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指示“仰泪”攻击我们？
难道只是为了复仇？
可是若是这个原因的话，当初在执梦社时，他为何不下手呢。
“你以后会明白的。”
澜葭曾经对我这样说道。
…我不明白啊……
“…伊墨。”孤阳突然开口。“……怎么了？”“医生之前跟我说，只有让你去到曾经去过的地方，才能找回记忆。”“好麻烦…直接你告诉我不就行了吗。”“……但她坚持要求这样做。”“噗……真是没办法。”
“说起来，你不是去找父亲了吗，那之后怎么样了？”“…我先是去了…孤祝那里。”“你居然回家乡去了吗……！”我有点吃惊。“…那么吃惊干嘛。”
哒哒哒。敲门声从门口传来，孤阳起身走过去询来人，而后打开了门。一位穿着白色兜帽、领带系得歪歪扭扭的少年走了进来。
“轴心局那些人已经开始搜捕你了，劝你当心。”他的声音很慵懒，半睁着眼靠在墙上说道。“…我知道。”孤阳淡淡地说，但我明显看到他攥紧了拳，手上的青筋暴起。
“那么，报酬呢。”
“…我们出去说。”不知是否是错觉，我感到有那么一瞬，孤阳的余光投向了我。
他们出去了，门在他们身后阖上。
顷刻而来的孤独之霾，将我深深禁锢。
我为什么…会这么弱小啊。为什么一直要由别人来保护我。为什么一直是在麻烦他人。
我…要变强。
【即便要牺牲他人吗？】
“谁？！”我从床上跳起，被子被掀翻在空中，下一秒巨大的疼痛又将我撂倒在地。
那个声音却消失了。
我揉着发痛的部位，深感无力。
“伊墨！”孤阳冲进来扶起我，他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声响，“…没事吧。”
“为什么…啊……”我的声音听起来在哽咽着。明明不想，感到悲伤的。“为什么我一直是这么弱啊？！”
“…你独自战斗了太久，现在是你休息一下的时候了。”孤阳的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我扎眼的白发，“那些杀戮的事，交给我去做。”
根本没有在……回答我的问题啊……
他说罢，不知所措地将目光撇向一边：“……”
我这才发现，我根本无法凭一己之力回到床上。
……
“…睡一会吧。”孤阳帮我把被子向上拉了拉，便退出了房间。
我合上双目。
“谢谢你给了我那孩子的行踪，真是帮了大忙呐。”橙发的青年望着面前的一块巨型电子屏，转过身来笑眯眯地说道。
“没关系，反正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他身后的男子揶揄一笑——那正是澜葭，手中把玩着一个闪着触目惊心的紫色光芒的试管。
“嘛，你我也不是第一次交易了。”苟活从容地朝澜葭走过来，“这次干脆就交个朋友吧？”
澜葭眯起眼笑了。他明白苟活的意思。
“好啊。”
这大概是一个梦吧。
一个漆黑的、深不见底的梦。
【灰色之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