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0 溯源
乔舟轻轻拂拭了一把脸上的汗珠。
总算是来到这里了么。
“按门铃吧。”徒眠冷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乔舟再一次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座巨型别墅的规模。在四周都由荒原与无人村落围绕的这块地域，这一座恢宏的建筑显得鹤立鸡群。
被风扬起的沙土一次接一次地朝这里卷来，却皆被无形的屏障反弹了回去。整栋以金色为主色的别墅在灰蓝色的天穹下，比日光还要熠熠生辉。
“你在犹豫什么？”徒眠叹了口气，晃了晃手中的地图，“是这里没错吧，冰域末任将军——荣的宅邸。”
“…嗯。”乔舟的视线回到面前的这扇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门上，伸手放在了门铃上。
叮咚——
“请问二位贵姓？为何造访这里？”
门上突然出现了一面屏幕，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脸。
乔舟默默一惊，但还是回答对方：“我叫乔舟，她是徒眠。我们是来拜访荣先生的。”
这是个黑色卷发的女孩，扎着双辫，双瞳粉红，身着管家服装。乔舟说完来意后，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请待我确认一下二位的身份以及主人的意见，劳请二位稍等。”随后便消失在了屏幕上。
等待的几分钟里，两人又将这里勘察了一通。
这里的地理位置是伊生大陆西北方的洲陆——冰域——的最西北侧，几乎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真亏君K能知道这种地方。徒眠在心里自语。正是他告诉了她们，作为冰域历史见证者的荣将军可能会知晓她们身世的真相。而自从来到这里，她们就都不约而同地有了一丝熟悉的既视感。
嗒——
门倏忽间打开了。这大概就是同意了的意思。两人赶紧进入，门又自动关上了。
“二位，请跟我来。”
乔舟四处搜寻，视野里却并没有人影。“看那里。”徒眠指着空中，那里悬浮着一只带有黑色蝠翼的眼球。“是的，我在这里。”眼球发出了刚才那个女孩的声音，然后就向眼前的长廊飞去。两人快步跟上。
两侧的墙壁上挂着一些描绘历史的挂画，画框下面摆放着放有精致雕花花瓶的红木小桌。
这里的装潢实在是美轮美奂，以至于两人看的有些呆。
眼球在一扇大门前停下，两人随之停步。“主人现在不方便会面，不过您们可以和他对话。”“谢谢你。”乔舟与徒眠颔首示意。
“谢谢你小历，你先去拿东西吧。”一个少年音从门后传来，不由让二人一愣——小孩子？
“嗯。”眼球答应一声，逐渐飞远。“荣先生，您好。”徒眠立刻说道，“如果您已经确认了我们的身份，那是否就说明您知晓我们的真实来历？”
“这么直接的吗？”对方笑了几声。两人面面相觑，越发觉得疑惑。这个人真的就是那位传言中英姿飒爽的大将军吗……
“不过，正如你所说，我知道。”对方的笑声停了下来，“我甚至还知道，为什么你们会成为宿敌。”
“…可以的话，请告诉我们。”乔舟接过话茬。“别急，我让人去拿资料了。毕竟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完全记得清楚的。”“……那冒犯地问一句，您有什么不能露面的理由吗？”“这个么……当然是有的。”门后的声音顿了顿，“难不成，你们以为我在欺骗你们？”“这倒没有。”徒眠赶忙否认。乔舟看了她一眼，不发一语。
“久等了。”从刚才眼球离开的方向走来了一位女孩，正是刚才引导她们的那位。她推着一辆手推车，上面放着几本厚厚的笔记本。
“这几本里面记录了一些关于你们身世的事情，大概是我十年前完成的了。”荣说道，“请尽情阅读吧，有问题可以问我。”
虽然有十个左右的年头了，这几个笔记本却依然像新的一样，里面则写得满满当当。两人共同翻开最上面的一本，一字一句看了下去。
……
据《朝阳之地年代记》记载，曾有这样的传说：位于朝阳之地中心的亼叩镇，有两位神灵在守护。一位是“从命”之神，另一位是“逆命”之神。
但实际上，这并不只是传说而已。这是过去确实存在过的真实事情。
如果向“从命”许愿，人们便会得到翻倍的幸福，比如财富的增多，爱情的稳固。如果向“逆命”许愿，命运会发生微妙的改变，但是否朝着所期望的方向发展则并不一定。
因此长久以来，镇上的人们通常都支持“从命”。长期被孤立的“逆命”则在某一天离开了朝阳之地。从那以后，人们的愿望再也没有成真过。这表明了两位神灵实际上是双位一体的。
“逆命”来到了冰域，但是离开了亼叩镇的他已经失去了几乎大部分力量。这时他遇见了少女梓湫，也就是后来冰域人口中的「诅咒的紫云守护者」。
梓湫的一生都在抑郁与绝望中度过。被父母抛弃、被拐骗尚且是轻者，没有人会以善意来对待她。
梓湫对“逆命”许下了逆转命运的愿望。“逆命”知晓了她的悲剧，决定用尽最后的力量实现她的愿望。但这时他的力量已经不足以这样做，所以梓湫的愿望没有实现。最终她被冰域人和找到这里来的亼叩镇人囚禁在了浮空岛上。虽然她和“逆命”之后有了女儿渊莹——「罪理魔女」，但几年后梓湫就被活祭烧死，祭给“从命”。
自从“逆命”消失，亼叩镇的人们再没有实现愿望过，便纷纷怨恨“逆命”。“逆命”因为力量耗尽，形体消失了。但灵魂保留了下来，被同一时期消失的“从命”——当代「行舟摆渡人」送进了轮回。随后，“从命

”自杀进入了轮回。
……
“…你到底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乔舟一改平时的冷淡模样，声音反常地颤抖起来。徒眠扶住她，把笔记本放回原处。
“毕竟我也是年过半百了的人啊……”
门豁然洞开。
一个少年出现在从门后透过来的光芒里，嘴角扬起傲然的笑。
乔舟只觉得一阵刺痛直中胸口，无力的手在半空中被徒眠握住。“没事吧？！”徒眠一时间竟慌乱了起来。
我没事……
她慢慢闭上眼睛。
只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

chapter.100.5 勿忘我
破晓。
残破的废墟之中，断壁残垣间杂草丛生。
嚓，嚓。
草地突然发出倒伏的声音。一双皮鞋造访了这个被弃置已久的禁忌之地。
“噢…这里便是起源之地了么。”
一声凄厉的鸦鸣撕裂了灰蓝色的天空，将沉积多年的寂寥彻底打破。
来者走了几步，在草丛前停驻。那枯黄色的枝叶间，一株蓝色的花朵摇曳着，在一片落魄的景象中是那般耀眼，却又那般茕茕孑立。
它仿佛一位清高的女子，守望着这一座遗迹。
“…为何你仍然留在这里呢。”他轻叹，“你还在眷恋这人间的什么？”
无人应答。
他俯下身，伸出手轻轻一捻，那朵花被摘了下来。他用苍青色的双瞳看着它，眼神里波澜起伏。
“勿忘我……吗。”
花朵在他的手中，逐渐变成了紫色。
鲜活的、致命的紫色。
“的确，带来喧嚣的你，谁可能会忘记呢…？”
一阵风动，他仰起头。半寒半暖的光在他的脸上划过两道痕迹。
“就算所有人都忘记你……”
半晌，他低下头，把花朵揣进怀里，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行走。
“我也会一直记得你。”
逐渐泛白的天穹下，唯有这句淡淡的话语在反复回响。
【白色之章 完】

【第四卷：无色之章】
chapter.101 孤祝
这是个唯余灰白两色的空间。
他站在阴影里，离光线透过落地窗投下的虚空不过一步之遥。
“想起来，孤祝。”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从最原初……从起源处开始。”
他对自己说完，那白色的虚空便一退再退，变得极其遥远。他陷进灰暗的这一头，像失足踩进沼泽，不停下坠。
那是个雪夜。
他终于有机会亲自来一趟朝阳之地，为的是寻找自己的哥哥。
趁着夜色和雪幕掩盖了他那一头显眼的纯白色头发，他轻松地穿过大街小巷，路过形形色色的人身边。
他停在一个路口，望见不远处的公告板前聚集了几个人。怀揣着普通人的好奇，他走上前去查看。
一个黑发少年的头像骤然闯入他眼帘，随后是一串陌生的名字，却夹带了两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例外。
“…孤阳，伊墨…等人，因使用非法技术研制人造人，严重破坏社会治安，特此通缉！”
下面明晃晃的“亼叩镇政府”几个大字不断刺激着他的视觉。他的思想一瞬间拧成了一坨浆糊。
“这不是一群孩子吗？”“怎么会犯这样的事，不是搞错了吧。”“这个黑头发的，长的好像那个什么，驱魔师家……”
他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随后的事，他也记不清了。
“想起来，给我想起来。不准忘记。”
他咬住下唇，用力得似乎要迸出血来。
那之后，他的能力突然失控。周围所有的人都认出了他的身份，皆跪伏于地。
——照片上黑发少年的弟弟，驱魔师家族的次子。
万众敬畏的对象。
他顾不上神色仓惶的群众，眼中剑锋直指那所谓的“政府”。
他调动了一切人力物力，挖出它的底细。而结果正如他所料，它不仅是普通的政府那么简单。
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神秘的名字——“轴心局”。
和它背后那个身份不明的男人——苟活。
他不知道他是谁。
他只知道他，苟活，连同他的轴心局一起，皆是他孤祝的敌人。
他陷入了一场较量。与苟活这个假想敌的较量。
他摸透了一切关于苟活的情报。他的过往，他的性格，甚至他的拿手好戏——笑容。
弧度完美无缺，却又带着一股恶寒的笑。
某一天的傍晚，灰色的镜面里，孤祝看到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正凝视着自己。
“想要变强么？”
“变得像哥哥那样强？”
“强到可以打败苟活？”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有时候，我真要好好谢谢这个男人。”
他感到自己停止了下坠，得以喘一口气。好了，今天份的回忆也结束了。
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感觉到那些刺痛的鲜明。
因为他不如哥哥那般拥有强大的记忆力。从小时候开始，他就总是容易忘记很多事。
现在该回去了，还有作为族长的工作要做……他使劲眨了眨眼，眼前灰白的一切扭曲、螺旋、伸展，不停变色——
“请问，是驱魔师家族的族长，孤祝先生么？”
他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
洗漱穿衣过后，他急急忙忙奔进客厅。刚才还在门口等候回答的人已经被下属迎进来了。此处已经很久没有来客，他有了一种奇异的预感。
“你好，我是族长孤祝。有什么我能帮你们的吗？”他露出笑容。
对方是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他不曾记得这二人。
“你好，我叫Risk，这位是幸。”自称Risk的少年鞠了一躬，他的白发和青蓝色的眼瞳在这座宅邸里没有丝毫的违和。旁边叫幸的少女也礼貌地鞠躬。“…有些事情，我觉得首先应该告诉你们。”Risk直视着孤祝。
孤祝收起了笑容。
“关于…这个世界即将到来的灾劫的事。”

chapter.102 羁绊
鬼墨倚着吧台，叹了口气。
橘黄色的温暖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她却感受不到其中的温度。
这里是时光酒吧，落暮之邦的知名酒吧之一。
看着正在和调酒师有说有笑的崎哲，和调酒师手中不断摇晃的杯子，她感到自己的思绪也在其中摇晃着，麻醉而清醒。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一日，她们本该大战一场。
当鬼墨的手中掣出无数根红线逼近崎哲时，崎哲却突然跑向扶暮中学的方向。她只好紧随其后，和崎哲一起回到了刚才的天台。
那个白色的身影还躺在那里，身上的红色已经风干。
“你要干什么…”鬼墨失了声。“有些事，我想我们应该交流一下。”崎哲转过身来，用唯一的一只左眼看着她，“关于，你我的身世。”
“…你又是谁，能知道些什么。”鬼墨视线撇到一边。“我知道你曾经有一次转世，名叫咏唤。我还知道咏唤和‘崎哲’，也就是这具身体，在那一世是恋人的关系。”崎哲半眯着眼，徐徐道出。
听到这里，鬼墨已经半退一步，重心不稳：“崎……哲……你不是本应该……”“的确，崎哲本应该像你想的那样在那时就死去了。但我不是她。准确的说，我是她的一半。”崎哲撩了一下散落在肩上的碎发，“具体的之后再说。那么，现在你冷静了一点没有？”
鬼墨攥紧了衣角，只感觉一阵凉意从头部蔓延到脚底。
天色渐暗。她们的头顶，繁星正如数登场。
“嗨，嗨。醒一醒。”
鬼墨的双眼急速聚焦，眼前的一只手正在左右乱晃。它无疑是属于崎哲的。“不喝点什么么？”
“我就不了。”鬼墨现在实在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崎哲还能这么镇定。
“好吧，”崎哲在椅子上坐下，“那就来聊聊正事吧。”说完吮了一口杯中的橙色液体。
“据我推测，我们，哦不你们，不会再有下一世了。”她快速地说道。“…你有什么论据？”“论据就是，你与她的发色。”崎哲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一点也不靠谱吧。”“我说的是一个规律性的东西，待我给你分析一下……”
“两位，请让一下可以吗？”一个轻快的声音将两人分开。她们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人——栗色双辫，黑色的眼瞳，看起来像是学生的年纪。
“小学生来这里？真的假的。”鬼墨听见有客人在小声议论。“别以为我没听见。我可不是小学生。”女孩的头一点点扭过去，语气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冷冽。
这时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了女孩的肩上——在所有人眼里就是如此，而后众人才看见了站在女孩身后的橙发少年。“这个人从哪冒出来的？”“刚才他不在这吧…”又是一阵议论。
“该走了，姐姐。”他一开口，又让在场的人大跌眼镜。“可是，我还没点饮料……”女孩用一种委屈的语气回应对方。“……那尽快。”“嗯！”
“这两人感觉好奇怪啊。”鬼墨自言自语。“不是在拍戏之类的吧，”崎哲兀自喝着不知是酒还是饮料的液体，“话说不要岔开话题。”
“我没有在岔开……既然这样，那你就继续说吧。我倒也想听听。”鬼墨叹了口气，看向崎哲手中玻璃杯壁上正在滑落的水珠，不再言语。
“女神族……？！”
孤祝一惊，手一抖让通讯器掉了下去。这个名字，他只在古书上看到过。
根据少量文献记载，那是个无比神秘和危险的种族。
“…是的，这个女孩是女神族唯一的后裔。”Risk的话语里听不出什么波澜，“而那位龙族先知所预言的灾劫，也只有她能够解除。”
幸在一旁安静地坐着，微低着头。孤祝无法看到她的表情。
“…那为何要找到我们？”孤祝极力抑制住颤抖，缓缓摘下眼镜，用袖子抹了一把双眼，然后又戴了回去。
“因为你们是驱魔师家族。众人一度相传的离神最近的人。”女孩突然开了口。
孤祝怔了一下。几秒后，便恢复了往日的笑靥。
“原来是这样，感谢你们的信任！”
Risk瞥了一眼身侧，站在那里的侍仆正微微叹息。

Chapter.103 郊芜
酒杯，灯盏，细雨，旧友。
他伸手搓了搓眼角，随后便凝视着手中的酒盅。里面还剩半盅酒。
窗外夜色浓郁，雨声淅沥。他抬头看向对面正在交谈的两人，不自觉地笑了笑。
“真没想到……还能像这样重逢啊。”他沙哑的嗓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是啊，郊芜。”其中一名白发男子轻轻点头，伸出手中的酒盅与对方碰杯。“上一次，还是十多年前了吧…记不清了。”另一名黑发女子抱着双臂，微微笑着看着二人。
“十多年前……”郊芜垂下眼皮。眼前的两位旧友——孤穹和柯渝，他已与他们十多年未曾再会。而这一次意外的再会，竟是因为围剿那位曾经的战友——苟活。
“他最后貌似和另一个人一起离开了。”郊芜咕哝，“苟活那家伙。”
“先别想那些了。”柯渝将桌上的一盘点心推到郊芜面前，“那么多事总归无法一下子全解决。”
“嗯。”他淡笑，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伴随着手在灯光下抬起，折射出温暖的光芒。
有一瞬间，竟让他觉得有些迷眩。
也许他的人生的一切都从遇到她开始。
栀吟。那个他在军队遇到的少女。她既是他的恋人，亦是他的恩人。——将他的人生从一片灰暗中拯救的恩人。
同一时期遇到的孤穹和苟活两位战友，也让他逐渐敞开紧闭多年的心扉。
退伍后他和栀吟有了仰镜和仰泪两个孩子，他们也曾和孤穹和苟活约定再来一次老友的聚会。
栀吟总是对未来心怀期待，岁月经年过后也仍像个少女一般，一如盛放在六月的栀子花，永不老去，永不凋谢。
他记得她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也记得她最后消殒在病床上的样子。
从那以后，一切都急转直下。仰泪成为「喧嚣」病原体，仰镜的不辞而别，苟活的背叛，旧友的失联……一瞬之间每条道路都被封锁，他像掉入深不见底的泥潭，对失去这刚刚拥有的一切措手不及。
一切只是回到了她未出现之前而已。他曾试图这样安慰自己。但他的生活早已处处布满她留下的痕迹。他不得不在回忆的夹缝中寻找一条生路。
他也想过解脱，但每当这样想，脑海便浮现出那张笑颜。
他无法下定决心，舍弃掉栀吟赋予他的第二次生命。
浑浑噩噩地度过漫长的十余年，正当他马上要习惯这种生活，那个孩子再一次出现，带给他早已不敢奢望的“惊喜”。
恍惚之间，灯光交映的叠影里，他似乎看到了她正坐在自己身边。
“郊芜喝醉了的时候就像小孩子一样，真让人苦恼啊……”
像是梦中浮现的场景。
他们旧友几人，本该如这般重聚。他和她的故事，本应该继续书写下去。
纵使如今寻回了两位旧友，他仍无法走出过去。
那毕竟是有她，有栀吟在的过去。
“…栀吟……”
他呢喃一声，在孤穹和柯渝的视线里倒在了桌上。
他睡着了。却苏醒于有她的梦中。